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蝦仁餃子

蝦仁餃子

一股暖意湧上心頭，剛剛落在眼角的涼意此刻變得熾熱，許陽熙握緊袋子提手，目光看向徐博容：“謝謝！”

徐博容眉毛微揚，露出來的眼睛帶上了淡淡的笑意：“不客氣。”

“對了，你怎麽回來了？不是早上的飛機？”

他和徐博容最近手機聊天比較頻繁，對于徐博容的行程也有數，他以為徐博容買的機票是從錄節目的地方起飛。

徐博容解釋：“機票早就買了，明早從Y市起飛。”

“哦。”許陽熙說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徐博容：“嗯。”

時間也不早了，許陽熙不耽擱徐博容回家煮餃子和休息的時間，說：“那我回去了，你快回去煮餃子，謝謝你的飯！”

徐博容說“好”，許陽熙從他身邊錯身，高高瘦瘦的背影走進雪裏。

“許陽熙。”

許陽熙回頭，眼中帶着疑惑：“嗯？”

“新年快樂！”

許陽熙眉眼彎彎：“新年快樂！”

…

徐博容到家，把外套挂在玄關，換鞋進了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包好的餃子，全倒進鍋裏。

他先回房間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餃子剛煮好浮上來。

餘光瞥見前幾天包完餃子忘記收起來的面粉，趁着餃子涼的時間，他把面和上。

面粉加半勺鹽，少量多次地加入溫水，徐博容拿起筷子，把面粉攪成絮狀。骨節鮮明又細長的手指陷進白色面團裏，揉了一會，徐博容趁着醒面團的功夫出去吃了剛剛煮好的餃子。

冰箱冷凍處還有一袋蝦仁，保鮮處只剩雞蛋和白菜。早知要回去過年，徐博容這幾天都沒讓小文往冰箱裏添東西。

他把蝦仁拿出來解凍，雞蛋打散，炒成碎塊，白菜切成絲。解凍好的蝦仁被剁成蝦滑，一起放入碗裏調料攪拌。

把面團分成小塊，用擀面杖擀成皮。淩晨一點，天才巨星在廚房裏包餃子。

他沒吃過白菜雞蛋蝦仁餡的餃子，只希望煮出來的味道不會很奇怪。

淩晨兩點，他把包好的餃子放進打包盒裏，拿出購物袋整整齊齊地放好。收拾好廚房，睡下的時候已經快三點。

大年三十早上，許陽熙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他拿過手機一看，瞬間清醒。

——來電人是徐博容。

“下來。”

許陽熙雖然困惑，但還是穿上外套下樓。

雪停了，徐博容站在他家樓下，行李箱擺在他旁邊，手裏拎着一個袋子。

許陽熙過去的時候，徐博容把那袋子遞給他。他疑惑問：“什麽？”

接過來的時候，他打開袋子，低頭一看，全是一盒一盒包好的餃子。心跳如擂鼓，他不敢置信，聲音都有些顫抖：“你……昨晚上回去包的？”

那些餃子個個飽滿，上面還沾着面粉，一看就不是冷凍過的。徐博容昨天那麽晚回來，一大早又出現在他家樓下，還提着行李箱，不像是出去過的樣子。

那就只能是……他自己包的……

“不是……你……我……”

許陽熙語無倫次，他第一次收到這種禮物，有些手足無措。

“為什麽？”

徐博容看了一眼手機，司機打了電話過來，他接起，讓他稍等一分鐘。

他回答許陽熙的問題：“冰箱裏剩的菜，你說不會做飯，給你包成餃子，方便煮。”

許陽熙和徐博容聊天的時候說過，他不會做飯。

盡管徐博容的解釋很合理，但許陽熙還是被震得發懵，昨天那麽晚，徐博容得包到什麽時候？

許陽熙聲音微啞：“謝謝！”

徐博容被許陽熙的反應弄得微愣：“我……”

“謝謝你！”

“我會吃完的。”

徐博容：“我、我沒嘗過，不好吃別吃。”

許陽熙笑着看向他，點頭說：“嗯。”

手機再次響起，許陽熙說：“你回來的時候我應該進組了，一路順風！”

徐博容：“嗯。”

想到許陽熙是一個人過年，已經拉起行李箱的徐博容又停了下來，深呼一口氣：“可以給我發消息。”

許陽熙一笑，面上已經恢複了平時酷酷的樣子：“知道了，快走吧你！”

除夕夜，許陽熙吃着徐博容包的餃子，一口下去，蝦肉軟彈，絲毫不比外面賣的差。

沒想打徐博容看上去一副不會做飯的樣子，做出來的東西卻這麽好吃。

他邊吃邊給徐博容發信息：餃子很好吃，謝謝！

徐博容很快回複：喜歡就好。

許陽熙問：你在幹嘛？

徐博容回複：看春晚。

許陽熙：會放煙花？

徐博容：會。

許陽熙感嘆：真好！

許陽熙印象最深刻的過年還是小時候，他和媽媽回外婆家。老家不像城市一樣管得嚴，一到十二點，外公就會抱着他出去院子裏放煙花。

十多年過去了，他外公外婆都不在了，自從他爸媽離婚後，他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徐博容又發過來一條消息：有機會……你可以來。

嗯？

許陽熙疑惑，去徐博容家嗎？他們的友誼已經深厚到可以去對方家過年的地步了嗎？

午夜的鐘聲響起，一年的最後一天過去，窗外煙花璀璨。

炸開的絢爛映在許陽熙眼裏，他給徐博容發消息：新年快樂！

徐博容發過來一段視頻，畫面裏一開始還是一片黑暗，幾秒後，煙火升空，漆黑的天被照得明亮。

老巷的院子在煙火之下若隐若現，像徐博容歌詞裏的那樣，南方院裏的老樹，冬天也枝繁葉茂。

一家人聚在這樣的院子裏，一定很溫暖幸福。

視頻結束，徐博容給他發了語音。許陽熙點開，徐博容的聲音很好聽：新年快樂！許陽熙。

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但許陽熙覺得今年的除夕沒那麽孤單。

很快，明宵、許陽澈他們也給許陽熙發了新年祝福，許陽熙一一回複。

吃掉盤子裏冷掉的餃子，新的一年正式開始。

…

大年初一，許陽熙接到了許威山的電話。

事實上，許威山昨天也給他打了，但他昨天心情不錯，沒接這通破壞心情的電話。

“許陽熙，我警告你，給我滾回來！”電話那邊的許威山罵罵咧咧，“你爺爺奶奶都三年沒見你，你還有沒有良心！”

手機開了免提，電話放在茶幾上，許陽熙靠在沙發上，任由許威山在那邊大罵。

說到他爺爺奶奶，許陽熙嗤笑一聲，說：“你确定他們想見我？”

許威山無言，他繼續說：“回去了大家心情都不好，何必呢？”

許威山怒極：“可你信許！”

許陽熙：“我信許怎麽了？你倒是讓我改姓陶啊！”

“你！！！”許威山剛要再罵，似乎突然想起來這小子吃軟不吃硬，深吸一口氣，放低語氣，“你哥出國了，你們兄弟倆都不回來，外面的人會怎麽看許家？你就回來吃個飯會怎樣？”

許陽熙還要再說什麽，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他愛回不回！許家沒有他這個孫子！”

那聲音雖然離電話比較遠，但許陽熙還是聽清了她說的話：“和那女人一樣，不分好歹，早就告訴過你別把娛樂圈的人往家裏領！”

這麽多年過去了，老太太還是這麽看不上他母親。

聲音還在繼續：“他小時候就從來沒有省過一天心，有這功夫，還不如多給小澈打個電話！小澈從小就聽話，比他不知道強多少倍，他肯定會回來的……”

那邊的許威山提高了音量：“哎呀媽，打過了，老大根本沒接！”

許陽熙氣笑，早知道他也學他哥，直接關機了。

不過，他奶奶的話倒是點醒他了，不論他做什麽，做得好與壞，合不合他們的心意？看不上他的永遠都看不上他。

這是他從小就明白的道理。

他已經不會再因為他們的話懷疑自己。

許威山沒放棄，繼續說：“我聽說你媽最近在國內拍電影……”

許陽熙一聽這話，剛才的冷靜完全消失，他一拍沙發，撈過手機，聲音帶上了怒意：“你敢！”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冷笑，許威山只說了兩個字：“回家。”

許陽熙胸腔起伏，咬牙切齒地說：“你也就能拿這個威脅我。”

許威山：“不止這個，以前是你沒闖出什麽明堂，我懶得管你。不過如今……你最好給我乖乖滾回來，別讓我像當初對她一樣對你。”

許陽熙被氣到無語，他深呼吸，沖許威山說：“不可能！”

許威山像是根本沒聽到他的話，命令道：“晚上七點之前，別讓人去請你。”

挂掉電話，他脫力地靠在沙發上。以前是他不火，以為離開許家就能過好自己的人生。

是他想錯了，許威山控制欲那麽強的人，不會讓他走演員這條路。

他母親陶藍，和許威山結婚之前也是娛樂圈正當紅的小花。可結婚之後呢？許威山不讓她接戲，他奶奶看不上她是個明星。

連帶着也看不上許陽熙。

以前是他糊，許威山放着他，讓他随意折騰。現在他紅了，許威山不會再任由他在娛樂圈混。

是他太天真，他早該想到這一天的……

本以為逃得遠遠的，到頭來卻只是握繩的人暫時松開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