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前妻猛如虎?

前妻猛如虎

早上十點。

吳邪堵在門口,張起靈在裏面,已經換上了鞋子,戴上眼鏡和帽子,一身簡單不惹人注目的衣服,雙手插着口袋。

“你不要去,現在人太多了。”

張起靈又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擡頭繼續看吳邪:“這樣看不出來,狗仔也不會去菜場。”

吳邪上下又掃描了下張起靈,摸了摸下巴,活像個老鸨在審核剛進樓的姑娘值多少錢。不過明顯張起靈的價格肯定只多不少,來了還是個頭牌花魁,想着吳邪就笑了。

看吳邪笑張起靈也眯起了眼睛:“什麽那麽好笑。”

他心裏想,大爺我才不會把你當做花魁看的想法告訴你:“你這樣也還是很顯眼,你待家裏等着不好嗎?”

當大少爺,在家等着就有的吃,多好。主要是張起靈要是被人認出來就比較麻煩,上次廁所裏的事情,明顯那個女的看到過張起靈和男人在一起,現在又和他去買菜,是不是太狗血了點?

到時候流言漫天飛主角還是吳家小三爺,現在的媒體太無良了,誰知道能說出什麽來。要是說吳家和張家強強聯手倒也還行,只是吳家和張家也不算是強強了,明顯吳家在這行裏已經有點吃不開,哦,那有可能就是,吳家小三爺為耀門楣,攀附張家,委身男寵?

我去,更狗血。

“走吧,不會有人認出來的,不然我不是得整天待家裏?”

吳邪也沒辦法,這麽個大活人自己還能把他綁了不成。

到了菜場,吳邪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把張起靈塞了進去:“你待着別動,也別亂走,我買好出來找你。”

其實他想,可以和吳邪一起買菜,讨價還價,像上次那樣把末尾的幾個零頭抹掉應該也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他不在乎錢,他在乎吳邪那時候露出的笑容,他負責買,他負責拎,融入這個亂糟糟鬧哄哄的生活。靠近,總會因為自己一步一步不停地朝前走,而來到他身邊。

不過還是不要讓他操心了吧:“好,你去,我在這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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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出來的時候看到有個人站在張起靈面前,看上去是在交談,走近聽的時候好像在說“一個多月了,都沒去找他”之類的話,這大概就是前妻了吧,猶豫着自己要不要繼續走過去或者找個地方再待會兒,不過張起靈看到了他,明顯一愣。

這種感覺真不爽。會不爽?吳邪對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人人都愛張起靈,連自己也是,有什麽權利說別人?

那人順着張起靈的目光看了過來,有些眼熟,吳邪也不好愣着,就走了過去打了個招呼說了聲“你好”。

那人的眼角眉梢特別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哪裏見過,自己打量着別人別人也在打量着他,看完以後卻是莞爾一笑,對着張起靈笑了笑又點了下頭說:“難怪,算了,我明白了。”

最後拍了下張起靈的肩膀就走了,吳邪盯着張起靈被拍過的肩膀發着呆,前妻猛如虎似乎形容不是那麽貼切。

“你別想太多。”接過吳邪手裏的東西另一只手就來拉他的手。

吳邪躲了躲,臉上是沒有表現出來,是自己又別扭了,他知道,說是不在乎以前的事情,可他心裏有些害怕,以後那個人也許就會是他。

張起靈擡腳先走了,他也只能跟上,一前一後,距離好像是拉遠了。

在電梯口的時候張起靈等着他,見他進來就松開了手按下13摟,他沒有說話吳邪也不知道說什麽。

進了門,張起靈把東西拿進廚房,吳邪也走了進去,說好自己是要下廚做飯他也不會食言。

“你教我,我來做做看。”張起靈先拿了菜洗了起來。

吳邪看着張起靈洗菜的樣子,沒什麽表情,剛才的事情似乎也是再正常不過,只有自己不正常。

“嗯。”

然後只有水“沙沙”的響聲,偶爾有盤子接觸瓷磚的聲音。

太安靜,安靜的有些過分。

剛拿起洗好的菜切了裝盤,就看張起靈看着韭菜花發呆,水還開着,他就這樣愣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吳邪推了推他:“你怎麽了?”

張起靈動了動,把那把韭菜花拿了過來,在水裏沖着,就又停住了動作。吳邪心裏想着,張起靈發呆的功夫真不是蓋的,以前只知道他可能坐着會發呆,躺着會發呆,現在看來做事情的時候也能發呆——想什麽呢?想前妻?

“喂,說話呢,什麽東西想那麽入神?”前妻都前妻了有什麽好想的,想想眼前不是更……操,自己在想什麽?!

張起靈回過身,手上抓了把韭菜花甩了甩,把水甩了點掉:“摘還是不摘?”

吳邪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不過心裏不順就順口說了句:“你想摘就摘,不想摘就不摘呗。”完了又看了眼韭菜花,才回過神來:“摘,要全部摘掉。”

張起靈就點了點頭走到垃圾桶旁邊,開始摘起那把韭菜花的腦袋。

吳邪就突然覺得有些想笑,氣氛弄那麽壓抑幹嘛,就朋友而言張起靈基本上好的沒話說了,至于感情,就目前而言自己也管不着。

“小哥,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我不是個玩得起感情的人。”

張起靈點了點頭,依然沒有表情。

“菜洗好了,現在應該做什麽?”菜刀一甩,就直直地釘在了菜板上,還好張起靈家的菜板是木頭不是塑料的,這個架勢,不去做頭目真是浪費了。

愣了下,又看了眼張起靈,印象中似乎這是第一次。

說實話,張起靈很聰明,動手能力也很強,對油鹽醬醋的掌握也很不錯,就吳邪在旁指點的情況下,三菜一湯,沒有懸念地出爐。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吳邪點了點頭,人和人果然差異很大啊。想當初自己第一次做菜差點沒把小花家廚房給燒了,還好花兒爺夠大方,把黑的地方叫人抹白了繼續讓自己練。

吃飯的時候張起靈還是說了:“那人叫林子,醫院裏認識的。”擡頭看了眼吳邪,他低頭吃着飯,臉都埋進碗裏去了,可他不想瞞他什麽,即使現在不說以後也會知道。

“之前是床伴關系。”

吳邪吃飯的動作停頓了下,嘴巴就嚼着,也不知道什麽滋味,就那樣嚼着然後吞下,卡着喉嚨堵得慌。

“那怎麽,就不找他了?”同性找床伴不是沒聽過,只是覺得很荒唐,身體上的需要真的有那麽重要?

是了,張起靈這樣的人,要誰誰會不肯,估計外面用的也是假名,但是車子一開出去,一身行頭外加這副皮囊,誰都眼巴巴地想爬上他的床吧。

張起靈夾了塊肉給放吳邪碗裏,光吃飯沒有吃菜自己都沒發現吧。

“因為,找到你了。”只要吳邪一出現,對誰都沒有興趣了,那本來就是吳邪的影子。

這種時候就像在舞臺上,那些人就是穿着黑色布景的衣服,然後吳邪一出現所有的光都打在了他身上,其他穿着黑衣的布景也就看不到了。

“我是認真的,吳邪。”淡淡的聲音,沒有狠狠的咬字來表示決心,也沒有開玩笑的成分,只是在陳述自己的想法。不過他覺得,還是這樣說着比較真實,要來用語氣來表達真誠就覺得假了點。

吃完飯就坐在客廳看電視,是點歌節目,也不知道上面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心裏有什麽東西就是化不開,應該是自己拿不出主意。

張起靈他是喜歡的,這已經毋庸置疑,可自己在意的是什麽,說不清楚,張起靈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到目前為止也沒有說把他當床伴的嫌疑,要不然自己應該早就被吃光抹幹淨了,張起靈要是真要怎麽他,他估計也抗拒不了。

吳邪就叼着煙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發着呆,原來發呆是因為腦子裏的東西太多需要思考,那張起靈是想得太多還是根本就沒想?

咖啡館與廣場有三個街區

就像霓虹燈到月亮的距離

人們在掙紮中相互告慰和擁抱

尋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夢

我們在這歡笑

我們在這哭泣

我們在這活着

也在這死去

我們在這祈禱

我們在這迷惘

我們在這尋找

也在這失去

北京北京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去

我希望人們把我埋在這裏

在這兒我能感覺到我的存在

在這有太多讓我眷戀的東西

我在這裏歡笑

我在這裏哭泣

我在這裏活着

也在這死去

我在這裏祈禱

我在這裏迷惘

我在這裏尋找

也在這失去

北京北京”

張起靈擡起頭,看向吳邪,他還維持着叼着煙的動作,沒有點上,估計是忘記點了,電視裏播放的這首歌,莫名的很刺耳,怎麽聽都不舒服,不知道該如何追逐。

如果一個受着傷的人出現在你面前,那你能得到的也只有傷害,可無論如何死也行,就是松不開手。

還是那首原來你也在這裏,是吳邪的手機響了,好像是叫他出去,他好像也應了。

挂了電話轉過頭來說:“小哥,我得下去下,阿寧他們找我。”

一邊說就一邊去房間換衣服,出來後看到張起靈還看着他就說:“是秦海婷的事,我得去說清楚,昨天其實我發消息過去了,那邊也沒回估計心情不好。”

說完就走到門口,把自己鞋子從鞋架上拿了下,放在邊上,套了一只彎着身子系鞋帶。剛穿好一只,伸手去抓另一只。

也不知道張起靈什麽時候走到他身後,穿着拖鞋就把他的鞋子往旁邊踢了踢,他沒拿到就看了眼張起靈。

張起靈抽的是哪門子的瘋,也沒去理他,挪了挪伸長胳膊就繼續去夠鞋子,快拿到了又被張起靈踢了腳,更遠了,火就上來了。

不過臉上還是笑着:“喂,你幹嗎。”

張起靈看着他不說話,眼神倒是認真的,過于認真都看的出是在生氣,吳邪笑容也挂不住了,就推了張起靈一把,彎腰去撿鞋子。

張起靈被吳邪推的往後小退了一步,不過也順手就抓住了吳邪的手臂,抓着和自己面對面。

“你怎麽……唔。”

吳邪眼睛睜得老大,貼在自己臉上的張起靈倒是閉上了眼睛,嘴唇上有些刺痛,張起靈松開了點,就看到他眼睛慢慢睜開,暗沉沉地盯着自己。

吳邪愣住了,是自己沒反應過來還是張起靈氣勢太足把自己給震住了,有些分不清,心裏抽了一下,跳得厲害,微微泛着疼。

張起靈推了吳邪一把,讓他剛好坐在鞋櫃上,自己就蹲了下去,把踢到一邊的鞋子拿過來往吳邪腳上套。

不知道為什麽,吳邪總覺得不管是為對方穿鞋子或者系鞋帶,不是因為愛這個人的話那就是在對方面前表現自己的卑微,他不喜歡張起靈這樣。

“我自己來。”說完就低下身子去拿張起靈手上的鞋子。

手被張起靈拍開,再拿,再拍開,今天他是吃錯藥了吧,這樣一來原先消下去的氣又冒了起來,他很少發火,可今天卻連連失控,都是這個張起靈給惹的。

“我以前……”張起靈還是拿過鞋子,繼續往他腳上套,這回吳邪沒有反抗就那樣靜靜的聽着。

“以前才十幾歲的時候,在國外,天氣很冷天也開始下雪,不過地上雪還沒堆起來,倒是有很多水坑,鞋子進了水就放在了外面,想晾一晾。”

張起靈綁着鞋帶沒有擡頭,吳邪看着他頭頂的璇突然有些氣不起來。

“後來晚上忘記要收回來,第二天就變成了一雙冰坨子,還要去上課就那樣穿了一天。”

吳邪伸出手去摸張起靈的頭發,發質有些偏硬,倔強的人。

“你怎麽……我是說你怎麽只有一雙鞋子。”

張起靈系好鞋帶就擡起頭和吳邪對上眼睛:“那時候除了學費我沒有用過張家一分錢,現在也是。”

又摸了摸他的頭發,張起靈似乎想表達的并不是字面意思,吳邪有些不太明白,不過這樣的張起靈确實很讓人心疼,什麽都自己扛,得不到親人的關愛,又要強,房子車子都是自己賺來的,所以心安理得地用着。

“要是那時候認識你,我就去給你買。”

張起靈拿下他的手,沒有松開,還是看着吳邪的眼睛:“我不是沒有錢,事實上我那時候已經有自己的存款,不是錢的問題。”

松開他的手,整了整他的衣服:“我叫人幫我買了,不過我不喜歡就把鞋子送人了而已,自己又沒有時間去買,要是當時我沒把鞋子送人的話,再不喜歡也還是會穿的,很冷,真的很冷。”

吳邪回不過神來,他不明白張起靈怎麽突然說了那麽一段,想了想,好像之前有說過交換彼此從前的事來着。

“好了,去吧。” 被拍了拍肩膀才回過神來。

還坐在鞋櫃上,張起靈看着他就低頭親了上去,在眼前的在身邊的,這樣一伸手就能夠得着的,其實一點都不想他離開。

看着吳邪聽着《北京北京》時候發呆的神情,心底裏竄上來的火翻滾起來,之前只是心慌現在卻會生氣,人是越來越不知足的。他很清楚,昨天的告白已經讓他覺得吳邪已經是自己的不可以被任何人窺視,也不容許他心裏有其他人。人總這樣,他也不例外。

吳邪沒讓張起靈送,要是他出現事情估計更難說清楚,所以就他這個委托人去就成了。突然有種,自己帶着朋友去相親,朋友對對方很滿意要他這個朋友轉達他的意思,可對方卻拒絕了反過來說他喜歡的是他!

也有點像他陪着好朋友去選秀,結果導演沒選上那個朋友倒是對他比較感興趣,這種事情也夠狗血的,幸好他和秦海婷頂多也只算得上是同班同學,沒有其他的更多關系。

對于處理這種事情也不是完全沒經驗,小花那邊他就做過好幾次郵差然後順帶也做了個傳話的人。

見到阿寧和秦海婷的時候是在垃圾街上某奶茶店門口,秦海婷穿着白色雪紡寬松的襯衫,在腰處紮了個節,橘紅色的長裙看着要多飄逸就有多飄逸,頭發長長的披在肩上,淑女啊這就是淑女。

阿寧先看到他,和他揮了揮手,她穿了個松糕鞋黑色的,打底褲也是黑色的,然後就穿了條黑色的熱褲,身上也是黑色的打底衫然後是件黑色的短款小皮衣,看着很有大姐大的範兒。

吳邪也招了招手就走了過去,阿寧朝排着隊的前面喊了句:“霍姐幫我再要一杯。”然後轉過頭問吳邪:“你要不要珍珠?”

“不要珍珠,你們怎麽沒回家?”看了眼秦海婷,确實很漂亮,還真第一次這麽仔細近距離的看。

阿寧接過奶茶給了吳邪:“呵,吳邪,你真的太不把我放心上了,我家人都在國外,我回哪去?”

點了點頭,難怪阿寧個性打扮都一副洋鬼子德行,又看了眼秦海婷,她沒有看他,似乎不怎麽開心,小說裏怎麽說來着,一副憂郁的表情45度仰望天空。

吳邪朝裏擠了擠,走到那個叫霍姐的身邊,沒說話就掏錢塞給收銀的,一百塊,也不用算肯定是夠了的。

找了錢自己兜裏一塞這才看向這個叫霍姐的,黑黑的杏兒圓眼睛,皮膚很白,頭發也很長,頭上還有個閃閃發亮的鑲鑽發箍,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小姐了,不過有點眼熟,在杭州怎麽竟看着眼熟又說不出來像誰的人?

比如霍姐,比如“前妻”。

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就看到人群裏又擠出來個人,是雲彩,相比其他女生就小巧了點,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挺招人喜歡的,難怪胖子那麽上心。

吳邪摸了摸兜裏的手機,胖子你丫就回北京吧,什麽好事都沒你的份了,等下弄幾張照片讓你看得見吃不着。

這麽個龐大的隊伍就顯得唯一的男人有些顯眼,霍玲他不認識,雲彩不敢走太近,秦海婷,秦海婷他也不想走太近,就沖到前面走到阿寧身邊,拉了拉她袖子:“喂,這麽個一群人怎麽給你湊在一塊的?”

阿寧擡眼看了看吳邪就笑了起來,吳邪覺得她笑得特好看,不像秦海婷那麽“瓊瑤”,也就笑了起來:“你臉抽吶,光笑不說話。”

“怎麽你會不好意思?給你介紹對象要不要?”

“咳。”剛吸進去的奶茶又噴了出來,“我說姑奶奶,咱們正經點。”

阿寧還是笑,眼睛裏閃着狐貍的光芒:“雲彩怎麽樣?”

這次吳邪拍着胸口,不是被嗆的是被吓的。

“大姐你饒了我吧。”又靠近了些阿寧壓低聲音說,“雲彩妹妹是胖哥哥的。”

“哎?”阿寧眨巴了下眼睛,“真的假的。”

吳邪往後看了眼雲彩,後面那幾個女人也在看他,特別是秦海婷那哀怨的眼神,“呵呵”着打了下招呼又回過頭去說:“比珍珠還真。”

“我怎麽沒聽她提過,哦,剛去團支部的時候她好像被誰塞了封情書,那估計就是那胖子的了。”

看來是了,阿寧參加的是團支部下的拓展部,一去就當上了部長,牛掰的女人,不過他覺得阿寧可以勝任,對于有能力的人他還是很欣賞,特別是阿寧這樣的大姐頭。

一群人沿着街邊走着,雖然說現在是假期不過垃圾街的景象依然繁榮,燒烤店,水果攤,服裝店,百貨店都開着,一路看不到尾,什麽東西都可以在這裏解決。

後邊幾個女人已經開始看東看西,甚至有進店鋪看衣服的,不過那個叫霍玲的卻沒有看任何東西,一副嫌棄的樣子。

見吳邪看着霍玲,阿寧說:“霍姐是我在國外認識的,說起來還是校友,其實人不錯的還有點小領導的風範,就是嬌生慣養了點。”

說完又朝着吳邪笑,看得他雞皮疙瘩掉一地:“你別,我對年紀大的沒興趣。”

“我說你是小雛菊嘛,還不信。”然後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說着走着等着,走到小公園,找了塊草地就坐了下來,就一男生實在別扭,但是人那麽多正事要怎麽談?

阿寧坐在旁邊,秦海婷坐在對面,霍玲和雲彩背對着他們看着河面,這裏的河面離地面很近,沒有特意修護過圍欄什麽的,如果水大一點他們坐的地方也會是河面。

阿寧往前傾了傾推了下秦海婷:“海婷你不是有話要問嗎?人都來了你問呗。”

秦海婷就看向吳邪,眼睛裏還有些淚花,吳邪顫了顫最見不得女人哭了:“吳邪……”

聲音也帶着哭腔,可吳邪一點都沒有想要憐惜或者安慰的想法,可能覺得秦海婷實在有些假。

“張坤他有心上人了是真的嗎?阿寧和我說你給她發消息是這麽說的。”說完就來拉吳邪的袖子。

吳邪趕緊避開她那楚楚可憐的眼神,低頭喝了口奶茶,然後點了點頭。

“張坤他……他心裏确實是有人了,而且好像還挺多年了。”他也是實話實說,張起靈心裏确實有人,一個他想得得不到的,想放放不開的人。

“你見過嗎?怎麽樣的?”秦海婷還抓着他的袖子,表情和動作都很瓊瑤,他有些厭惡。

“他說,那些都不關我們的事。”

秦海婷抽泣了起來,甚至有眼淚滴到了他的手上,滾燙的,心裏卻冰冷,擡眼看着秦海婷梨花帶雨的樣子,心裏陣陣不爽,好像走在半空的鋼絲上,左右怎麽都不對,但是不控制平衡又會掉下去。

看着看着,莫名地覺得他和秦海婷似乎有些地方還真有點相似,同病相憐吧。

吳邪笑了笑,問阿寧要了紙巾,對秦海婷說:“張坤不是個好托付的對象,好好找個才是真的。”找一個喜歡男人的人來做男朋友那不是自讨沒趣麽?

阿寧咬着吸管滴溜溜的看了吳邪和秦海婷:“海婷,我覺得吳邪說的對,張坤明顯是個不缺人暖床的主,那麽好看又有錢,想爬上他的床的人有的是。”

“其實那麽多人追求你,我看長得好的也挺多,還是找個簡單平凡點的好。”

背對着這邊的雲彩回過頭來,笑着說:“我不同意阿寧的看法,我也看到過張坤,他這種人要是真放出去感情就是真的感情,要說一夜情什麽的,那也只是需要吧。”

吳邪沒有答話,張起靈的話誘惑确實不少,要說一夜情什麽的估計也不稀奇吧,不過他貌似找的是床伴,床伴和一夜情還是又本質區別吧,至少那個時間段裏是唯一的固定伴侶,這麽想着可心裏也不覺得舒服。

阿寧又遞了紙巾過去,秦海婷還是哭的厲害。

“不過張坤魅力還真的很大,你看海婷都被他迷成這樣了,也不知道他一天得拒絕多少姑娘,不過拒絕也好,要是個來者不拒的人,那還不遭殃。”

阿寧又推了推吳邪肩膀:“你真沒見過那姑娘?”

“沒有。”怎麽的就有些心虛。

一直沒有說話的霍玲倒是開了口:“就你們這樣的描述,我覺得那個叫張坤的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一般這樣人……這樣的人的話真的是冷暖自知了。”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看着天邊泛紅了的夕陽,吳邪眯着眼看了看,或許每個人做任何事情都有其理由,特別像張起靈那種人,沒有無理由的去做無意義的事情,鞋子是冷的,要是當時有雙即使是不喜歡的他也會穿,人不都這樣嘛?

不管是找床伴也好還是心裏那個人也好,在雙腳凍得麻木了以後,有雙鞋子不管喜歡不喜歡都會去穿,只要是能保暖的。

所以,冷暖自知,所以張起靈的身後藏了一個冰冷的故事。

吳邪有點喘不過氣來,自己有什麽理由去責備一個只不過是想取暖的人。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秋天了,草坪上也都是黃綠相交沒什麽生命力的草皮。

“我先走了,還有點事。”再待下去也沒意思,該說的也當面說了,自己只是個傳話的并不是什麽重要角色,也沒必要陪秦海婷“瓊瑤”下去。

“喂,吳邪,你就這麽走了?不一起吃飯?”阿寧也站了起來,擡頭看着吳邪,夕陽淡淡地泛着金色,照得阿寧的頭發和睫毛都鍍了層金色,這樣看來還真有點像,不過他該走了,心裏堵着一些話,卻也不是和她們說的。

吳邪看了看雲彩,今天倒是有點刮目相看,雲彩還是個有思想的姑娘,胖子這回沒看走眼:“等胖子他們回來,我們再一起吃吧,我請客。”

“那就随你吧,本來海婷要請你吃飯的。”

吳邪撓着腦袋笑了下,這還真不如不吃,吃下去也得噎着:“呵呵,沒事沒事,下次我請,不吃食堂。”

阿寧倒是又笑了起來,重重地在吳邪背上拍了下:“姐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當然,吳邪和阿寧混得很熟,他不認為阿寧這話裏有其他意思,就笑了笑走了。

坐了兩站公交就到了小區門口,風有些涼,地上也有很多落葉,偶爾随着風還會掉下來幾片,小區還很新不過樹蔭已經很茂盛了,這樣稀稀落落的一片片掉下來在這個不算太大的通道裏倒有了分別致的景象。

吳邪跑了起來,也沒有心思去看那份景致,就是想跑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那麽急。

跑着有幾片葉子掉到了肩膀、腦袋,又随着奔跑的動作被吹到了後面,依然往地上飄落,只是不在原來的地方了。誰會知道呢,原本自己預定的地點和目的卻被這樣一個意外給打亂,人總是被一個一個的轉折所改變了人生,然而人往往也是在矛盾中前行着。

他對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些迷茫,可心裏暗暗告訴自己,這幾天就好好和張起靈相處吧,不管自己的答案如何,估計再怎麽樣,也不會不見他,張起靈這樣的人讓他放不下。

走出電梯的時候,站在門口緩了緩奔跑後的喘氣和心跳,拿出備用鑰匙就開了門,他想過各種進門以後的場景,沒有人,或者張起靈在電腦前工作,或者無聊的在看電視。

打開門,就看到泛着金色的夕陽印在玻璃上,刺眼奪目,以至于看不清那人的臉,他是正對着他,像似在等待什麽又好像正要準備出發,因為他手裏抓着手機和錢包,衣服也已經穿戴整齊,見他開門似乎是愣了下。

他走了點過來,逆光看不清楚表情,不過聲音确實溫柔的:“回來了?”

這樣的畫面太美,披着一層金沙的張起靈,不需要特效,不需要燈光,即使是淺淺的一句,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詞句。

“嗯。”吳邪也笑了起來,看到吳邪這樣笑着,張起靈先愣了下,嘴角也勾起了弧度。

走了進去換鞋子:“小哥,你要出去?”

張起靈點了點頭,又搖了下頭,猶豫了下還是說了:“我在想,你是不是要很晚回來,或者你不回來了,我本來在想要不要給你電話,叫你回來,還是我直接去宿舍叫你回來。”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也不是沒有被這樣對待過,只是真的不同,在張起靈身上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被重視的,被張起靈需要,這個什麽都自己扛的男人,卻需要他,心底深處慢慢流露出來的是一份叫虛榮的東西,會因為張起靈的在乎莫名開心。

“呵呵,我東西還在你這兒呢,怎麽回去。”頓了頓,就去拉張起靈的手,“走,既然你都穿戴好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張起靈被拉着往前走了幾步,看着吳邪拉着自己的手,反手拉了下,就停住,吳邪一時間停住沒反應過來就回頭看張起靈,眼睛眨巴了下:“怎麽了?”

捏了捏吳邪的手:“你怎麽了?”

“我……”我不就想對你好點麽?抓了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這幾天想對你好點。”

張起靈點了下頭,松開吳邪的就走到玄關處開始穿鞋子,吳邪還沒反應過來,張起靈的脾氣真很難琢磨。

也就走了過去,張起靈已經穿好鞋子站在門外看着他,彎腰穿鞋子的時候聽到腦袋上方傳來張起靈的聲音:“這幾天對我好點,然後呢?”

彎着腰擡頭看張起靈,手指還攀着鞋後跟,沒解鞋帶就想把腳擠進去:“什麽?”

“過了這幾天,你是不是打算以後就不見我了?”

吳邪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那句話确實有這麽層意思,把鞋子穿好,一直腳靠着另一只腳,腳後跟就擡了擡,算是穿舒服了。

看了眼張起靈,他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門框,動作倒是挺自然,表情就不那麽自然了,吳邪也學着他,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插着腰,各自不說話。

腦內是,兩個木頭人,不許哭不許笑不許動。

還是他伸手去拉了拉張起靈的手低下頭去看鞋面:“你想多了,我承認有那麽想過。”

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加重,擡頭又說:“不過現在沒那麽想了。”

張起靈捏了捏手上的手,拇指摩擦了下吳邪手背,然後拉了拉他:“走吧,去吃好的。”

7天時間過的很快,很俗套的就是那句時間飛逝,當然也沒飛逝的那麽誇張,吳邪整理着自己的行李,看着鼓鼓囊囊的包,看了眼門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又把拉鏈拉開,翻來覆去的看了看,男生有時候不怎麽重視自己到底有什麽衣服,拿來就穿,不過他還是拎出了兩條牛仔褲,一件外套,兩件短袖。

這都不屬于他的,看着也不是張起靈的風格,那就是張起靈特意買給他的了,有時候不得不說他确實比自己細心。

看着放在床上的衣服褲子什麽感受呢,自然是開心的可又像一顆盆景裏水澆多了,淹得鼻酸眼睛澀,卻不是感動的,給與的太多,回報不了,要是不是因為付出而得到,多少有種被人養着的感覺,反應過來才發現這幾天都是張起靈拿給他衣服,去外面吃也都是張起靈買的單。

把衣服疊了疊,捧着就走了出去,張起靈坐在客廳沙發上,茶幾上擺着電腦,電視也開着,即沒看着電腦也沒看電視。

“小哥,這衣服……”

張起靈回過神來,轉頭看着他:“嗯?”

好家夥,果然在發呆。

“我說這衣服。”

“不喜歡?”

“不是,挺好的,不過你以後不要買東西給我,我自己會買,這樣不太好。”

吳邪看着張起靈的眉頭慢慢聚攏,嘴也抿成了一條線,誰說他是面癱,誰說他面無表情,這人明明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那你下去的時候,麻煩幫我帶下去丢垃圾桶吧,給乞丐也行。”

操,這人!

吳邪非常想把手上的衣服砸張起靈腦門上去,穩了穩說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和你不管是做朋友還是什麽,不是為了這些。”

張起靈盯着電腦雙手抱胸一副內有惡犬,生人勿進的表情,淡淡說了句:“我知道。”

吳邪嘆了口氣,反正不管是氣勢上,還是态度上,他都比不過張起靈,放軟了聲音:“這樣吧,放你這裏,下次我過來就不用帶衣服了。”

張起靈沒出聲,站了起來,接過吳邪手上的衣褲朝自己房間走去,拉開衣櫃,拿出衣架,把衣服一件一件挂好,褲子疊好放在旁邊的格子裏。

襯衫,外套,T恤,和自己的衣服貼在一起,想把這個衣櫃都塞滿他的衣服,即使再多和自己的也還是要放在一個櫃子裏,衣服貼着衣服,身體貼着身體,心也要貼着心。

吳邪走了過來,站在門口,身上已經背起自己的背包:“小哥,那我就走了,你在外面自己多注意點。”

張起靈轉過身,沒說什麽就抓起放在床頭的鑰匙朝外走。經過吳邪身邊的時候被吳邪拉住:“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這個點上人挺多的,都是回來的,你自己也整理整理明天一早就要動身。”

說完就向前靠了靠,在張起靈的唇角親了下,朝門口走去。

換了鞋子出門,回頭看到張起靈站在客廳,看着自己,手上還抓着鑰匙,就那樣站着。

吳邪頓了頓,說不出來什麽感覺,擡起手做了個揮手的動作就把門關上了。

電梯裏回想起來,或者正在感受的這種情緒,偌大的客廳,只有電視裏叽裏呱啦不知道是某廣告的聲音,張起靈站在中間,看着那雙眸子,明明有渴望卻偏偏不像平時那麽亮。吳邪深呼吸了幾口氣,雙手插着腰頭低着看着自己的鞋面,怎麽就不開心了,心裏跟娘們兒似的還傷感起來。

走出電梯,五點多,天色已經暗了,小區的路燈還沒亮起來,外面還有點殘餘的桂花香味,要是現在再下點雨什麽的就更有凄涼的感覺了。

撓撓頭,還真說風就是雨的,什麽時候也學會傷春悲秋了。兩邊的樹木已經看不出是否還在落葉,走在路上自己的腳步聲就顯得尤為明顯,這個時間段正常家庭應該都在做飯什麽的吧,話說回來張起靈還沒吃晚飯。

想着想着,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張起靈打的。

“喂,小哥。”

“你在哪裏?”

哪裏?什麽情況:“快走到小區門口了,怎麽了?”

“你等會,我馬上過來。”

說完就挂了,吳邪盯着手機屏幕有些莫名其妙,忘記帶東西了?不帶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錢包手機鑰匙身份證都在,走遍天下都不怕了。

沒一會張起靈跑了過來,在離他十來步的地方收了腳,好像還有點喘氣,看來是跑急了。

看到張起靈走了過來,吳邪也轉了個身正面對着他,風有點涼吹着張起靈劉海在眼睛前面動着,靠近的氣息是張起靈的,走到跟前就把手伸了出來,攤開,是一竄鑰匙。

看了看鑰匙,視線又轉向張起靈:“怎麽了?”

張起靈還是維持着那個動作等着吳邪把要是拿走,吳邪拗不過他就拿了過來,這才說:“萬一回不去學校就住我那裏。”說完又摸了摸口袋,拿出個圓柱形的小瓶子。

“哎?這個是什麽?”瓶子是個黑蓋子,玻璃瓶身是磨砂的,周圍還有些類似雕花的紋路,挺中性的一瓶子,這樣看過去裏面的液體都看的不真切。

“無邪。”

“嗯?”到底什麽情況,還是說張起靈的思路他跟不上,也是,他丫壓根不是地球生物。

“香水。”說着就把瓶子往他手上塞。

吳邪也沒掙紮,拿了起來看了看,又聞了聞,确實是‘無邪’的味道,但是又有些不同,估計之前聞到的‘無邪’是因為混了張起靈的身上味道的關系吧。裏面晃動了下,磨砂玻璃看不真切,不過不像是水狀的,應該是精油類的比水稠一點的東西吧,是水是油嘴巴是說不清楚,放在那裏就能看的出來,有常識的人都出分辨的出來。

“我不用香水,也不會用啊,香水對我來說沒用,不過這樣子倒是挺好看,不透明,呵呵倒像個……和你一樣是個悶油瓶子。”說完自己愣了愣,把張起靈綽號給說出來了:“呵呵,小哥……”

“我教你。”又把瓶子拿了過去,倒是不介意別人給他取的綽號,瓶蓋子不是轉開的而是拔開就行,在自己的十指和中指上沾了點就來摸吳邪的手腕。

“這裏。”手腕上手指輕輕的摩擦了下,被摸的地方麻麻癢癢,清冽的味道也随着空氣蔓延開來,不濃烈,靠近了才能聞到,張起靈和自己的味道。

張起靈的手摸到吳邪的脖子:“這裏。”輕輕的摩擦着可感覺已經變了味,吳邪只覺得從脖子張起靈手指接觸的那塊皮膚開始,滾燙的感覺一直蔓延開來,暖遍了整個胸腔。

“這裏。”是耳根,他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應該是熟透了,更形象點應該是像熟透的蝦,全身滾燙,估計也紅透了吧。

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面,手滑到臉頰,吳邪又擡起頭看張起靈,唇就印了上來,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還未觸及的柔軟就已經分開:“路上小心。”

路口門衛處的大爺往這裏瞄了瞄,應該是看到了,又馬上縮了回去就沒再出來,張起靈又摩擦了吳邪的臉,收回手打算轉身。

“小哥。”吳邪拉住張起靈收回去的手,“你讓我抱下。”

愣了下,嘴角就挂起了淺淺的笑,張開雙臂吳邪就抱了上去。

輕輕地拍了拍張起靈的背,這個時候路燈亮了起來,有幾個人從身邊經過,也許是在看,也許沒有看,這些都不在乎。

“照顧好自己。”

臉頰貼着臉頰,張起靈很喜歡:“嗯,給你短信或者電話?”

“呵呵,當然可以。”

蹭了蹭吳邪的臉頰又說道:“記得……好好考慮下。”貼着臉在耳邊親了下。

“嗯。”

其實大概也知道,這樣的情況說和不說,想和不想區別已經不大,不過說了就不一樣了吧,會有責任,會有更多的貪念。

要是張起靈不步步緊逼,估計自己願意就這麽不清不楚的下去吧,吸引抑或是喜歡,固定的關系,家庭式的相處,不得不說這些都很吸引他,他渴望這些,卻也害怕這些。

脖子上的戒指印着路燈的亮光,滑進領口,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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