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72章
浴室霧氣氤氲, 蘇陽後背抵着餘淵胸膛,側靠在寬大浴缸裏,任溫度剛好的熱水沒過身體。
他意識混沌,被折騰得一根手指都擡不動, 虛弱無力地搭在白瓷沿上。什麽狗屁不舒服告訴我, 我就停下來。事實證明, 男人在事前說得話,一個字都不要信。上了床就完全變了樣,字面意思的‘變了樣’。誰能想到,兒子那愉悅興奮時動不動變身的毛病,遺傳自他啊。
帶着哭腔的不要了停下來, 喉嚨都沙啞了,也沒見聽進去。周身被密不透光的柔順絨毛包裹着纏繞着,動彈不得,逃更沒法逃,一遍遍被予取予求。甚至無恥地按着人逼問, 有沒有失望,蘇陽哪還分得出心思去想什麽失望不失望, 當然回答不出标準答案。
黏黏糊糊的聲音, 伴随着一次次貫穿, 瀕臨頂峰時靈光乍現, 蘇陽終于記起, 是那次給兒子講百科科普,聲嘶力竭地答你比瞳孔還厲害,這才換來短暫的停歇。
畫面回憶起來不僅面紅耳赤, 還越想越委屈,蘇陽憤哼出聲:“混蛋。”
始作俑者道歉的話已經說過一籮筐, 現在依然只有低聲下氣的份:“還很疼?對不起,是我沒控制住自己,下次不會了。”
“還想有下次?沒有下次了!”
暗啞音色即使是兇狠的在說,聽起來也只剩惹人憐,餘淵更加自責心疼,慌不擇言建議:“要不,去……醫院看看?”
“…………”蘇陽被驚得坐直身,水面晃晃蕩蕩湧出浴缸,淌到地板上。
同時拉扯到身下某處隐私部位,鑽心疼,他隽秀的五官因為疼痛皺在一起,緩了許久,才煩躁地罵:“滾啊,丢不起這人。”
“好,先不去,別激動,動作輕一點。”餘淵半撐半托着他,将人重新攬回來靠好。
“砰”———
巨大的一聲在寂靜深夜裏轟然炸響。是錢忠帶着小白在戶外草坪放跨年煙花。
餘淵适時升起兩面電動卷簾,視野豁然開闊,仿佛瞬間置身于室外密林,幕天席地。
夜幕被一簇簇煙火點亮,天空晃如白晝。火樹銀花在他們頭頂綻放又消散,短時間內不斷明滅交替着,照亮水中一雙人影,隆隆聲響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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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這是今晚的第幾次詞窮,蘇陽還未反應過來,嘴巴驚訝得微張,“你找人放的?”
“算是,也不是。”餘淵低頭在他唇角親了親,柔聲,“新年快樂。”
“新年?十二點了?兒子還沒回來嗎?”這次蘇陽吸取教訓了,即便十分震驚時間已過12點,也不敢有太大的肢體動作。
“現在才想起問兒子,會不會太晚了一點?”餘淵不忍看他焦急,賣關子只敢賣那麽一秒,“阿忠帶他放好這一陣煙花,就會回來。餓不餓?要不要起來?”
先前顧不上餓,這麽一問倒真覺得有點餓。蘇陽心道能不餓嗎,他還沒吃晚飯。頓時回過神來,他從五點到半夜,晚飯都還沒吃!從五點到半夜,簡直禽獸啊!!
思及至此,指使起人更加心安理得,包浴巾吹頭發裹睡袍,張張嘴就好。晚飯也讓拿到床上吃,蓬松柔軟的鵝絨墊圍了一圈。
羅阿姨按蘇陽口味精心準備的晚餐熱了又熱,早已悶失了原味,也就剩鍋雞湯還能喝,最嫩的雞腿肉撕成小條,湯裏下了把極細的銀絲面,配一碟小青菜,好味又易消化,正适合蘇陽現在吃。
小白回來後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叭叭,好吃嗎?明天我也想在床上吃這個面。”
蘇陽還沒說什麽,從樓下客卧放好洗澡水上來的餘淵搶聲:“不可以。”
“啊?”小白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原因,想不出來,苦惱地問:“為什麽叭叭可以,我不可以?”
餘淵嫌他動作慢吞吞,扛起來就走,“沒有為什麽。都十二點多了,快些去洗了澡睡覺。”
“可是,我為什麽不在大浴缸洗澡呢?”三樓父親卧室有個大浴缸,小白看過的,大得夠他游泳,早就心癢癢想試了。
餘淵惦記蘇陽,一心只想快些完成任務把兒子哄睡,随口回:“哪來這麽多為什麽。”
不然以後做什麽需要打馬賽克的事時,聯想到兒子泡澡玩小黃鴨,畫風過于割裂。
小白不假思索:“因為叭叭說你什麽都知道,我才問你為什麽。”
前言不搭後語,也只有蘇陽能跟他對上頻道。
“…………”餘淵徹底失去跟兒子溝通的耐心,幾下幫他脫掉衣服,丢進滿浴缸泡泡中,“洗快點。”
小白坐在浴缸裏跟他大眼瞪小眼,很無語地說:“沒有小黃鴨玩具,我怎麽洗澡。”
餘淵沒辦法,只得從口袋摸出一只,咚的扔進水中,“最多玩十分鐘。”
心想閑着也是閑着,又問兒子:“你爸爸都怎麽跟你說我的?”
小白看着一只小黃鴨,眨眨眼:“一只鴨寶寶太孤單了。”
“少來。”話雖如此說,手已再次伸進口袋,摸出另一只稍大的扔進浴缸。
一大一小兩只小黃鴨浮在綿密泡泡中,小白仍舊不滿意,可憐巴巴道:“可是……鴨寶寶怎麽能只有一個家長。”
“……”餘淵丢進最後一只,“現在滿意了?可以說了?”
一家鴨在浴缸裏整整齊齊。
“叭叭說父親你十分博學,讀過很多很多書,功課棒,什麽事情都會,什麽道理都懂,讓我長大跟你一樣。”可明明自己剛才連問兩個為什麽父親都沒答上來呢,小白注意力從塑膠鴨上移開,懵懂地看向餘淵,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那我能再考考你麽?”
他的眼神跟蘇陽如出一致,透亮、純粹、天真,有時又是天馬行空般懵懂。
餘淵心軟一瞬,溫和地笑:“就你還考我?那問吧。”
小白想了想,一本正經出題:“你知道阿忠晚上給我看了什麽動畫片嗎?”
“……不知道。”餘淵忍住敲兒子的沖動,“這種問題讓人怎麽回答。”
“啊?那好吧,我換一個。”小白垂首,勉為其難又想了想,問:“那你知道晚飯我第一口先吃菜,還是先吃米飯嗎?”
餘淵:“…………”
小白見父親默不作聲,很小大人地搖了搖頭,評價道:“父親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一點也不博學。”而後嘆了口氣,又說:“你要努力學習才行,不然叭叭他也會失望的。”
“用不着你擔心,恐怕只有你失望。”餘淵忍無可忍,背手輕敲兒子濕漉漉的腦袋,“十分鐘到了,出來。”
話音未落,忽略兒子的質疑聲,一把将他從泡沫堆裏撈了起來,拎到蓬蓬頭下沖洗。如注水流直直淋下,令小家夥不得不閉氣息聲,世界終于安靜下來。
沖幹淨了,浴巾兜頭包住,擦幹換上睡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俨然已經做得十分熟練。
餘淵把兒子抱回到三樓卧室時,蘇陽還在喝湯。他放下湯匙,眉間微擰,“怎麽洗這麽快,洗幹淨了嗎。”而後不等回答便轉向兒子,換了副表情和語氣,柔聲細語的,“快來讓爸爸聞聞,香不香。”
小白可算找到投訴機會了,一個勁拆臺,“不香不香,父親沒有幫我搓搓,也沒有幫我捂住眼睛就沖沖,差點讓我嗆到水呢!”
餘淵下意識辯駁:“有嗆到水麽,你自己也說差點,男孩子哪有像你這麽嬌氣的。”說話聲随着某人淩冽的眼神看過來而漸弱,揉了下兒子倔強的臉蛋,“有人撐腰真是了不起。對不起,以後會幫你捂住眼睛再沖的。”
小白這種時候都反應很快,得寸進尺地要求:“那明天早上不晨跑可以嗎?”
餘淵鐵面無私不心軟一分:“不可以,你趕緊睡。”
今晚自己的失态足以說明,疏于鍛煉就會失去對身體的精準控制,他決定今後陪着兒子一起晨跑,加倍的那種。
小白唉聲嘆氣地帶着遺憾入睡,當然是在爸爸懷裏。所幸主卧的床足夠大,沒有在公寓時那麽擠,蘇陽睡在中間,大概是之前刺激過度,這會兒很困了也沒睡意。
餘淵本來就不敢睡,察覺到身邊人很輕地動了下,連忙撐起身,掌心撫上額頭,“不舒服?”
蘇陽拍開他的手,“沒發燒。”
既然知道人沒睡,餘淵便放心地将蘇陽攬進懷裏,從後面抱着他,親他的頸側,很輕很溫柔,帶着愛意無關欲望的親吻。
蘇陽心裏還是十分受用的,但畢竟還生着氣,象征性躲了兩下,嘴上當然更能不承認,“喂,你有完沒完。”
餘淵從他頸窩裏擡起頭,不滿地說:“這是你今天第三次叫我喂,該改改稱呼了。”
“改成什麽?”蘇陽逮着機會埋汰人,“混蛋?禽獸?畜生?自己選吧,喜歡哪個。”
昏暗中餘淵無聲地笑了下,躺回枕頭上,好好抱着人,“就當你誇我。”
蘇陽向背後偏了下臉,“你真的……”他想說真的跟剛認識時很不一樣,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詞彙形容。
“真的什麽?真的很厲害嗎?”
“真的很不要臉。”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餘淵輕笑了聲,“知道今晚代表了什麽嗎?”
蘇陽被他沒頭沒尾的話聽懵了,轉過身問:“代表什麽?”
“代表以後你應該叫我老公。”
“就你今晚的表現?想得美。”蘇陽無情地轉回去,“睡了。”
餘淵親了親他敏感的耳垂,最後說:“有任何困難的時候,記得叫老公。”
第二天,餘淵到底沒有天一亮就把兒子拽起來晨跑,而是自己在陽光房練了一小時器械後,才上來叫他起床。
小白昨晚第一次體驗晚睡,困得不行,起床比平時艱難得多,揉了半天眼睛,迷蒙着雙眼,有氣無力地使出新學的殺手锏:“老公,我不想晨跑。”
餘淵:…………
分床睡需要盡快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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