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求之不得,轉輾反側
求之不得,轉輾反側
接下來幾天,都還是枯燥的軍訓。
天氣随着一場一場的雨,也慢慢涼快了下來,只有中午到下午這段時間還有些曬,似乎大家也開始習慣了。樓下沒有女生大哭着說想家,軍訓的時候也不會有人暈倒了,胖子老癢好像和他們的教官混的挺熟,按胖子的說法,兇鬼怕惡人,他兇你要比他更兇。
這些吳邪是無所謂,也沒有一定要和惡人做鬥争的想法,在他的概念裏,能避免的沖突盡量避免,但是不能避免的,那也就只能硬着頭皮上。
可但凡胖子和老癢出了什麽事,他肯定是第一個站出來的,同樣他也知道,他吳邪要出了什麽事,那兩個鬼肯定也是先跳出來擋在他前面的。
他不是不知道他們對他的在乎和對他的好,連遠在北京的那個人,要是知道他出個什麽事肯定也是第一時間飛過來,要是他們不是生在老九門下,吳邪也許就不會有想着脫離他們的念頭。
“老吳,你們的課程表出來了沒?我們的課程表超級不科學,尼瑪星期五晚上竟然有上機課,操。”老癢一邊吐着骨頭一邊說着,星期五有課确實不是件開心的事情,不然下課就可以安排節目,玩個通宵都沒事,星期六和星期天可以好好睡覺,不過這樣一來,下課也差不多該過了禁門的時間。
“嗯,出來了,這樣的話,我星期五報一個選修課,可以積學分。”
胖子吸了口飲料,還沒咽下去就依依呀呀了幾下,好不容易吞下去趕緊說:“選修課?你打算選修羅馬豔情史,還是法律狗屁論,還是還是心理變态學?”
王萌差點把飲料噴了出來,這麽多天的相處,他也大概知道胖子他們的為人,所以也開始聊得開了:“胖子,你嘴巴裏沒有好話,老大你修什麽我也修什麽吧。”
“喂,你個小王萌真想做我們天真家的媳婦啊?到哪都跟尾巴似的。”
“說起媳婦……對了老吳,小哥晚上還來不來?你可以問問他修哪個比較容易過,反正他是過來人,要是沒什麽好的就跟着廣告班,來上機好了,反正可以上網的。”
吳邪扒了口飯,點了點頭,夾起個花菜往嘴巴裏送,想了想:“喂,你前面幹嘛說起媳婦就想起小哥來了。”
胖子接過話茬,眼珠子往吳邪一撇:“我就覺得吧,小哥那人,性子其實挺淡的,他在乎的東西不多,不過貌似對我們都挺熱心和真誠的。”
“我覺得胖子你說的不全對,他對我們是好,但是對老吳更不一樣,你沒看到他看老吳時候的眼神就不一樣嗎?就像……就像在看自家媳婦似的。”
吳邪夾着紅燒肉的筷子差點抖地上,臉上燒了起來:“喂喂,越說越不靠譜了啊,小哥說小時候見過我,他是把我當弟弟看了,所以照顧點,想什麽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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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早和他說過他見過他,他鄉遇故人自然是比尋常人要親切許多。
“遲鈍如天真。”
老癢認真思考了下:“加1。”
“不過天真到哪裏,都有人照顧,不知道什麽體質他娘的。”
王萌也點了點頭:“加1兔。”
“你們犯什麽抽啊,不過我好像聽說有和藝校一起上的選修課,到時候問問看。”吳邪想這事肯定是問下張起靈比較保險,就拿出手機打算發個消息,不過又想到張起靈在忙着考研,或者其他工作上的事情,他為這樣的事情打擾也不太好,就又把手機收了起來。
晚上的時候張起靈還是沒有來,短信電話都沒有,吳邪有些感覺不适應,這些天張起靈幾乎天天來報到,有時候是中午,有時候是晚上,肯定會和他們一起呆上一點時間再離開,這些日子來,大家也都習慣,雖然他這個人不怎麽說話,可存在感強,有一次在餐廳,碰到阿寧和一個班級的女同學,她們朝他們桌瞄了很多眼,飯都快吃完了,結果才叫起來:“啊,吳邪你們怎麽在這裏。”
當場胖子就拍了拍吳邪的肩膀:“同志,不是你不起眼,是你身邊這個實在太搶眼。欲想把美妞,必先棄小哥。”
吳邪想了想,又看了看身邊的張起靈,如果要選擇妞而不和張起靈來往,他可做不到,不過有張起靈在,确實會把不到妞,這算不算是個死循環?
同樣吳邪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天蓬,你的嫦娥姐姐何時帶來讓哥幾個認識下?”
胖子哼唧了兩下,不吱聲。
“敢情,敢情你還沒動靜啊?”老癢也有點吃驚,“按照你的慣例,不是已經應該送出去三封以上的情書了嗎?”
胖子又哼了一聲。
吳邪見胖子臉有些臭:“反正我是不會為了女人不要兄弟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這話中聽,胖爺我喜歡,所以說還是天真最得胖爺的心意。”胖子又頓了頓,“不過,我要是帶雲彩出來,堅決不帶小哥。”
張起靈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寝室已經過了熄燈時間,吳邪心裏不踏實,他擔心張起靈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拿出枕頭底下的手機,翻到張起靈號碼,猶豫了下,還是撥出去了。
張起靈背靠着辦公椅的靠背,雙手放在兩側的扶手上,閉上眼睛,辦公室裏很安靜。只有陳墨敲鍵盤的聲音,中午到晚上的視頻會議剛剛結束,老家夥們都不太好對付,他爺爺,也就是張啓山,一直想讓他盡快熟悉流程,接手張家,其實他個人并不是那麽熱衷于接手張家事業。
張起靈看了看對面的陳墨,臉色不太好,眼睛下方也有淡淡的青色,就知道自己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記錄做完了。”陳墨蓋上電腦,身子也往後一靠,揉了揉太陽穴,“想他就打個電話過去吧。”
張起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太晚了,應該睡了。”無意識的劃了下放在桌上的手機,手剛放上去,手機就“吡吡”的震動起來。
陳墨看了看張起靈臉上的表情,“嗤”地就笑了出來:“喂,啞巴,接啊,愣着幹嘛。”
張起靈這才反應過來,看着來電顯示為“吳邪”不由地松了眉角,帶了絲笑意。
“喂,吳邪。”陳墨在旁邊挑了挑眉,嘴巴啧啧了幾下,識相地走出辦公室,去外面陽臺抽煙去了。
點上煙,嘴角抽了幾下,啧,啞巴那聲音溫柔的讓他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小哥,你沒事吧。”話筒裏傳來吳邪故意壓低了的聲音,低低的帶着柔軟的沙啞。
張起靈吸了口氣,穩住自己的聲音,輕輕地說道:“沒事,今天太忙了,回過神來竟然已經那麽晚了。“
“哦,聽你的聲音,好像很累,忙完了趕緊回去休息吧,那我挂了,晚安。”
“吳邪。”雖然他也知道這個時間吳邪是該睡覺了,可一時間無法平複的心情,讓他想和他有更多接觸,哪怕只是一會兒。
“要不要一起出來吃個夜宵,忘記吃晚飯了。”
吳邪那邊頓了頓,張起靈突然就有些緊張了起來,他聽到吳邪那邊悉悉索索的聲音,屏住了呼吸。
吳邪看着窗外,杭州的天氣很奇怪,前幾天晚上還熱的睡不着,下了幾場雨後,天氣很快涼了下來,外面綠化帶裏燈光依然亮着,上面飛着的蟲子倒是少了很多,外面吹進來的風,有些涼意,吳邪突然清醒了不少。除了綠化帶裏的燈光,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一片,路燈這個時間也都已經熄滅,告示着外面已經不該有人走動,遠處有幾束燈光,晃來晃去的,應該是巡邏的保安。
吳邪心想,現在在外面能抓到的估計也是一對對卿卿我我的情侶,誰知道抓到的時候是在幹嘛。
“小哥,你到側面的陽臺接應我下。”
“嗯,兩分鐘就到。”張起靈挂了電話,拿起放在一邊的薄外套就往外走。
陳墨看張起靈出來,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路過”了。
“喂,喂,我說啞巴。”
張起靈依然沒有停下來的動作,一邊走一邊把外套穿上:“你自己回去吧。”
“我……你……我坐你的車來的啊。”言下之意,你叫我怎麽回去?
可對方似乎壓根沒聽到他在說什麽,只是“嗯”一聲,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上。
陳墨夾着半支冒着煙的香煙,愣在那裏,煙灰已經老長一截,忘記要彈,直到感覺手指一燙才收回看着走廊的眼神,輕輕的笑了下,把煙屁股按滅,走向剛才張起靈消失的走廊,黑暗裏只留下一句:重色輕友啊!
語氣卻沒有半點責怪,反之,帶了點莫名的欣喜。
吳邪匆匆換上鞋子,随便抓了下頭發就往外沖去。
“天真,你去哪裏?”
“馬上回來,陪小哥吃個夜宵。”然後就沖出了門。
胖子翻了個身,朝門口看了看,嘀咕了句:“女大不中留。”
吳邪到一樓的時候張起靈已經在那裏,外面依然很黑,除了綠化帶裏的燈光稍稍帶來了些光亮外,天上的星星倒是幫了不少忙,走到外面才看到這個夜色籠罩了層銀色。
只是張起靈仰着頭看他的樣子,要比那些燈來的耀眼很多,這麽出色的人,身邊肯定也有不少圍着他轉,哪怕會燙死也甘願飛蛾撲火的人吧。
張起靈見吳邪出來,對他招了招手,原本想問他怎麽下來,就看到他頭頂灑下來的星星,突然有些愣住。
這是一個夢,一個做了十幾年的夢,吳邪一直是那顆最遙遠的星星,要接近他,得經過臭氧的洗禮,以光年來計算的距離,當你接近時,也許他已經不存在。
可眼前這個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鍍上銀色星光的身影,就在離自己不到三米的距離。
“小哥,我等下翻下來,你托下我,這還是有些高,比我們那破高中要高很多。”
吳邪沒有什麽把握,以前高中只要翻下就下去了,這裏陽臺比較高。
當吳邪把半個身子蕩到下面,手抓着陽臺邊緣的時候,張起靈擡高了手,托在吳邪的大腿上,随着吳邪慢慢挪下來,拖着他的屁股,然後是腰,再然後吳邪身子一重,松開了手整個重量都在張起靈身上。
吳邪順勢往下一滑,站到了地上,由于重力,整個人就往下蹲去,張起靈一把抱緊,身子貼着身子,吳邪衣服因為下滑,都往上卷去,露出小腹。
張起靈退了退,穩住吳邪,然後幫他把衣服整好,又彎腰在吳邪褲子上拍了拍。直起腰,拿起他的手看了看:“沒受傷吧?”
吳邪也拍了拍手,撣了下衣服:“沒事沒事。”
“嗯。”張起靈笑了笑,“你擔心我?”
吳邪停止手上的動作,看了看張起靈,又覺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就是你一天沒有消息,是有些擔心你,今天順利嗎?”
“嗯,還好,最近忙了點,過幾天就好了。”一邊說着一邊拉着吳邪朝宿舍大門口走去。
“你想吃什麽,我知道家烤生蚝的,味道不錯,要不要試試。”
“可以啊。”說着就到了門口,一輛藍色landrover停在那裏,吳邪不太相信的看了看張起靈:“小哥,你的?“
“嗯。”張起靈掏出鑰匙,按了開鎖鍵,車前燈閃了閃,看着有點像是只動畫片裏被召喚的獸寵,看到主人就開始打招呼。
“路虎我挺喜歡,沃爾沃的我也喜歡,坐着有安全感,呵呵。”
各自坐上了車,路虎內部空間很舒服,座位不軟,感覺就像是坐在富有肌肉卻不失彈性的歐美男人懷裏,這個比方讓吳邪有些覺得好笑,關上門,就感覺張起靈的身體靠了過來,手伸過吳邪肩膀,摸索了下,吳邪感覺自己的臉就要燒起來了,車廂裏和張起靈身上一樣的味道淡淡的飄進鼻腔,有些恍惚。
“磕嗒”一聲,保險帶扣上的聲音,張起靈又坐回自己的位置,随着面料與位置皮料摩擦的聲音然後扣上自己的。
“杭州新出的規矩,副駕沒有扣要被警告。”然後轉動鑰匙發動引擎。
車子緩緩開動了起來,吳邪看了看張起靈,就把臉轉向窗戶,這一排過去都是校園區,只有路燈,其他都是漆黑一片。偶爾某個教室裏亮着一兩盞燈,不知道裏面的人在做什麽。經過校園區,燈火開始多了起來,小區群裏,大部分的燈光都亮着,應該是一家人在看電視或者聊天什麽的吧,或者有客人在,主婦在打掃,男人們湊齊了一桌,搓着麻将,固執的認為,每一盞燈下,就有一個故事,主題卻永遠圍繞着家,熱鬧的,冷清的,或者傷感的。
商店上的招牌霓虹燈,路燈交相輝映,馬路上車輛也多了起來,行人都形色匆匆手上拎着些東西。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才隐居在這沙漠裏
該隐瞞的事總清晰千言萬語只能無語”
吳邪趕緊去摸口袋,拿出來才發現是車廂裏的廣播在播放這首歌。
張起靈見吳邪沒有說話顧着發呆,也就沒有多說,看着他有些沒落的側臉,心裏泛起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傷感,他想知道他在想什麽,渴望什麽,透過那扇玻璃,他眺望的遠方,是誰?
“你好像挺喜歡這首歌。”還是張起靈打破了沉默。
吳邪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嗯,不過很老了,孫燕姿的我也喜歡。”
“嗯?我喜歡她的當冬夜漸暖。”(對不起,08年還沒這首歌,大家就當做沒看到。)
“啊!這首我也喜歡,呵呵,有一段時間老聽,還有林宥嘉的《想自由》。”
張起靈伸手關掉了廣播,打開自己的音樂,按了下序幕。
熟悉的音樂流瀉出來,充滿這個空間,張起靈沒有說話,安心地開着車,車速不快,卻很穩當。
歌聲響起時,吳邪愣了下,原本是女聲,現在卻是男聲,他朝張起靈看看,張起靈感受到吳邪的目光,也側了側臉,點了下頭,微微笑着,然後又是一陣安靜,只有音樂在此時顯得尤為明顯。
這樣的安靜,有種默契,也多了分溫馨,就像是雷雨交加的夜晚,兩個人縮在一個小空間裏,相互依偎,相互給予,溫暖,安全,不去擔心外面漂泊下的世界是否已到了盡頭。
“當冬夜漸暖當夏夜的樹上不再有蟬
當回憶老去得痕跡斑斑
那只是因為悲傷從來都不會有答案
當冬夜漸暖當青春也都煙消雲散
當美麗的故事都有遺憾
那只是習慣把愛當作希望
重要的是我們如何愛過那一段”
最後一段音樂緩緩釋放後,車廂裏又是一片安靜。
吳邪側頭看着張起靈,外面的車燈和路燈一道一道在他臉上打過,一陣明一陣暗,他的睫毛很長也很濃,如果稍稍眯一下的話應該很美,忽明忽暗的眼神,認真的看着前方,也許是在思索,也許是把思緒放進了歌曲裏,沉溺着。
燈光明亮的時候,稍稍可以看到他眼底的青色,今天真的很忙,忙到忘記吃晚飯,吳邪開始好奇他的生活,這樣出色的人,怎麽沒有人照顧到他的三餐。
回過神來才發現,張起靈消瘦的下巴,現在有點胡渣,窄窄的颚骨,他有點瘦。
張起靈似乎是回過神來,側頭看吳邪,發現吳邪正愣愣地盯着他看,轉頭看他的時候,又避開了眼神看向車外。
張起靈也回過頭:“聽聽看這首。”
又按了按序幕,這首歌,吳邪聽過,範逸臣的《放生》。
“地點是城市某個角落
時間在午夜時刻
無聊的人常在這裏出沒
交換一種寂寞
我靜靜坐在你的身後
你似乎只想沉默
我猜我們的愛情已到盡頭
無話可說
比争吵更折磨
不如就放手
放我一個人生活
請你雙手不要再緊握
一個人我至少幹淨俐落
淪落就淪落
愛闖禍就闖禍
我也放你一個人生活
你知道就算繼續結果還是沒結果
又何苦還要繼續遷就”
依然是張起靈的聲音,他唱歌時候的聲音和說話聲音有些區別,唱歌時聲線要明亮許多,吳邪又不由地看向張起靈。
同樣的側臉,同樣的燈光,可卻帶着憂傷,吳邪看到張起靈的喉結動了動,或許感受到當時的心情,所以隐隐作痛嗎?
歌聲裏,張起靈放縱地唱着,隐約有些回音,音質不算太好,好像是在KTV用手機錄了下來。
吳邪分明能感受到,酒精後的放縱和放手的無奈,那時候,張起靈失戀了。
他失戀了。
他很愛那個人。
他能感受到那段感情對張起靈來說,刻的有多深,愛有多深,決心有多深,無奈有多深,心裏有些抽絲似的細細的疼痛,說不上來,喉嚨裏堵着什麽。想安慰,可提起時是否會給他帶來傷害,他把分手唱成了放手,雖然只是一句,但是吳邪還是注意到了。
“四年前唱的,和一個朋友在KTV,那時候喝了很多。”張起靈突然說道,吳邪不知道要怎麽接口,就繼續沉默。
“不過,再下多大的決心要忘記,結果還是沒有得償所願,刻的太深,連自己都驚訝,後來就不去關注他任何動向,只是在人群裏,尋找他的影子。”
張起靈把車停了下來,漆黑發亮的眼睛看着吳邪,裏面的熾熱讓吳邪吃了一驚。
“為什麽不去把他追回來,以你的條件,一定可以的。”吳邪漸漸覺得心裏那個抽絲的疼慢慢蔓延整個胸腔,不禁握起了拳頭,指甲陷進肉裏,不覺得疼。
“那時候,他身邊有人了。”張起靈頓了頓,手伸了過來,解開吳邪的安全帶然後擡起頭,他們靠的很近,臉對着臉,鼻子對着鼻子,他看着吳邪的眼神,慢慢移到吳邪的嘴唇,皺了下眉頭閉了閉眼睛,睜開的時候又和吳邪的眼神對上,裏面裝滿了堅決和溫柔:“不過現在我不會再放開了。”
說完,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叩開保險帶,開了門鎖,對着還處于發呆狀态的吳邪說:“到了。”
雖然現在是十點多,可這邊的小販卻是一長排,在自己簡易的推車上做着生意,張起靈領着他來到一家烤生蚝的小販面前。
小販的車子上有很多種類的燒烤,上面擋灰的牌子上寫着6元一個,60元一打,很實惠,一盞有些油膩的燈泡挂在上面,随着小販的動作微微搖晃着,燒烤的工具是擱在車上的一個鐵板,上面還‘茲茲’烤着些蔬菜和生蚝,挑了些蒜末放在生蚝上,一股香味就傳了過來。
張起靈選了幾樣,還和小販說不要太辣,聲音低低的,态度很謙和。他和這樣的場景其實并不搭,這些天相處下來,張起靈雖然大部分時間很溫和,可總和人群保持着距離,不遠也不近。現在看到這些,倒覺得他和生活是融在一起的,不是脫離了生活脫離了塵世的張起靈。
吳邪也挑了幾樣,兩個人在一張小小的四方桌邊坐了下來。張起靈拿了個小碟子,倒了醋:“不太幹淨防止拉肚子。”
吳邪聽了笑了笑,沒聽說過這個說法,不過還是倒了點。
“小哥,我百度了你一下。”吳邪看了看張起靈,沒看出什麽不對勁。
“你演過幾個電視,不過都偏向生活片,你沒想過演大型點的電影或者電視麽?偶像劇也适合你,你這樣的不紅也難。”兩個人點了一打生蚝,吳邪拿起一只往殼裏戳了戳,沾了醋就往嘴裏送。
張起靈拉了拉他的手,用筷子把生蚝肉上面的作料弄掉了點再示意吳邪吃。
“做大明星不是我的最終目标,有點影響力就夠了。”他頓了頓,也拿起一個生蚝開始吃:“我的人生早就被固定好了。”
吳邪擡起頭,看了看張起靈又低下頭繼續吃,他查到的內容,張起靈是不僅有點名氣的明星,還是張氏的繼承人,所以他說他小時候見過也就不奇怪了。
當然這些他都沒和胖子他們說,張起靈在胖子他們面前介紹自己是張坤,顯然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确實是餓了,三兩下就解決了自己面前的東西,似乎還沒吃夠,吳邪就推了推自己面前的,示意他吃,他自己确實不怎麽餓,幾個生蚝下去也已經差不多了。
張起靈也不客氣,就這樣吃了起來,又要了瓶啤酒,打開,各自都倒了點。
“你要開車。”被抓到酒駕,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張起靈笑了笑,嘴邊沾了作料,随意地舔了舔嘴唇,又喝了口啤酒:“沒事,今天開心。”
然後張起靈拿了面前的一個肉串,往吳邪嘴邊送:“這個挺好吃,你試試。”
吳邪只覺得現在的張起靈有些孩子氣,之前車裏的那點憂傷全都收了起來。
“呵呵,你吃吧,我飽了。”
張起靈看着眼前的吳邪,眼神溫和,幹淨的五官,因為吃了點辣,微微有些紅腫的嘴唇,再過個兩三年,那副清澈的眼眸帶上點內斂的時候不知道是怎麽樣的魅惑,現在還有些生澀,未脫稚氣的臉頰,當脫去那層稚嫩,換上成熟後又是怎麽樣?
是自己的,誰也不能窺視了。
期待,卻又害怕他的成長。
“你吃吃看。”張起靈還維持着那個動作,碰了碰吳邪的嘴唇,以表示不滿。
看着眼前孩子氣的張起靈,吳邪無奈笑笑,張嘴去咬,卻被張起靈收回:“不勉強你了,還是我來吧,呵呵。”
吳邪搖了搖頭,笑出了聲:“喂!我說張坤同學,你這樣不厚道,釣魚也不帶你這樣的。”
張起靈神色一轉:“我可沒釣魚,我在釣你。”
吳邪心裏咯噔一下,臉上泛起了紅色,張起靈不太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估計就是順着話說了下去,沒有多大意思在裏面。
不過心裏倒是起了逗逗他的想法。
“哦?那請問要怎麽釣我呢,張先生。”
張起靈看着吳邪稍微愣了愣,晃了晃眼前的肉串,假裝思索了下,眯起眼睛:“那就現在開始,叫我起靈。”
“呵呵,好,起靈。”吳邪覺得自己快演不下去了,這樣的對話實在,實在有些肉麻。
“小哥,我不行了,喂,那你的目标是什麽?”
“沒什麽,都是家族的東西。”張起靈擦了擦嘴,拿起鑰匙,示意着吃完收工。
吳邪也不去細想,也起身走了過去。
這次路上要比來的時候輕松許多,放着歡快的音樂,吳邪講着胖子軍訓時候關于教官那“孫燕姿”女友的事情,聽得張起靈都笑了起來,直說胖子應該去主持脫口秀。
吳邪突然又想起了件事,就輕輕了喊了句“小哥”。
張起靈眼睛看着前方慢慢的開着車,也很配合的“嗯”了一聲。
雖然這樣的來往很平常,可兩人都感覺到一絲默契,兩個聲音,一個略帶着少年特有的聲線,低低的從喉嚨口發出來,帶着股柔軟。一個低沉帶着分成熟。
“軍訓明天就要結束了,星期五晚上我想選修門課程,哪個好?”
張起靈想了想:“要不你和我選同一門吧,是心理學課程。”
吳邪本來靠在車座上,立馬坐了起來:“你怎麽也還要選修?”
“我正在做一個課題,這方面的。”
“你還對心理方面感興趣啊,那門剛好是和藝校一起的,行啊,那我選那門,你得罩着我點啊。”
張起靈笑了笑右手放開方向盤朝吳邪頭上摸了摸:“行。”
到宿舍的時候,張起靈堅持要送吳邪進去,怕上去萬一摔着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是我不好,那麽晚了還拉你出來。”張起靈看着東看看西看看觀察地形的吳邪說道。
“說什麽呢,見外了吧,下次我要是有個什麽事,我也叫你。”吳邪試着跳了跳,夠不着陽臺。
“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我有将近一百四啊,這樣不行,我叫胖子他們給我放個床單下來。”說完拿出手機,本來想叫胖子,但是想了想,胖子那貨估計睡死了,要叫醒實在有難度,叫老癢?反正叫老癢或者叫胖子最後估計都會叫王萌辦事,幹脆直接打給王萌。
吳邪和王萌說了幾句,沒過一會一樓就探出了個腦袋:“老大,怎麽弄?”
“兩根接上應該差不多,你多打幾個結,我容易爬。”
王萌照做了,然後就有一條打了幾個結的床單挂了下來,吳邪拉了拉,應該沒問題,就開始往上爬,張起靈在下面托着吳邪的屁股防止他掉下來。
正起勁的時候,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一道光照了過來,吳邪吓了一跳,眼睛一閉差點掉下來,還好張起靈給他撐着。
“喂,你們是哪個房間的,在做什麽?”
吳邪對着王萌做了做手勢,叫他趕緊撤,王萌猶豫了下,最後屁颠屁颠的跑了。
挂在半空的吳邪朝保安看了眼。
“下來!你們哪個學校哪個班的,明天叫班主任過來!”
靠,老子都還沒解釋呢,保安了不起啊,吳邪心裏吐槽着,嘴巴也沒什麽好口氣:“我爬着玩不行啊!”
保安明顯有些來氣,臉一下子拉的老長,臭着臉對張起靈說:“你們哪個學校的,半夜在幹嘛!”
張起靈還維持着拖着吳邪的姿勢,有點擔心他堅持不堅持的住,一邊示意着吳邪先下來,一邊看了保安一眼,面無表情,淡淡的說了句:“爬着玩。”
保安對上張起靈的表情,估計覺得是個不好惹的主,于是對着看上去比較好欺負的吳邪喊道:“下來,呆在這,我叫人查下,是新生對吧?”然後朝保安室方向走去。
吳邪跳了下來:“草,這裏保安那麽嚴。”
還沒說完就被拉着朝宿舍門口走去:“晚上睡我那邊,趕緊走,等下人來了就不好辦了。”
張起靈住的地方離學校不遠,開車五六分鐘就到了。
開了門進去,張起靈在鞋櫃裏拿出了雙新的拖鞋:“要不要洗個澡,有熱水。”
“不用,在寝室裏洗過了,你去吧。”
張起靈點了點頭:“側卧沒有收拾過,晚上和我一張床,櫃子裏有睡衣,你拿去穿。”
吳邪說了句知道了就朝裏走,房間布局挺合理,客廳比較大,廚房是開放式的,用幾根小柱子做了個隔斷,可以看到裏面,卻是個獨立的空間。
柱子前面是個小型吧臺,上面還放了幾瓶沒喝完的紅酒,白色長條固定的吧臺,位置是有點類似酒吧的圓形高腳凳子,很明顯這裏既是喝酒的地方,也是用餐的地方。
電視櫃旁邊有個嵌入式的書架,放了一些碟片和書籍。
地板是淺色實木,也許是為了配合吧臺顏色,沙發都是象牙色,地上鋪了個“毛毛蟲”灰色毛毯。
射燈是黃色的。
整個空間是輕松的淺色調,很整潔,卻不失溫馨,沒有強調男性的剛毅,也沒有女性的花哨,吳邪不由地點了點頭。
走進張起靈說的卧室,同樣整潔,同樣的淺色實木地板,同意色系的櫃子和床頭櫃,床挺大,應該有一米八左右,深淺隔開的灰色條紋床單和同一色系的被子枕套。
吳邪打開櫃子,容量很大,分上下兩層,打開上面一層,整齊的挂着張起靈各種衣服,左邊是外套,中間是襯衫,右邊是些其他類別的衣服,襪子和內褲分別放在不同的抽屜裏,都包成了小小的圓形放在那。
吳邪找了找,在疊放的區域裏找了套深灰色棉質睡衣,脫掉上衣和牛仔褲換上,自己衣服上有股燒烤的為味道,不過也沒什麽,早點回寝室,還是得換回迷彩服。
張家勢力很大,不過張起靈并不鋪張,房間是單身或者兩個人住剛好,挺溫馨,車子是六十幾萬的路虎,沒有買百來萬的。
不像是解家的大洋房,常年沒什麽人,說起話來都有回音,更不像自己那個家,上了一層的灰。也不似老癢和胖子家,似乎少了點什麽。這雖然溫馨,似乎是少了點人氣。
吳邪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除了浴室裏沙沙的水聲,沒多餘的聲音,又覺得太過安靜,拿了茶幾上的遙控器開了電視。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接着是移門“刷”的一聲移開,然後洗手間的門就開了,張起靈穿了件白色浴袍,頭上搭着毛巾,頭發劉海上的水還在往下滴,出來的時候身上帶了股煙,這個澡洗的有點久。
見張起靈走過來,吳邪站了起來,拿掉他腦袋上的毛巾就開始幫張起靈擦頭發。
“小哥,有句話怎麽說的。”吳邪頓了頓,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有了車子,就想要房子,有了房子,就想要馬子,你什麽都有了,就缺個馬子。”
張起靈沒有說話,伸手去拿自己的毛巾,吳邪松了手,他自顧自地擦了起來。坐在沙發上身子往後靠着,拿掉毛巾把腦袋靠在沙發背上,仰着頭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睜開眼睛看向吳邪:“新牙刷幫你拿出來了,放在臺子上。”
吳邪點了點頭,拿起張起靈的毛巾就向洗手間走去。
看着吳邪的背影,張起靈用手捂住臉,搓了搓,剛才做了什麽?想到吳邪就在外面,一牆之隔,想象他換衣服的樣子,竟然會遏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自制力竟然弱到這種地步,一點都不像他。
馬子?要是他不介意的話,他倒是很樂意,可是吳邪不是他馬子,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
他想吳邪做他的愛人。
摸了摸還有些潮的頭發,那麽自然接過毛巾,那麽自然幫他擦了頭發,這些習慣和動作,都不是因為他而養成,而是和那個人。
關了電視,走進房間,翻了翻抽屜,又看了看床頭櫃,沒有可疑物品。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晚上挺涼快,可惜外面已經一片漆黑,不然還能看到些夜景,拉開移門,走了出去,陽臺上有些風,吹過來竟然已經帶上了涼氣。
應該已經一點左右了,還是……睡吧。
吳邪也走了進來,外面的燈都已經關上,順手把房門也關上,走到陽臺,側靠在陽臺上看向張起靈。
張起靈看着遠處,眼神沒有焦點,有些淩亂的劉海随着微風輕輕的動着,半遮着眼,慵懶的氣息,不得不說,張起靈确實花見花開,車見車載,一副好皮囊。
“吳邪……”突然想問些什麽,卻自嘲的覺得還是不知道為好。
“嗯?”
“沒什麽,早點睡吧。”
不早了,吳邪明天還要軍訓。
“喂,小哥,這不像你啊,你想說什麽?”
他是個細心的人,他人細微的情緒變化,都能感應到,不過還是算了,說了也沒有意義,對吳邪來說。
“真沒什麽,今天累壞了,你睡裏面,認不認床?”
見張起靈這樣也就不多問了,人都有自己的情緒,他不想說那就不說吧,反正……反正也和自己沒有多大關系。
“不認,那早點睡吧,晚安。”邊說邊走了進去掀起裏面薄被的一角坐了進去,拿出手機翻了翻,設置了鬧鈴。
“對了,小哥,你明天多睡會吧,我自己過去就好,有公交。”明天胖子那家夥估計有的好唠叨了。
張起靈拿了套睡衣換上:“嗯?不,明天我也要早起去學校,順便帶你過去好了。”
吳邪點了點頭,把手機放床頭櫃,回頭看向張起靈,這樣一看,吃了一驚。張起靈還沒有扣上的睡衣鎖骨下方有一團黑的東西。
瞪圓了眼睛吃驚的看着那個位置,看了會又看向張起靈:“那個,是什麽,上次在‘根據地’的時候沒有。
“是紋身,去苗族取景的時候讓那裏人給我紋的,藥水裏混了草藥,強身健體的不過圖案只有體溫升高的時候才……”一邊扣着扣子,沒繼續說下去。
體溫升高?好像有聽說過,不過是用鴿子血紋的紋身,體溫一高,就會血紅血紅,應該是差不多的原理,據說紋這種紋身最好是用母體的血,鴿子血和人血畢竟是不融合的,有點毒素,可誰會傻乎乎的為了紋個紋身去放老媽的血。
“別穿別穿,讓我看看。”話還沒說完就跪坐起來去解張起靈的睡衣,張起靈也沒有反抗,随他折騰。
紋身從左前胸直到背後,雖然目前張起靈還是一臉面無表情,可映襯着這個紋身,突然從文藝青年變成了□□頭頭,說不出的威武。
吳邪一邊嘴巴使勁“啧啧”響,一邊仔細看着眼前這個踏火而來的麒麟,一時間竟然移不開目光。
別看着平時一副挺瘦的樣子,脫下來竟然那麽有料,沒有一絲贅肉,甚至腹部隐隐有幾塊腹肌,同為男人,吳邪只能慚愧。
見吳邪看完收工,張起靈再穿上睡衣:“睡吧。”
“小哥,你還去幹嘛。”吳邪躺下蓋好被子見張起靈往門口走去。
“上廁所,好像吃壞肚子了。”然後是房門扣上的聲音。
回來的時候吳邪已經睡着了,面朝裏側躺着,蜷着身子一手拎着被子一手放在腦袋旁邊,鼻息有點重,是累了的緣故。
輕輕地坐了進去,手肘撐在枕頭上,斜側着身子,如果另一只手撐到吳邪那邊的床上,就可以把他整個攏在懷裏。睡着的人,一臉毫無防備的樣子,細細看來已經沒有當年一臉無助的模樣了。果然,長大了。
吳邪迷迷糊糊的時候,感受到一股視線,灼熱得讓他動彈不得。
前面是個池塘,天色還沒暗下來,甚至還有半個血紅的太陽印在上面,波光鱗鱗的籠罩着一層銅色。
老癢的爸爸媽媽也來了,老癢很開心的樣子,一手牽着爸爸的手一邊牽着媽媽的,穿着小西裝得意洋洋的,胖子也是,他爸爸媽媽老給他拿那些盤子裏好吃的東西,吃的滿嘴都是,他媽媽還一邊笑着摸着他的頭,一邊幫他擦嘴巴。
看着自己攤開的肉呼呼的小手掌,都好久沒有看到爸爸媽媽了,更別說牽着走路,學前班裏也是,人家爸爸媽媽都會來送他們來上學,下課的時候一個一個開心的撲到爸爸媽媽懷裏撒嬌,自己只能和小花手牽着手回到那個很大晚上不敢出房門的解家老宅。
現在小花的爸爸媽媽也在,那麽多大人,只看到他們的褲子和鞋子,也不知道誰是誰,可能自己真的是多餘的,可是又偏偏那麽不甘心,還有很多的羨慕。
下雨了,可是明明太陽還有小半個在,臉上熱熱的,手掌上也有水滴呀。
“喂,你在做什麽?”一個稍顯低沉卻還幼稚的孩子的聲音。
趕緊胡亂的擦了下眼睛回過頭去看那人。
“沒……沒做什麽,你是誰?”
那個男孩子沒有回答,慢慢走了過來,走出樹林陰影的時候看清楚了他的臉,頭發很黑,眼睛也很黑,那副眼睛顯得有些成熟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孩子,兩只手插着口袋,看着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覺。
吳邪沒有見過他,如果見過,那麽好看的人,一定不會忘記的。
“你哭什麽?”淡淡的口氣。
吳邪一跺腳,露出倔強的眼神:“我沒哭,我只是……只是池塘裏的水濺到眼睛裏了。”
少年挑了下眉毛,池塘裏的水……濺到眼睛裏?
“吳邪?你在那裏嗎?”是小花的聲音。
“我在呢。”這回用袖子仔細地擦了下眼睛,“小花,我在池塘邊。”
不多時,一個留着半長頭發,一副女孩子模樣,可卻穿着黑色銀條紋小西裝的小男孩走了出來。
“吳邪,你怎麽不進去吃東西,沒有找到你,我很擔心。”一副奶聲奶氣,神情卻成熟的孩子。
吳邪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沖着那個叫小花的小男孩說:“我看到你爸爸媽媽在,你們難得能見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吳邪,是不是我爸爸媽媽來了,你就不要我了?”小男孩好像有些生氣。
“不是的……小花……”
“我不要他們,我要你就好了,吳邪你是最重要的。”
“嗯!我一直會在小花身邊,保護小花的。”小男孩又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兩個人手牽手的朝大宅後門走去。
那個叫吳邪的小男孩是在裝,明明之前還一臉無助哭的梨花帶雨的,一轉眼就換了副模樣,俨然一副保護者。有點意思,這個孩子身上發生過什麽?
第一次對一個人感興趣,那就想辦法看着他的生活,也許,也是件好玩的事情。
“嗯……花……”
張起靈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吳邪,原本背對着他,現在換了個面正對着,靠的有些近,噴出的呼吸都能感覺到吹在臉上,外面的月光很好,吳邪微微皺着眉頭,把被子全都拉了過去抱在懷中,蜷着身子,張起靈這樣看着,有點像貓,好像随時會翻個身,露出肚子讓你撓撓。
張起靈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了下,淩晨4點,又看向吳邪,午夜夢回淩晨四點,
你第一個想起的人是誰,是他吧,我想到的人是你——吳邪。
14年,每當這個時候醒來,想到的只是你。
倔強的眼眸,燦爛的微笑,眯的彎彎的眼角下那抹抹不去的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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