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蝴蝶夢

鴛鴦紙  蝴蝶夢

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快集合的時間，胖子他們已經不在，匆匆換好迷彩服就沖了出去，來到集合場地的時候大家還沒有整理隊形，今天是閱兵儀式。

“嗨，吳邪，你今天來晚了。”說話的是阿寧，帽子還沒帶上，頭發還散着沒有把馬尾抓起來，看着有點不同，吳邪又想起了她抽着壽百年的樣子。

“嗯，昨天沒在寝室，過來有點堵。”

阿寧看了看周圍，然後靠近吳邪，從口袋裏掏出了個小信封，粉色的，上面還有哈喽kitty的圖案。看了眼阿寧，原來阿寧竟然是這種口味的。

接受到吳邪怪異的目光，阿寧趕緊嚴肅了起來：“喂，別那樣看我，不是我的，也不是給你的，鬧，看到沒，那個是我們班的秦海婷，給張坤的。”

“靠，才見過一次吧？”

“确實是只見過一次，你就當回信鴿，送到了不管成不成，都請你吃飯。”

這倒不是飯不飯的問題，這人送信轉了那麽多個彎，都不嫌累，要是覺得自己和小哥走的比較近，完全可以她自己把拿過來，經過個阿寧，算怎麽回事？還有小哥記得她長什麽樣嗎？這信去了，等于是在打水漂，要不建議下她放張自己照片？

想想還是算了，這檔狗血的事情，也不是做過一次兩次了，以前是小花，現在是小哥，成功率都是零，對方又不是平常人，要搞也不會搞個學校的，到時候緋聞滿天飛的，自己是沒什麽，上面的老頭子們可都要急了。

“嗯，行，我只管送去，其他就不管了。”也管不着。

阿寧皺了下眉頭嘴裏啧了一聲。

“哎！我說吳邪，你就不能在張坤面前說幾句好話嘛？好歹也是同班同學，海婷人不錯的，還漂亮，你多說幾個字會死啊。”

總算明白為什麽她自己不來送，要讓阿寧來，要是她自己說出這番話，那得多被人唾棄啊，阿寧直爽有話直說，這個海婷也不是什麽善茬，拐了那麽多個彎就是想幫她在張起靈面前說幾句好聽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寧大小姐，下次遇到小哥我就把信給他。”

“呵呵，這還差不多，喂，吳邪，你剛不會以為我給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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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說，吳邪就臉紅了，不知道是害羞的還是尴尬的，那會确實是這麽想的，不過話說回來，那樣的場合，一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女孩子拿出一個粉色信封，正常人都會覺得是女生在送情書給這個男生了，誰知道裏面有那麽多彎可以走。

見吳邪紅了臉，阿寧又笑了起來：“吳邪，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寫一封給你的。”

“去去，趕緊排隊去吧。”

教官過來了，換了身衣服，訓練的時候穿的和學生是一樣的迷彩服，該耷拉的地方耷拉着，幾個長得不怎麽正氣的教官穿着還有點像痞子，特別是帽檐往旁邊歪的時候。現在應該是軍隊裏正規的衣服吧，人靠衣裝馬靠鞍說的真不是假的，一身黑色裝束，一個個好像特種兵一樣自豪的仰着頭。

整理好隊形，又訓了會話，就領到田徑場上去了，好幾個班級陸續進入自己班級的區域，全部排好後，有将近十來天沒有看到的校長已經站在主席臺上，穿着中山裝，其實是個挺慈祥的老人，只是叽裏呱啦亢奮的講了半天，下面同學自己講自己的。

藝術設計系環藝0805班旁邊就是廣告0804 ，胖子老癢，和吳邪剛好在隔壁。

“你看那二貨，一臉得意的樣子，都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麽。”胖子又開始損起來。

有什麽好得意，還不是被評為先進集體了，話說回來，有胖子和老癢這號人在，也能成為先進集體，真的有點想不明白，也許是那個教官平時的忍讓和讨好，才讓這兩人安分了下來。

這個有點類似相互征服的概念，在胖子和老癢眼中那教官是被他們征服了所以要這樣對他們百般讨好，而在教官眼中，不管過程如何，結果，啧，明顯還是教官贏了。這樣看來那個教官也是有點本事的，至少知道怎麽對付他們。

“哎，我比較好奇他們在軍隊裏，都是男人，那個要怎麽解決？”老癢的問題，确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怎麽解決？嘿，互助呗。”

“來，現在有請王凱旋同學解說下，何為互助。”調侃胖子是人生樂趣，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那答案有多出乎意料。

“去你的，你不便秘了就犯抽是吧，互助嘛有很多種，用手，用嘴，或者……咳，你們猜。“胖子愛賣關子，顯得他懂得多。

吳邪摸着下巴想了下，男人解決那檔事不就只有右手了嗎？不過這事要是安在同志身上嘛……卧槽！

瞪大眼睛看着胖子，胖子瞥了眼，那小眼神告訴他“你猜對了”。

“胖子，你不是說真的吧？”靠，眼前這些個雄糾糾氣昂昂的教官，被人爆菊花….實在太難以想象了。

“什麽什麽，到底是什麽？”王萌擠到吳邪背後探出腦袋。

吳邪一把把王萌的臉按了回去，一副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的表情。

胖子抓了抓屁股：“這個很正常，在男生裏面也常有的。”

老癢思索了下，啧了下嘴巴：“要這樣說，是不是意味着咱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啊？”

胖子繼續抓着屁股：“靠，老子是直的，百分之一百，如假包換。”

“想象就覺得瘆人，不過對象要是老吳的話，我倒覺得無所謂。”老癢的直言不諱馬上引來吳邪的眼刀。

“你大爺的，小爺還能是你YY對象了！？”

“生理問題有時候壓根就不是問題，最主要是心理問題，空虛寂寞冷啊，人生無望啊。”

胖子一邊說，一邊垂着腦袋。

生理問題好解決，心理問題就難了，生理再不濟還有右手，心裏說要走進一個人，确實不容易，腦海裏播放出某些片段，黑暗裏那個伸出手，從孩童變成少年的小花，不知從何時起，自己從一個保護者變成一個被保護者。

吳邪看着胖子一直抓屁股，心裏看着有些煩：“叫你勤快點洗內褲，偏偏正的穿一天反的再穿衣天，癢不……”話沒說完胖子就上來捂吳邪嘴巴，吳邪使勁拍，操胖子他二大爺的，那手他娘的是抓過屁股的。

老癢在那頭笑的喘不過氣，又不能笑大聲：“這回是要面子了，哈哈，早幹嘛去了。”

“靠，胖子，你幹嘛。”

“老吳，他那點小心思你懂得。”老癢捂着肚子給吳邪使了個顏色。

這樣說來就是雲彩了？胖子這回挺執着的嘛，可人家是真嫦娥，再看下胖子，怎麽看都是天蓬級別的，這事不好辦。

說着胖子松開手嘆了口氣：“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得，還真是天蓬……

按照胖子的性格，情書什麽的應該早送出去了，現在也沒個響聲，難道是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胖子已經在做地下工作？

“胖子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約過人家了？”

胖子見着兩位死黨用着又關切又鄙視的眼神看着他，這關切他是懂的，這個鄙視他也是懂的，自己沒知會他們一聲就單獨行動。可這又關切又鄙視的，就不太懂了。

“約了，情書也給了。”

看着樣子是沒成，要不然按照胖子的性格早就來炫耀了。

“說到情書，我今天替小哥收了一封。”吳邪朝旁邊看看，見那些女生也都自顧自的在聊天或者看着臺上的校長發呆。

看着眼前兩雙好奇的眼睛，吳邪也不賣關子：“我這位置一點鐘方向，馬尾的，她叫秦海婷。”

兩人朝吳邪斜上方看了看，胖子就啧了下，扁了扁嘴，又搖了搖頭。

“你丫的你什麽意思啊。”胖子那表情堪稱領導的表情，原本就富态，配上那官方表情，活脫脫就是一貪官污吏勘察現場，表示有些不滿又不說，可又直白表現出來的狀态。

“按照胖爺的目測，就背部線條和肌肉來看，她的胸都沒胖爺我的大，約莫着小哥是不會喜歡的。”

吳邪朝胖子的胸部瞄了瞄，正常體型要比他大的估計難！

“更何況咱們小哥，要是想要女人的話，不應該找這樣的。”這回胖子說的是大實話，小哥性子悶是悶了點，要是夠熟悉了其實也還好，最主要是長的好，個子又高，身材更是沒話說。

要說那裏嘛，啧，那裏還真不好說，別說沒見過，見着了也得硬挺了才看得出來。吳邪朝秦海婷看了看，口袋裏還有她的信，這種事情辦還是得辦到的，雖然小哥心裏有人。吳邪耳邊又響起張起靈喝醉時候唱的那首歌，口袋裏的情書貼着褲袋，突然燙的吓人。

又是閱兵，又是和教官們送別，被胖子那麽一說，教官他們排隊要走，吳邪腦補的時候都是一朵朵菊花，金燦燦地走出了大門上了車子，然後衆多的學生對着這些菊花揮揮手，告別那一片花海……

晚自習的時候，整個學校的學生會都開始熱鬧起來，系有系的學生會，院有院的學生會，大家統一的目的就是招募新鮮血液。

系裏的統一集中在幾個大畫室舉行，一個部門兩個人一張桌子，上面的牌子上寫着XX部，或者XX社。

畫室不新，甚至看上去有些暗沉，地上倒是鋪了大理石，是那種灰色的，不知道混了什麽在裏面，看上去是像超大顆的芝麻密密麻麻嵌在裏面，總感覺有層灰在上面怎麽掃怎麽刷都弄不幹淨。牆壁有些灰撲撲的，走近看時還能發現上面某些題詞，或者豬頭之類的傑作，整個空間充斥的是股木頭的味道，畫畫用的鉛筆有H和B之分，常說的2B就是其中一種，H的倒是不常用，因為硬性比較大，而B的從2到8，也就是從硬到軟的過程，筆芯也漸漸增粗，而這裏要充斥滿這些味道可想而知，得削掉多少鉛筆才能讓那種味道滲入整個空間。

要是靜下心來，這種陳舊而安靜的的感覺倒确實蠻适合畫畫的。

三個人外帶個王萌溜達了一圈，信息部，話劇社，體育部，宣傳部，文體部等等，沒看到自己喜歡的，體育部的倒是對着吳邪揮了好幾次手，思索了下還是過去了，參加部門活動可以加學分，要是比賽得獎了就加的更多。

一下就在桌邊圍了四個人，體育部的人笑的燦爛，露出上下兩排潔白的牙齒，可看到胖子那體型時，相互看了眼，笑的有些不太自然。

“嘿，你們別看胖爺我身材豐滿，動作靈活着呢。”

對方兩人幹笑了聲，給了筆叫他們在表格上寫上名字，一般成員對部門來說是來者不拒的，只要你願意你就可以來，更何況體育部這樣明顯是勞動力集團的地方，高矮胖瘦都能各顯神通。

寫了名字和手機，算是完成任務。

突然手機震了起來，摸出來想看的時候胖子來搶，吳邪一驚，要是張起靈的可不好辦了，被胖子他們看到估計就露餡，雖然張起靈算不上什麽大明星，可對那種家庭長大的孩子，娛樂圈的不管一線還是二線明星都還是敏感的。更何況那時他們還說小哥像某明星。

趕忙去奪，這樣一來胖子就更來勁，拿着手機跟舉奧運火炬似的一邊跑一邊囔囔着“哪個相好，不夠兄弟，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之類。

吳邪就揪着胖子的衣擺使勁拽，沒拽下來，胖子的領口往旁邊一帶，大半個肩膀給露了出來，這下胖子一急，一手就來拉衣服，吳邪順勢就要去搶手機，胖子眼尖看着眼前的小王萌就大吼道：“小王萌你接着，要保護好，老子可是犧牲了色相的！”

“我草你個死胖子。”罵罵咧咧一句就朝王萌撲去，王萌倒是不躲，拿着手機就丢給吳邪。

吳邪先是一愣，趕忙把手機往兜裏一放，匆匆跑開，王萌見形勢不妙，一邊倒退一邊對着胖子說：“你……你……不要欺負吳邪。”

然後一轉身，玩了命地往行政樓跑，胖子見這樣也就不追了，被雞腿收買的王萌跑起來堪比兔子，只能一邊笑一邊搖頭。

老癢啧了下嘴巴說：“別看王萌呆，好歹知道往行政樓跑。”

行政樓什麽地方，校長教導主任什麽的都在那一塊，胖子膽子再肥，也不敢在那造次。

吳邪拿出手機，果然是張起靈的，上面寫着“晚自習？”

打了一個“嗯”字發出去。想了想又發了個“選部門活動來着，已經好了。”

很快就回了過來“要不要出來。”

吳邪本來想說要不要叫胖子他們，後來又想想口袋裏的情書，這種東西還是私下給的比較好，張起靈是沒關系，成了還行，要是沒成秦海婷的臉皮子往哪擱，偷偷告訴他們是一回事，張起靈當着面拒絕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宿舍門口？”

“嗯。”

吳邪調轉了個方向朝學校側門跑去，經過超市的時候突然想起張起靈估計又沒吃晚飯，就轉了進去，迅速的拿了兩瓶酸奶和一些面包。

宿舍門口依然是那輛藍色路虎，現在是晚自習時間沒什麽人，吳邪走近的時候副駕座的門就開了，吳邪坐了進去順手把門關上，把一瓶酸奶和面包塞到張起靈手裏。

“小哥你又沒吃吧？”張起靈看上去還是那麽舒服幹淨，只是眼睛下面那抹青色，稍稍顯示出他的疲憊。

張起靈看着吳邪笑了笑，點了下頭，就拿起面包吃了起來。吃了幾口可能是覺得沒什麽味道，又看了下放在旁邊的酸奶，拿起來擰開拿到吳邪面前。

吳邪想說自己有，話還沒說自己手上的那瓶就被拿走了，擰開的那瓶還固執在在他面前，只能接過手，張起靈這才滿意地收回手，擰開自己手上的那瓶。

吳邪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可說不上來哪裏熟悉，就稍稍擡了擡頭喝了起來。

“哦對了，這個給你。”摸出自己口袋裏的粉色情書，“我們班女生給你的，叫秦海婷。”

張起靈低頭看了看情書，沒有接，擡頭看吳邪，而吳邪還保持着那個動作。

怔怔地看着吳邪嘴唇上方的那圈酸奶，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張起靈抽了兩張紙巾想替他擦掉。

“怎麽？”

“髒了。”

“哦，沒關系的。”然後拿了張起靈手上的紙巾随手擦了擦，“情書拿着，你要不要現在看看，我幫你參謀參謀。”

這下倒是拿了過去，可是沒有拆，看着前面的擋風玻璃輕輕問道：“你覺得她合适我？”

吳邪認真的思索了着，也沒什麽太大的印象：“她我不是很了解，長得是挺漂亮的，身材也還行，腦子……”按照讓阿寧送情書這個事情來看，秦海婷還是個比較有心機的女生，“腦子也算得上聰明。”

他轉過頭看向張起靈的側臉：“小哥，你說說看你想要怎麽樣的。”

宿舍門口人不多，大部分學校不管大一還是大四這個時候都在自習，而藝術設計系大四學生基本不住校了，大一都在招募活動，其他的又過了飯點，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進進出出，門口一盞大燈亮着，連帶着車裏都挺亮，照在格子的石頭地鋪上泛着白光，遠處路燈昏黃，沒有人。

“你覺得我應該找怎麽樣的？”

張起靈要找怎麽樣的，不說他背後的勢力，單單眼前這個人，英俊，多金，身材……身材真的沒話說，又有能力，除了不怎麽說話，不過現在不怎麽說話的男人也可以被歸類為酷。啧，張起靈還真是個搶手貨，這種人還需要自己給他牽紅線？招招手什麽貨色要不到。

“還……還真……要配得上你的人，就外表而言，還真不太好找，性格上應該開朗點，能講點，這樣能和你互補嘛，能給你弄愛心便當，這樣你就不會現在還沒吃飯了。”

“喂，小哥，你心裏怎麽想的？”吳邪推了推面無表情的張起靈。

感受到手臂上推過來的手掌，濕濕涼涼的帶着酸奶瓶子外面的水蒸氣遇冷凝結的小露珠，看了看還拿在手上剛擰開的酸奶，放在方向盤上的面包，拿起來繼續吃着，車廂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情書還孤零零的被放在擋風玻璃前面的臺面上，大燈的光印在上面，有些刺眼，心裏也說不出的荒涼。

吃掉了半個面包，又喝了口酸奶，舔了舔唇角，閉了閉眼睛睜開看向吳邪，對上的是一雙漆黑透着幹淨亮光的雙眸，還直直地看着他。

“就你剛才說的那樣的。”

“嗯？哦。”那麽張起靈也确實喜歡居家型的，其實自己也喜歡居家一點的，可翻遍了腦子裏所有認識的女生，還是沒有找到，畫面倒是停留在張起靈頭上蓋着毛巾穿着浴袍疲憊的坐在沙發上的場景。

眼前這個男人，好像挺需要別人的照顧，至于為什麽要照顧，張起靈家裏收拾的很幹淨，衣物疊放的整齊，自己也收拾的清爽，到底是要照顧他什麽，不得而知，可就是莫名的有些心疼。

“小哥，吃這些不當飽，現在外面人不多，去吃點有營養的吧，呵呵，我請你啊。”

“還想吃生蚝？”

生蚝是挺好吃的，只是路有些遠，還有：“不吃那個，你昨天就吃的拉肚子了。”

張起靈又看了看酸奶，點了下頭：“那吃什麽？”

“我們下車，到垃圾街去吃，那有個雞公煲班裏人說味道不錯。額，現在應該沒什麽人吃，你有帽子嗎？”

帽子自然是有的，每天進進出出學校，被認出來倒也沒什麽，就怕媒體見縫就叮。

點了個小份的雞公煲，還點了山藥，鹌鹑蛋，白菜之類的小菜，吳邪本來就吃過，吃的不多，倒是把那些菜都夾到張起靈的碗裏。

張起靈開了瓶王老吉放吳邪面前，自己也開了瓶放邊上。

“作為男人，要多吃山藥，鹌鹑蛋也多吃點，那，還有白菜。”張起靈旁邊的小碗裏堆滿了菜。

“為什麽要多吃山藥？”凡是吳邪夾過去的，張起靈也不拒絕，就默默地吃着，

“補腎，呵呵。”山藥本來就是溫潤補腎的佳品，雖然現在張起靈還年輕可工作量似乎不小。

張起靈擡起頭看着隔了層霧氣的吳邪，他正低頭和一塊雞肉對抗着，因為很燙，一邊叼着一邊還不停的往外吹氣。

“不補，我也很行。”

“咳……咳。”被吞進去的熱氣嗆到，有些微辣的汁液直串喉嚨，怎麽咳嗽都沒用，張起靈趕緊把王老吉拿給吳邪。

“快，喝點。”

咳嗽引來了斜後桌人的主意，吳邪看到那個男生一邊開着一罐王老吉一邊朝這裏看着，女生也轉過頭來，還好張起靈是背着他們坐。

接過張起靈拿過來的王老吉，趕緊喝了起來，喉嚨裏蔓延的辛辣漸漸退去，吳邪才發現自己喝的是張起靈的那罐，自己的還在碗旁邊。

見吳邪不咳了，張起靈接過吳邪手上的王老吉，放在自己面前。

“小哥，我這個給你，沒喝過。”

“沒事。”

也不知道說什麽，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的氣氛籠罩在他和張起靈之間，眼睛又看向那桌應該是情侶的位置，整個空間十平方左右。牆壁從地上到腰線位置貼了白色的瓷磚，地上是木質的，應該是複合板，看着有些油膩和潮濕，一共兩行位置，每行三排，自己這邊是門口，那座情侶在另外行的最裏面一桌，男生手裏的王老吉已經在女生邊上，安靜下來只聽到雞公煲咕嚕嚕冒着泡的聲音。

看向張起靈，低着頭，只看到帽頂和帽檐，遮住了他整個臉，很快那碗菜就見了底，可能真的是餓壞了，正看着，張起靈拿起旁邊的王老吉擡頭喝了口，見吳邪一直盯着自己看，王老吉還放在嘴邊問：“怎麽了？”

“沒……沒什麽。”

不知怎麽的，吳邪覺得自己臉有些發燙，估計是辣的吧。

吃完後街上人明顯多了起來，晚自習結束出來溜達的人也多了，張起靈抄了個小道和吳邪一起走着。

吳邪肚子吃的有些撐，嘴巴和身上都是那股味，再看看身邊的張起靈，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貌似身上還有股淡淡的清洌的味道，帶着帽子，路燈上方照下來，帽檐印下來的倒影遮住了大半的臉，只露出了個嘴唇和下巴。潮濕的小弄堂沒有人，路邊窗戶裏偶爾透出些光亮，不知道是做生意的還是尋常人家，這種地方，最适合情侶，只隔了幾個房子，外面是熱鬧的街市，這裏卻安靜的要命。

張起靈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V領長袖T恤，有些松垮，套在身上顯得他有些瘦，袖子随意的卷到肘關節的部位，雙手揣在褲子口袋，深色牛仔，白色板鞋，現在帶着那頂白色前幅其他都是黑色的卡車帽，這樣确實把臉給遮住了，可反而在人群裏更顯眼。

“小哥，你用的什麽香水？”挺喜歡這個味道，倒不分男女，不濃烈，符合張起靈的氣質。

“無邪。”

“嗯？怎麽了？”

張起靈停了下來，看向吳邪，帽檐陰影下的眼睛反射着對面的路燈，顯得黑亮有神。

“是叫朋友配的，名字叫‘無邪’。”

看着眼前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吳邪，那副吃驚的樣子實在可愛，可偏偏什麽都做不了，這種地方，很想把他壓在牆上狠狠地親吻。

“好巧啊，你說是不是，小哥。”

張起靈把臉別開，看着前方點了點頭：“嗯，是挺巧。”

路過一個“可的”，吳邪覺得嘴巴裏還有那股味道，走了進去，走到冰櫃旁邊看了會擡頭問道：“吃不吃棒冰？”

張起靈搖了搖頭。

吳邪又看了會，把上面的玻璃移開：“綠豆的？”

“我不吃。”

吳邪先是拿了個綠豆的，擡頭又看了下張起靈：“你不喜歡甜食？”

“嗯。”

收銀的小姑娘朝這邊看了過來，張起靈又壓了壓帽子，看向吳邪，他手上抓了個棒冰，還有只手在冰櫃裏面翻，節能白熾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顯得有些蒼白，脖子的曲線很漂亮，微微凸起的喉結，脖子上系了根黑色的線，上面穿着枚戒指，随着吳邪的動作晃着，反射着燈光，一下一下的有些紮眼。

吳邪似乎發現了什麽，嘴角勾了起來，應該在壞笑。

又拿了支棒冰，走到收銀的地方，付了錢，那收銀的姑娘老往張起靈方向看，姑娘長得還好，就是黑了點，張起靈應該不喜歡這樣的。

“喂，找錢啊，要不你看在他帥的份上，請我們吃棒冰。”

姑娘紅了紅臉，可惜太黑，紅和沒紅也沒區別，看她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沒說出口。拿了錢走出門，把手上的一支塞給張起靈。

“你喜歡黑妹？”吳邪問道，本來沒想取笑張起靈，可也不禁問出了口。

張起靈拿着棒冰，拆開包裝紙，動作挺慢，不過看着還是很舒服，十指很修長剝紙的動作就顯得很好看。

“嗯？”動作停了停似乎才反應過來：“不喜歡。”

“那你喜歡白的？秦海婷挺白的。”

把剝下的紙扔進垃圾桶，看到吳邪只把包裝紙撥了一半，就已經把棒冰含在嘴裏了。

張起靈不說話，也把棒冰塞進嘴裏。

吳邪想笑：“小哥，這棒冰你別咬，要慢慢化了才好吃。”

含着棒冰愣了下，把剛要咬下去的動作收了回來，棒冰有些酸，卻沒什麽水分，不太好吃。

等到張起靈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綠色的棒冰冒着薄霧，前端已經軟的挂了下去，張起靈皺着眉頭看着棒冰的樣子，讓吳邪覺得特別好笑。

看到“綠舌頭”的時候就想整下張起靈，沒想到畫面是這樣的，面癱對着綠舌頭。

“哈哈哈，綠舌頭味道好不好，哈哈。”捂着肚子，笑了會，對方還是沒有什麽太大反應，“咳，算了，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吧。”

張起靈終于把視線轉到吳邪臉上，他眼裏還帶着點笑意，手上的棒冰化了點滴在包着的紙上。

“你的給我。”

“再給你買支。”看着張起靈伸過來的手，趕緊把棒冰舉高。

張起靈也沒有搶，只是伸手抓住吳邪的手腕，往下拉。

“什麽味？”

“綠豆的。”

點了點頭，就着動作就咬了上去，棒冰腦袋上那截被咬了下來才放開手：“化了。”

“十一剛好是星期六，星期五上完選修課一起去我家？”

吳邪才反應過來，也沒怎麽想，輕輕的咬了口棒冰：“唔，我得先去整理東西，星期六我自己去你那好了。”

“那天晚上估計人都走光了，你不怕？”

吳邪笑了起來：“男子漢大豆腐，怕什麽。”

“小哥，在你家我做了個夢，小時候那個水池邊的，我們真的見過。”

“嗯。”所以他還是記得的。

“我和小時候差別滿大的，你怎麽認得的？”

張起靈想了想，不可以讓吳邪知道那十年都有私家偵探跟着他：“那時候解雨臣叫你吳邪，也不是和小時候完全不同，所以……”怎麽有些心虛。

吳邪點了點頭，把吃完的棒冰棍往垃圾桶裏遠遠的一扔，沒有扔進去，人已經到宿舍門口了。

“回去早點休息，以後還是早點吃飯吧，那麽晚了對胃不好。”

“嗯。”坐在車裏，看着吳邪大大咧咧地跑進宿舍大門，朝3號摟走去。

情書還是放在擋風玻璃下的臺面上，旁邊還放着面包和酸奶，大燈還是那麽白晃晃的亮着，一切都是靜止的，靜止的讓人心裏有幾分空虛，還好，不是永遠的分別，依然還可以擁有期待的瞬間，比如十一，比如以後的一切。

接下來的幾天，張起靈一直在忙，偶爾會來幾通電話，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大部分是吳邪在說學校裏發生的一些事情，比如他被分派到體育部下面的籃球社，認識了些什麽人，比如胖子在追一個叫雲彩的苗族姑娘，不讓他們見，說是怕他們搶走。比如老癢和那個小羽在網上互掐，老癢說他是兔子，還來搶別人女朋友，兔子就算了，還做個這麽挫的兔子，丢所有兔子的臉。對方淡定地回答說是老癢那女的自己貼上去的，沒眼光沒魅力連個女人都看不住。比如，小王萌最近膽子發育了，敢直面胖子那鮮血淋漓惡毒的嘴巴。

那天吳邪說了覺得班級裏的阿寧挺好，性格爽朗，不做作，一起抽煙可以聊點心事之後，張起靈說晚上請他們寝室裏的吃飯，下了課就來接他們。

寝室裏全票通過。

中午的時候胖子說下午不想去上課，就是畫畫畫畫的，很無聊，老癢也有同感，吳邪下午是兩節透視課，其實就是拿了個大畫板在班級裏面描描畫畫什麽的，無非就是兩點透視，三點透視，這些書上看了就會，作業也是三個星期後交，被胖子說的有些心動。

不過還是有擔心的：“你們就不怕點名？到時候被抓到扣學分的。“

胖子倒是不在意：“只要心中有課，到哪裏都是上課。”

得，說了跟沒說一樣。

吳邪又看向王萌：“王萌，要不你去上課，幫我簽下到？”

王萌爬上床的動作頓了頓：“老大，我要跟着你，沒事的，你們都是有背景的人，我王萌沒有背景好歹還有背影。”

吳邪笑了起來，過去拍了下王萌的屁股：“好小子，跟着胖子學壞了。”

胖子也在往上爬，弄的床吱嘎吱嘎的直響，老癢在幫他裝游戲，擡頭對着胖子說：“你小子動作輕一點，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幹嘛呢。”

吳邪想了想，要是做那事動作那麽大的話，這床不知道會不會塌，有時候也覺得其實學校的東西真不是一般的紮實，胖子那樣的那床竟然也只是發出了些比較痛苦的聲音而沒有壞。

胖子哼唧了下說到：“人者見人，淫者見淫，操，大白天男生寝室的，能想什麽。”

“男生寝室怎麽了，你不是還說軍隊裏都有那事麽？”

胖子懶得理他，對着吳邪說：“下午那就不去了，睡醒了去垃圾街買衣服，天氣冷了都沒長袖的。”

來的時候就帶了幾件短袖T恤，開學的時候看到人家大包小包的總覺得其實離穿長袖還很遙遠，昨天看着張起靈穿長袖，還真發現天氣冷了下來。

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對方鈴聲有些恐怖“但願你撫摸的女人流血不停，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錯，但願你撫摸的女人正在腐爛，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錯……”

然後被接了起來，對方顯然是在午睡：“喂吳邪，什麽事。”

“阿寧，我肚子疼，下午兩節就不去上課了，你叫人幫我點下到吧。”

“少裝，你以為你是女人會來大姨媽，還肚子疼，找理由都不知道找好點的，真是人如其名。”

“行啦行啦，寧大小姐，寧大班長，改天請你吃飯，成不？”

“好了好了怕了你，對了，海婷的事情怎麽樣了？”

本來以為那天過後第二天就會來問，結果一直到今天阿寧才開口，估計秦海婷一直沒有得到消息也慌的吧，就忍不住了。

“張坤那邊沒說，這幾天我也沒見着他，改天問問吧。”話說張起靈那小子那封信不知道看了沒。

其實吳邪也不急，他大概心裏是清楚的，秦海婷沒有戲，不知道自己心裏為什麽這樣想，可能覺得秦海婷配不上張起靈吧。

至于哪裏配不上，自己也說不上來，心裏的想法吳邪覺得挺邪惡了，覺得張起靈保持現在這個狀态挺好，要是真和誰談了或者什麽，總有些不太習慣的感覺。

挂了電話，爬上床，聽着樓下和對面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分析出個子醜寅卯，就睡了過去。

上課時間，垃圾街顯得有些空蕩，不過還是有些人停留在攤販邊上，這樣的逛街吳邪沒怎麽試過，以往不會去這種商店買衣服，大多直接奔去專賣店，一次性買完就完事，還沒逛兩家，就開始覺得不耐煩。

“喂，胖子，你們買吧。一樣的給我帶件大號的就行。”一屁股坐在人家店門口的臺階上，打死也不起來。

老癢也在吳邪身邊坐下：“對，胖子，我也不行了，你看着買吧，一樣的M號。”

“你們！真是不知道說你們什麽好，得，我XXL，一個L，一個M，小王萌你S號？人家想的正常的是團購，想不正常的以為我進貨擺地攤去的。”

“起來，起來，再去看看。”

被胖子拉着起來，老癢也沒辦法：“逛街原來真的這麽累，那些女生怎麽想的。”

一溜排四個人，并排朝前走着。

“操，冤家路窄。”胖子扯了扯吳邪的衣角，吳邪眯起眼睛看去，沒看到特別的，又一起朝前走了幾步才看清：“靠，那不是醫學院那個小羽嗎？”

顯然對方也看見他們了，兩排人就這麽相互看着慢慢走近，只有王萌不明就裏，視頻和現實還是有點差距的。

小羽一直盯着吳邪看，眼裏倒是沒有什麽惡意，兩方人馬擦肩而過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叫了聲：“喂！”

胖子馬上轉身，盯着那人，是小羽。

小羽沒有看胖子，直直看着剛轉過身來的吳邪。

看到吳邪看向他：“喂，關根是嗎，我追你，怎麽樣？”

四個人都愣住了，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胖子，他看了看吳邪，吳邪也看了看胖子，還眨巴了下眼睛，“操，這個家夥還沒反應過來。”

胖子一下就有些不耐煩起來，對着小羽說道：“你巴掌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