44 牽制
瑾瑜燒了兩大桶水,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刷一遍。
換上幹淨的衣裳,長籲一口氣,渾身舒爽。
“還是家裏好,做什麽都方便。”
冬青将瑾瑜的髒衣裳拿出去,從裏面掉出一本裝訂書,冬青好奇的拿起來,卻是一本大黎簡史。
“你買了新書?”
瑾瑜伸手接過,“盯梢時無聊得緊,忘了帶書過去,就買來消磨時間的,事跡記載還挺全面的。”
“應該與我說的沒太大出入,只是細節部分我記不大清楚,你看書就能看到我遺漏的部分。”冬青拿着衣裳出了門。
瑾瑜看了看手裏的書,沒想到自己妻子接觸過的事會記載在史書裏,這感覺有些微妙。
黎國自開國到現在,只有一百一十七年,算上太祖一共經歷四代君主,算不上時間長。
開國以來天下都還挺太平,沒什麽不得了的大事,能算得上大事的,就是十七年前幽州之主南陽王造反一事。
黎國自始只有兩位有封地的王爺,一個是南陽王,封地幽州;另一個是湘王,封地廊州。
最初的兩個王爺是開國功臣,立國之後太祖皇帝将二人封王,各賜一洲,永久世襲。
過了這麽多年,皇位還是皇位,王爺封號也未變,但承接的人不再是當年的開國鐵三角,終究生了間隙。
現今已故的先皇意圖收回封地,導致南陽王謀反,還未正面開戰南陽王便遭到圍殺,南陽王滿門盡滅,幽州被收回,封號廢黜。
老湘王協助先皇斬殺了南陽王一族,平反有功,所以依然是廊州之主。
只不過多了許多限制,不允許擁有軍隊,一經發現按謀反之罪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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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官員也由朝廷統一配備管理,湘王名存實亡,有封地卻沒有實權,相當于一個閑散王爺。
不過,這個閑散王爺并不是一無是處,好在家底豐厚,廊州之內大小事宜都是經他之手上報朝廷。
這事之前冬青有跟瑾瑜說過,說現在的湘王一表人才,老湘王有意與柳知府結親,只不過人選一開始是柳家大姑娘。
二姑娘十分中意湘王,冬青就與二姑娘設計把大姑娘擠了下去。
湘王與柳家結親,其中緣由,只不過是因為看中柳知府的權利與地位。
朝廷的官員,本來為了起到牽制作用,但結親後兩廂合作,是雙贏的局面。
王妃換個人選也無傷大雅,柳二姑娘順理成章嫁過去成了湘王妃。
瑾瑜嘆口氣,高門大戶的事還真是複雜,過去的十年,真是辛苦冬青了。
洗幹淨了的瑾瑜神清氣爽,放下簡史取了紙張,提筆書信。
冬青從外面回來,歪着頭看瑾瑜寫些什麽,只看了兩行就覺得太出乎意料。
“林員外?!那個被鄉民稱頌的林大善人?”
瑾瑜點頭,“對,就是那個林員外,林大善人,可笑吧?表面光鮮亮麗,背地裏龌龊肮髒。”
“可……我們的點心生意只是小生意,林員外在鎮子上也沒有點心鋪子,我們對他完全沒有任何威脅,他為何要大費周折做這種事?”
冬青百思不得其解,她之前猜測是街對面的點心鋪子雇了賴頭來找茬,因為她們雖然是小本生意,但生意還算不錯。
後來還猜測過月娘。
明山鎮上為了省錢的人很多,瑾瑜的挑花刺繡有了陳君然加持,接單量大增,着實搶了金線坊不少生意。
結果,千算萬算,就沒有想到是與刺繡和點心毫無幹系的林員外。
他這般作為到底圖什麽?
“不不不。”瑾瑜擺了擺手,“我在鎮上待了四五天,可沒有只跟着賴頭,還發現了其他很有趣的事。”
“什麽趣事?”冬青接話一問,這趣事,可能與林員外為何要雇賴頭來找茬有關。
“月娘,是林員外的姘頭。”
“啥?!”
冬青萬分震驚,萬萬沒想到月娘竟與林員外有關系,還是這種關系!
“你真弄清楚了嗎?”冬青有些不信。
“我何時對你說過假話?”瑾瑜将事情始末細細說來。
冬青懷疑過月娘,他自然也有所懷疑,跟蹤賴頭的間隙便去查了查月娘。
白日見過林員外去過幾次金線坊,瑾瑜并沒有在意,後來看到林員外深夜造訪金線坊後院,才留了個心眼。
最後,從賴頭口中确認了雇主,連上前因後果,只能是月娘與林員外關系不一般。
林員外為了給月娘出頭,要把被搶走的生意搶回來,故而找了賴頭來破壞挑花刺繡的生意。
至于兩人的關系怎麽個不一般,瑾瑜做了推測。
月娘全名趙明月,林員外姓林,他娘姓齊,妻子姓吳,月娘與林員外便不可能是親戚關系。
男女之間關系近到如此地步,用得上深夜造訪,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除了是情人,瑾瑜想不出別的解釋。
聽完瑾瑜的推測,冬青無話可說。
仔細想來,月娘三十出頭,風韻猶存,除去眼角細細的皺紋,實在膚白貌美身段曼妙。
卻沒聽人說她的夫家如何出色,憑一己之力開着明山鎮唯一的繡鋪,還沒有誰人敢欺上門找茬。
想來,月娘如今擁有的一切,少不了林員外的一份功勞。
“那,那這下該如何是好?”冬青心思饒了幾圈,硬是沒想出瑾瑜此番舉動有什麽用。
查出了誰是始作俑者,也查出了這始作俑者為何要作俑,卻沒有任何作用。
他們家人窮勢弱,又沒有切實證據,根本不能将林員外如何。
而瑾瑜為了查出真相,還去招惹了賴頭那個無賴,若是日後賴頭上門尋仇,更是雪上加霜。
“不用太擔心,我回來之前,給賴頭送了一份禮物,他若還想安生過活,就沒那個膽子再來招惹你我,而且……”
瑾瑜說着輕笑了一聲,“我還抓着林員外另一個把柄,足以讓他投鼠忌器。”
“什麽把柄?”冬青心中好奇,瑾瑜去鎮上待了五日,到底能挖到多少秘密?
“林老二,是林員外找人打包送給張梁的。”
冬青心頭劇震,研墨的手頓住,猛的擡頭,“你是說……林員外将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打包送去給仇家削骨剔肉?”
雖然林老二死不足惜,但聽到這種事,還是讓冬青難以接受。
“為何?那大善人的稱呼,是從何而來?你手裏有證據嗎?”
瑾瑜摸摸冬青的臉頰,“可笑就可笑在此處,大善人這個名頭,應該是林員外苦心經營得來的,若将暗藏的污垢公之于衆,他這大善人的名聲,只怕要到頭了。”
“像林員外這樣花精力塑造名聲的人,很在意這個名頭,他可能一直視林老二為林家的污點。”
“但他自己不能親手幹掉林老二,那樣會讓他的大善的假面碎裂,恰好,林老二自作孽讓林員外看到了張梁這個機會。于是就有了借刀殺人這一出,借張梁的手殺了林老二,張梁報了仇,他也能擺脫林老二這個包袱,指不定……他在內心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
瑾瑜将心裏的想法娓娓道來,卻沒有提起自己的陰暗面。
當初林老二盯上冬青,若林員外沒有出手,可能出手的就是他。
瑾瑜在心裏感謝過林員外,至少于他而言,這确實是一件好事。
冬青聽得呆住,半晌才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連細節都知道得這般清楚?”
“咳……”
瑾瑜捂嘴幹咳一聲,“這個嘛……我自有辦法,總而言之,我們有法子牽制林員外,以後不會有人再來找茬了。”
冬青苦着個臉,“說來說去,就是說你手裏并沒有證據是吧?這樣怎麽能讓林員外心虛?若是林員外抵死不松口,我們人微言輕,你覺得旁人是相信林大善人還是相信我們?”
瑾瑜無奈道:“唉……所以我這不是在寫信嗎?”
“對哦……所以你寫信做什麽?”
“……”瑾瑜手上不停,道:“一共兩封信,一封給李員外,一封借李員外的手送給林員外。”
冬青恍然大悟,“噢原來如此!”
李員外跟林員外是明山鎮有名的兩家大戶,林員外跟李員外不對付也是衆所周知。
當年二人還年輕時,一起考了科舉,李員外有幸過了鄉試成為舉人,而林員外連續試了許多年依然是個秀才。
兩人的梁子不止如此,當年兩人還同時看上一個姑娘。
很不幸,當年那個姑娘現在是李湘棉她娘,林員外又輸一頭。
後來林員外開始積德行善,大善人的名聲漸漸就壓過了李員外,但處處跟李員外作對。
去年李員外的老母親看中一塊風水寶地,想百年之後用來做墳地,被林員外搶先出高價買了下來。
不管李員外怎麽好說歹說,林員外就是死活不賣,要留着自己以後用。
林員外連他老母親的墳地都搶,把李員外氣得不輕,這梁子是越結越大。
瑾瑜在信裏說明情況,讓陳君然把信送給李員外。
有了陳君然的關系,再加上瑾瑜把林員外的把柄送到李員外手裏,想來李員外很樂意差個家丁把另一封信送給林員外。
至于李員外要如何利用這件事,便與李老漢家無關。
“瑾郎,為何要告訴李員外你并沒有證據?”
“我還沒寫完,因為我确實沒有證據,但我看到了細節,如果我虛張聲勢的時候連李員外一起騙,他報官來抓林員外怎麽辦?到時候公堂之上我拿不出證據該如何是好?”
在寫給林員外的信裏,瑾瑜直接用篤定的句式,威脅林員外,如果不停止找茬,就将他偷情有夫之婦和借刀殺人的真相公之于衆。
這不止關乎名聲,還關乎身家性命,又借李員外的名頭給林員外遞信,李員外是舉人,家底比林員外豐厚,林員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事有輕重緩急,單單李員外就夠林員外喝上一壺,他再無暇為了哄女人開心,來騷擾這個每月一二十兩銀的小生意。
兩封信寫完,字體方正,沒有落款,折起來塞進信封裏,用蠟液封好。
信封上面,用楷體分別寫了林孟遠與李長雲。
瑾瑜随後去了村長家一趟,把兩封信交給陳君然,讓他第二天去李員外家跑一趟。
陳君然捏着手裏的信,疑惑道:“這……二狗哥,為什麽要寫信給李伯父和林員外?”
“你只管去送,确保李員外看了屬于他的那一封,另一封差人送去林家,不要提我的姓名。這樣,我們的挑花刺繡才能繼續掙錢。”
陳君然本來還有些顧慮,聽到如此才能繼續掙錢,便點頭應了下來,左右他只是跑個腿。
他不過跟着瑾瑜點了一月有餘的挑花刺繡,手裏有了五兩銀子,嘗到甜頭就再也不想回到過去。
瑾瑜步履輕快回到家,天色擦黑,燃起蠟燭溫習功課。
看了一個時辰,只覺得眼皮打架。
這幾天為了跟賴頭,随意的躺在牆角就對付一晚,一晚都沒有睡好。
還好現在是夏末,夜裏天氣不算冷,否則他可能要被凍死。但是蚊蟲讓人不勝其煩,更沒有冬青在身側,這幾天過得實在苦不堪言。
“瑾郎,實在困得慌就睡吧,強撐着也看不進去。”
“也是,養好精神明天再戰。”
每天清晨早讀挑燈夜戰,相比較下來,還是早晨效率比較高。
“我要我家娘子陪我睡。”瑾瑜三下兩下把外衣脫去,再三下兩下幫冬青脫了外衣,躺到床上摁進懷裏。
“啊……”道不盡的滿足。
“晚安。”
第二日瑾瑜讓家裏人按兵不動,該讀書的讀書,該下地的下地,該喂豬的喂豬,一切如常。
他要等陳君然帶回消息,再看看林員外的動向。
陳君然大清早就把信塞進懷裏,沒有耽擱,往鎮上李員外家去了。
陳君然算李家的常客,管家看到陳君然就滿臉笑容,“陳公子,來找大公子嗎?他好像在花廳那邊。”
“不是,我這次來,是找李伯父有點事。”
“嗯?”管家一愣,又道:“老爺在書房看賬,你先在前廳坐一會兒吃杯茶,我這就去把老爺叫過來。”
李言卿聽說陳君然造訪,自然是要上前廳一敘,只是奇怪陳君然為何不直接過去找他。
李湘棉更是忙着梳洗打扮換衣裳,一路小跑,快到前廳才立刻停下來整整衣裝,邁着小碎步踏進屋子。
李員外坐定,陳君然将兩封信遞給管家,“有人托我将這信交給伯父。”
看到林孟遠的名字,李員外眉頭一皺,這人光是就讓人生厭,“林孟遠那個老賊的信,為何遞到我這裏來了?”
“是這樣,寫信之人讓伯父只看自己的那封,再決定要不要将林員外的信送過去。”
“哦?這倒是稀奇。”
李員外拆開寫有自己名字的那封信,一開始眉頭緊鎖,看到最後爽朗的大笑出聲。
“好!我就知道林孟遠那個狗賊不是個東西!”
李員外笑得讓下面的人一頭霧水,李言卿問道:“爹,是否有什麽好事?”
“确實是好事。”李員外笑意不止,将林員外那封信遞給管家,“老福,你親自去送這封信,确保那個老狗看完,回來跟我說他什麽臉色。”
李員外還是沒說是什麽好事,笑意盈盈看向陳君然,“君然啊,你跟我說說,寫這信的人長什麽樣,你認識嗎?我可得好好謝謝他。”
嘴上詢問寫信的人,李員外心裏已經開始盤算,怎麽着才能把這事物盡其用。
陳君然歉然一笑,“對不住了伯父,這次我以君子之名擔保不往外透露,只怕不能言而無信。”
李員外摸着下巴上的胡須,“那也行,待日後能說再說吧。”
随後起身大步往外走,拍了拍李言卿的肩,“言卿啊,你們三個年輕人好好玩,過幾天你奶的風水寶地就能回來了。”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李言卿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他奶奶身體還很硬朗,但自古以來都講究入土為安,老早選址墳地很常見。
去年他奶奶看中的墳地出了岔子,僵持半年都沒沒能把那塊風水寶地買回來,正準備着手重新選一處,怎麽着就過幾天那塊墳地會回來?
李湘棉沒想那麽多,拉着陳君然的衣袖,君然哥哥前君然哥哥後,笑得眉目彎彎。
陳君然看着李湘棉純真的笑臉,忍不住一臉溫柔笑意。
都說李家三姑娘嬌縱蠻橫,他卻覺得十分可愛。
李言卿搖頭嘆氣,眼前的男女分明兩情相悅,陳君然非要為了自己那點堅持假裝疏離。
可憐了他沒有中意的姑娘,也沒有姑娘中意他,只能在旁邊唉聲嘆氣。
這邊瑾瑜收到陳君然确認信已經送出去,在等鎮上的消息。
一家人其樂融融下地時,卻在路上遇到了大伯一家。
趙氏老遠就扯着嗓門打招呼,笑得臉上的褶子一堆摞一堆,“這不是冬青和翠枝嘛!今兒個我記得是初八,逢雙數,你們倆不去鎮上出攤嗎?”
李老漢家一行人還沒接話,趙氏一臉驚訝又道:“我忘了,我聽陳家兒媳說,你們前些天出攤的時候,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是吧?都不敢去出攤了,唉……好可惜,怎麽看你們那營生也挺賺錢的,就這麽廢了。”
“……”
冬青與翠枝無話可說,趙氏那模樣,哪兒像可惜她們生意沒了的樣子?分明幸災樂禍的,臉上的皺紋恨不得都能夾死蒼蠅。
誰叫她們倒黴遇到這檔子事,暫時也只能讓這大伯母高興了。
王氏斜了趙氏一眼,“那家夥走路不長眼,自會有人收拾他,咱們冬青和翠枝趁着這個機會歇幾天,過幾日才有勁兒接着出攤。”
“過幾日?”趙氏張大嘴巴,“你們還敢去?我勸你們,與其做了點心去街上被人砸了,還不如省點糧食,安安分分種個地,那些人你們惹不起。”
瑾瑜随意笑了笑,“我們家的事,就不勞大伯母費心了,我們今天要做的活還很多,就先走了。”
說完拉着冬青踏上岔路,往地裏去。
王氏對着趙氏哼了一聲,緊随其後,留給趙氏一串背影。
趙氏氣不打一出來,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還你們家的事,忘恩負義,以前我還借了一勺油給他們沒要還,現在能耐了,都跟我們不是一家人了!”
大伯家其他人沒有接話,因為這話沒法兒接。
那勺油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分家這麽久,趙氏也就給了李老漢家一勺油的好處,而他們家時不時就去李老漢家地裏拔菜。
雖然王氏有時候說話也很難聽,但從來不拿一點小恩小惠做文章,所以趙氏這話,他們實在不知道從哪兒下口接。
又過了兩天,瑾瑜這幾天每天都打聽鎮上李員外或是林員外家的消息。
前兩天都沒什麽重要的事,今天終于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那就是林員外把死守着的那塊地,原價賣給了李員外,還把林老二大部分家産換做銀錢和糧食。
糧食分發給實在窮苦的人,銀錢送給以前林老二霸淩過的人家。
受到恩惠的人對林員外感恩戴德,林員外表面大方的說沒事都是應該的,又贏得一片稱贊。
實則心裏氣得吐血。
他的家底為什麽不如李長雲豐厚?是因為他有個兄弟,分走了三分之一的家産。
而李長雲是李家獨子,所有的東西都是李長雲繼承,經營這麽多年自然十分豐厚。
林老二沒有子嗣,死了之後遺産順理成章的被他收回來。
但林老二把家産敗個差不多,加起來都不足以與李長雲抗衡。
沒想到李長雲還走了狗屎運,恰好撞見他這輩子唯一的兩處弱點。
逼得他不得不放棄那塊墳地,還把林老二的大部分家産賣給李長雲,換來銀錢糧食盡數送了人。
唯一的好處,大概是借此機會讓他的名聲更上一層樓,林大善人的名頭,響徹整個明山鎮。
這樣看來,倒也不算血本無歸。
聽到這個消息,瑾瑜讓翠枝冬青準備點心,她們又可以回去南巷擺攤了,這次不用擔心林員外也不用擔心賴頭。
自始至終,瑾瑜都沒有跟林員外正面交鋒,但卻一舉數得。
想到此處,瑾瑜冷笑了一下,林大善人……在知道真相後,這個名頭真是讓他覺得無比滑稽。
或許,李員外會讓更多的人了解林大善人真實的一面也說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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