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送行
送行
“我?”秋鈴不解地瞄了眼面色嚴肅的秋老爹,又瞟向微微蹙眉的江玉陽。
“關我什麽是啊?”
秋霞拉住妹妹的手,“聽爹怎麽說,你不要插嘴。”
明明提到她卻不讓她問問?
江玉陽跟她能有什麽事兒?
左思右想,秋鈴百思不得其解。
爹問江玉陽怎麽考慮自己的事,難道是指在山匪窩自己推開他被刺傷的事!
她與江玉陽鮮少有交集,除了這件事之外沒別的了。
是了,一定是這件事。
不過自己的傷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再說當時是秋鈴自願推開江玉陽,被刺傷也是意外。
和江玉陽又沒有關系。
沒想到秋老爹竟然以為自己是為江玉陽才被刺傷,要找人家麻煩!
該不會還要訛他吧?
家裏如今又不缺銀子,幹嘛鬧這一出呢!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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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會兒的功夫,秋鈴臉上不停變換的表情,比天上的雲還善變。
倒無人注意到,全都盯着江玉陽呢。
此時他唇微張,幾度欲言又止。
秋鈴見狀試圖打圓場,“你們不是要幫大人整理文書嗎?夠你們忙的了。”
她話外之音是提醒他們都趕緊走。
可秋老爹聞言擰眉,先前對江玉陽難得有了幾分滿意,此時化為烏有。不悅道:“江公子莫不是瞧不起我秋家小門小戶。”
“晚輩絕無此意!”
“那江公子何故不開口?”秋老爹冷哼了聲,端起已冷的茶給自己降火。
若不是他瞧過小女兒肩膀,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有話不說的性子實在惹人惱。
“晚輩願聽從伯父的安排。”
話音剛落,秋老爹方才還瞪着江玉陽的眼神瞬間露出喜色。“話可是你說的。”
江玉陽注視睜着一雙無辜大眼的秋鈴,眼中無限柔和。
聽她剛才的話,看來她還不知家人的意思。
正是猶豫這點,江玉陽才未立即應下。
“不是,你們在說什麽?”
如今江玉陽已經點頭,自家女兒便能抱住清白不必吃虧了。
秋老爹看向小女兒,“是你與江公子的親事。”
“什麽!”
“咋咋呼呼的,像什麽樣子。”
“爹!”秋鈴急得起身湊到秋老爹身邊坐下直搖頭,“什麽親事啊?你們別跟我開玩笑了。”
秋霞感嘆妹妹年紀還小就被迫成親。
便對那江玉陽沒了好臉色,但如今秋鈴也不好說別的親事。
她只好勸:“這樣的事情怎麽會随便拿來開玩笑。鈴兒,你忘了嗎?”
秋鈴不滿地咬住下唇。
“你在山上被刺傷,是江公子—他替你,替你拔刀。”秋霞終是說不出口。
“女兒家的清白聲譽至關重要。”
有些懂了,但不是很懂。秋鈴茫然地凝視秋霞。
“事情已經發生,你就接受現實。”
不過是被江玉陽看到肩膀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以前她還成天穿着吊帶在水塘邊曬太陽呢!
秋鈴抱住秋老爹的手臂拼命晃悠,“爹,我不!”
“胡鬧。這是你說不就能解決的事情嗎?”向來縱容小女兒的秋老爹此刻板着臉推開秋鈴的手。
“此事由不得你。”
秋氏回來瞧見小女兒眼裏含淚、委屈巴巴的模樣就心疼。
做娘的怎麽看不出來秋鈴對江玉陽無意,奈何事情發生了,秋鈴不要江玉陽便罷了,往後他們的事兒傳出去就糟了。
思及此,秋氏到秋鈴身邊摟住她安慰:“家裏人都是為你好。”
黃玄東不忍見秋鈴傷心至此。
可他官位低微,如何在江玉陽面前開得了口!
~
吳淵哲全程不言不語,倒明白了黃玄東的那句“不懂秋鈴。”。
國內年輕男女均在18左右便成婚。
但秋鈴才16,還是貪玩的年紀。
這般妙齡卻要與男子成親,她如何開心得起來?
看得出來江玉陽對秋鈴有意,但兩人身份過于懸殊,秋鈴即使願嫁,也無法成為江玉陽的正妻。
想必江玉陽也是心知肚明。
同意,也只是同意娶一位側室罷了。
只是可憐了秋鈴,往後不知要與多少女子分丈夫的憐愛。
還得遠離親人,受了委屈也無人能傾訴。
雖與秋鈴相識不久,但吳淵哲也見不得小姑娘不情不願地上花轎。
他盯着秋鈴哭紅的眼,欲張口。
~
“才不是為我好!”秋鈴掙脫了秋氏孤身站到邊上,“我不同意。”
知曉江玉陽是被迫同意,秋鈴也不怪他。“江公子家住王城,爹娘真舍得讓我去那麽遠嗎?”
不等家人開口,秋鈴又反駁:“他說沒有婚約爹娘就信嗎?”
“這--”
“萬一他家中早有妻兒呢!”
“若我到了王城後過得不好呢!”
一頓輸出後秋鈴眼含歉意地瞄了眼江玉陽,“爹娘根本就沒有替我考慮!”
秋氏同丈夫愁眉苦臉的,“可是--”
“沒有可是。”秋鈴猜到秋氏要提清白,便大步走向江玉陽。
被秋鈴指着鼻子的情形,江玉陽怎麽也沒想到。
“那件事情你敢說出去,我就讓你出不了這個門!”背對家人的秋鈴朝他擠眼。
江玉陽注視秋鈴片刻,點頭道:“我不會多言。”
秋鈴松口氣地轉身,“爹娘聽到了吧!江公子不是長舌之人,吳公子和大人更不是。”
說完她自信滿滿地雙手叉腰。
“況且是我幫大人抓了那群山匪,若他們食言,大人自會替我做主!”
黃玄東朝秋老爹鄭重點頭,“正如秋鈴所說。”
“可他--”
秋鈴一改強勢的态度,笑眯眯地湊到秋氏身邊撒嬌,“娘,知縣大人都發話了,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被秋鈴如此信任,吳淵哲心裏樂開了花。
早晚要說,不如現在說清。
便對秋老爹幾人笑道:“今日來叨擾,其實是有件事要告知。”
“什麽事啊?”秋鈴從秋氏懷裏探出頭,望向吳淵哲。
“我與江玉陽來林鎮是為了公事。如今辦妥,便要盡快回王城複命了。”
這麽突然?
雖然曉得他們會離開,沒想到這麽快。
這突來的變故令秋家人都回不過神來。
秋老爹瞅瞅正氣凜然的黃玄東,便改口:“就請兩位公子不要忘了今天的話。”
“晚輩自不敢忘,請伯父放心。”
逼婚來得突然,也去得突然。
~
秋鈴本人更像沒事兒人似的追上幾人要送。
她笑眼盈盈,眼中還泛紅,卻全然不在意。仿佛方才大哭的人不是她。
“玉陽!”
出了秋家漁館大門,秋鈴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我那時的話你別當真。”
他自是未放在心上。
明白那是她為了擺脫親事找的說辭,當不得真。
“我明白。”
“我就知道你不會生我的氣!謝謝你玉陽,以後你來我做烤魚給你不收錢。”
“噗--”
被江玉陽冷眼一掃,吳淵哲捂住嘴。
正準備向他揮手告別時。
“可方便借一步說話?”
秋鈴毫不猶豫地點頭,“你想去哪兒?”
目睹江玉陽與秋鈴漸行漸遠的背影,黃玄東心中苦澀。
“別盯着不放了,走吧!”
“我回縣衙。”
“走啊,兄弟陪你再喝一杯!”
~
沒想到他會來跨河大橋,一路無言,秋鈴趴在石欄上扭頭問:“你想說什麽?”
江玉陽側頭看向秋鈴,默默朝她伸出手。
“什麽?”
他攤開手,一通體碧綠飄雪的玉佩靜躺在手心。
“好美啊!”秋鈴直直盯着那塊玉佩舍不得眨眼。
“送給你的。收下吧。”
“送給我?”
見她猶豫,江玉陽握住秋鈴的手,将玉佩放在她手心。
面對秋鈴的疑慮,他唇角微微上揚,“它是你的了。”
這麽貴重的玉佩他送自己就得收嗎?
秋鈴轉念一想,自己不久前不是說了以後他吃魚都免費嘛。
那這塊玉佩就是回禮了?
一定是。秋鈴收下玉佩笑道:“我很喜歡,謝謝你。”
“秋鈴,我們之間的事,你可以再做考慮。我孤身,無婚約。”
這事兒啊,秋鈴擺擺手,“別想了,我爹娘不該逼迫你娶我的。”
“不是他們逼迫。”
“怎麽不是?”秋鈴還記得呢,秋老爹問他時想了好久。
“我要對你負責。”江玉陽皺眉道。
凝視江玉陽半晌,秋鈴冷笑道:“不必。”
沒想到他會這樣想。
那玉佩應該是被他當做賠禮,她可不需要!
秋鈴遞出玉佩,“你拿回去。”
對方不收,她就直接系到江玉陽腰間。“你收好。”
說完秋鈴轉身就走。
“秋鈴!”江玉陽大步追上前,可她不肯停下,江玉陽便長腿一邁,擋在秋鈴前面。
“你要回王城,提前祝你一路順風。”
“秋鈴,你怎麽了?”
自己怎麽生氣了?秋鈴意識到時,袖中的雙手已然握拳。
“秋鈴--”
“那件事別再提,我不在乎。我也不需要你對我負責,你盡管放心,我更不會賴上你。”
江玉陽默默取下腰間玉佩遞出,“我知你對我無意。”
“但我希望你重新考慮我們之間的事。”
秋鈴也不惱他了,笑道:“你們身居高位的男子不都會娶三妻四妾嗎,我絕不會嫁給用心不專的人。”
“你盡管放心,我一生只求一人。”
盯着手心裏的碧綠玉佩,秋鈴瞄了眼江玉陽離去的背影,也轉身走下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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