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澄清

第32章 澄清

先一步落地的是聞商連的航班。

他剛坐上回橫店的車, 就接到了某個不速之客的電話。

“希望機場的狂熱粉絲和媒體朋友，沒有問出太尖刻的問題。”傅博宇的話像是在表達關心，可他的口吻和語意顯然背道而馳。

“不然我又能在明天的微博上, 看到我好友的熱搜詞條了。”

“你的語氣像是幸災樂禍, ”聞商連向後靠了靠，他閉上眼睛, 肩膀放松下來，“我希望是我聽錯了。”

“怎麽可能。”傅博宇微妙地停頓了一下, “不過出于職務範疇，和可能增加的工作量，讓當事人提前劇透一點內容, 應該不算很過分吧？”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聞商連慢條斯理道，“我走了應急通道。”

“消息靈通看來也不是什麽好事。”傅博宇嘆了口氣, 聽起來失望極了, “虧我還有很多期待的劇情呢。”

聞商連笑了一聲，沒說什麽。

他剛下飛機，就從安然那獲悉了前因後果, 順道給慕阮阮發了消息，讓她從相同的路線走。倒不是害怕面對那些記者或是問題，只是後面還有拍攝的行程，沒必要在機場耽誤那麽多時間。

“不管怎麽說，”傅博宇很快重新撿起話題, “你和慕阮阮能重修舊好，我是不是該說聲恭喜？這麽多年你對她念念不忘, 這事我可是一清二楚。”

“重修舊好？誰說的？”聞商連矢口否認了前者, “那張照片是個意外。”

“意外？”傅博宇故作吃驚，“不是吧？還有你聞商連束手無策的時候？”

聞商連沒客氣, “這種情況确實在你身上見得比較多。”

“……”傅博宇一時啞口，不過他很快換了個話題，“那個賬號我查過了，背後是個空殼公司。看起來好像無從查證，但順着工商信息往前查，它脫身前有超娛百分之一的持股。”

“不怎麽高明的障眼法。”傅博宇給出評價，“所以我才以為這是你們……”

情侶間的小把戲。

後半句他沒有說，如果整件事是超娛自導自演，意圖可就變得居心叵測了。傅博宇避而不談，聞商連卻立刻道，“這和她沒關系。”

“知道知道，我們阮阮當然美麗善良。”傅博宇懶洋洋的附和了一句，“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一杯就倒。”

“她現在可厲害得很。”像是想到了什麽，聞商連眼底劃過若無若無的笑意，他停頓了兩秒，“英輝出事之後，應該有一半的中高層離職。它經紀部原先有一個叫鄭輝的，你最近有他的消息嗎？”

“你說那個資源很厲害，但軟硬不吃脾氣很怪的經紀人？”傅博宇想了想，“不太認識，但可以查。你找他有事？”

聞商連‘嗯’了一聲，“幫我打聽一下。”

傅博宇順杆爬，“好處是？”

“你最近在追那個女大學生的消息。”聞商連淡淡道，“大概率傳不到傅老爺子的耳朵裏。”

“诶诶，怎麽還帶威脅人的？”在言語交鋒這件事上，傅博宇幾乎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主打一個心态好。他很快接納了自己的失利，轉而問。

“那網上這件事你想怎麽處理？要澄清的話，我大概也幫得上忙。”

“澄清？”聞商連一挑眉梢，反問道，“我為什麽要澄清？”

——

“當然要澄清。”

劇組酒店房間，剛下了戲的慕阮阮，跟聞商連和聶遠，面對面坐在會客沙發上，手機上還遠程連線這聞商連的經紀人安然。

影視劇在拍攝階段，宣發基本是不介入的，也很少有劇組在這個階段，就碰上什麽值得公關的複雜事态。

很不幸，《如故》在這方面與衆不同。

且禍不單行。

男女演員的緋聞不是娛樂圈裏的新鮮事，要麽澄清要麽捶死，之後粉絲各撕各的，自求多福。但眼下這張照片，爆出來的時間點并不好。

如果雙方關系劃得太僵硬，一定會影響劇播後男女主感情戲的代入感；可如果不澄清，就相當于變相承認戀情，慕阮阮這邊還好控制，可聞商連畢竟已經維系了很多年的單身形象，以他這種級別的影響力，掉粉反噬的程度誰也說不準。

保劇還是保人，似乎成了一個對立性的問題。

“出了這樣的事我很抱歉，聶導。”先一步表态的是慕阮阮，“我當時……喝多了酒有點暈，聞老師扶了我一把。天太暗了，也沒注意到身邊有狗仔，沒想到就被拍下來了。”

聞商連顯然對她負疚的情緒并不贊同。

“沒有任何一種情況，需要被偷窺者來道歉。”

“我的想法也一樣，演員也是人。”聶遠朝她擺擺手，“別說只是扶了你一把，就算你們真的在一起了，那也是個人私事。只要人品業務沒有問題，誰也管不着。”

“在不影響劇中CP觀感的情況下，我還是希望能做一次澄清。”在娛樂圈這麽開明的導演實在難得，慕阮阮趕緊道了聲謝。

“跟公衆解釋清楚照片上的行為，原因和背景。”她稍稍停頓了一下，“以及我跟聞商連老師之間，沒有任何超出工作和合作外的親密關系，”

“我當然願意尊重當事人的意願。”聶遠也不覺得一個影視作品的關注度，要靠男女主營業來搏，CP營業的收益或許很高，但他還是更希望觀衆的焦點在作品本身。

“商連你的意見呢？”

聞商連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作為利益牽扯更大的那一方，這種泰然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他聞言看了一眼慕阮阮。

“我也是這麽想的。”

電話對面的安然驚天動地地咳了一聲。

慕阮阮能感覺到聞商連的視線，但她沒有擡頭。

“或許我們可以在澄清方式上想想辦法。”

“如果只是工作室出來發聲明，确實太生硬了。”安然也附和了慕阮阮的觀點，“最好是讓觀衆覺得直觀真實、能看到彼此互動的形式，這樣雖然澄清了情侶關系，但觀衆依然會認為雙方關系不錯，将來CP粉也不至于嗑不下去。”

“也不能太刻意。”慕阮阮想了想道，“目的性會加重觀衆的不信任感，理想的方式，是在別的話題下，自然地引出這件事。”

聞商連漫不經心地接道。“Tess沒有做備采。”

受他這一句話啓發，慕阮阮立刻說出了那個答案。

“那正好，直播采訪。”

“對，這個方法好。雙人直播采訪，有互動的空間，而且這張照片也是Tess拍攝階段候被偷拍的，可以作為側面證據。”安然作為多年的經紀人，思維轉得很快，效率也極高。

“我可以聯系章主編，讓她派人過來做個采訪，順便提前放一點封面的物料，也算給雜志做預熱，她應該不會拒絕的。等協調好，我會把采訪大綱發過來。”

照片被爆出的第二天晚上。

兩位板上釘釘的緋聞嫌疑人都沒有出來回應，輿論的熱度卻不降反升。在愈演愈烈的羅生門假說裏，一條微博很快脫穎而出。

《Tess》官方微博：《如故》*《Tess》拍攝企劃特別采訪，特邀嘉賓：聞商連，慕阮阮。今晚九點直播，不見不散。

“吓死我了。一瞬間還以為聞商連和慕阮阮官宣了。”

“前面的你在期待什麽？”

“Tess？是那個被稱為娛樂圈婚慶公司的Tess嗎？這直播真的不是坐實緋聞嗎？”

“好家夥。沒有官宣，勝似官宣。”

“小苔你居然背着我們吃好的！！獨食可恥，快把哥哥的物料放出來！”

“這種時候接受直播采訪，他們是真不怕被網友追問到死啊。”

“聞商連：我的字典裏就沒有怕這個字。”

“我的問題都準備好了，就等着晚上蹲直播了。”

“我真的很好奇，你寫作業的時候有這種效率嗎？”

一時間，Tess直播采訪成了萬衆矚目的節目。晚上九點，因為沒能及時上線，Tess官方賬號的評論區差點被久候的吃瓜群衆們攻陷。

Tess小編趕忙開通了直播，最先出現的是一陣搖晃的路段，和鏡頭外女編導委屈巴巴的解釋。

“在趕了在趕了。”因為奔跑的緣故，她聲音斷斷續續的，“希望大家理解，橫店是不通火車的，我們是從杭州開車過來的，這段路況很不好。”

她一番話說得言辭懇切，但網友們顯然不肯買賬。

“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官方號了，買火箭這種事還要我來教你嗎？“

“我不管我不管。一分鐘內看不到聞影帝的采訪，你就要失去我了。”

“你大學八百米體測達标了嗎？”

Tess小編哪兒還敢說話，只默默加快了奔跑了的速度。好在停車的地方離酒店大門不遠，她很快就到了化妝室的門口。

“兩位老師剛下戲不久，這會兒應該在卸妝。”Tess小編稍微踹了口氣，邊敲了兩下門，“看在有素顏大放送的份兒上，遲到的這十分鐘，大家就別跟小編計較了。”

她正說着，房門就被拉開，鏡頭跟着劇組的化妝師進到室內。五六面直立化妝鏡讓屋裏看起來極為亮堂，為了方便采訪，慕阮阮和聞商連坐在相鄰的椅子上，因為劇中造型需要保密的緣故，兩人這會兒已經換好了私服。

看到有人進來，慕阮阮率先望過來，看得出來妝已經卸得差不多了，化妝老師正在在拆解她複雜的頭飾，聞商連坐在旁邊，朝鏡頭的方向點了點頭，暖色的燈光照亮他的眉眼。

“你好啊。”慕阮阮笑着跟小編招了招手，“抱歉不能起身跟你打招呼，這發型要是亂了更不好拆，我今天已經收到過一次警告了。”

身後的化妝師從她頭上取下一根發夾，忍不住打趣道，“就沒見過半個小時就坐不住的，你差那一口奶茶嗎？”

“這對我真的很重要，姐，我已經半個月沒沾過油了。”慕阮阮說完，才想起來什麽似的，警惕地看了一眼鏡頭，“直播還沒開始吧，可不能讓我公司和聶導知道。”

在Tess小編略顯尴尬的笑聲中，彈幕瞬間熱鬧起來。

“@超媒娛樂。@聶遠工作室。”

“犯人招了嗎？招了。用刑了？回大人，我們用刑的速度沒有她招的快。”

“哈哈哈哈慕阮阮減肥的狀态仿佛在演我。”

“慕阮阮剛才說話的時候，聞商連是不是笑了一下？”

“截屏确認了一下。他的嘴角向上提了一個像素點。”

“聞商連素顏也太帥了吧！劇組還有空缺的職位嗎？”

“不是？這兩個人是已經卸完妝了嗎？我要舉報直播間詐騙了。”

“他們在那張美麗的臉上卸掉了什麽？灰塵嗎？”

“卸掉了我的自尊。”

在直播間一路飙高的熱度中，攝像機也架好了機位，Tess小編不負衆望地咳了一聲。

“兩位老師準備好了嗎？”她把挂着Tess字樣的麥克風遞給兩個人，“那我們的采訪就開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