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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來到王亮亮說的茶室時,發現包廂裏多了一個人。

鄧昭明起身颔首，主動提道：“是我讓亮亮幫忙約你出來的。”

王亮亮也面有歉色地道：“笙笙，鄧昭明有事想咨詢你一下,我就幫忙約你了，你不會生氣吧？”

方笙笙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當然不會,只是不知道鄧檢為什麽不直接自己約我，還要通過亮亮,還有,你們倆,這是在一起了？”

王亮亮臉色微紅,輕輕嗯了一聲。

鄧昭明招呼方笙笙坐下,讓服務員上了茶水後，才表情有些凝重的開口道：“我直接說了，因為我爸的案子,我怕直接約你，你會避嫌，我有些情況想和你了解一下。”

方笙笙伸手攔了一下道：“鄧檢，今天是亮亮約我,所以我們只談私事，不談公事。你想問的我并不一定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不能透露，關于警察的保密原則，相信你也是了解的。”

鄧昭明還想說什麽，方笙笙卻不想聽他說下去,又道：“我們部門當初調查的是你們家的失竊案，這個案子已經算結案,所有材料檔案都已經移交紀委那邊，如果你想進一步了解案情進展，需要找紀委那邊的同志。”

見方笙笙态度客氣，卻沒有商量餘地，鄧昭明失望的嘆氣，他父親和另外幾個重要領導前段時間都被紀委請去協助調查了，現在誰也見不到，他父親被叫走的時候，只交待他安心工作，不要聽任何人說什麽，也不要為他的事走動。

父親的事有爺爺、姐夫幫忙運作，他們都不想讓他參與進來，什麽也不和他說，擔心第三代也會被牽連進去。

父親的秘書、得力下屬都被帶走問話，他現在想了解發生了什麽事都不可能，只是從人心惶惶的圈子裏得悉，父親牽涉到一個貪污受賄案中，這起案子起因是被盜走的那本手記，他知道是方笙笙部門負責調查這個案子，他想從她處了解一些情況。

王亮亮幫鄧昭明說話：“笙笙，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事，和我們說說，鄧伯父已經被請走協助調查，我們一直不能探訪，昭明不了解發生了什麽事，他現在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方笙笙看着她道：“亮亮，鄧檢作為檢察官，比我們更知道，我今天和他見面，其實就是違反原則了，我作為案子最初的調查人員，是不應該和當事人的家屬見面的，所以他才會讓你約我。我只能對你們說抱歉，關于鄧伯父的事，我确實不知道他涉案內容和程度，也幫不上你們什麽忙。”

兩人失望離開後，方笙笙打電話給姚木蘭，問她亮亮什麽時候和鄧昭明交往了。

姚木蘭确實知道這事，還是梁俏和她說的。當初梁俏和鄧昭明相親無果，梁俏還有意思，鄧昭明卻在單位聯誼上認識了王亮亮，對王亮亮展開追求，王亮亮礙于梁俏的關系一直沒有答應，鄧昭明卻一直沒有放棄，他各方面條件都十分優越，再加上梁俏也表示自己不介意，王亮亮前段時間終于點頭同意了。

“沒想到兩人确定關系沒多久，鄧昭明的那個大領導父親就出事了，你知不知道那事，據說是貪污受賄，這次落馬的領導人估計好一批，不知道對鄧昭明有沒有影響……”姚木蘭道。

方笙笙知道這個案子的重要證據是那個手記，既然是從鄧昭明父親處得到的，那他的涉案程度肯定不會低，想保住職位是不可能了，可能還有牢獄之災，之後怎麽選擇，就看亮亮自己了。

隔天她回家的時候，又聽到袁曉琴一臉擔憂地說，鄧偉公司被查了，鄧偉本人也被帶走調查，小姨袁曉莉現在急得團團轉，問方笙笙能不能打聽到什麽消息，他們好提前打點關系。

方笙笙确實有聽說，知道鄧偉的公司也和他哥那起受賄案有關，不過她對這個小姨父鄧偉一直沒有好感，根本不擔心他出什麽事，她對袁曉琴說，鄧偉父親是退休老領導，他們家會幫忙運作，不用我們操心。

南裏巷的一幫鄰居現在差不多都搬走了，方志強兩夫妻搬到了方笙笙所在的小區，和她同一幢，在她樓下那套新房裏住着。程貝倍也早就搬到了方笙笙同一個小區的兩居室。

陳家也在前段時間搬到了新家，新家離方笙笙小區有兩站路，也是新小區，環境不錯，畢竟是煤老板看上的，房子肯定差不了。

方笙笙不是第一次來陳家，之前還來喝過他們的喬遷酒，只不過今天過來的時候，見到的畫面比較辣眼睛。

陳舟沖了澡，因忘了拿衣服進去，只穿着一條內褲從浴室出來，當他看到客廳裏站着的方笙笙時，臉上剛露出驚喜的表情，就想起來自己現在還是半裸着，吓得嗖得一下跑進房間，着急忙慌的套上衣服。

方笙笙不知道這一幕誰比較吃虧，是被自己看光了的陳舟，還是不小心看光了陳舟的自己，張大媽倒是絲毫沒有察覺，見此大咧咧的喊了一聲：“洗個澡都不知道把身上擦幹，你看水滴得地板都是……笙笙來了，你也沒和人打聲招呼，跑什麽跑，又沒拿衣服吧，幸好沒光屁股出來。”

張大媽一邊念叨，一邊拿上幹拖把，把陳舟路過滴了水珠的地方都拖了一下，對方笙笙道：“笙笙啊，陳明電腦就在他房間裏，你自己去擺弄吧。晚上就留在大媽家吃飯，你喜歡吃魚吧，晚上給你做紅燒魚。”

方笙笙坐在陳明的電腦桌前寫材料的時候，陳舟已經穿戴齊整走進來了。

方笙笙一邊打字，一邊擡頭看他一眼，調侃道：“身材不錯！”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陳舟時，他也只穿着一條破舊的紅內褲，在院子裏沖澡，那時的他還是一個長條排骨，幾年下來，已經長成一個雙開門、公狗腰，身材性感的男青年了，相信他的果照如果放上網上，會引來女粉一片尖叫。

方笙笙承認，剛才他果體出現的時候，她确實心動了一下下，女人果然是看臉看身材的。

陳舟不知道她心裏所想，聽她這麽一說，臉倒是臊紅了一片，“你怎麽突然來了？”

“家裏電腦不知道什麽時候中毒了，今天有份報告要趕，你們家近，就過來借用陳明電腦。”方笙笙解釋道。

說完她繼續專心寫報告，陳舟站在一旁沒走，方笙笙這份報告也沒什麽需要保密的地方，也沒有趕人，直到張大媽端着一盤葡萄進來，打破了平靜。

“笙笙這字打得噼裏啪啦，真快！陳舟，你在旁邊看着好好學學。”在張大媽眼裏，精通電腦的程度和打字快慢成正比，打得越快，表示電腦用得越溜。

方笙笙打完報告後，發現陳舟坐在陳明床上，還沒有離開。她不能用完電腦就走人，就轉身和陳舟聊了幾句：“你們工作中用電腦的時候多嗎？”

陳舟搖頭：“用槍的時候更多。”他們平時在隊裏大部份時間都是在訓練，攀牆、練習射擊、練習格鬥、模拟解救人質，用電腦的基本是文職人員，他現在也只會開機關機，用一指禪打字，平時他見陳明經常在電腦上玩游戲，他對此并不感興趣，比起電腦游戲，他更喜歡參加現實裏的訓練項目。

“你有OICQ帳號嗎？”方笙生問，她現在的好友裏，同學同事基本都加上了，但好像沒有陳舟的。

陳舟搖頭，他知道這個東西，隊裏也有人經常用這個聊天，據說還和上面聊天的女孩子約了見面的。

方笙笙建議：“注冊一個吧，在上面和人聊天，可以練習一下你的打字速度，還能交到女網友。”

陳舟對她說的女網友不感興趣，但是方笙笙讓他注冊，他倒是立刻同意，起身走到她的身邊，俯身看着電腦問：“這個怎麽注冊？”

他俯身的瞬間，帶着皂香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方笙笙略有些不自在的往邊上挪動一下，清了清嗓子道：“首先你得有一個網名，你打算給自己取個什麽名字？”

“你的網名叫什麽？”陳舟轉頭問她。

兩個人的眼睛對視時，看着他不大也不幽深，卻十分直率純淨的眼神後，方笙笙不自覺垂下眼眸，想起他問的問題，回道：“crystal”，她覺得自己今天有點不對勁，自從進門不小心看了陳舟的果體後，怎麽面對他越來越不自在了，似乎只有自己單方面覺得周遭都是暧昧的氛圍。

陳舟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我記得，這是你以前給自己取的英文名，水晶的意思。”

他想了想道：“我就叫陳舟吧。”

“哪有網名用自己真名的。”方笙笙刷刷打出兩個字，“就叫方舟吧。”

“行。”陳舟果斷點頭。

陳明發現，不學無術，整天只知道撸鐵的弟弟竟然會和他搶電腦了，還會用OICQ和人聊天，雖然他的好友欄只孤單的挂了一個人——crystal。

看着弟弟咧着嘴，眼神亮閃閃的，用兩根手指戳着鍵盤和人家聊天，他就不以為然的直撇嘴。

他還想偷看他們聊天對話時，被陳舟瞬間轉變的一個狠厲眼神趕走，陳明表示，自己還不屑看，還能聊什麽，不都是些沒營養的對話嘛！

不過方笙笙這丫頭竟然有耐心陪陳舟聊天，他覺得驚奇，她是最近工作太閑了嗎。

十月金秋，方笙笙卧底調查一個以練氣功為名的□□組織，找到了組織的幾個首腦名單和這個組織蠱惑、慫恿成員和無知民衆破壞和擾亂社會秩序，進行各種反社會活動的證據。

在抓捕過程中，有幾個組織的狂熱份子逃脫追捕，後來這幾個人闖到一間幼兒園，打傷了門口的保全人員，關閉了校門，挾持園區教師和兒童。

方笙笙等特調科人員參與辦理這個案件，接到消息後迅速趕往現場，現場當時已經布滿了警力，全副武裝的特警人員已經在周圍尋找可以進入園區的突破口，門口警車旁負責指揮行動的警隊領導已經拿着通訊設備和裏面的綁匪取得聯系，雙方正在談判溝通中。

張超和方笙笙一塊來到現場，他了解了現場情況後，咋舌道：“這些狂熱份子被洗腦的夠徹底的，抓了上百名幼兒和教師，就是想讓我們釋放那幾個□□首腦，他們還想和ZF談條件，真夠瘋的！”

“不瘋怎麽會信上這些歪門邪道。”方笙笙面色凝重道。本來這個案子辦得漂亮，該抓的都落網了，沒想的跑掉的幾條小魚，會制造出這麽大的恐怖襲擊。特別裏面有上百個幼兒，一旦受傷或受驚吓，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她視線在一個特警人員身上掠過，看着他比其他人更高，更精壯的身姿認出來那是陳舟，他應該也看到自己，不過此時他表情凝肅，比平時多了一份冷峻，并沒有和自己打招呼，而是和幾個隊員比劃一下手勢後，便矯健的離開，各自行動了。

方笙笙看着他從旁邊的建築物攀援而上，到三樓後停下，一躍而下，跳到幼兒園的房頂上，随後身影從樓頂消失，她知道，他們這是在尋找綁匪觀察盲點，想從後方門窗進入。

大門口的警局領導繼續和綁匪談判，試圖拖延時間和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以便遠處的狙擊手和潛入的特警人員開展解救行動。

約莫過了二十幾分鐘，幼兒園裏傳來幾聲槍響，伴随着兒童尖利吵雜的哭聲，方笙笙心一直揪着，直到陳舟和幾個隊員押着猶自還在掙紮的三個綁匪出來，朝外面比了一個安全的手勢後，大家的心才落下來。

完成任務後，陳舟方才走到方笙笙面前，嘴角微揚，聲音輕快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出任務時遇上。”

放松心情後，方笙笙也眉眼彎彎的看着他笑道：“是的，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執行任務的樣子。”她頓了一下，才道，“比平時多了一份成熟英偉！”

印象中的陳舟，是臉上經常帶傷、倔強兇狠、對食物沒有抵抗力、有些單純卻又喜歡打架惹事，被張大媽追着滿街跑的少年，雖然退伍後見到他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最初的印象太深刻，直到最近，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感覺在一點點改變，似乎不再只是把他當作是一個單純的弟弟。

陳舟自動把方笙笙的話理解成是對他的誇贊，心裏十分高興，他的嘴角揚得更大，“下班後一塊吃飯吧？我知道一家烤魚不錯。”

方笙笙還沒有回答，這時他們旁邊突然湊過來好幾個特警隊員，上來就和陳舟勾肩搭背，一邊好奇的看着方笙笙，“陳舟，這是你朋友？介紹介紹？”

個個面上都露出期待的表情。

陳舟知道這群家夥的心思，這些隊員們每個都精力旺盛，又因為交際圈小，大半都還沒交到女朋友。有些單位還可以內部消化，他們的內部除了爺們還是爺們，平時随便看到個母的都激動，今天見到方笙笙，他們不湊上來打聽才怪。

但他可不想方笙笙被他們盯上，他介紹也不想介紹，一直噓聲趕人，隊員們悄聲罵了他一句，有異性沒人性後，擔心再不走以後訓練場上會被他下手狂虐，一個個戀戀不舍的離開，陳舟見他們剛走，想再和方笙笙聊兩句，一個隊員又跑回來，他瞪了一眼過去，對方無奈道：“隊長喊收隊了，下次再和美女聯絡感情吧！”

出警有紀律，陳舟只能讪讪的和方笙笙告別，方笙笙笑着和他揮手，回道：“下班後打電話，去你說的那家烤魚店嘗嘗味道。”

聽她這麽一說，陳舟喜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他旁邊的隊員調侃道：“答應你約會了？剛才綁匪讓你放下槍後，你還敢赤手空拳迎着他們的武器往前沖，幸好你身手過硬，不然這會兒交待在這裏了。兄弟，你剛才表現那麽賣力，不會就是想在心上人面前長長臉吧。”

陳舟瞥了他一眼道：“執行任務，誰不賣力，你們不一樣都在拼命！”

隊員笑道：“那倒是！主要都是孩子，就怕他們傷了哪個。”

他們走後，張超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來，看着陳舟離去的背影道：“這個特警隊的小子能約到你吃飯，看來機會挺大，聶泉知道的話，會哭死在廁所裏。”

方笙笙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張超呵呵直笑。

之後方笙笙和陳舟見面的次數增多，陳舟約她的時候，她只要不忙幾乎都會出現，兩人的進展瞞不過陳明，他現在雖然是臨床狗，精力被住院醫工作榨得差不多，但是嗅覺卻還是挺靈敏的，見到陳舟經常拿着手機和方笙笙能聊上大半小時，OICQ上那唯一的一個好友頭像也經常在晃動，試探的問道：“你們好上了？”

陳舟扭過頭沒有搭理他，臉上卻有藏不住的喜意，陳明了然道：“得了，真好上了，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你啊以後別後悔！”

陳明不顧陳舟瞪過來的不滿眼神，踱步離開，嘴裏還嘀咕道：“謝知許還在Q上和我打聽消息，我能告訴他，他的前女友很快會成為我的弟媳了嗎，真是讓人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