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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孟爾垂眼看着“虞席”在墜機那一刻化成一縷煙：“他是假的。”

他眯起眼睛，繼而把視線對準十三廈。

從假的虞席幫他整理衣服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是假的。

“我要回去。”

十三廈裏。

虞席扶牆強撐着站起來，打量着這件禁閉室。

沒有窗戶，只有門上有個小玻璃窗，但是已經被封住了。

他頭痛欲裂，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帶到這裏，只能依稀記得在被一群無臉人撲倒後就失去了意志。

“你醒了？”

角落裏彙聚着白煙，不一會兒就化成了牧岸禾的樣子。

他還是老樣子，眯着眼睛笑，卻不發出任何笑聲。

虞席立即進入防守狀态，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他警備地盯着面前的人：“你到底想做什麽？”

牧岸禾向前走了兩步，讓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角的皺紋。

這時虞席才發現自己其實得很像牧岸禾。只是之前牧岸禾總是待在頂樓，自己即使和他以前見過面，牧岸禾也都是背對着他，所以在此之前虞席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我想做什麽……”牧岸禾喃喃道，裝作一副什麽都與他無關的模樣，“我就是想讓你父親複活過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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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虞席來不及反駁他自己不是他們的孩子，像看瘋子一樣盯着他，“死人怎麽可能複生？癡人說夢嗎？”

牧岸禾難得耐心，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向虞席展示：“這是你的父親。”

他指着照片上的其中一個男子。

虞席看起那人的臉後微微瞪大眼睛，因為他以前看過這個男人，也認識他。

甚至在不久前是他還把孟爾帶到他的面前的。

那是白淩的臉。

“我憑什麽相信你？”虞席嗤笑一聲，“就算是真的，你打的感情牌在我這裏也不管用。”

“你費勁苦心把我抓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讓我認他這父親吧？”他眼神狠厲，一字一頓地說，“我告訴你牧岸禾，你想也別想。”

這話聽着太絕情，但牧岸禾無動于衷，甚至還自顧自的笑起來。

可是他的笑聲太冷，好像只是嘴裏發出笑的音節，但其中不包含任何感情。

“我才不管你認不認。”

牧岸禾使用異能變出一屋子無臉人，然後下達綁住虞席的命令。

他趁虞席昏迷的時候給他注射了肌肉松弛劑。所以虞席即使再力氣再大，這時候連一丁點的反抗都做不了，只能任憑那些無臉人用繩子綁住自己。

“等我把這個世界毀掉之後，我就帶你回到過去見你的父親。”

牧岸禾說到這兒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真心實意的笑，可那笑太短暫，他很快恢複之前皮笑肉不笑的狀态。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我不能失敗。”

“所以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止我。”

牧岸禾像個神神叨叨的瘋子，向虞席講述這二十多年來他為了複活顧執所做的所有努力。

他說他擁有兩個異能，且等級都為S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其中一個名為回溯的異能有次數限制，只能使用三次。

前兩次的複活計劃都失敗了，現在是最後一次。

“我研究為什麽計劃會失敗，到最後才發現原來是忘記你了。”

“你是我和他的孩子，如果要複活他的話就必須要把你帶回去——因為複活的條件就是帶有關于我和他的所有東西回到二十一年前，包括有關的人。”

牧岸禾說他的第二個異能回溯是後天訓練而成的，意為逆轉時間，可以将現在的人帶到過去。

“知道為什麽會是這個異能嗎？”他自問自答，“因為你父親顧執的異能就是回溯。”

這也是顧思義之前說牧岸禾能複刻出其他人的異能。但和她所說不同的是，這是牧岸禾訓練形成的異能，而不是依靠他原生異能獲得的。

“不過你不用擔心，因為這一次的計劃一定不會失敗，你也很快能見到你的父親，到時候你就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牧岸禾聳聳肩：“不過讓我意外的是，你竟然三次都愛上了孟爾，看來你和我都是癡情的人。”

虞席越來越聽不懂了，皺眉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和孟爾其實已經認識三次了，只不過我使用異能讓時間回到原點，你們不記得了而已。”

牧岸禾不想和他廢話了，他身上穿着二十一年前舊款式的風衣，看樣子是為回到過去做好了準備。

他一邊使用回溯異能，嘴裏還在說：“我終于可以見到他了……”

就在這時，直升飛機破牆而入，卷起的風沙瞬時間湧入實驗室裏。

天還在下着放射雨，空氣裏滿是酸臭味。

虞席被來勢兇猛的氣流掀到一邊，在地上滾了兩圈吃了一嘴土後才勉強看清眼前的場景。

孟爾從直升飛機上一躍而下，踩在無臉人的頭上。他目光敏銳，精準撲捉到虞席所在的位置，然後快速上前将人扶起。

可是被注射過肌肉松弛劑的虞席什麽力氣也沒用，扶起後也走不了。

虞席還沒來及問他是怎麽找到他時，孟爾猛地把他背了起來。

顧思義和劉雨等人也緊追其後，沈朝揚則過來檢查虞席的傷勢。

“……又失敗了嗎？”被風卷到角落裏牧岸禾低頭看着掌心喃喃道，“我終究是見不到他了嗎……”

他眼睛泛紅，看起來有些可憐。然而下一秒他就擡起頭，臉上的傷心已經全然消失，只剩下滿眼的恨意。

“我讓你們償命！”

牧岸禾聲音嘶啞，召喚出無臉人。

這時白淩終于打開了門，對衆人喊道：“快離開這兒！”

他臉上露出焦急，卻在和虞席對上視線後愣了一下。然而這時候他已經沒有時間解釋這些了，只是叫衆人趕快離開，因為牧岸禾極有可能自爆。

十三廈此時已經被無數的無臉人包圍，烏壓壓的一片，沒有嘴巴卻發出哭聲。

他們無差別攻擊，除了樣貌上的差異，可怕和詭異程度不亞于異種。

然而這時候那些沉睡在實驗室玻璃櫃裏的異種也都蘇醒過來，不成形的膠狀體在地上扭了幾下，随即開始破壞面前一切物品。

他們已經被異種和無臉人包圍了。

而牧岸禾流着血淚，向他們嘶吼着。

白淩快速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遞給孟爾：“頂樓有架直升飛機，你們趕緊上去，我來拖住他。”

說完他又給虞席打了針解除肌肉松弛劑的藥劑，并囑咐道：“別回頭，一直往前走，這些留給我就行。”

劉雨面露疑惑：“你不和我們不一起走嗎？”

白淩笑了笑，搖搖頭。這讓孟爾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白淩也是露出這麽禮貌的笑。

“我是他的一部分，他死了，我也活不了。”

明明知道是說他是牧岸禾的分身，如果牧岸禾消失的話，他也會消失，可是讓人聽着覺得像是在殉情。

事實也确實如此。

那支藥劑起效很快，虞席擡起胳膊，覺得力氣又回到了他的身體。

他吻了吻孟爾的鬓角，意在告訴他不用再背他了。

顧思義不在意他倆在這時候還在你侬我侬，只是說：“我們趕緊走吧。”

虞席嘗試使用異能将一行人帶到頂樓，卻發現這不在他能裏範圍裏。

“誰都別想走！”牧岸禾已經換了另一副面孔，看起來可怖極了。

他滿臉是血，原本蒼白的皮膚也變得暗沉發紅，仿佛下一秒血肉就會從薄薄的皮囊裏噴湧而出。

這是異能使用過度導致的，也預示着他要自爆，要和他們同歸于盡。

大批無臉人追了過來，想利用數量多的優勢把他們困在這裏。

虞席一腳踢開向他撲過來的無臉人，同時把孟爾拉到自己身邊。

顧思義隔空将實驗臺擡起然後砸向無臉人，看到出口處的無臉人數量減少了很多，于是轉頭對衆人道：“快走！”

衆人接收到信號，一致逃向那唯一的出口。

孟爾一天之內使用太多次異能，此時已經疲憊不堪了，還能對付無臉人全靠意志撐着。

白淩則在确認衆人準備離開時向牧岸禾走去，蹲下來把人把在懷裏。

這時的牧岸禾已經認不清人了，他感覺有人在阻止他報仇，也感到從全身傳來的疼痛。他推開要把他抱在懷裏的白淩，可是在看到他的臉時又頓住，随後哭了起來。

“你怎麽才來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