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親密

第44章 親密

褚桓的身軀猛然間震住, 黑沉的瞳眸緊緊的鎖着近在咫尺的沈默,眉心間那抹溫熱的觸感在一點一點的散開。

不覺間,就連握着沈默手腕的那只手掌也跟着有些薄顫, 他攥住那只不安分的手,逼迫着沈默覆滿醉意朦胧的眸與他對視。

“你在叫誰?!”

低沉的聲線響徹在逼仄的空間裏, 仔細聽着, 隐約間夾雜着難以察覺的顫抖與緊張。

沈默的手腕被攥的生疼, 她掙紮着對方的禁锢, 眉心緊蹙, 不悅道:“放開我。”

充滿醉意的聲音透着股軟綿的無力, 随着她的掙紮亂動, 寝衣的衣襟處往兩邊散開,白嫩細膩的脖頸一路往下, 那一對若隐若現的高聳就這麽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褚桓的眼中。

他移開視線,單手攥住她的衣襟攏緊, 凝着那雙微醺的眼眸,忍着耐心又問了一遍, “告訴本王, 你剛才在叫誰?”

一時間等不到沈默的回答, 褚桓的手掌加重了力道,一股劇痛驟然間順着沈默的手腕席卷全身, 那股痛意直逼大腦, 讓她醉意暈沉的腦袋有了一些清明。

她搖了搖頭,模糊散開的瞳孔逐漸聚攏,視線落在一只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掌上。

那只手很漂亮, 五指修長, 将她的手腕包攏其中, 正用力的捏着她的腕骨。

在她眼前扔着兩副微卷的畫像,因宣紙卷了一半,只露出其中一人的眉眼,可僅僅只是那一雙眉眼,便足以讓沈默的酒意去了大半。

這是謝章的畫像,她明明交給了杭奕,怎會莫名的出現在這裏?

沈默眼睫一顫,視線再度落在攥着她腕骨的那只手上,彼時才隐隐聞到,一股極淡的梅花清香夾雜着男人身上清冽的寒意一并席卷而來。

她順着手掌僵硬的擡起頭往上看去。

銀白相間的錦緞長袍撞入眼中,雲紋束帶束着勁瘦的腰身,再往上,是衣襟上的脖頸,脖頸的青筋緊繃着,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着,一張熟悉的容顏毫無預兆的撞入她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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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

本王?

沈默剎那間酒意全褪,她用格鬥術掙脫褚桓的禁锢,奈何對方的速度比她更快,手掌凝聚着內力,白皙如玉的大手竟是将她的雙手按在身後不得動彈。

褚桓傾身逼近她,俊美如俦的臉上盛滿了冷厲,空閑的那只手拿起謝勳的畫像抖了一下,整幅畫像就這麽赤裸裸的出現在沈默的眼中。

“說,這畫像從哪裏來的?!”

他身上盛着逼人的寒意,冷峻的長眉下,眸中狠戾盡顯,與當年她救下他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狠戾,冰冷,裹挾着毀滅一切的偏執。

沈默不禁有些心驚。

這孩子怎麽還是這麽的兇……

她看向謝勳的畫像,面上平靜無波,腦海中已千轉百回。

以眼前的局勢,她不能與謝章他們相認。

其一,她現在是酆時茵,是他們的對敵與死仇,中間的糾葛與牽絆太多,一時間難以解清。

其二,她又是北涼皇帝親封的明妃,入住淮王府,若是讓這兩個孩子知道了她的身份,定不會讓她嫁入皇宮,屆時,最容易受到牽連的則是謝章。

她不能讓謝章陷入囹圄之地,如今的他四面皆是敵人,絕不能行差踏錯半步。

為今之計,只有等百日後入了景明宮,找個萬全之策脫身,再與謝章他們相認。

沈默将視線從畫像中移到褚桓冷峻的容顏上,她微挑了下眉尖,似笑非笑,“淮王是以什麽身份來質問本宮的?”

迎着褚桓愈發黑沉的眸,沈默毫無畏懼,再度挑唇冷笑,“淮王莫不是忘了,本宮現在可是你名義上的母妃,你夜入本宮寝室,傳出去,不怕被陛下定罪嗎?”

褚桓的手掌加重了力道,沈默被勒在身後的雙手腕骨愈發的疼痛,她忍不住挺直脊背,強忍住那股劇烈的疼痛。

因她脊背挺直的動作,散亂的衣襟再度散開,衣襟裏側,若隐若現的高聳随着呼吸起伏着,在昏暗逼仄的帷幔裏,竟多了種難以言喻的暧昧旖旎。

沈默的臉色驀然一囧,擡腳就要踹在褚桓的腹部。

哪知——

對方的手捏住她的腳踝,修長的身軀頃刻間逼近她,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席卷而來,壓得沈默的呼吸不由得緊繃起來,心中忍不住升起了忌憚。

褚桓低頭靠近她,肩上垂落的墨發與她的發絲交織在一起,男人身上強勢逼人的清冽氣息讓沈默愈發驚心。

他緩緩靠近她的側臉,薄唇與她白嫩的耳垂僅一手之隔,灼熱的氣息不斷侵襲着她的耳際與臉頰,可是,下一刻,冰冷如刀的話語竟是讓沈默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明妃娘娘,兒臣折磨人的法子多得是,你若再與兒臣打馬虎眼,可別怪兒臣動真格的了。”

他微側了下頭,與沈默的視線相對。

他的眸,陰翳冷冽,裹挾着暗寂無邊的寒意,僅是一眼,便讓人覺得如墜入深淵般,骨頭縫都滲着寒意。

沈默承認,這一刻她有那麽一點點慫了。

她微微掙紮了一下,語氣也放軟了幾分,“你放開本宮,本宮細說給你。”

褚桓目光沉涼的看了一眼她,複而松開對她的禁锢,站起身後退一步,負手而立,等着她開口。

沈默快速整理好散開的衣襟,伸手拿起兩幅畫像,低垂着眼簾,狹長的眼睫掩住了眸底湧動的情緒。

“此畫像是本宮從晉相那裏看到的,晉相曾是本宮的老師,本宮常去他的書房,是以,便記住了這兩個孩子的模樣,到了臨安城後,找了畫師将他們的容貌畫出來。”

說到這裏,沈默将畫像放在錦被上,擡起頭看向褚桓,“本宮心悅晉相,是以,想查清這兩個孩子與他是何關系,畢竟晉相三十有餘也未成家,難免不讓人多疑。”

褚桓錯開與沈默的視線,低斂了眸看着畫像,負在身後的雙手緊攥着。

此次來送親的另一位使臣便是晉拓洵。

十八年前大人救下他後,在那三年裏,他曾多次看到晉拓洵站在遠處,眉目深情的注視着大人。

那時的他,不知情為何物。

亦不知,晉拓洵為何要用那樣的眼神去看另外一個男人。

直到長大後他才明白。

原來,那是情。

晉拓洵從一開始便知道大人是女子,他将那份情藏于心底,匿于眸中。

褚桓伸手拿起畫像,瞳眸依舊沉涼的看着沈默,“畫像上的人,兒臣會命人去找,明妃娘娘等候消息便可。”

他卷好畫像,轉身掀開帷幔走出去,房門大開,深夜的冷風席卷進來,散去了門內處的熱氣。

褚桓手裏拿着卷起來的兩幅畫像,俊容冷沉的離開了東籬閣。

沈默終于松了一口氣,身子萎靡的癱軟在暖和的榻上。

酒勁早已散去,這會腦子清明的很。

沒想到十五年不見,謝章與謝勳的變化如此之大。

房門外,杭奕趕緊解了幼容的穴道,從她身上将棉絨的外袍拽下來,一邊穿着衣裳,一邊追随着褚桓的腳步。

幼容被他拽衣裳的力道帶的往前踉跄了兩步,氣的對着杭奕的背影罵了一句,“你個混蛋!”

她想起自家公主,小跑着進了屋子,關上房門,繞過屏風跑到榻前,一把掀開帷幔看向躺在榻上的沈默,語氣擔憂急切,“公主,淮王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她上下打量着沈默,生怕她少一根汗毛,見她衣着無常,酒意已散,這才松了一口氣,忍不住罵道:“公主,淮王欺人太甚了,他今晚敢闖您的屋子,明日是不是就敢對你下手了?!”

沈默眼睫一顫,忽然間想起自己方才在褚桓面前的窘态,衣襟散開,春光外洩,若是日後被這孩子知道她是沈将軍,那她的臉可謂是丢盡了。

她不禁有些頭疼,“我喝了幾杯酒?”

幼容好似是為她驕傲,伸出手,五指撐開,“公主這一次喝了五杯呢!”

沈默:……

呵呵,謝謝誇獎。

看來下次要少碰酒的為好,她酒量雖好,卻疏忽了原主的體質,導致這一次差點出了差錯。

她翻過身背對着幼容,低淺的嗓音帶着幾許酒後清醒的沙啞,“本宮還困着呢,你先退下。”

“是。”

幼容為她整理好帷幔,這才走到屏風外的小榻上坐着。

房間再度恢複了之前的寂靜,帷幔遮住了琉璃燈盞的燭光,床榻內,光線幽暗無比。

褚桓說替她尋找畫像上的兩個孩子,是故意诓騙她的。

至于這兩幅畫像,于她來說已經無用了,畢竟那兩個孩子她已經找到了。

宗祿。

褚桓。

十五年不見,倒真是讓她刮目相看。

只是,十五年的時間于她來說,只是短短幾日而已,在她眼裏,總覺得謝勳與謝章還是十一歲的孩子。

寒風吹拂而過,屋頂的雪沫子已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褚桓踩着那層薄雪走進了璟雲軒。

杭奕緊随其後,與他一同進了書房。

褚桓将畫像放在案桌上,骨節修長的手指摸向眉心那處,明妃指尖上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肌膚上。

“謝章……”

那聲參雜着朦胧酒意的聲音徘徊在他的心頭,還有那似曾相識的動作,與熟悉到刻在骨子裏的說話習慣。

曾經,大人醉酒時,也曾撫摸着他的臉,帶着朦胧醉意的聲音喊他的名字。

何其相似……

作者有話說:

今晚十二點,還有一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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