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秘密

第19章 秘密

‘咚——’的一聲鑼響,比賽開始了。

盡管有了剛剛的一段令人不甚愉快的小插曲,可當一年一度的端午盛會開始時,衆人還是完全被湖上的競舟隊伍給吸引了注意。

身着彩衣的勳貴子弟們兩人一排做領頭,坐於龍舟最前面,帶領各自的隊伍,奮力劃動船槳,姿态飒爽,龍舟飛馳而去。

随着那些龍舟有來有往,有快有慢,衆人情緒逐漸激烈。

剛才的陰影随風而逝,屠春花都忘了女兒剛剛險些被煜王刁難了去,伸着脖子往湖面瞧去。

鼓點聲伴随着呼號聲響徹思語湖,所有人都被這越來越激促的鼓點聲影響的,抻直了脖子,目不轉睛盯着湖面,就盼着自家兒郎能獲勝。

只師钰寧,頭一回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甯寧快看,那最前頭的那小郎君,是不是你趙伯伯家的三郎。”屠春花興奮地拉扯着師钰寧,想往前頭擠一擠,好瞧得更清楚些。

師钰寧被拉扯着擠進了人群,瞧見了從高臺上緩步下來的謝昭然,徑直去了一旁的觀景臺。

那是特意為着太子和太子妃搭建的,上頭有帷幕遮着,四周也有遮擋,日頭曬不着,內裏左右各放着兩個冰盆,清涼爽快。

師钰甯見謝昭然同太子并肩而坐,似是議論着什麽,臉上都挂着溫和的笑意。

太子不知說了什麽,惹得謝昭然展了笑顏,師钰寧見她湊過聲去,貼着太子耳語,态度很是親昵。

師钰寧不知怎麽的,只覺着這日頭比剛才更刺眼了些,刺得她似是睜不開眼。

觀景棚內确實清涼,謝昭然臉上端着笑,湊近了太子,外人瞧着東宮夫婦倒真是感情不錯。

只有太子尴尬地聽着謝昭然臉上帶着笑,說的卻全是訓斥他胡鬧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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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訓斥完了,謝昭然上下仔細地拿眼神打量着太子:“可還撐得住?”

太子微微嘆息,雖然很是辛苦,但撐完這場比賽應是不難的:“還行。”

謝昭然冷笑一聲:“添亂!”

說着看了眼

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湖面上的龍舟吸引,沒人往他們這邊瞧,謝昭然繼續說道:“你不用來的,你這是不信我能處理?”

太子笑笑,否認道:“自然不是,本宮知道昭然能解決這些,只是并不想每次都讓你擔着這些事。”

太子說着話,笑容更加和煦,擡頭看了眼今日的天色。

衆人都說熱得很,太子卻覺着只有這般熱烈的日頭,才可溫暖他這常年缺了血氣的冰涼身軀。

他眯着眼,似是有些感慨:“總不好因着你行,就總讓你獨自面對。”

太子覺着他這一生對不住的人很少,謝昭然就是其中一個。

若是他能撐到謝昭然的計畫成功還好,若是不能,到時候煜王坐上了至尊之位,謝昭然的處境可想而知。

瞧着謝昭然似是要反駁他的話,太子揮揮手,又指了指遠處說道:“那頭瞧着一處遮陰的都沒有,不若請師家母女來此處,看得清楚也不曬。”

身旁的小林公公聞言笑着退了出去。

蕭麗駒正走到了太子的觀景棚外,就聽到了這一句,登時有些不悅:“太子怎麽沒想着,你皇姐我那處無冰,也很熱。”

太子失笑出聲:“姐姐是聽到了有熱鬧可瞧吧,這般愛湊熱鬧,哪裏會怕熱。”

聽着太子調笑于她,蕭麗駒也反諷了回去:“太子倒是記性不大好,本宮這回來的路上,收到了太子多少的信箋,這熱鬧還不是你叫本宮來瞧的。”

謝昭然聽到他們的對話,眉心微凝:“什麽信箋?公主你提前回來,是因着太子的信?”

太子聽到蕭麗駒直接供出了他,有些嗔怪:“皇姐這麽輕易就出賣了弟弟,弟弟以後有熱鬧可不敢分享給皇姐了。”

蕭麗駒才不慌他這種輕飄飄的威脅:“哦,那你也別想要邊關的話本子了。”

太子一秒不耽擱地立馬求饒:“弟弟錯了。”

京中養病的日子無聊,他可全指望着話本子打發時光。

而且京中那些話本子,唉,來來去去那些個才子佳人的故事,寫的也甚是含蓄。

那邊關各郡的話本子可就不同了,那文風就跟他們那處的民風一樣,甚為彪悍。

太子想到這,同蕭麗駒兩人相視一笑,都是同道中人,豈能不知道這各中的好處。

謝昭然深吸一口氣,忍下想把這兩人丢出去的想法:“你們,能不能學點好。”

太子挑挑眉,笑得十分有深意:“昭然你不愛看嗎,本宮怎麽聽說最近有人手不釋卷呢。”

太子話音剛落,去請人的小林公公,正好帶着人折返。

師钰甯聽到太子這般說,福禮後笑着說道:“太子妃确實愛看書,午憩時還見她拿着一卷書,也不知是什麽書,這般好看?”

太子同公主這回一個對眼,忍不住笑出了聲,很是促狹地望向謝昭然。

謝昭然黑着一張臉,目含警告瞪了眼笑得開心的兩人。

等望向師钰甯時,又換上了一副和煦正經的模樣,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

“孫子兵法。”

*****

競舟活動一結束,謝昭然就同太子一道先行離去。

師钰甯被她娘拉着去逛起了園子,左右離晚間宴會還早,只是師钰寧并沒有什麽心情看這花花草草。

剛才同謝昭然一道看比賽,見她時不時地總是會關切問一句太子,心裏感嘆兩人的感情倒真是很好。

想到同太子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也可感受到對方是個好人,若不是身子不好,同謝昭然倒是挺相配的。

謝昭然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郎君嗎?

師钰甯思緒紛飛,她娘同她說話,都有些回不過神。

不多會兒,蕭麗駒派人來尋師钰甯,屠春花見師钰甯得公主看重很是開心,讓師钰甯同公主好好玩,她在園子裏再逛逛。

師钰甯随着宮女穿過花園,經過九曲十八彎的抄手游廊,又走過一條小道,到了一處竹林輝映的清雅小築前。

正是午間她休息之處。

瞧見門口守着的羌笛,心下疑惑,公主難道也在謝昭然屋子裏休息。

羌笛見着她,笑着替她打了簾子,等人進去後,不光放下簾子,還關上了門。

師钰寧心頭存疑,緩步往裏走,繞過柚木雕花博古架,往裏頭寝室走,就瞧見了謝昭然端坐在臨窗的六合椅上。

瞧見她來,匆匆合上了手上的書,蓋在了桌案上。

師钰甯只見着謝昭然一個人,倒是有些意外,見過禮後問道:“太子呢?”

她記得謝昭然是同太子一道走的,如今怎麽只有一個謝昭然在。

謝昭然:“太子先回東宮了。”

她邀請師钰寧在桌案另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則拿着書走到了梨花木拔步床邊,把手裏的書塞進了枕頭下。

師钰寧以為她是愛惜那兵書,想來是個很有用的兵書,叫謝昭然這般在意。

她輕聲問道:“太子妃喊我來是有何事?”

謝昭然親自拿過團桌上的茶盤,斟了兩盞茶,端至窗下的桌案上,在另一旁坐下,笑着問道:“之前說了要同你說個秘密,可還要聽?”

“要!”

師钰甯依然沒有片刻的猶豫,其實她剛才在園子裏就想明白了,她不是光想着聽八卦湊熱鬧。

她真心地擔憂謝昭然,很想有什麽能幫得上謝昭然的。

也好還她對她的恩情。

謝昭然不意外這個回答,笑着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放下茶盞後幽幽開了口,一開口就是個平地驚雷。

“我同太子,并不是真夫妻,所以日後,在人後,只有我們二人時,師小姐喚我名字吧。”

師钰寧本也端起了茶盞,聽到這,登時又放下了。

因着吃驚,力度不小,還灑出來不少的茶水,她也顧不得擦。

“什麽?”

師钰寧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秘密,這話她也有些聽不懂。

謝昭然笑着遞過手頭的一張布帛,剛剛去放書的時候,從枕頭下抽了出來。

師钰寧疑惑地接過,快速瞧了起來。

“和離書?”

師钰寧詫異萬分,這竟然是太子寫的和離書,還有太子同謝昭然兩人的親筆簽名。

許是太過詫異,師钰甯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默了半晌問到:“這,有用嗎?”

謝昭然秀眉輕輕一擡,倒是沒想到師钰寧還懂這些。

“确實無用,自來沒有嫁入皇家能和離的夫妻,太子這番也只能說是他的一天天真的好意。”

師钰寧不知道為何有些失落。

“但是,當初的婚事匆忙,許多地方禮數不全,只要太子日後說不作數,确實可以不作數。”

當然得是太子繼位,手中有了權利,天子一言,既可指鹿為馬,也可挑着錯處廢了一門親事。

至於和離書,是太子成婚當晚,因着愧疚,非要同謝昭然簽的。

兩人借此劃清了界限。

師钰寧有些似懂非懂,她問了個關鍵的問題:“你不喜歡太子?”

謝昭然輕笑一聲:“我只當他是親人,一起長大的表哥。”

師钰寧覺着這消息真是太過震撼,世人以為恩愛的太子夫婦竟然是一對假夫妻。

世人傳說太子妃對太子感情深厚,當初不顧成親就會守寡的可能,毅然決然嫁入東宮。

到沒想到,這全是一出戲。

師钰寧腦袋雖然不靈光也知道,這後頭必然有個大計畫。

“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師钰寧眨了眨眼,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可是很好的攻擊謝昭然的把柄。

謝昭然修長的指頭,點點桌子上剛剛師钰寧撒出來的茶水笑着說道:“一個人守着秘密其實挺累的。”

師钰甯聞言贊同地點點頭:“我懂!”

就像她計畫着要去闖蕩江湖一般,這個秘密一直藏在心裏,實在是有些累。

可是她同自小一起長大的最好的朋友說了,他卻并不贊同,還給她潑冷水,她只好繼續藏着這個秘密。

師钰寧笑得很開心,替謝昭然開心,她從來都覺着謝昭然若是一輩子困在紅牆黛瓦裏的四方天空下,實在是憋屈不快。

謝昭然瞧她笑得開心,沒問原由,只跟着一起開心。

一直到了晚間宴會,師钰寧都還是一副傻樂的表情。

蕭麗駒不解,問謝昭然:“師姑娘怎麽了,笑得跟撿了錢一樣。”

謝昭然剛要開口,就聽到了宮女來禀告。

說是皇後娘娘從宮中來了園子,還帶着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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