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射箭

第7章 射箭

翌日一早,屠春花給師钰寧準備了整整一車的禮物,目送師钰寧離去。

臨行前還細細地叮囑了師钰寧,一定要對太子妃恭敬些,還讓她多學着點,誇太子妃是閨中典範,說師钰寧要是能學到一二,必能得個賢名。

師钰甯心想她娘要是見過謝昭然殺伐果斷的模樣,怕是很難再說出這番話。

她聰明的沒說這些,她娘更是不知曉她今日去東宮,不光探病,還是去學騎射的。

東宮果然如謝昭然說的那般大得很,雕梁畫棟、亭臺樓閣,美不勝收。

師钰寧直接被帶到了謝昭然處。

靜谧屋室,錦幔繡屏,謝昭然的寝房用一架紫檀木繪漠北孤雁圖坐式屏風區分裏外。

外間一張卷草紋展腿方桌設於中間,兩邊各放一把镂雕龍紋扶手大椅,謝昭然一身月白常服端坐其中一把,淺笑着招呼師钰寧坐至另一邊。

師钰甯先行了個福禮後方才在謝昭然旁邊空位上坐下。

“太子妃傷勢可好些了?”

昨晚上夜深了熄了燈在床上躺定後,這腦子裏總是不受控地出現謝昭然那條鮮血橫流的腿,是以,師钰寧一坐定就關切地問到。

“無妨,師小姐無須擔心。”謝昭然瞧見了師钰寧眼裏的關切,想到這傷是如何來的,就有些不自在,并不想多提。

反正,人都已經給诓過來了,她也并非真想叫師钰寧擔心。

師钰甯見謝昭然不想提,怕是有內情,四處看了眼,屋子裏就只有他們倆,下人都在屋外侍候。

師钰寧壓低了些聲音,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語調問了謝昭然:“那帶回來的刺客可有坦白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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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謝昭然是悄悄将人帶回來的,對外只說刺客全部被滅沒有活口,師钰甯想來謝昭然定是想要暗地裏審問出是誰指使的。

“還沒有。”謝昭然回答道,但并沒有說實話,那刺客已經全然招了,包括煜王搞的這場刺殺是何目的。

不光是想解決她,煜王還想壞了師钰寧名節,迫使師钰寧嫁給他。

真是癡人做夢!

謝昭然心頭冷笑,面上不顯:“這種能派來做刺客的暗衛,口風都比較緊,尋常手段難以審問的出。”

師钰寧一聽就明白了,她擡眸瞧了眼謝昭然。

太子病弱,太子妃又是斯文做派,怕是那刺客吃定了兩人不會多加狠手。

謝昭然讓師钰寧別擔心,她自會上心的。

“昨日說好的,要教師小姐一些騎射功夫,師小姐可還想學。”

“想的!”師钰寧立刻被這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自打見識過謝昭然的厲害,她就心癢癢的,也想有這般好的功夫。

“那就随我去練武場吧。”

謝昭然說着率先起身,她正要邁開步的,身側的師钰寧急忙起身,走到了謝昭然的身邊,托住了謝昭然的手臂。

“小心些,我扶着你走吧。”師钰寧緊張地看了眼謝昭然的腿,雖然穿着衣物瞧不見傷口,但只過了一天,想來還是疼的。

謝昭然被握住的手臂驟然僵硬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剛才自在。

師钰甯心下了然,果然走路牽扯到了傷口。

她更加使了些勁扶穩了謝昭然,等走到了屋子外頭,謝昭然謝着拂開了她的手:“讓羌笛來就行,謝過師姑娘了。”

羌笛看着謝昭然被扶出來的時候,差點沒反應過來,等被謝昭然呼喚,才趕緊接過師钰寧的動作,小心扶着謝昭然。

心頭詫異,早上還能行動自如的謝昭然,怎麽突然就傷重了.......

她也是個有眼力見的,趕忙宣了一頂軟轎來。

到了練武場,師钰寧再次被震撼到了。

先不說這場地大得有他們半個侯府那般寬敞,就是那一旁的牆上各色架子上的各種武器,看起來全非凡品。

刀槍劍戟,個個閃着銳利的銀光,鋒利無比,瞧着就能見血封喉削鐵如泥。

謝昭然帶着師钰寧走到了一整面牆的箭矢前。

“師姑娘,選把喜歡的弓。”謝昭然語氣随意地就像讓師钰寧随手拿個筷子。

師钰寧卻沒辦法這般淡定,眼睛越睜越大,眼眸裏熠熠生輝,嘴巴微張着像是想說些什麽,又找不着合适的詞。

好半晌,她才咽了口口水,激動地問道:“随便選嗎?”

謝昭然點點頭:“若是每把都想試試也行,咱們先從這邊開始。”

師钰寧用力一個吞咽,狠狠點了點頭,她實在難以選擇,她都想要。

謝昭然被她的模樣逗得偏開了頭,抿唇看向眼前的弓箭。

“這邊都是輕箭,輕箭雖射程比較遠,但穿透力稍弱了些,是戰場上專門對付披甲單薄的步兵的。”

“那邊是重箭,重箭射程短,穿透力強,一般用來對付重甲騎兵,你是初學,咱們從輕箭學起。”

師钰甯覺着謝昭然信手撫過這些冰冷堅硬的武器,熟稔地說着每個武器的特點,整個人都透着晨曦般的光輝,耀眼得叫人挪不開眼。

她素來不愛學習,這一回聽謝昭然講這些知識,倒是頭一回有了好學的興致。

一番理論講解完,謝昭然直接讓師钰寧上手試試。

“背挺直,頭不要歪,眼睛看着前方,三點一線。”

謝昭然在一旁看師钰寧挽好了弓,指點了一番她不甚規範的地方,師钰寧照着改了下。

‘嗖’一支白羽箭應聲而出,朝着遠處的草靶射去。

雖說沒有命中紅心,但也射在了靶子上,師钰甯很是開心,驕傲地回頭看了眼謝昭然:“我還行吧。”

“嗯。”謝昭然認真地點點頭。

師钰寧又拿起一支箭,忽然,身前多了一番陰影,身側也傳來了一陣清冽的香氣。

謝昭然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

不等師钰寧反應過來,頭頂傳來了那熟悉的特別嗓音:“記住,眼睛瞧着這個位置,手肘不要動。”

師钰寧感覺自己半個身子都被籠住了,手被謝昭然帶着拉滿了弓弦。

“別看我,看前面。”

謝昭然的話讓師钰寧堪堪停住了想回頭的動作,她深吸一口氣,按着謝昭然說的往前看。

“好,就是這個角度,放。”

謝昭然說着就松開了師钰寧的手,師钰寧也在同一時間松開了拉滿弓的手。

‘嗖’一聲,一箭命中靶心!

“中了!”師钰寧激動地回頭喊道,謝昭然未來得及退開,師钰寧的臉頰險險擦着謝昭然的紅唇而過。

四目相對時,謝昭然身子一僵,這番距離太近了,師钰寧說話的氣息直接噴灑在了她的下颌上。

她驟然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嗯,中了。”謝昭然說着,看見師钰寧眼裏的激動,加了句:“你很厲害。”

師钰甯覺着謝昭然真是個大好人吶,明明是她指導得好,卻誇她厲害。

不過,師钰寧心頭小小驕傲了一番,她确實也是很厲害了啦,她從前的師傅都說了,她是有些練武天賦在的。

“我再試試。”

師钰寧笑着去重新彎弓拉箭,回憶着剛才謝昭然教的,又是一箭,雖然偏了一些,但也在紅心周圍。

她開心地一箭連着一箭,想要徹底掌握這個感覺。

謝昭然瞧見師钰寧沉浸在射箭中,袖子裏緊握的手緩緩松了開來,感到手心有一陣鈍痛,低頭一看。

剛剛握太得用力,指甲嵌進肉裏,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四個印子。

她一邊摸着這幾個印子,一邊往後退開些,坐到了一旁羌笛備好的椅子上,無聲地看着遠處的俏動身影。

直至日頭漸漸将要攀升至正上空,謝昭然才出聲喊停了正樂此不疲的師钰寧。

“師小姐,歇會兒吧。”

師钰寧聽到呼喚,雖有些戀戀不舍,但還是照做了,放下了弓箭,跑到了太子妃身側,随意抹了把臉上的汗。

“給,擦擦。”謝昭然遞過一塊帕子。

師钰寧拒絕了:“不用,我這滿頭汗,別髒了你的帕子了,我就用袖子就行。”

說着随意扯起袖子就是一通擦。

謝昭然收回了帕子,看師钰寧這模樣,衣襟上都是汗水,也不知這人怎的這般會出汗。

“你很怕熱?”謝昭然問出心底疑惑,春末的氣溫,雖然有太陽應該也不足以這般出汗。

師钰寧懊惱地用手朝着脖頸扇了扇風:“穿多了。”

這事說來就氣人了,師钰寧都有些怨怪自己了,就不該扯了那個理由,她不想穿多,又怕屠春花念叨,就說京裏女子都穿春衫了,她不好太特殊,外頭穿個襖子叫人笑話。

屠春花聽進去了,所以啊,就把那加了棉絮的小襖,讓她穿在了裏頭。

原本襖子在外頭,熱了還好脫些,這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

腳了。

謝昭然瞧着她的汗似是擦不盡,臉上也是一片潮紅,料想師钰寧該是小衣裏頭也濕了。

“羌笛,準備熱水,帶師姑娘去沐浴更衣。”謝昭然轉身朝着羌笛吩咐,羌笛趕忙遣了小丫鬟去準備。

師钰寧想說不用了,怪麻煩的。

“師姑娘莫要拒絕,春日裏出這些汗,再經着風一吹,風寒必是要找上門的。”

謝昭然說得很是認真,師钰寧想到風寒的難受,就不推辭了,随着羌笛去更衣。

待舒服地洗了個澡,師钰寧才算是知道了謝昭然這安排有多好,洗淨了一身的汗,清爽舒适,她的心情都跟着清揚了不少。

換上了羌笛準備的衣裙,發現大小正合适。

“羌笛姐姐,這衣服原本是給誰準備的?”

謝昭然身量比她高的多,肯定不是她的,師钰寧擔心穿了別的主子的衣服,惹上麻煩。

羌笛給師钰甯邊挽着頭發邊笑着說道:“這是咱們主子十二歲上做的衣裳,主子那時候長得快,好些衣裳做好了還沒來得及穿,就穿不上了。”

“剛才奴婢還猶豫着該拿哪一套,還是主子說這身合适,奴婢如今瞧姑娘穿着,還真是十分的合身。”

羌笛驚嘆謝昭然的眼神真好。

師钰寧詫異地是,這竟然還真是謝昭然的衣裳,還是十二歲的時候做的衣服。

她如今都十五,竟然穿謝昭然十二歲的衣服将将好.......

師钰寧滿面羞憤,臉上泛起陣陣紅暈。

語氣有些酸意地嘟囔了聲:“你家主子吃什麽長大的,怎麽就長得這般高。”

羌笛将師钰甯的頭發重新再編一個百合髻,聽到這,手下動作停了一下,似是在思索這個問題。

“好似也沒什麽特殊的,只是咱們主子從不挑食,除了蔥姜蒜韭荾不吃,其他都随意。”

師钰寧從鏡子裏看到羌笛提起她主子不挑食那驕傲的表情,嘴角抽了兩下,這竟然也能叫不挑食?

蔥姜蒜韭荾都不吃的話,那菜要如何做,清蒸?水煮?

師钰寧光是想想都有些沒了食欲。

又想到了剛才答應了謝昭然留下用午膳,心裏頭默默祈禱,中午這頓可千萬別全是水煮菜。

收拾妥當師钰寧随着羌笛去了用飯的偏廳,詫異地瞧見太子也在。

這下師钰寧頓時覺得吃水煮菜的可能性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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