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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窗簾拉上了, 寝室裏光線暗沉。

黎洛不知何時進的宿舍，已然換了身行頭，穿的正裝, 一看就是剛從研究所那邊過來。

——寝室門沒關，由于是畢業季搬離學校的集中時期，宿管阿姨也沒攔着, 黎洛便直接上來了。

宋祁于還懵着, 腦袋裏空白了一瞬。

不知道黎洛這麽早就來, 也沒料到，還以為對方應該是晌午那會兒到，畢竟還要工作，抽空來學校接她也不應該是這時候到。

撐坐起身，這人問：“你怎麽來了？”

“順路到這邊, ”黎洛說, 着實有些無奈, “起來了, 快點下床洗漱收拾。”

宋祁于怔了下：“不上班？”

黎洛說：“要上, 晚點還有個會要開, 就在這附近。”

“這樣。”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加上熬夜了, 宋祁于頭痛，身上也疲憊, 她以前幾乎不喝酒，很少像昨晚那樣, 醒來後唇色都是白的, 看起來狀态很差。

不用問, 黎洛也知道這是做什麽了, 都是這個年紀過來的，經歷都差不多。拉開窗簾，黎洛擰開一瓶礦泉水，遞到這人面前：“渴了就喝點。”

宋祁于确實口渴，嘴皮子都幹了，喉嚨裏還很不舒服。接過礦泉水，她仰頭就灌了兩口，喝得有點急。外面的光有些刺眼，太陽快出來了，落地窗外的天空澄明而幹淨。宋祁于又眯了眯眼睛，更難受了。

黎洛倒不責備這人，把她叫起來了就開始幫着整理床鋪，将宋祁于的準考證和身份證都拿出來放筆袋裏，說：“別忘了今天的事。”

宋祁于不假思索就應聲。

“還曉得要做什麽不？”

“嗯。”

“幾點了都，待會兒就是英語口語考試了。”

“……”

宋祁于一頓，後知後覺記起這茬……還真給忘了。

昨兒光顧着吃喝唱歌去了，散場時一夥人早找不着北了，哪還上心這個。

黎洛說：“你們劉老師在群裏發了好幾次公告，讓家長記得提醒，今早又在線上清點人數，還過來找人，就差你倆沒去了。”

“手機關機了，沒看。”宋祁于解釋，三兩下疊好被子。将就睡前的那一套衣服穿着下來，來不及重新換，她随意抓了把頭發紮起，瞥向桌上的小鐘。

“還有半個小時多點，沒遲到。”黎洛說，再把筆袋丢這人的斜挎包裏，“趕緊過去了，我開車送你們。”

“不是在學校考？”

“你說呢？”

“我馬上問問。”

“不是，要去隔壁學校。”

宋祁于就是犯糊塗的典範，昨下午沒回教室聽劉亞君的考後通知，現在是什麽都不知情。黎洛拿着沒辦法，也就口語考試不重要，不計入高考總分，否則要是像前兩天那麽嚴格，小孩兒鐵定得重來。

懶得再叨叨，黎洛拍她後背一下，力道有點重。

“趕快，別磨蹭了。”

宋祁于聽話，立即往衛生間去。

“馬上。”♀

聞到她身上的酒氣，黎洛說她：“一身味兒……”

她下意識讓開些，怕遭嫌棄。

又是啤酒，又是火鍋，還混雜着一些亂七八糟的食物味道，經過一晚上的熏染，她身上的味道确實難聞。然而洗澡換衣服沒時間了，連刷牙洗臉都是弄兩下就完事，來不及仔細收拾。

同宿舍的孫昭比宋祁于早點起來，小姑娘已經洗漱好了，動作挺利索，趁出門前還換了一身休閑服。

等上了車，倆小年輕坐後排，黎洛在前邊開車，幾分鐘就送她們到口語考試的現場，到行政學院那邊去。

此時的行政學院排起了長隊，（1）班的隊伍在一棵大樹下，劉亞君到別處幫忙去了，這裏只有班長和學習委員在維持秩序，并告訴所有同學該怎麽進去考試。

宋祁于和孫昭一過去就被塞了張紙條，學習委員給她們指路，讓分別去哪裏排隊。宋祁于根本沒準備，完全就是趕鴨子上架，到考場門口了還是沒啥感覺。

外語口語考試只是走個形式，考場管理很松，每間教室裏都有幾名老師坐着，學生們只需要輪流進去念念單詞句子和短文，另外再就着抽到的考題和老師對話自由發揮就成。

但凡不是差得離譜的學生都能在這一關拿到高分，再不濟也能是及格往上一些，坐鎮的老師不會為難人，只要來參加考試了的都能穩過。

宋祁于進去，到最終環節時，考她的老師竟然就是（2）班的英語老師。

那個老師認識宋祁于，理所當然也沒刁難她，問了兩個問題就給打了滿分讓走了。宋祁于是後幾批下樓的，到進來的大門候着，等孫昭和李卓恺他們都出來了，全班同學又再這裏會合。

感覺流程過得挺快，但實際不然，其實光排隊就排了一個多小時，再出來又是幾十分鐘，全班考完口語都下午一點多了。

黎洛還在門口，可不是一直等在那兒，已經開完會回來了。宋祁于誤以為她沒走，問：“不是要開會？”

“開完了。”黎洛回道。

“這麽快。”

“本來也沒什麽事，只是過去露個面。”

“哦。”

“考得怎麽樣？”

“還行。”

“我們以前不考這個，好像這幾年才有的。”

宋祁于不了解江北市的政策，她頭還很沉，後腦勺跟被打了一棒子般。不能喝酒就是遭罪，老半天都恢複不過來。

黎洛問：“還是難受？”

宋祁于颔首：“有點。”

黎洛用手背碰她腦門，試了試體溫，确認不是發燒，才說：“回去了給你煮解酒湯，到時候多喝些，應該能緩解一下。”

宋祁于應下。

下半天又是請假，可以不回所裏。

要調走了，黎洛閑散人員一個，現在所裏好多工作都交接出去了，她不用過去都行。專門過來幫着搬行李，黎洛和宋祁于一塊兒，順便幫孫昭也收拾。

孫昭的爸媽白天要上班沒來，她爺奶五點以後到這邊，倆老人家搬不動重物，只能是孫昭自己先收拾。

與昨晚一樣，兩個小年輕都沒分別的愁緒，如同往常的普通周末回家一樣。孫昭心情不錯，一邊和宋祁于唠嗑，一邊把陽臺上的仙人掌收進來，說要帶回家繼續養。

宋祁于也沒啥想法，不會舍不得，離了這間屋子就離了，只不過來這兒住半年而已，不至于留念什麽。

倒是黎洛，這幾天看着這些個年輕的面孔久了，似乎是記起了自己的學生生涯，表情

變了變，像是想起了誰。

不經意間瞧見黎洛的神色，宋祁于下意識多看了眼，但沒問怎麽了。

學生搬行李遠比大人搬家容易，一個箱子裝衣服和雜物，一個袋子打包被褥，再把書丢車子後備箱，基本就搞定了。

宋祁于的東西還是那麽少，來的時候是哪些，離開的時候也沒多出幾樣。

等着家人來接的孫昭送她們下樓，把另一盆仙人掌塞給宋祁于，說：“咱倆一人一個，送你了。”

宋祁于收着，道了聲謝。

車子開遠，附中不多事就被遠遠甩在後邊。

黎洛問：“舍得嗎？”

宋祁于說：“嗯。”

黎洛笑了笑：“我那時候就舍不得，還哭了，不想走。”

“你是要出國，跟我們不一樣。”宋祁于接道，臉上平靜坦然，“以後離得近，我們還是随時能見到。”

黎洛認同：“也是。”

突然就聊起孫昭，再講到一些有的沒的，宋祁于話比同時多了些。沿路的風景清新，整個城市都散發着夏天的氣息。

快到家了，黎洛倏爾問：“如果去北京讀書了，你是打算申請住校，還是繼續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