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1】

【01】

《渺渺》

文/望久

#1

周圍站着零星圍觀的路人,都在聽年輕女人的控訴。

幾分鐘過去,她依舊在說:

“是不是以後我們想幹點啥都要經過你同意?!”

向渺面色平靜地聽着,并不打斷。

二樓的住戶是新搬來的,是對情侶。

從他們搬來的那天起,經常放歌、聚會,時常半夜一兩點還能聽見樓上地板傳來的咚咚聲,很吵。

不僅影響向渺學習,也嚴重影響到她休息。

上周,向渺沒忍住給他們說了這件事情,但是沒什麽用。

昨晚可能是周末的原因,比平時更過分,淩晨兩點她也沒能睡着,沒辦法上午她只能給房東打電話說了這件事,于是就有現在這幕。

“你覺得我們走路聲音大可以理解,但不給我們說直接給房東打電話是什麽意思?!”說着,她的聲音降低,擺出受害者的姿态,“不能因為看我們好欺負就這樣啊……”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周邊傳來議論聲:

“都不容易,鄰裏鄉親的互相包容點。”

“對啊,因為一點小事給房東打電話确實也不合适。”

“長得挺好看,一點也不大度。”

頓時,輿論一邊倒。

沒人問到底是什麽原因,大多都是在說她的。

向渺搬來這裏三年多,每天都是上課放學,極少和周邊的人交流,只有鄰居奶奶知曉她不是惹事的,沒忍住道:“這也不能完全怪她,沒幾天她就要高考了,肯定要休息好啊。”

“每年高考的學生那麽多,也沒見誰忍不了一點走路聲。”

聽到這句話,向渺看向說話的人,戴眼鏡的男人則心虛地把視線移開。

生活太過平淡,當向湖面被投進去一顆小石子時,有極少的人會為那一圈圈漣漪駐足,但更多的是妄圖推波助瀾試圖引起滔天巨浪的人。

向渺長得漂亮,看着柔弱又不染塵埃,好似把這樣的女生逼得泫然欲泣更能滿足他們有些變态的快感。

向渺重新把視線轉向控訴的人,神色無絲毫波動。

女人咬着牙,狠狠地掐了下身旁的男人。

這麽長時間,半個字都沒蹦出來,以前怎麽不知道他有看着漂亮小女孩說不出話的毛病!

這麽想着,她更生氣,手勁也更大。

她男朋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忍着痛連忙道:“反正這也不是你家,嫌吵回自己家住呗。”

這件事并不隐秘。

周邊住得時間久的人都知道,向渺是被嚴冽好心帶回家裏的。

“要是年紀小也就算了,但你也十七八了吧,再和沒有血緣關系的男的住一起也不合……”

奇怪的是,一句話還沒說完面前男人的聲音卻越說越小,直至無聲。甚至連周邊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看客都鴉雀無聲。

也不知這句話有什麽魔力。

見沒人出聲,向渺終于開口:“說完了嗎?說完讓一讓,我要回家了。”

誅心,在她這裏向來沒什麽用。

向渺絲毫沒把這幾句話、把他們演得這出戲放在眼裏。

面前的情侶沒動,向渺皺了皺眉,沒等她重新開口,就聽見鄰居奶奶提醒道:“小嚴回來了。”

向渺愣了下,連忙轉身,在看到人的那瞬間,她的眸子驀地亮了。

十天前還說将近六月中旬才能回來的人此時就在她身後不遠處。

嚴冽單腳撐着單車,正蹙着眉往這邊看。

他穿着黑色外套,周身帶着寒氣,似是比初冬的氣溫還要低上幾度。

看着他,向渺眨了眨眼睛,還以為出現幻覺。

嚴冽的視線在向渺身上掠過,随即把單車騎到旁邊,鎖上,擡腳走過去。

他每走近一步,向渺的眸子就亮一點。

将近兩個月沒見,她覺得嚴冽好像曬黑了些。

嚴冽掃過周圍站着圍觀的人,最後定在擋住向渺去路的情侶身上。

他身上帶着壓迫感,就連面前裝成受害者的女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崩裂。

嚴冽眼皮微垂收回視線,看向向渺,問道:“怎麽了?”

“沒事。”向渺的眼睛微微彎起,連聲音都輕快很多,“準備回家。”

向渺還想說些什麽,又想到旁邊還有人聽着,也就沒再開口。

嚴冽點點頭,重新把視線轉向擋路的人,面色冷淡:“過。”

也許在打聽向渺時順便了解了嚴冽,聽到一些傳聞,知曉他并不是脾氣很好的人,面前情侶的嘴巴張開又合上,最終還是沒說話,默默讓開了位置。

向渺不在意身後視線,等打開門進到屋裏後,她連忙問:“怎麽提前回來了?”

原本想着,要是嚴冽真的六月中才能回,她計劃着高考完就坐車去找他。

“提前完事了。”說着,嚴冽把手中的東西放在客廳的木制桌上,打開包裝盒後,又順手拉開椅子,對她說,“嘗嘗。”

裏面放着的是各式各樣的糕點,看樣式都是向渺喜歡的。

嚴冽偶爾會出遠門,每次回來都會給她帶當地的特色小點心。

向渺喜歡的,吃得多一點。

她不喜歡的,嚴冽會吃。

按理說,從小就吃苦的孩子會很懂事,原本向渺也是極懂事那種類型的,但近兩年她被嚴冽養得有些挑。

——不愛吃的東西可以不吃,不喜歡做的事情也不用違心去做。

允許她挑食,縱容她叛逆。

這是向渺一點點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出來的。

等向渺坐下,嚴冽又道:“先吃,我去洗澡。”

回來得着急,他坐的是火車,十幾個小時下來,一身的味道。

向渺點點頭,視線随着他動作。

她看着嚴冽回卧室拿了換洗的衣服走進洗手間,關上門。

直到聽到裏面傳來不明顯的水流聲,向渺才眨了眨眼睛收回視線,她垂眸看着桌上的糕點,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了揚。

嚴冽洗澡很快,十來分鐘就足夠。

為了方便,他的頭發剪得很短,出來時發絲還在滴着水。

嚴冽不喜歡吹頭發,每次只用毛巾擦幾下就好,就像現在這樣,他用毛巾胡亂擦幾下就走過來坐下。

看着桌上幾乎沒動的糕點,随即看向向渺。

沒等他問,向渺就解釋道:“我剛去給鄰居奶奶送了一盒。”

鄰居奶奶自己住,人很好,還給過向渺蘋果。

“剩下的等你一起吃。”

說着,向渺從中拿出鳳梨酥遞過去。

等嚴冽接過去,她彎了彎眼睛,自己也拿起一塊。

嚴冽每次買得都不是很甜,向渺很喜歡吃。

今天尤其。

兩個月。

他們很久沒有一起吃過東西了。

向渺邊吃邊光明正大地觀察嚴冽,視線停在他身上,很明顯。

嚴冽吃東西快,吃完後他倒了兩杯水,把其中一杯放到向渺擡手就能拿到的位置,問道:“怎麽?”

向渺朝他靠近了些,又認認真真觀察幾秒,說:“曬黑了。”

不是錯覺,他确實曬黑了兩度,但顯得更健康了。

嚴冽喝了幾口水,點點頭:“嗯。”

那邊偏南,太陽毒,曬黑很容易。

想到什麽,向渺眼睛彎彎,她說:“以後我們出門走在一起,襯得我白。”

向渺常年在室內呆着,膚色白,連指尖都泛着粉。

這麽一對比,色差越發明顯。

嚴冽并不反駁,但也沒應聲。

他看着向渺的笑容,不知在想些什麽。

-

晚上九點半,向渺在寫卷子時,嚴冽敲了敲她的門走進來,把牛奶放在她桌角後就準備轉身離開,但被人拉住了衣擺。

向渺拉着嚴冽的衣服,輕輕拽了拽,望着他道:“陪我寫會作業,十分鐘就好!”

太久沒見,向渺想和他多待幾分鐘。

雖說平時嚴冽偶爾也會陪她寫作業,但也僅限于特定的日子:

比如說,她的生日。

再比如說,打雷的時候。

更多的時候,他們都是在各自的房間裏做自己的事情。

沒等他說話,向渺擡手拿起桌角的書,遞過去,連忙道:“看這本,靜心!”

她的眼神濕漉漉的,這麽仰着頭望着嚴冽,無辜又可憐,像只求撫摸的小動物。

頓了下,嚴冽的視線從她臉上略過,垂眸看向眼前的書,擡手接過。

向渺的眼睛頓時彎起,她指着身後的床:“還坐那裏。”

就像以前一樣。

向渺的屋子不算大,除去嚴冽專門給她打的書桌和小書架,留下的空間不多,雖說能再放把椅子,但進出會變得很不方便。

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嚴冽過往都是坐在她床上,等她寫完作業再起身回自己屋。

每次嚴冽手裏都拿着這本《人間草木》,三年過去了,他還沒讀完。

裏面夾着向渺專門做的書簽,每次往後移幾頁,速度很慢。

忽地,房頂上就響起咚咚聲。

聽頻率,不知道是跳繩,還是什麽。

吵得很。

嚴冽眉頭蹙起,他剛把手中的書放下就再次被人拉住:“你幹什麽去?”

嚴冽垂眸看她:“找他們聊聊。”

聊得通的動嘴,聊不通的動手。

但很顯然,樓上的情侶屬于第二種說不通的。

向渺不願意他動手,于是她說:“不要去。”

像是已經習慣,向渺情緒很穩定,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我買了耳塞,很有用。”

打開後,她指了指沒用過的淺綠:“戴上聲音會小很多。”

嚴冽只是看着,沒接,又問:“他們搬來多久了?”

不想他煩心,向渺含糊道:“也沒多久。”

她準備再說些什麽時,樓上的聲音卻忽地沒了。

等了幾秒,向渺眨了眨眼睛,“好像停了。”

說着,她重新把書遞過去。

見聲音沒再響起,嚴冽才擡手接過去。

本來說陪她十分鐘就行,但半小時過去,嚴冽依舊在後面坐着。

幸好,樓上沒再制造聲音。

向渺猜想,應該和嚴冽有關。

可能聽到別人對他添油加醋的描述,又忽然見到他本人,覺得和傳言相差無幾,準備消停幾天。

知道嚴冽坐了一天車,寫完一套卷子後,向渺就準備讓他去休息,等轉過身看到人的瞬間她就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嚴冽睡着了。

幾秒後,向渺重新把視線轉回書桌上。

她努力把注意力放在試卷上,動作幅度也變小,以防影響到身後的人。

等再次放下筆時,已經十一點。

向渺沒有像平時把卷子整理好放進書包,而是任由它們攤在桌上。

她站起身,向床邊走去。

向渺蹲在那裏,輕聲叫他:“嚴冽。”

床上躺着的人沒有反應。

向渺小心翼翼把他手中的書抽出,放在床頭櫃上。

她沒再說話,就那麽就蹲在床邊,靜靜看着他。

嚴冽很累。

他表現得再游刃有餘,但眼裏的疲憊是騙不了人的。

為了早點回來,硬生生把事情往前推半個月,不知道要熬多少夜。

下意識地,向渺擡手,隔空用指尖描摹着他的額頭、眼睛、鼻梁、嘴唇...

嚴冽生得好,五官恰到好處。

向峥曾說,從小學就有人往嚴冽書桌裏放情書,到初高中表白的人就更多。

看得向峥很羨慕,異常眼紅,以至于有次專門指着嚴冽告誡向渺:“這種靠不住,你長大後看到這類型的跑遠點……”

話還在耳邊,但這麽多年過去,最終也沒跑成。

向渺慢慢收回手,她身體前傾,緩緩把唇貼上去。

輕輕觸碰,很快離開。

嚴冽的嘴角微涼,但向渺唇上的溫度卻良久不散。

五月下旬,Z市溫差大,夜晚還有些涼。

向渺關上燈,把小薄被子搭在嚴冽身上。

床不大,兩個人躺在上面就能占據全部的位置,有些擠。

但她并不在意。

向渺面對嚴冽躺着,在窗外月光下,目光停留在他的側臉上。

不知看了多久,她才閉上眼睛,額頭往前探,直至抵在嚴冽肩膀,貼在那裏。

薄被下,向渺的手指勾着嚴冽的衣服,無比安心。

是她這兩個月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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