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陳多: “……”

他用了足足半分鐘,才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孟呈安的手還撐在他的耳畔,脊背略微弓起,沒有完全貼在陳多身上,努力隔出個距離。

陳多: “你是不是傻”

“我……”

“想知道什麽,我是不是喜歡你”

陳多往後坐了下,撐起自己的身體,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 “你覺得,如果我不喜歡你的話,會跟你做這些事嗎”

孟呈安眨了眨眼睛,沒敢吭。

說實話,他之前考慮過這個問題。

陳多不是個矯情的人,承認過,很喜歡自己的身材。

那如果是為了這種身體上的快樂,而彼此貼近的話,他會同意嗎

孟呈安心裏不太是滋味。

當時正好是夕陽時分,遠處的地平線上是大片金色的晚霞,燒得觸目所及,皆是美麗的燦爛。

思來想去,還是沒有任何答案。

只知道,自己真的好喜歡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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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也無法拒絕陳多。

“我喜歡你,”

陳多看着孟呈安: “明白了嗎,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想親你……一見面的時候就想親了,想抱着你,甚至會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喜歡我,不然,你是怎麽忍住的呢”

他一口氣說這麽多,語氣坦然,目光柔和。

孟呈安聽着,很安靜。

“對我來說,大概是最初覺得,跟你還挺聊得來的……然後你不要笑哦,我可能的确喜歡你這種類型的男人,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能相處地很舒服,所以是不知不覺間動心的吧。”

陳多略微歪了下腦袋: “算起來,我們是不是已經認識小半年了”

“嗯,”

孟呈安喉結滾動了下: “差不多五個月。”

“時間還挺快啊,”陳多不由感慨, “眼看就要過年了呢。”

剛認識的時候,他氣勢洶洶地千裏捉奸,偶然間遇見了個孟呈安,如今時過境遷,楓葉的紅變成了雪的潔白,已經有淘氣的孩子買來“小金魚”,在路邊摔出清脆的炮聲,喚醒臘月間的熱鬧。

一時間,就有些出神悵然。

直到被人擁進懷裏。

陳多的臉貼在孟呈安的胸口,茫然地掙了下,沒掙開,孟呈安扣着他的後腦勺: “抱一下。”

“啊”

“你剛說了,你喜歡我。”

陳多勉強仰起臉: “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唔!”

沒說完,又被摁回去了。

孟呈安的下巴蹭着他的頭發,悶聲道: “嗯。”

陳多挺不習慣這樣被人抱在懷裏的,但看在孟呈安的份上,也就忍住了,可問題是這個姿勢,他的臉完完全全地貼住對方的胸肌,鼓囊囊的,孟呈安抱得太緊了,簡直呼吸不暢。

淡淡的洗衣粉味兒中,陳多奮力往外推: “你先放開……”

“別動,”

孟呈安吻了下他的頭發,啞着嗓子: “再抱會。”

陳多要崩潰了。

他被牢牢地禁锢在男人的懷裏,動彈不得,正要張口罵人時,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哥,”

陳多眯起眼睛: “你是不是那個了”

果然,箍着自己的雙臂僵住,而耳畔的心跳聲,似乎變得更加怦然。

“很正常,”陳多眉眼彎彎, “我不笑話你……你先給手松開,我要喘不過來氣了。”

呼吸得以解放的剎那,孟呈安也幾乎是瞬間轉過身子,站起來就往外走——

“我還有東西在車裏,沒拿。”

“回來。”

陳多靠在沙發上,單手托着腮: “我讓你走了嗎”

孟呈安背影凝固住,沒再動。

耳朵通紅。

陳多憋着笑,不打算再繼續逗人家: “行了,外面還下着雪,跑什麽跑。”

他站起來,刻意發出“啪嗒啪嗒”的走路聲,動作很大地拉開卧室門: “這都幾點了……你想洗澡的話抓緊時間,次卧收拾好了,我先睡,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孟呈安背對着人: “好……晚安。”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後,他才長長出了一口氣,轉回來,準備去簡單地洗個澡——

“砰!”

卧室門突然從裏面被推開,速度太快了,陳多早有預謀地趴在門框上,眼睛得能當探照燈,賊亮。

時間仿若凝固。

孟呈安整個人都呆滞了。

“哇哦。”

陳多故作輕松地眨了下眼,咳嗽一聲: “看到了,不錯。”

“多多!”

孟呈安的臉瞬間紅透: “你,你……!”

回答他的,是再次被迅速關上的門,以及陳多的大笑。

“哈哈哈……晚安!”

-

不知雪是什麽時候停的。

陳多推開窗戶的時候,雲層中漏出幾縷金色的陽光,照着大地一片潔白,空氣中是幹燥潔淨的松木味兒,鳥鳴啁啾,心情暢快。

他搓了搓手: “出太陽了呀!”

“雪落有晴天,”孟呈安跟在後面, “別凍着了……”

話音一落,陳多就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

剛吃完早餐嘛,總想打開窗戶透透氣,或者幹脆出去溜達——陳多兩個月的功夫連軸轉,好容易有一天的休息,就開始糾結了,是在屋裏懶散地躺着呢,還是出去跑着玩,他拿不準主意,就去折騰人家孟呈安。

“都好,”

孟呈安很好脾氣地笑笑: “看你喜歡。”

從早上開始,陳多就拿這個問題,問了好多次。

“我想去堆雪人,拿胡蘿蔔當鼻子!”

“行。”

“哎呀還是算了,窩在家裏多舒服……中午你要炖什麽來着,西紅柿牛腩”

“嗯,再加道甜湯。”

“你說,路邊現在有賣烤紅薯的嗎還有栗子,這倆玩意一定要冬天吃才香!”

可孟呈安都要去換衣服了,陳多又跑過來,扯着人家的袖子說等等,讓他再糾結一會。

孟呈安把衣服放下了。

“多多,”

他把手覆在陳多的手背上: “放心,我不走。”

陳多怔怔地仰起臉。

心裏突然酸酸麻麻的。

下意識地以為,孟呈安快要離開,所以要抓緊時間,那麽多的事都想和人家一起做,想堆雪人,在家裏炖咕嘟嘟冒泡的湯,再拉着手順着街邊散步……又想什麽都不做,就這樣貼在一起,說些很無聊,很沒有營養的廢話,然後一起哈哈大笑。

反正他說什麽,孟呈安都會很認真地聽。

“我小時候數學好,但是語文不行,字寫得太爛。”

“真的嗎”

“嗯,”陳多窩在孟呈安的懷裏, “後來是爺爺給我買了字帖,逼着我一章章地臨摹,他不懂買什麽好,就聽人家瞎忽悠,除了楷書,還有行草……小學生哪兒懂這些呀,每天寫得我手指都疼。”

他說着,就舉起手給人家看,被孟呈安握住,真的凝神去細看。

“瞧見沒……好大的繭子哦,磨出來的!”

孟呈安用拇指摩挲着,似乎陳多還在疼,他又沒什麽法子,只能這樣地輕輕碰觸,好讓十幾年前的那個小孩,能好受一些。

本來還在猶豫今天的安排,不知什麽一起躺在了沙發上,窗戶緊閉,外面的冷風一點也刮不進來,屋裏的暖氣開得足,兩人身上都是薄薄的睡衣,仿佛置身春天。

“爺爺對我挺嚴厲的,”

陳多想了想: “小老頭年輕的時候吃不少苦,就我這一個孫子,鄰居都以為我是嬌生慣養的……其實不是,我做錯事了,爺爺會罰我。”

“不過,他也是為我好。”

陳多又補充一句,眼眸有些得意: “并且我會哭,一哭,他就舍不得了。”

孟呈安語氣認真: “好棒。”

“這有什麽好誇的,”

陳多笑得仰面倒在人家腿上,雙手捂住臉: “你別這麽配合,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那可不,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撒嬌上瘾了呢

孟呈安低下頭,親了親他的手背: “不是配合,就是覺得……你很好。”

陳多另只手還在臉上捂着,從指縫裏露出只眼睛。

“哥”

“嗯。”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孟呈安看着他: “明年夏天,承包的那幾處山頭就能轉給別人,車我也不用再跑了,只是得到秋天才能過來。”

陳多松開手,坐直了身子。

“以前鄰居家有個哥哥,”孟呈安拉着陳多的手, “年輕時見義勇為去世了,留下的孩子才三歲,他們家有政府幫扶,經濟上沒什麽問題……但是你知道,有時候小孩會被欺負。”

“我跟何小武當時高中還沒畢業,都盡量抽出時間,去幼兒園接他放學,”

孟呈安拿出手機,dj相冊給陳多看: “後來一塊當兵,就穿着軍裝回來……你看,他很高興,因為我告訴他,他爸爸去執行秘密任務了。”

陳多跟着看去,是張翻拍的老照片,泛黃的樹蔭下,孟呈安懷裏抱着個男孩子,右邊站着個穿同樣迷彩服的男人,有些面熟,笑嘻嘻地搭着他的肩。

“何小武,”孟呈安提醒他, “有印象嗎,那天和我一起去店裏吃飯的。”

陳多點點頭: “嗯。”

看着沒個正行,有些混不吝,但利落地控制住挑釁的梁樂。

“我們是發小,約定好了誰有空,誰就要去陪陪孩子。”

孟呈安繼續翻着相冊: “後來他當了警察,比較忙,我陪的時候就多點吧……你看,這是嫂子,她前些年比較鑽牛角尖,這兩年才好,也在嘗試着去接觸外界,多認識點人。”

陳多輕聲道: “真好。”

“很早就答應過孩子,小升初的暑假,加上何小武,我們仨一塊徒步去西藏,因為他爸爸當年就是在那裏犧牲的,時間估計得一個半月,然後八月底孩子開學,鎮上的初中能住校,他媽媽也跟着過去,在對面開了家炸串店,已經裝修好了。”

孟呈安放下手機,擡眸看向陳多。

“我的情況你都解,這件事結束後,我就能過來了。”

陳多擡頭,貼了貼自己發燙的臉頰。

“所以,要不要接受我”

孟呈安笑了笑: “我可以給你做飯,幹活,什麽都給你,行嗎”

這人今天說了這麽長一段話,膽子也跟着變大,陳多不吭聲,他就湊過去親人家,可每次都淺嘗辄止,小羽毛似的撓着眼皮和臉頰。

反複地問可不可以。

說我好喜歡你。

陳多招架不住,含含糊糊地“嗯”一聲,便羞赧地仰起臉,迎接即将落下的吻。

完全受不了。

可想象中粗暴的吻沒有出現。

陳多悄咪咪地睜開眼,看着對面的孟呈安。

怎麽不過來親他呢

這種時候,肯定要難抑深情地按着自己親熱呀。

他可是答應了,願意和孟呈安在一起。

但孟呈安沒有動,只是笑着看他。

除了呼吸有些急促之外,和剛才并沒有什麽兩樣。

陳多疑惑地開口: “你這是在幹什麽呢”

為什麽沒有反應。

孟呈安紅着臉,聲音很輕。

“我在高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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