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還有三日

第68章 還有三日

房裏寂靜無聲, 少頃,小郡主叽叽喳喳的聲音響徹整個房裏,吵得榮歆腦仁疼。

她有些壓不住火, 斥責道:“吵什麽吵!青粿,把她帶出去!”

青粿連忙應道:“是。”

她抱起還在吵鬧的褚鈴兒快步走出房外, 戴側妃有了身孕, 王妃正在氣頭上, 還是不要吵到她的為好。

就連大夫領了診金也趕忙出去了。

榮歆看了眼一旁垂首低眉的戴芥姬, 心裏的怒火蹭蹭直冒, 尤其是在看向她的小腹時, 眼裏的淬毒險些壓制不住。

她捏了捏眉心, 對沈默道:“明妃娘娘,臣妾身子不适, 就先回去歇息了。”

沈默淺笑颔首,“好。”

她慵懶的靠在椅背上, 手指微曲在扶手上輕叩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戴芥姬, 視線在她絞着手帕的雙手上掠過。

見榮歆帶着丫鬟離開房裏後, 沈默斂起笑意, 站起身,在經過戴芥姬身邊時, 偏頭冷冷的看着她, “戴側妃——”

戴芥姬眼睫一顫,僵硬的擡起頭,眼裏盈着點點淚光與呆滞, 還有眸底深處浮上來的絲絲恐懼。

沈默唇角噙着凜然的冷意, “當初你為了一己私欲想要謀害本宮, 就該想到有今天的下場。”

——什麽?

戴芥姬震驚的站起身怒瞪着她,手裏攥着的繡帕也飄落在地上,“真…真是你做的?!”

這十幾日的夜夜煎熬,讓她的身心都疲憊到極致,這種事情本就不能讓外人知曉,她連王府的大門都未敢踏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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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在她嘔吐時她并未在意,可連續幾日,讓她不得懷疑。

她本想在今日悄悄出府找大夫瞧一瞧,可還未來得及,就被姜管家帶到了悅湘園,說明妃娘娘要同大家一道用午膳。

就在方才大夫當着衆人的面恭喜她時,她便知曉自己大禍臨頭!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真的是她懷疑的對象——酆時茵!

沈默看了眼戴芥姬身後的春荷,搭下眼簾,斂去眸底的寒意,複而,挑眉疑惑的笑看着戴芥姬,“本宮做什麽了?”

“戴側妃,既然有了身孕,就好好養養身子,将來給景王生一個大胖小子。”

她低笑了一下,走出房裏,魏肅與剩餘的兩名司衛軍跟在她身後,與她一道回到楓苑閣。

戴芥姬身子一軟,跌坐在軟椅上。

她的手搭在扶手上,手指用力握緊了扶手邊緣,一顆心沉到谷底,像是在冰天雪地裏滾過一樣,連着全身都冷的發抖。

春荷站在她身後,身軀緊繃着,瞧着戴芥姬明顯不對勁的情緒,吓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戴芥姬在軟椅上坐了足有一刻鐘的時間,這期間她的腦子一團亂麻,所有的事情就像是蛛絲網一樣,理順不清。

怎麽可能不是酆時茵?

就是那日酆時茵帶着果子酒與點心來到景王府,她便是吃了那點心,喝了那果子酒後才開始出現這種奇怪的行為。

一定是她!

腦中蛛絲網一樣淩亂的思緒逐漸清明,眼底的恨意與惡毒幾乎要從瞳眸之中傾瀉而出。

外面傳來腳步聲,是春蘭閣的丫鬟,她小跑着進了屋子,似是有急事,行禮都未來得及,便急聲道:“二夫人,明妃娘娘派人往春蘭閣送了一套首飾,說是讓二夫人親自清點一下。”

在聽到丫鬟說的話時,戴芥姬的指甲狠狠的扣在扶手上,崩的斷裂。

她站起身朝着外面快步走去,身上沒有披狐裘,冰冷的寒風直往身上吹打着,可她卻不覺得冷。

巒茗軒外。

呂危守在書房外,看到明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幼容與幾名司衛軍朝這邊走來。

幼容手裏端着托盤,上面擺放着一塊翠綠的玉佩,幼容走來,朝他道:“呂護衛,這是我們公主特意挑選的禮物,讓奴婢親自送給景王。”

呂危不知明妃娘娘玩的什麽把戲,他側開身,讓幼容進去。

幼容端着托盤走進書房,将托盤放在案桌上,褚蕭看着托盤裏翠綠的玉佩,靠在椅背上,漆黑的眸冷冷的看向幼容,“明妃這是做什麽?”

幼容道:“回景王,方才大夫為戴側妃診脈了,診的是喜脈,公主住在景王府,是該送件上好的賀禮恭喜景王的。”

褚蕭握着案文的手掌驟然緊握,就連冰冷的眼眸裏浮上了一抹震驚。

戴芥姬有喜了?!

呂危在外面亦是聽得真切,竟是怔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幼容朝景王行了一禮,“賀禮已送到,奴婢還要趕着回去向公主複命。”

在幼容與司衛軍離開巒茗軒後,褚蕭将案文重重擲在桌上,将托盤一掌揮落下去,翠綠的玉佩摔落在地,瞬間碎成幾瓣。

“去春蘭閣!”

褚蕭起身大步朝春蘭閣走去,呂危趕忙斂去眸底震驚的神色,跟着他一道過去。

他們二人剛踏進春蘭閣時,便聽到裏面瓷器摔地的聲音,一聲比一聲脆響。

褚蕭臉色陰沉可怖,他走進房裏,便見戴芥姬雙手撐着桌沿站着,地面上到處都是瓷器碎裂的碎片。

這其中,還夾雜着一套上好的碧綠首飾,看這質地與摔在一旁的托盤便知,又是明妃娘娘送來的。

“王爺!”

春荷與幾名丫鬟看見褚蕭時,各個吓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起半分。

戴芥姬身軀一震,轉頭看向門外。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屋內本就有些昏暗,褚蕭就站在門內中間,高大修長的身軀擋住了外面的一抹亮色,使房裏愈發的暗下幾分。

戴芥姬身子一軟,險些坐在地上。

她撐着桌沿穩住顫抖的身子,看見褚蕭陰沉着臉色朝她走來時,她轉過身撲倒他身前,跪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袍邊角,柔弱可憐的哭泣着:“王爺,你要相信妾身,妾身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妾身發誓,若是騙了王爺,就讓妾身不得好死!”

褚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楚楚可憐的容貌,如扇羽般的睫毛上挂着幾滴淚珠,臉頰白皙透雪,因為仰着頭,露出一截白嫩纖細的脖頸。

這一幕落在褚蕭眼裏,只覺得肮髒厭惡。

他彎下身,捏住她的下額,冰冷的聲音從牙縫裏迸出,“既然如此,那喜脈何來?”

他的指腹用了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戴芥姬的眼淚流的愈發洶湧,她哭着解釋:“都是明妃陷害妾身的,明妃上次給妾身吃的芝麻點心有問題,是她給妾身下藥了!妾身并未與人通奸,都是她害我的!”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激動的指向門外,那顫抖的手指似是在指着明妃的腦門,将一切罪責都推到她身上。

褚蕭怒極反笑,捏着她下額的手緩緩下移,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五指微微用力。

“明妃上一次過來時,所攜的點心與果子酒本王已命人查驗過,并未下藥。”

他的手逐漸用了力道,看着戴芥姬盈着眼淚的瞳眸裏漸漸爬上血絲,薄唇邊的冷笑像是沁了血似的,令人頭皮發麻。

“說!那奸夫是誰!”

戴芥姬擡手死死的抓着褚蕭的手腕,尖利的指甲劃破了他的肌膚,可他卻無所覺,臉色依舊陰沉如水,又問了一句:“說還是不說?!”

戴芥姬的臉憋得通紅,鼻腔裏的呼吸也在快速的減少,她痛苦的抓着褚蕭的手腕,費力的張了張嘴,瞳孔傾斜看向跪在褚蕭旁邊的春荷。

她是否與人通奸,春荷最為清楚,只有她能為她作證!

春荷察覺到戴芥姬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她低着頭,撐在冰冷地面的雙手開始蜷緊,于戴芥姬求救的視線無動于衷。

這兩年的侮辱打罵她受夠了,更受夠了這位主子一有怒氣就朝她撒氣。

在她身邊兩年,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從不間斷,額頭上次被茶壺所砸的地方已落下了疤痕,這道疤會伴随她一生,永不消退。

見她如此,戴芥姬爬滿血絲的瞳眸惡狠狠地瞪着春荷,眼底的惡毒瞬間散去了臉上殘存的柔弱可憐,顯出幾分猙獰。

褚蕭嫌惡的将她甩到一邊,站起身負手在後,俊朗的臉色沉厲難看,他問伺候在戴芥姬身邊的丫鬟,“你們告訴本王,那個奸夫是誰?!”

“王爺,妾身真的是冤枉的,還請王爺明察!”

戴芥姬從地上爬起來,膝行到褚蕭身前,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袍,臉頰上滿是淚痕。

褚蕭無情的踹開她,已經失了耐心,朝呂危看了一眼。

“刷——”的一聲!

呂危拔出劍鞘裏的利劍指向跪在地上的春荷,冷聲質問:“說,與戴側妃通奸的男人是誰?!”

劍刃乍然出現在眼前,劍刃上一股森然的冷意直沖面門,春荷吓得連連磕頭,聲音也顫抖不已。

“回王爺,奴婢也不知道,二夫人每晚都會讓奴婢們離她的寝卧遠些,倒是每晚子時過,奴婢都會聽到從房裏傳出二夫人的——”

她猛地止住話音,小心翼翼的擡起頭,卻撞上了戴芥姬猩紅狠戾的瞳眸,戴芥姬朝她撲過來,再無往日的柔弱,嘶吼道:“你個賤婢,滿口胡言,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滾開!”

褚蕭再一次不留情面的踹開戴芥姬,這一腳踹在她的胸口,她的身子如破敗的枯葉,撞在不遠處的軟椅上,又跌落在地上,臉色剎那間白如宣紙,唇角也沁出了一絲血,喉嚨到鼻腔裏都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她渾身無力的趴在冰冷的地面,聽着春荷是如何編排她的。

而往日裏待在春蘭閣的幾名丫鬟在聽到春荷的話時,也知曉了當下的局勢。

戴側妃無論是否偷人,她懷孕已是事實,被王爺廢掉也是眼下之事。

她們唯有跟着春荷,給戴側妃扣上通奸的帽子,說不定能戴罪立功,離開春蘭閣。

想到這裏,四名丫鬟全部附和春荷的話,齊聲道:“王爺,春荷姐姐說的句句屬實。”

戴芥姬撐在地上的雙手緊握成拳,尖利的指甲刺進了掌心,眼底的猩紅溢滿瞳孔之中。

褚蕭堅實的胸腔劇烈起伏着,顯然氣得不輕。

他沉聲喝道:“既然戴側妃通奸,你們為何不告訴本王!”

春荷惶恐道:“回王爺,是戴側妃威脅奴婢們,奴婢們若敢把此事傳出去,就殺了奴婢們,是以,奴婢們才不敢張揚。”

“是是,春荷姐姐說的句句屬實。”

四名丫鬟跪在她身後,齊聲附和着。

褚蕭看向跪趴在地上的戴芥姬,黑沉的眼底翻湧着殺意,“戴芥姬,你還有何話要說?”

“我還能說什麽?”

戴芥姬緩緩坐起身,擡頭看向褚蕭,竟是大笑了幾聲,“你從來都不信我!把我娶進府邸,亦是從不踏入春蘭閣半步!”

呂危将利劍插回劍鞘,皺眉看着戴芥姬,覺得她這會大抵是瘋了。

戴芥姬扶着軟椅的扶手,一點點的站起來,“當初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本在馬車裏坐的好好的,是你沖進來玷污了我!”

“都是你——”

戴芥姬憤怒的指向褚蕭,眼裏的淚如斷了弦的珍珠,顆顆滾落,“我本是西涼大司馬的嫡長女,我本該有一段更好的姻緣,都是因為你毀了我的清白,害得我不得已千裏迢迢嫁到北涼,當了你的側妃,你不珍惜我也就罷了,竟還日日冷落于我,我是你的側妃,也是一個女人!”

褚蕭看着她,“是,當初是本王害了你,但本王将你納進府裏,可曾虧待過你?你身為側妃,但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與王妃一樣?”

“可我要的不是這些!”

戴芥姬擡手擦掉臉上的眼淚,第一次用一種悲憤且不甘的眼神看着褚蕭,“我要的是王爺的寵愛,要的是我的肚子裏能懷上王爺的孩子!”

提到孩子,褚蕭的眼底乍然浮現了沉寒的殺意。

他的視線在戴芥姬的小腹上掠過,冷冷一笑,“所以,這就是你耐不住寂寞的原因?”

“是又如何!”

戴芥姬冷笑,扶着軟椅上的扶手穩着自己的虛弱的身子。

現在無論有沒有那個奸夫,王爺都已咬定了她通奸,只要他一日找不出‘奸夫’,這種屈辱便能伴随他一生,在堂堂的北涼三王爺心裏永遠種下一根刺!

褚蕭氣的眉峰緊緊皺起,“好!好得很!”

他又沉聲吩咐:“将戴側妃關到王府的後院,沒有本王的命令,不準她踏出後院半步!把春蘭閣裏的下人全都拉下去罰十杖,今日之事若是敢傳出去半個字,本王就拔了誰的舌頭!”

“奴婢遵命。”

跪在房裏的丫鬟們齊齊應聲。

戴芥姬忽然跪在地上,想褚蕭提了一個要求,“王爺可否答應妾身一個要求,讓春荷與妾身一道住進後院。”

春荷臉色乍變,膝行到褚蕭跟前不停的磕頭,就連說話的音都開始顫抖,“求王爺救救奴婢,奴婢揭穿了二夫人的真面目,二夫人一定會殺了奴婢的,奴婢寧願多挨十杖也不願跟二夫人離開!”

褚蕭只是冷眼看了一眼春荷後,便轉身離開。

呂危對守在外面的侍衛道:“将戴側妃一人帶到後院關起來,把其餘人全部拖到院裏執以杖刑。”

候在外面的一排侍衛齊聲道:“是!”

走出春蘭閣時,呂危忍不住問了一句,“三爺,為何不殺了戴側妃?”

褚蕭道:“眼下争儲之位風潮暗湧,她又是西涼大司馬之女,她若是死了,對本王沒什麽好處。”

呂危點頭:“屬下明白。”

春蘭閣的消息封的很死,外面的人無一人知曉此事。

榮歆在得知戴芥姬被關到後院時,險些笑的沒喘過氣來,她抱起小郡主在她軟乎乎的臉蛋上親了好幾下,晌午堵在心口的氣頓時煙消雲散。

她還以為王爺寵幸了戴芥姬。

沒想到啊,這賤人竟然偷人!

想起這事,榮歆到覺得得感謝一下明妃娘娘,若非她今日讓大家一道用午膳,戴芥姬的事大家都還蒙在鼓裏呢。

思此及,榮歆道:“青粿,明日請明妃娘娘再來一趟悅湘園,本王妃想請明妃一道用膳。”

青粿點頭:“是。”

快入戌時時,外面起了夜風。

沈默身着白色的寝衣躺在榻上,這兩日身子養的好了一些,至少不會感到渾身酸軟疲乏。

房裏燃着一盞八角琉璃燈,暖黃的光線傾灑在山水墨畫的屏風上,映出一副殘陽餘晖的畫面。

沈默睡了一下午,待醒來時已快戌時。

幼容将今日的事對她說了一遍,沈默慵懶的靠在枕引上,唇角噙着譏諷的弧度。

戴芥姬走到這一步,只能怪她自己。

若她未曾對她動過殺心,她又豈會對她下此狠手。

那副藥過些時日便會失效,戴芥姬的喜脈也會随之消失,不過,到了那時也不會有人去在意了。

門外傳來輕叩的敲門聲。

幼容問道:“誰?”

宗祿低沉磁性的嗓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公主,奴才進來了。”

話音剛落,關着的房門由外推開。

宗祿走進房間,将食盒放在屏風外的圓桌上,隔着一道屏風,對裏面的沈默道:“公主,喝些熱湯,奴才剛熬好的。”

沈默:……

她搭下眼簾,沒去看屏風上倒映着那一道欣長挺拔的影子,淡聲道:“好。”

這兩日謝勳都會為她親手熬些熱湯,為她補身子,好在他不像在淮王府時,親自喂她喝湯。

幼容對宗祿對待公主的行為已然沒了先前的震驚,她提起食盒走到屏風內,将食盒放在小方幾上。

沈默看着幼容端出的一碗熱湯,心裏暖呼呼的發熱。

她擡眼看向屏風上映着的那道偉岸身影,淺笑道:“宗掌印,明日起就別再親自熬湯了,本宮已好得差不多了。”

宗祿的聲音低沉中帶着一絲暗啞,“這味湯再熬三日便可。”

不知為何,沈默在聽到他的聲音時,竟隐隐聽出了幾分疲憊。

他這兩日不知在忙些什麽?

莫不是西涼那邊出了什麽變故?

沈默正想要問問西涼那邊的事,便聽宗祿道:“公主,奴才還有些事要處理,公主喝完湯就早些歇息。”

聽着關門的聲音,沈默的眉心逐漸緊攏,她坐起身接過幼容手中的瓷碗,心不在焉的喝着熱湯。

少頃,她道:“幼容,傳信給母後,問問西涼那邊可是出了什麽事。”

幼容疑惑的皺了皺眉,問道:“公主,西涼那邊能有何事?”

沈默的心裏總有些不踏實的感覺,她喝了一口湯,“你速去寫信,快馬加鞭送到西涼,讓母後盡快給本宮回信。”

幼容點頭:“奴婢這就去。”

因下午睡了一覺,沈默到了晚上,竟是精神得很,直到醜時末,她才漸生困意,頭一挨枕頭便睡實在了。

房裏的燭光輕輕搖曳着,關着的房門從外面打開,地面上投射着一道欣長的影子。

床榻周圍垂吊着輕紗帷幔,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掀開帷幔,立在榻邊,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榻上的睡的極沉的沈默。

褚桓坐在從瓷瓶中取出一粒藥丸放進沈默嘴裏,俯身吻上她的唇,以舌渡藥,舌尖勾勒着她的舌尖,将藥丸為她渡下去。

此藥還需再吃三日,三日後便可使她的身子恢複到從前。

長孫史說酆時茵的這副身子被養的太過嬌貴,經不起大人這般折騰,須得好好養養。

褚桓低低嘆了一聲,為她掖好被子,又眷戀不舍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雕花窗外透着稀薄的月色,點點輕散在镂空的窗紙上。

沈默只覺得眼皮沉重,她試着想要睜開,眼皮卻似有萬千沉重的巨石壓着,半分睜不開。

唇畔上的熱度,舌尖上的酥麻,心裏異樣流淌着的觸動讓她忽然間從睡夢中驚醒,沉重的眼皮也在瞬間睜開了——

作者有話說:

今晚十一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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