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相護

第18章 相護

“想!”

師钰寧一秒都不帶猶豫地回道,速度快得似是擔心謝昭然下一秒就會後悔一般。

這反應之快,叫兩人都為之一震。

師钰寧讪讪地瞧了眼謝昭然,尴尬地咧嘴一笑,心道這也不能怪她呀,這可是秘密,聽起來比八卦還撓人心。

她哪能忍得住這誘惑。

謝昭然輕笑出聲,她剛剛被驚訝到,是以為師钰寧的反應是在意她,不過這會兒瞧見師钰寧尴尬的神色,知道自己誤會了。

現在換成任何一個其他人,說要同她說個秘密,她大約都是這番模樣。

跟個小毛驢見着了脆蘿蔔一樣,耳朵豎起,眼睛發亮。

真是怪可愛的......

謝昭然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正要邀請師钰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忽的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她斂了笑容,喚了人進來。

羌笛進屋後,神色凝重,躬身回禀:“主子,園子裏公主使人傳了消息來,湖邊似是出了些狀況,請您過去一趟。”

具體什麽情況羌笛也不知,大公主的人并未多說,只讓謝昭然趕緊過去,她才不得已進屋打擾。

謝昭然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羌笛退下後,謝昭然有些歉意看向一旁眼巴巴瞧着她的師钰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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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開口呢,師钰寧搶先說道:“要不你長話短說?”

師钰寧覺着這話說到一半不說了,就跟好吃的送到了嘴邊,卻被攔着不讓吃一樣,那誰受得了啊,這不是酷刑是什麽!

謝昭然詫異過後,驀地展顏一笑,她真是從未見過如此有趣,如此鮮活的姑娘。

可惜要讓這姑娘失望了,公主來傳話,必是遇到了麻煩。

“晚一些,等園子那邊的事情處理完。”謝昭然頭一回帶着哄人的語氣同人好聲好氣商量着。

“不能長話短說,一句話說不完嗎?”師钰寧眼巴巴多問了一句,若是一句話能說完,那也耽誤不了謝昭然多少功夫。

“說不完。”謝昭然認真地回道。

師钰寧雖然失望,但也知道這也不能怪謝昭然說話說一半了,只能怪意外來的太突然。

她随着謝昭然,步履匆匆趕到了園子裏,就瞧見了湖邊聚集着不少人,喧鬧不止,似有争執。

待走進了一些,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嚣張男聲。

“皇姐是鐵了心和弟弟過不去是嗎?”

煜王黑着一張臉,目光裏都是威脅,冷冷盯着面前攔着他的

蕭麗駒,眼神銳利似刀,像要将她身上刺出幾個洞,放血割喉般。

蕭麗駒在軍中摸爬滾打,刀槍劍雨中厮殺出來的,哪裏能被這小小的眼神震懾到。

她面不改色,一步不退,穩穩擋在了煜王的身前,阻了他前進的路。

前頭不遠就是為着主持競渡特意搭起的高臺。

原本端午的習俗是帝後親自主持,今年因着皇上身子不适,皇後要侍疾,是以今年是由太子代為主持。

如今,太子身子也撐不住,煜王這般突然出現,想是聽到了太子無法出席的消息,匆匆趕來就是想取而代之。

煜王确實存的就是這個心思,他揮揮手,身後的侍衛齊刷刷持劍上前圍住了蕭麗駒,就等着煜王一聲令下,就要上前拿下蕭麗駒。

“你敢?!”蕭麗駒神色不變,居高臨下,冷冷瞧着坐在肩輿上的煜王。

煜王勾起嘴角,臉上盡是不屑的神色:“本王有何不敢,本王名正言順,倒是皇姐你,阻了本王的前進的路,誤了競舟的時辰,該當何罪?!”

蕭麗駒寸步不讓:“端午宴由太子主持,太子身子不适,太子妃替之,你這名正言順的說法從何而來,怕不是個臆想!”

煜王捏住了有些隐隐作痛的右腳,臉色猙獰。

“太子既身子不适,取而代之的,當是本王這個弟弟,哪輪得到什麽太子妃!”

“區區一女子,僭越無禮,本王沒讓她滾已是仁慈!”

“皇姐也是,女子之身,在軍營裏抛頭露面,同那些個糙漢莽夫混跡在一處,丢盡皇家顏面,啧啧,如今父皇都不願意見你,你怎麽還有臉在這裏端公主的架子——”

“你住嘴!”

煜王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被一道清麗的女聲打斷了。

師钰寧奮力地推開了擋着的侍衛,硬是擠了進去,氣喘籲籲,指着煜王一臉不忿地說道:“公主的事蹟,世人皆知,當初一人親率三千兵士深入漠北腹地——”

她用力喘了口氣,将剩下的話一口氣說完:“公主一戰成名,奪回邊境失地,叫漠北不敢再來犯!”

“她是當世的英雄,是我大邺的守護神!”

師钰寧說完,重重呼了口氣,剛才謝昭然行的快,她要小跑着才跟着住,本就氣息不穩。

又聽到了煜王這般侮辱公主,她這一口氣差點給自己堵住。

怒火上頭,她速度快得越過了謝昭然,先行至了煜王面前,替蕭麗駒打抱不平!

師钰寧回頭看了眼蕭麗駒,見她神色肅穆,倒是瞧不出是否被傷到,但還是鄭重地高聲說道:“公主,你是我大邺的驕傲!”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叫周圍的人都為之一愣,剛才看笑話般的表情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各樣的羞愧。

屠春花當然也知道煜王說的不應該,他們在鄉野都聽說過,公主為着大邺浴血奮戰,九死一生奪回失地。

只是煜王畢竟是王爺,太子身子又不好,煜王是帝王之位的不二人選,誰敢惹啊。

當初煜王看上了師钰甯,師老侯爺也是叮囑了只可躲,不可冒犯。

屠春花見女兒就這般不管不顧地對上了煜王,心慌意亂地就要往裏頭擠,擔心煜王對師钰寧發難,她要去護着女兒。

不等她擠進侍衛包圍圈,她看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如一顆枝葉茂盛的松柏,穩穩地擋在了女兒面前。

謝昭然沖着羌笛使了個眼色,羌笛立刻會意,從謝昭然身後将師钰寧往外拉扯:“師姑娘退後些。”

萬一她家主子忍不住動起手來,也好避免誤傷着師姑娘。

煜王說到一半的話被師钰寧打斷,本就心中存了怒火,師钰寧還又說了一通跟他唱反調的話,更是讓他氣上加氣,火上加火。

正要叫人将師钰寧拿下,就看見了他最是厭惡的謝昭然擋在了她的面前。

好啊,煜王憤憤捏住了受傷的右腿,顧不得腿上的疼痛,瞧着謝昭然的雙眼似是要噴出火來。

他受傷這事,思來想去,只有太子可疑,而太子府中的一切事情,都是謝昭然打理的。

這事定然同謝昭然脫不了幹系!

新仇舊恨湊一起,煜王當即就叫侍衛把謝昭然拿下!

謝昭然早有防備,來的路上已經調集了禁衛軍,一聲令下,就将煜王的侍衛盡數拿下。

園子裏人多眼雜,若是動起手來,不論是何原因,到了陛下面前終究難逃傷了皇嗣的罪責。

謝昭然說什麽都不姓蕭。

見煜王的侍衛盡數被制服,謝昭然淺淺一笑,閑庭信步,走到了端坐在肩輿上的煜王面前。

似是閑聊般關切道:“煜王殿下,怎麽腿傷了不在府裏養傷,倒想着來園子裏晃悠,可是腿不疼了?”

這話句句戳着煜王的心窩子,他低頭看了被綁的嚴嚴實實動彈不得的右腿,嘴裏驟然彌漫起一股血腥味。

他就知道這事定是太子幹的,看謝昭然嘲諷的模樣顯然也是知情的。

煜王恨得咬緊了牙關,力度之大,嘴裏都泛起了血腥味。

“本王已有刺客線索,今日已經進宮告知了父王,想是不久,就可将那夥膽大包天的賊人給一網打盡!”

煜王的目光狠狠盯着謝昭然,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唇齒間冒出的唾沫星子都似着了火。

謝昭然不以為意:“既如此,煜王抓到傷你的人之前,可別到處晃悠了,省的又遭此橫禍。”

說着淺淺一笑:“煜王可否讓讓,別耽誤了競舟時辰。”

煜王冷笑一聲:“今日太子身子不适,這活動就該本王來代為主持。”

謝昭然:“不敢勞煩,太子已将此事交托給了我。”

“那是本王不在,如今本王既來了,這事就輪不着你這區區一女子!”

兩人互不相讓,眼見着時辰就要到了,誤了吉時可不祥,蕭麗駒不耐煩多費口舌,正要上前直接将煜王端開,就感覺身側的手,輕輕叫人握了握。

蕭麗駒低頭看去,瞧見了一只枯瘦的只剩一層皮的手。

順着那枯槁的手往上瞧,那人正一臉溫和地朝她安靜地笑笑。

“太子......”

她這一聲呼喚,所有人都朝着來人看去,只見太子殿下`身着一身太子吉服,經由一小太監攙扶着,雖是一臉病容,精神瞧着卻是不錯。

他溫和地笑着環視衆人:“本宮來晚了些,都聚在這做什麽呢,競舟馬上開始了。”

衆人聞言回過神,立馬應聲散了開去。

只是人離開了,那一雙雙探究的眼神還不住的往太子身上瞅。

如今京中盛傳,太子活不過二十,就剩一年光景,今日一見,太子果然是瘦脫了人形,這定做的太子吉服,都似叫幾根竹竿撐起來一般。

內裏空蕩蕩的,那袖子就跟個布袋子似得挂在身上。

太子感受到了衆人探究的目光,坦然地任由他們打量。

目光溫柔地注視着煜王:“弟弟受了傷還來參加端午慶典,有心了,随本宮一同前往觀看吧。”

說着又沖着謝昭然說道:“今日還是勞煩太子妃了。”

太子親自發話讓太子妃代為主持,人又在現場,誰敢有異議,煜王心中郁悶,卻也沒了理由。

只是他拒絕了太子邀請,立在原地不動。

太子也不強求,帶着衆人往湖邊去。

師钰寧跟着經過煜王身邊時,卻被煜王喊住了。

“師小姐,本王有話同你說。”

師钰寧懊惱,這煜王必是要同她算剛才的冒犯的帳,并不想留,但也沒有理由。

郁悶地停住了腳步,正要開口呢,腰側一熱,一只手貼着她的腰背,帶着她繼續往前走。

師钰寧擡頭看去,謝昭然繃着臉,流暢的下颌線比往常更為鋒利了些。

她一時間啞了聲,就這般跟着謝昭然往前走了。

煜王身側伺候的內侍低着頭,神色緊張問道:“王爺...這...可要奴才去攔下師姑娘?”

煜王目光微凝,看着謝昭然絲毫不顧忌着他,就這般帶走了他要的人。

怒極反笑:“不用。”

煜王心想,就讓謝昭然再得意一會兒,等晚宴過後,等師钰甯成了他的人,他倒要看看,謝昭然還有什麽立場同他搶人!

烈日當空,氤氲的熱氣騰騰上升,雖是在湖邊,卻不見一絲微風,空氣中漂浮着一陣陣叫人窒息的煩躁氣息。

蕭麗駒瞧了眼日光下都透着陰狠的煜王,偏頭對着謝昭然小聲說道:“當心些,煜王安靜得有些不對勁,恐有後手。”

謝昭然在鼓點聲中,捋了捋衣袖,端正了儀态,目視前方,眼神堅定,态度肅然,在人群的歡呼聲中,邁步走上高臺前,淡淡說了句。

“那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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