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棠月醒來後，第一件事便是揉腦袋。

昨天喝了酒，雖然不多，一杯而已，但是她的頭此刻昏昏漲漲的。

棠月只記得昨天大晚上本來她要好好休息，争取省出時間多睡會兒的，結果臨時被宿詞叫去應酬。

估計宿詞太忙，忘記提前和她說了。

後來是陳邁來接她們回去的，再之後發生了什麽記不起來一點。

她希望沒有酒後亂性，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關掉鬧鐘，棠月麻利地洗漱完趕去劇組。

她向來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今天劇組即将殺青，三個月就這麽過去了。

踩在一樓的地面上，一個煙頭随風滾到棠月的腳邊，她擡眼望向垃圾桶，裏面幾乎全是煙頭，夾雜着幾塊用過的衛生紙。

這是抽了多少？

棠月嗅嗅鼻子，煙味倒是不重，她推開門出了別墅。

最後一場戲，男女主舉行婚禮，久別重逢的故事終于迎來圓滿的結局。

經過對劇本的反複推敲，以及演戲的過程，棠月已經與女主角有了“交流”。

她對飾演的角色有了深刻的體會和認識。每演一部戲就有一份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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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月到了片場。

這場戲拍攝中，一切照常，似乎又不同于以往，有人期待着尾聲，有人克制着興奮，也有人因即将各自散開而略顯失落。

結束後，徐絮遞上自己精心準備的鮮花。

棠月收下花束，喜悅感動代替了即将分別的悲傷，回禮一個大大的擁抱。

“下一次合作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月亮，有空找我玩。”徐絮拉着棠月的手說道。

“沒問題。”棠月點頭答應。

徐絮似是舍不得，非要拉着棠月在民宿裏逛。

棠月抱着花，調侃她：“怎麽？這是愛上這個民宿了？”

徐絮感慨萬千，說道：“你這麽一說，确實有點，雖然不過短短三個月，但是留下了很多很美好的回憶。”

許是徐絮懷念的樣子太過認真，棠月從來沒見過，她忍不住笑了。

棠月騰出手挽上徐絮的胳膊，說道：“我們以後還可以來這玩的。”

“嗯好。”

走到荷花池附近，徐絮提議拍張合照。

棠月乖乖配合，比了個耶。

陳邁來找棠月，手裏拿着一束花。

徐絮有眼力見的找借口離開，臨走前還幫棠月把自己送她的那束花放回別墅裏。

這樣，她就能拿的了陳邁送她的花了。

徐絮覺得自己簡直不要太明白。

在徐絮走後，陳邁雙手将花遞給棠月，試探性地問：“和我呆會兒？”

“好。”

棠月低頭擺弄花束裏的滿天星，慢慢跟上他的步子，向涼亭走去。

陳邁率先開口“荷花種在池塘中央，要不然就送你荷花了。”

“謝謝。”棠月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別扭地道謝。

陳邁胳膊搭在圍欄上，淡淡地看她，眉眼間幾分笑意“除了謝謝，不會說別的了？高中那會兒，你話不挺多的嗎？還是這麽多年沒見，和我這個老同學生分了？”

“沒有。怎麽會，昨天麻煩你了。”棠月斟酌後，還是問出口：“我昨天沒有說或者做什麽奇怪的事吧。”

陳邁眼睛微眯。

昨晚他徹夜難眠，半夜起來，抽了幾根煙，才勉強睡下。

關于他的失約，那天他不是故意沒去，而是發生了不好的事，誰也預料不到。

後來他處理完立馬去找她，卻發現一切為時已晚。陳邁以為她是真的永遠都不願再見到他。于是，他忍住不去打擾，這麽多年，無論多想念，也極力克制住。

所幸她成為了當紅明星，經常出現在大衆視野裏，他才得以在人群中仰望她。

陳邁卻依然不敢打擾，這次是因為怕自己配不上發着光的她。

陳邁不說話，只是挑眉瞧她。

他的反應讓棠月心裏發慌，緊張的等待着。

“比你清醒的時候老實多了。”陳邁移開眼說道。

此話一出，棠月提着的心放下了，“那就好。”

陳邁望向遠處，問她：“什麽時候走？”

“明天一早。還得麻煩陳老板再收留一晚。”棠月學着其他人叫他。

“陳老板說成。”

兩人嘴角彎起，氣氛難得的和諧。

晚上劇組安排了殺青宴，徐絮眼睛發光，活躍地提議吃燒烤，導演心情好，一下子答應下來。

當晚，衛彬和燈光老師架起燒烤架，徐絮和棠月負責把食材穿到竹簽上。

徐絮小聲嘀咕，手頭的動作不停，對棠月說：“這架勢，今晚導演得破費不少。”

棠月偷看樂呵呵的導演，降低音量說：“不過導演心情好，樂意破費。”

“是，哈哈。”徐絮頓時眼睛笑成了月牙狀。

穿完食材，剩下的活輪到燈光老師還有衛彬來做。點着火，不過一會兒，香味就彌漫開來。

棠月搬凳子，找地方挨着徐絮坐下。

衛彬和旁邊的人讨論着碳還夠不夠。

反方向，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過來。

陳邁搬着一箱酒輕輕放到草坪上，玻璃瓶搖晃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棠月聞聲側目，見陳邁說：“今天晚上酒水管夠。希望大家吃的盡興。”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開心得歡呼。

衛彬将烤好的羊肉串放在矮桌上的盤子裏，招呼陳邁一起。

導演拍拍陳邁的肩膀，眼裏盡是欣賞，說道：“一起來吧，人多才熱鬧。”

導演既然主動說，他不好推辭、駁人家面子。“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陳邁接過徐絮給的凳子，在棠月旁邊坐下，幫忙撬開了幾瓶酒。

人都落座後，陳邁舉起酒杯，得體地說：“祝賀劇組殺青大吉！”

“殺青大吉！”

“殺青大吉！”

衆人紛紛附和，随後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棠月喝不了酒，以可樂代替。

衛彬遞給棠月和徐絮一人兩串西蘭花，說道：“剛烤好的。”

陳邁瞥見西蘭花上淋撒的辣椒面，下意識制止衛彬“她不能吃辣。”

衛彬、徐絮、棠月都沉默了。

“你怎麽知道月亮姐不吃辣？”衛彬收回棠月面前的西蘭花，都給了徐絮，不解地問陳邁。

高中的時候，棠爸爸買回來兩份酸辣粉，棠月和陳邁一起吃。

酸辣粉紅彤彤的，浮着一層辣油，陳邁關心地問：“你行嗎？”

“當然。”棠月拆開筷子，吃了起來。

然而吃到一半，棠月臉色蒼白，腹部傳來強烈的絞痛感。

最後，陳邁在醫院陪她輸液到半夜兩點。

陳邁安靜地坐着，任由棠月的頭靠着左肩，語重心長地說：“都說了不要逞強，身體多遭罪。”

“陳邁，你以後不許用大人的語氣和我說話。”棠月鼓着腮幫子不滿的說。

“還不讓說，又菜又愛吃。”

“看在你陪我的份上，原諒你了。不過，我真的覺得很好吃，你不覺得嗎？”棠月回味着酸辣粉的味道。

“是好吃，但可惜某人無福消受。”

“陳邁哪有你這樣的，等我好了着。”

“哈哈。”

………

回憶片段閃過，陳邁大腦飛速運轉，想出理由，回答衛彬說：“因為她之前參加綜藝，說自己吃不了辣的。”

這個回答過關，衛彬贊同的點頭“哦。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陳邁松了口氣。還好沒露餡，要不然解釋不清，麻煩大了。

桌上的男人拼酒，棠月和徐絮默默地撸串。時不時扒拉手機。

“看不出來，你廚藝挺好的啊。”徐絮胳膊撞撞衛彬。

“昂，你才知道。”

徐絮嚼着西蘭花，端起酒杯，“沖你的廚藝，敬你一杯。”

衛彬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仰頭喝下。

夜色不知不覺漸暗，棠月攏緊披肩悠哉悠哉地撸着串。

此時，劇組的人喝的酩酊大醉，衛彬看着陳邁杯子裏剩的酒，調侃道：“陳老板，養魚啊。”

陳邁眉眼沾着酒氣，在酒精的作用下臉頰紅暈，樣子微醺，視線毫不掩飾地落在棠月身上，“不養魚，養月亮。”

天清涼，風拂過臉癢癢的，棠月對上他的眼睛，心髒漏了一拍。

徐絮的一句話打斷了棠月，她攥着竹簽，問陳邁：“陳老板，聽說你是北方人，所以你為什麽會在南方開民宿呢？”

陳邁思忖片刻，拾起酒杯喝了一口，說道：“有位故人是南方人，在這安定下來，為的是能遇到她。”

徐絮沒多想，順着話問：“那你遇到了嗎？”

陳邁輕握玻璃杯，盯着杯底說：“遇到了。”

“哦，很好啊。”徐絮說完向衛彬招手，“衛彬老師，辛苦再來一串西蘭花。”

“衛彬老師”四個字很受用，衛彬撿起菜籃裏的西蘭花，穿好放到架子上烤，“好嘞。”

又吃了一會兒，棠月打聲招呼，獨自回到房間，身後的笑聲、說話聲越來越小。

棠月拉出床頭櫃的抽屜，從最裏面拿出一個紅色的飾品盒。

打開後，一條水晶手鏈，月亮形狀的金屬絲固定着正中央的粉色水晶石，“月亮”的邊角用藍色水晶石填充。

棠月纖細的手指覆蓋在手鏈上，拇指慢慢地摩挲着。

這是陳邁送她的，十七歲生日禮物。

她一直留藏着，走到哪都會帶上。

夜色迷人，蟬鳴聲聲。

原來月亮的心裏也養着一抹始于盛夏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