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喜歡

第13章 喜歡

“就是當初,我在宮裏學規矩的時候啊。

“那時候,你見着我,總跟沒瞧見一樣施施然走開,我想同你交好,都沒有機會。”

師钰寧說着心底倒是冒出些委屈來,當初她在宮裏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惶恐不安,謝昭然還不搭理她。

謝昭然心頭也是詫異,那段時間她确實盡量避着師钰寧。

只是萬萬沒想到,師钰寧想同她交好......

“你回京的時候,正是京裏風雨欲來的動蕩時刻,那時候我若是同你交好,你怕是有麻煩。”

謝昭然沒有具體說當時的危險,這确實是當時謝昭然躲着師钰寧的一個原因,卻不是全部。

還有的原因,如今還不是時候,她怕說了後會吓着師钰寧。

師钰甯聽謝昭然的話說的含糊,但又認真,想到了那段時間太子的身子,還有一月後謝昭然就嫁進了東宮。

那場倉促的婚禮,她也參加了。

婚禮全程不見太子,只有謝昭然一人完成了儀式,她娘當時還感慨,委屈了謝昭然了。

師钰寧想到這,有些為自己無端的猜測紅了臉,最後要個答案,就打算揭過此事。

“那就是說,你沒有不喜歡我?”

謝昭然看着身前的人,執拗地像是要等一個她的答案。

可惜問的問題,雖然都是喜歡不喜歡,卻問的不是她想要的那種感情上的喜歡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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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然眸光閃動,望向師钰寧的眼神銳利了幾分。

師钰寧身後不遠處不知是哪家的府邸,屋檐下亮着一盞昏黃的燈籠,燈光惠及到了他們這一小塊地方。

“你看那屋檐下的燈光。”

謝昭然沖着師钰寧身後微擡下巴,那燈火在她的眼裏忽明忽暗。

師钰寧順着她說的看了過去。

“燈火周圍總是有那許多的飛蛾,世人皆說,飛蛾撲火是它的宿命,從前我倒是不大信的。”

師钰寧十分不解,謝昭然怎麽忽然說道這上頭去了。

“飛蛾怎麽了?”

謝昭然深看了師钰寧一眼,眼裏似乎簇起一團火,亮的很。

“你對我而言,就像那燈火之於飛蛾。”

“你說我喜不喜歡你?”

一陣風吹過,那屋檐下的燈芯努力掙紮了番,燈火明滅,最終還是抵禦住了這風,更亮堂了些。

流雲也随風向前,露出剛才暫時被遮擋的月亮。

萬籁俱寂,空氣中飄蕩着的只有謝昭然那問話裏卷翹向上的尾音。

師钰寧呆愣楞看着月色灑下銀輝,投在謝昭然臉上,她那纖長濃密的羽睫在輕顫,好似振翅欲飛的蝴蝶。

這哪裏是飛蛾,師钰寧心想,這般好看的顏色,說是最漂亮的蝴蝶也不為過。

但是,謝昭然這話是什麽意思的,什麽叫她對於她,就是燈火之於飛蛾?

謝昭然,難道想撲她?

師钰寧腦海裏一片混亂,她頭一回贊同起了她爹曾經說的那番話,說她這腦袋是沒開竅,所以想什麽都不太靈光。

她現在就有些不靈光了。

謝昭然帶着侵略性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師钰寧的臉上。

每次見着師钰寧,她都覺着心髒跳得熱烈,就跟剛使完一套流星錘一般。

初見時,太子病危,煜王一黨勾結祈威王,時局不穩、邊關動蕩,她同皇姐的計畫也才進行了一半。

為了更好的籌謀,阻止煜王的計謀得逞,謝昭然毅然嫁進東宮。

這半年她宵衣旰食,夜以繼日,多番部署縱橫謀劃,如今一切順利。

她再也忍不住,不來看一看她心中長燃的燈火。

如今那燈火就在眼前,還是那般的溫暖,那般的耀眼。

額,也有點呆。

師钰寧從剛才起滿腦子都在重複攻說的那話,她覺着雖然不是很理解謝昭然想表達什麽,但是肯定是不讨厭她的。

師钰甯覺着謝昭然大約是在說喜歡她,有很多人表達過對她的喜歡,父親說她像只古靈精怪的小松鼠,母親說她皮實的像猴。

舅舅舅媽好似說過,她是臨州最美麗的太陽花。

很多人表達過喜歡她,可是為什麽謝昭然說的話讓她覺着這般不對勁呢。

好似心口裏鑽進去了一只小貓咪,在用她帶刺的舌頭輕輕舔舐,酥酥|麻麻的。

怔愣間,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謝昭然迅速帶着發呆的師钰寧往後退,退至人家的屋檐下。

四匹銀鞍灰馬拉着一輛馬車,兩旁各跟着一隊騎衛,聲勢浩大地從兩人面前不管不顧疾馳而去,途中更是撞翻了馄饨鋪的桌椅,也沒給一個眼神。

老板早就推着推車避到了一邊,并不敢追究對方弄壞了自己的桌椅。

“是煜王的馬車。”謝昭然等馬車行遠了說道:“瞧着是要去宮裏。”

師钰寧如今提到煜王就覺得惡心來氣,剛才好不容易才歇了的火氣澎湃洶湧。

“煜王這種

黑了心肝,沒有王法的人,就沒有辦法讓他受到懲罰嗎?!”

“你想怎麽懲罰?”

師钰寧氣呼呼的鼓着臉:“就算不能繩之以法,那最起碼也得揍一頓,揍得他三月下不來床!”

謝昭然輕笑一聲:“好。”

師钰寧:“?”

她轉身仰頭看向謝昭然,見她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你說認真的?”

謝昭然見師钰寧那來了興致的模樣,那眼底躍躍欲試的火光,她好似就很喜歡看她這番生動的模樣。

“當然。”

不然她又為什麽要讓師钰寧知道這些,總不能是讓人知道了事情真相,又讓人忍着怒氣,放過罪魁禍首。

如今皇姐那邊計畫順利,煜王蹦躂不出多少花樣了。

師钰寧磨了磨後槽牙:“那我們什麽時候動手?”她如今真是恨得牙癢癢,恨不能現在就把人揍了。

“就今晚吧。”謝昭然瞧師钰寧的模樣,今夜不把人揍了,怕是要睡不着。

這回輪到師钰寧震驚了:“這麽随便的嗎?不用計畫計畫?”

謝昭然覺着她這般瞪着眼睛的模樣也好可愛,好似一頭倔強的小毛驢,告訴她今日可随意撒歡,激動得耳朵都豎起來了。

“揍個煜王而已,你想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

這半年的苦心經營,不就是希望能讓自己在意的人想做什麽事情都不再被掣肘。

謝昭然這話說的實在是太霸道了,師钰寧只覺着眼前的人渾身跟閃着焰火般,又耀眼又強大。

“好,正好吃飽了有力氣!”師钰寧拍拍肚子,今晚的馄饨不算白吃了。

她拉着謝昭然就要追上遠去的馬車,卻被謝昭然攔了下來。

師钰寧疑惑地看向謝昭然,擰巴起了眉頭。

“不去了麽?”

謝昭然伸手将她散落的頭發整理到耳後,輕輕捏了捏師钰寧肉乎乎軟嫩嫩的耳垂。

“得先回去喊點幫手。”

*****

東宮,太子院子裏,太子正在聽小林公公回禀發生了何事。

小林公公原本也不想吵着太子休息,只是太子妃匆匆回府,帶走了她身邊所有的高手暗衛。

這必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他才提着心吊着膽地把太子給喚醒了。

太子聽說是謝昭然親自回來帶走的人,倒也有些好奇。

“遣人跟着去看看。”說着頓了頓,補充道:“太子妃是個有分寸的人,派去的那些人只在暗處保護,不可幹涉太子妃要做的事情。”

他雖然不知道謝昭然這大晚上的要去做什麽,但是她不是個沖動的人,想來是計畫周全了的。

不多久,小林公公派去打聽的人就回來禀告了。

“太子妃帶着師家的姑娘往宮門那邊去了,屬下跟了一段路就被琴簫姑娘發現了。”

“琴簫姑娘遣屬下回來告知太子,太子妃她要帶人伏擊煜王殿下,太子妃還讓琴簫姑娘使屬下給太子帶句話......”

侍衛統領想到要帶回的話,有些吞吞吐吐了起來。

太子瞧他這模樣,就知道不是什麽客氣話。

“直說吧,恕你無罪。”

侍衛統領松了口氣,大着膽子直接轉述了太子妃的話。

“太子妃喊太子您早些安寝...莫管閑事...她這是臨時起意...不會要了煜王命的...也就...也就打算斷他一條腿...”

侍衛統領說完後深吸一口氣,聽聽這話,煜王怎麽說也是太子的弟弟,是當今聖上唯二的兒子,太子妃這也太嚣張了。

太子聽完,尴尬住了。

剛還跟小林說太子妃做事向來計畫周全,話音猶在耳邊呢,沒想到昭然竟然是臨時起意!

“你剛才說,太子妃帶着誰?”太子忽然感覺剛才好似聽到了一個名字。

“是師侯爺家的千金,前些日子經常來東宮的師姑娘。”侍衛首領據實回答。

太子疑惑不解:“這麽晚了,她們倆為何在一處?”

“這,屬下不知。”侍衛統領想了想補充道,“太子妃晚間獨自一人躍牆而出,回來的時候,身邊就跟着師姑娘。”

“原來如此!”太子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了然,“本宮知道了,你繼續去盯着,只在暗中保護太子妃,其餘事情不用管。”

“是,屬下告退。”

等侍衛統領退下後,太子人也清醒地睡不着了,他擡頭透過窗棂看了眼外頭的月色,倒是個溫柔的夜晚。

說實話,他原本知曉昭然的不同‘喜好’後,也花了些時間才接受,初始的時候,她以為昭然喜歡的是皇姐。

畢竟昭然從小就愛同皇姐一道玩耍。

要真是皇姐,那可難辦多了,如今知曉了那人是師钰寧,那反倒是放心多了。

若是昭然實在喜歡,那要實在不行,綁個師钰寧,總比綁皇姐容易得多。

城外官道旁一處背風地,燃着一簇不大不小的篝火,被太子念叨的皇姐,大業朝如今的大公主蕭麗駒狠狠打了個噴嚏。

一旁的侍女擔憂地給蕭麗駒披上了一件厚實的夾棉鬥篷:“公主已經連着打了三個噴嚏了,別是着涼了?”

蕭麗駒把手裏頭的酒囊拔了蓋子猛灌了一口,暖了些身子說道:“本宮身子強健,想是京城裏頭,有人想我了。”

說完又猛喝了一口,只覺着連夜趕路的寒氣都驅散了不少,她轉頭問一旁侍女:“太子今日可有飛鴿傳信到?”

侍女搖頭:“這五六日都未在收到太子的傳信,想來是知道公主不日即将到京,有話也可當面同公主說。”

蕭麗駒勾了勾唇,她那弟弟才忍不住,有什麽八卦哪裏能等到她回京,想來是這些日子,沒有什麽八卦能說了。

想到太子說的那些事,昭然藏在心裏的人,說是那雲襄侯師晁的孫女。

她同師侯爺曾也一同上過戰場,師侯爺如今雖年過半百,在軍中還是時常被誇贊相貌堂堂、英偉不凡。

臉上雖然有了歲月的痕跡,卻也還是能看得出來,年輕時候是何等的英俊明朗。

想來他的孫女,怕也是個一等一的美人,不然怎的能叫昭然那等清冷性子的人動了心。

聽說自小長在江南,蕭麗駒的腦海裏立刻描繪出了一個江南溫婉女子的模樣。

“傳令下去,原地修整半個時辰後出發。”

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見見這位溫婉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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