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楊柳關上門，也坐下來。多出來的椅子都被挪到了包廂裏面，飯桌前只剩下王潇潇和楊柳之間有兩個空位。

“展萍和大林開車過來，估計這會兒堵在哪兒了，咱們先點菜吧。”楊柳把邊桌上的菜譜拿過來幾本。

呂少峰把菜譜直接遞給潇潇，跟楊柳說：“哥幾個有日子沒見了，明天又都不上班，今晚整點白的？”

“你不用先問問嫂子讓不讓你喝？”楊柳給呂少峰遞了一個眼神。

“喝吧，他盼今天這頓盼了半個月了，我準了的。”潇潇笑說。

楊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繼續對呂少峰說：“我喝不了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等大林過來，你倆再決定今晚喝白的，還是喝啤的。”

“嗨 ，你真墨跡，今天誰也別想跑，都喝白的！”呂少峰還沒喝上酒，說話就跟已經醉了似的。

菜陸陸續續點了一些，幾人剛準備合上菜譜，門被推開，大林和展萍進來了。

“我就跟他說，下班這個點肯定堵車，讓他別上高架，他偏不聽！”展萍大嗓門，一進門就數落開了。

“你以為走小路就快啦？紅綠燈一個比一個長，要是聽你的，八點都到不了！”大林這幾年被展萍喂得越來越壯，說話中氣十足的。倆人看上去，塊頭都不小，又都說話響亮，真是天造之和。

楊柳招呼他倆趕緊坐，展萍和小水彼此給了個眼神，互相揚了一下頭就算是打了招呼。還沒落座，王潇潇這會兒又站起身來。

“你就是潇潇吧？”展萍笑哈哈的把潇潇的手拽過來，抱住肩膀拍了拍：“呂少峰可沒少跟我們提你，你長得可真漂亮！”

展萍一向都這麽開朗，順勢就坐在潇潇旁邊，潇潇倒是被她環抱了一下，不好意思起來。

“大林，我已經點白的了啊，咱們今天好好喝一頓啊！”呂少峰看到酒搭子終于到了，興奮起來。

“行啊，你來了，肯定上白的呀，是吧？楊柳！”大林靠着楊柳旁邊坐下來。

飯菜陸陸續續上桌，酒也上來，三個男生分別倒了一杯開始喝起來，給女生們點了果汁也各倒了一杯。

“咱們女的又不喝酒，讓他們且喝着，咱們先吃菜，我剛才在路上就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展萍招呼着潇潇和小水趕緊動筷子。

酒過半巡，女孩子們差不多已經吃了七八分飽。呂少峰和大林都有點喝嗨了，只有楊柳喝的不多，還神情清醒着。

“楊柳，你喝得不夠啊，你今兒沒開車，放心喝啊！”呂少峰前面顧着和大林你來我往，這會兒又想起楊柳還沒怎麽喝呢。

楊柳笑呵呵的說：“你倆愛喝就多喝點兒，讓我喝這麽好的酒，可就浪費了。”

呂少峰以往也并不會勸楊柳喝酒，他也知道楊柳平日裏吃藥，有外人在的時候，他還總是主動替楊柳喝。但今天不一樣，他特意帶着潇潇來北城，就是為湊齊了這幾對人，好好喝一頓。以後結了婚，各人有各家管着，哥幾個不知哪年月才能再敞開了喝一頓，這才對楊柳勸将起來。

“呂少峰，你愛喝就自己喝呗，幹嘛老逼着別人陪你！”

小水看着呂少峰有點喝上頭了，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張口怼起呂少峰來。楊柳那麽弱，小水總覺着自己既然坐在旁邊，就有義務保護一下他似的。對，就是因為楊柳一直都這麽弱，連自己兄弟都拒絕不了。

“喲，葉清水，你還知道心疼楊柳啊！”

呂少峰酒壯慫人膽，怎麽能輕易饒了眼前這倆人：“你這麽心疼他，不如你替他喝了這杯？”

楊柳伸手攔着小水，把自己的酒杯端起來，跟呂少峰碰了一下，咕咚一口喝掉了。小水看他那個樣子，怎麽倒像是他替自己喝了一杯似的。

“嘿，大林，你說這兩個人，誰心疼誰？”

呂少峰覺得眼前兩個人兒實在有趣，轉過臉來問大林。

大林喝得迷迷瞪瞪的，展萍在旁邊接過話茬來：“我們都心疼楊柳啊，呂少峰你就不心疼楊柳嘛？”

呂少峰低下頭又轉過臉來，對着小水，酒氣熏天得嘆道：“唉，葉清水...你可真有本事...我兄弟等了這麽多年，你才來...你就心疼心疼我兄弟吧...”

小水聽不懂，什麽等了這麽多年，誰等誰了，楊柳這許多年又不是沒有女朋友的。看呂少峰似醉半醒，也沒辦法跟他對峙，便漲紅着臉，氣鼓鼓的坐在一邊。

“呂少峰，你喝大了。”

楊柳看了眼小水，站起身打算去推開呂少峰。

“哥們兒，你看我像喝大了的樣子麽...我就看不慣你什麽事都憋着不說...也不賴人家葉清水...換成是我，我也看不懂你...你等這麽多年圖什麽...”呂少峰沖着楊柳又舉起杯子來。

楊柳又喝了一杯，面色更白了。

別人喝多了臉發紅，楊柳的臉色卻是越喝越白。

呂少峰發了一通牢騷，東一句西一句，直到喝趴在桌上，不知怎的又嗚嗚哭起來。

王潇潇攙着呂少峰的胳膊，跟坐在旁邊的展萍小聲說道：“峰哥喝大了就話多，現在遇着你們還哭起來了，真喝大了。明天他還得陪我去見我的同學，要不咱們今天就到這兒？”

展萍看大林也喝得沒聲了，楊柳是臉色煞白，也趕緊說：“是是是，時候也真是不早了。”

小水明天還得加班跑車展，也早就想撤了。前面大林和呂少峰喝在興頭時，楊柳早已經悄悄溜出去結完了賬。

一行六人離開包廂時，已經是夜裏11點多了，餐廳大堂早已經沒有了客人，只剩下幾個服務生在做最後的收拾。走出世紀大廈時，才發現外面下起了大雨。

潇潇扶着呂少峰，說酒店就在旁邊，拐個彎就到了，不必送他們，先行離開。大林也醉得站不穩，撐在展萍後背上。展萍說車子在地庫，她得先去把車開上來，便把大林暫時交給楊柳和小水。

楊柳雖然站的直，但也架不住大林這麽大塊頭的靠過來，瞬間沒站穩，往小水身上斜了下去。小水趕緊頂上去，伸開兩手一邊一個，抱住大林和楊柳，三人正好站成了個三角形才算穩住。

楊柳半邊身子倒在小水懷裏，小聲問：“清水，你待會兒怎麽走？”

小水看雨下得這麽大，酒店離這裏又不遠，便不想麻煩展萍，回說打算叫出租車。

楊柳思索了一下，說：“那待會兒我跟你一起打車走，我先送你回酒店。”

小水知道楊柳不喜歡麻煩人，他今晚特意沒開車過來，估計也是計劃好要打車的，畢竟喝了酒。下雨天，自己的酒店車程近，想來也不好叫車，不如就和他一起吧。

展萍把車開上來，搖下車窗看到三人這囧樣，哈哈哈笑起來：“哎喲，真應該給你們拍個照片，讓你們也瞧瞧自己都成什麽樣兒了！”

展萍讓他倆也趕緊上車，要送他們回去。楊柳不肯，支吾說天太晚了又不順路，他和小水要一起打車。展萍看楊柳還算清醒，心領神會也不再勉強，交代楊柳一定要把小水安全送回酒店。

展萍和楊柳說話間，小水已經在展萍車後面攔到了一輛出租車。楊柳告別展萍他們，抿着嘴，快步回身走向小水。小水先上車，往後排裏座鑽進去，楊柳緊跟着也進了後座，坐在門邊，雨下得大，誰也沒多說什麽。

夜裏變涼，開門間又帶了點雨水進車裏，楊柳裹了裹大衣，看小水只穿了件薄外套，問道：“冷不冷？”

小水怕他要脫外套給自己，趕緊說：“不冷，我這件外套很暖和。”

兩人又不再多言。

小水的酒店本來也不遠，夜裏車子少，幾分鐘便到了。車子停在路邊，楊柳先下車，将半邊大衣罩在後門上，自己在大雨裏站着。小水怕他站得久會被淋濕，便匆匆忙忙從裏座挪出來，擡手蒙着自己的頭，對楊柳喊：“你快上車，我走啦”，便徑直往酒店大堂裏沖。

直到跑進酒店的旋轉門，回身看到楊柳裹着大衣還站在那裏，看着自己已經進了酒店，才轉身上車離去。

唉，這個人，總做些讓人覺得對不起他的事。

小水覺得冷，想趕緊回房間洗個熱水澡才好。

......

“喂，客人，打擾您了。樓下有位楊先生，說您剛才落了東西在他那裏。”

酒店前臺打電話到房間來。

小水這時早已回到房間，脫下了原來的衣服，披散着頭發，準備進浴室洗澡。接到電話才猛的反應過來，怪不得剛才跑回酒店的時候，莫名總覺得身上少了點什麽，啊！電腦包！

都因為楊柳，他站在大雨裏，她下車的時候才會那麽着急！

“哦哦，是的，謝謝，我現在就下去取。”

已經快12點了，楊柳該着急了，小水匆匆套上睡衣就往樓下跑。

“楊柳，真抱歉，麻煩你了！”

小水遠遠就看到楊柳坐在大堂角落的沙發上。

“沒事，還好我在車上，就給你送回來了。”

楊柳大衣外面全淋了雨，頭發也濕噠噠的，電腦包卻幹幹淨淨，想來是裹在大衣裏送過來的。

“車還在外面等你吧？”小水不想耽擱楊柳太久。

“沒，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下來，所以就沒讓車子等我。”

“耽誤你回家了，不好意思。”小水抱着電腦包，和楊柳面對面站着。

楊柳前額發梢上挂着雨水，這時滴答往下落了幾滴。她剛才跑得那麽快，他還是濕透了嗎？真是的，偏要傻兮兮的站在大雨裏。

“清水，我能跟你上去嗎？我想借一條毛巾。”楊柳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