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銷毀

銷毀

秋鈴記得之前的侍衛同江玉陽提到西面的棚子,說東西都在裏頭。

莫非是指棕果?

既然都要存放在棚子裏了,想必棕果的量非比尋常。

他們要如何處理大量的棕果?

在吳淵哲幾人身後悄悄跟随了一路,越想越擔心。

前面幾人忽地停下,秋鈴立即藏身進一間沒了房頂的破屋中。從拇指寬的牆壁縫隙窺視外面。

正前方是個草棚,外邊兒三五人成隊把守。

門開了!出來的人是江玉陽。

距離太遠,秋鈴看不清他表情。這時吳淵哲走上前去,兩人似乎在交談。

~

“還有一批在運回的路上,大約酉時到。”吳淵哲邊說邊從袖中拿出一卷軸遞出。

江玉陽接到手中攤開,細看之下眉頭緊蹙。

“之前派到滇國的人手已将境內多數大販子控制,這些都是他們交出的全部棕果記錄。一些流出去的棕果已派人手去追回。”

吳淵哲收下江玉陽遞來的卷軸,轉手交到侍衛手中。又道:“還有本更詳細的賬冊。”

“沒帶,晚些時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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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陽點頭默許,視線再次落到那一排排裝滿棕果的棚子上,眼中的憎惡便添了幾分。

順着他的視線,吳淵哲也朝這些棚子搖頭。“百年來對滇國境內的棕果明裏暗裏治理了多次,為了讓滇國百姓擺脫種植棕果的困境,是用盡了法子。”

“滇國還是滇國前,棕果就已遍布滇國各地。”

吳淵哲聞言嘆氣,“所以這次治好,也不過是暫時。滇國遍地都是棕果的種子,只要咱們一走,滇國又種上了。”

“即便如此,還是要治!”

“這是自然。”吳淵哲贊同地點點頭,“咱們此次插手治理,已經驚動了滇國王室中人。”

江玉陽側臉注視他,“滇國王室如今正陷入王位之争。”

“不錯,正因如此,王室中已有人暗中聯系到這兒。其目的不得而知,但對方十成會拿棕果做籌碼。”

“滇國自立國前,便是靠走私棕果、孩童,強迫女子賣身發家。”江玉陽提及此事,不由地想到不久前震驚王城的案子。

“不知禮部侍郎的長子病情如何。”

吳淵哲斜睨他一樣,不知話鋒怎麽突然轉這個大個彎。

此事在王城人盡皆知,吳淵哲自是清楚。“聽聞從滇國回到王城後,那小子便再也不敢走出家門半步。”

說到這兒他嗤笑一聲,“禮部侍郎的長子被女色迷惑至滇國,他也不無辜。”

江玉陽沒有搭話,不否認吳淵哲的說法。

“若不是查到禮部侍郎貪污一案,誰能曉得他兒子在滇國被綁!”說來也好笑,吳淵哲擡手搭在江玉陽肩上。

“當時是你到滇國交涉把人救出來的,說說看那小子當時的處境呗。”

吳淵哲對着板着臉的江玉陽嬉皮笑臉,“問了你幾次都不吭聲,有什麽好藏私的?”

如何說?

誰能料到滇國不光強迫女子賣身,也威逼利誘男子賣身!

江玉陽淡漠地揮開肩上的手,“禮部侍郎的長子當時被關了數月,人都傻了,你想嘲笑他不成?”

吳淵哲再聽一遍這番說辭,仍是不信。

倒也沒什麽好追問的。

“對了,這些棕果你可想好何時清理?還是等酉時那批到了一起?”

江玉陽思忖片刻,便問就近的侍衛,“準備得如何了?”

“已照王爺吩咐準備好幹柴,那邊空地也已清掃完畢。”

“即刻銷毀棕果。”

“是。”侍衛得令,立即召集其餘人将棕果搬去空地焚燒。

吳淵哲雙臂抱在胸前光看,“你就沒有什麽事要跟我說說的?”

對方雖回眸,卻不言不語。

“別裝不知情,人我方才已見過。小姑娘又累又餓又渴,整個人瘦了一圈!你既照顧不好,又何必把人帶來這荒涼地受苦?”

~

“是--”

“不好了!”

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跑來,抹了把額頭豆大的汗說:“不好了,和王爺同行的姑娘不見了!”

“什麽?”

“不是讓你們看緊!”江玉陽怒斥一聲揮開低着頭的侍衛,“還不派人去找!”

外面的人怎麽跑來跑去的?

秋鈴心道不妙,該不會是發現她不在小屋裏了吧?

左思右想後,她決定現身。

可怎麽擺脫偷看他們的嫌疑?

急得在破屋裏繞了一圈,最後躲在門對面的窗戶旁,時不時偷瞄窗外是否有人經過。

在一隊侍衛匆匆跑過後,秋鈴抓着窗框,蹑手蹑腳地翻出去。

“那邊有門。”

“那邊有人!”秋鈴惱火地反駁一句,瞬間反應過來急忙轉過身。

吳淵哲樂呵呵地站在一旁看。

江玉陽冷聲道:“這邊也有人。”

廢話!

在心裏吐槽了句,秋鈴滿臉堆笑地回身。“原來你們在這兒,害我好找。”

吳淵哲輕笑了聲,斜睨了眼江玉陽後一個箭步湊到秋鈴身邊問:“你何時來的?”

“莫要再獨自一人亂走。”

“我沒有。”秋鈴不滿地小聲嘟囔。

江玉陽聽得清清楚楚,見她平安無事便放心了。“難免會有不相幹的人潛入村子,你對這裏不熟,別再離開我的視線。”

被吳淵哲撞了下胳膊,秋鈴悶聲點頭。

面對她小心翼翼的神情,江玉陽心中暗自責備自己,不該給她臉色看。

不過短短兩日,秋鈴原本圓潤的臉型确實如吳淵哲所說,瘦了一圈。

被江玉陽握住手腕的秋鈴頓時仰頭看他,“我自己回去,我記得路。”

“我陪你回去。飯菜該涼了。”

一旁的吳淵哲聽了這無限柔情的話立即打着寒顫。

這人還是萬年冰山江玉陽嗎!

他龇牙咧嘴的揉揉手臂上冒起的雞皮疙瘩跟上去。

下一刻便被猛然回頭的多年好友冷眼瞪來……吳淵哲無奈地聳聳肩,沒再跟去。

其實秋鈴還不太想回去。

她想去看看那些棚子,沒想到有十來間呢,加起來得有多少棕果!

“你走之後飯菜就送到了,我已經吃過了。”秋鈴稍稍使力,便掙開了江玉陽的手。

那間破屋離放棕果的棚子不算遠。

看來她聽到了那些話,江玉陽深知秋鈴想銷毀棕果,但這不是她該擔心的事。

“這兩日你一路都未睡好,還是回去休息。明日我會陪你走走。”

“什麽味道?”秋鈴小巧的鼻頭動了動,是燒東西的糊味兒!她急忙抓住江玉陽的手晃了晃,“附近失火了!”

“沒有失火。”

他居然不信!秋鈴不管不顧地拽着江玉陽往傳來糊味兒的方向走。

“是真的,我沒騙你。你跟我來。”

“那邊在焚毀棕果。”

……

秋鈴腳下一停,甩了江玉陽的手。“不早說。”

正惱着,忽地想到什麽,忙問:“是在燒整顆的棕果嗎?”

雖不知她為何這樣問,江玉陽實誠地點頭,“有已經采摘的,也有整株,和制成粉狀的。”

粉狀!

秋鈴聞言皺眉,再次抓住江玉陽的手拔腿就往冒濃煙的方向跑。

~

抄了近道,兩人到一處半米寬的水溝時齊齊跨過。

望向前面濃煙滾滾的空地,秋鈴加快腳程。“棕果制成的粉末不能用火燒的!”

繞過一棵枯樹後,熊熊大火赫然就在眼前。

周圍的侍衛個個抱起成捆的棕果往火堆扔,秋鈴放開江玉陽匆匆上前道:“棕果制的粉末呢?”

才靠近火堆,秋鈴的額上便浸出細密的汗,卻也顧不上,急忙追問:“在哪兒呢!”

江玉陽及時把她帶離火堆數米遠,“那邊火勢兇猛,別靠近。”

“你可知曉?”

棕果粉末?

江玉陽耐心道:“也會銷毀的。”

秋鈴連連搖頭,“不能用火燒棕果制成的粉末!”

“為何?”

“原因我會解釋,但你現在趕緊去告訴他們,銷毀棕果制成的粉末不能用火燒,必須用石灰,生石灰!”

詳細告知了用石灰銷毀棕果粉末的法子後,秋鈴再次催促:“快去告訴他們呀!”

萬一用火燒了棕果粉末,這附近的人全都要遭殃!

吳淵哲聽了秋鈴解釋用火燒棕果粉末的後果臉色煞白,“從前銷毀棕果只是用大火焚燒。”

“棕果可以焚燒,但棕果制成的粉末不可。今後別再弄錯就是了。”

不過轉念一想,吳淵哲好奇,“你如何得知此事的?”

這一問問倒了秋鈴。

她幹笑着說:“自然是從書中學來的了!”從前在學校是警察教的,怎麽能不算是學來的呢。

對面兩人聞言對視一眼,江玉陽默默為秋鈴盛了碗蛋花湯。

“嘗嘗這兒的特色菜炒河粉!”吳淵哲不甘示弱地為秋鈴夾菜。

還好沒打破砂鍋問到底。

秋鈴松了口氣,埋頭吃飯。不由地想到下午目睹那大火持續了三個時辰,才将十幾間棚子裏的棕果銷毀。

聽吳淵哲提起,滇國境內還有不少流出的棕果。

晚飯前她打聽了一下,棕果遍布整個滇國。百年來雲國用盡手段都沒能讓棕果徹底在大州消失。

“怎麽突然嘆氣?”

秋鈴擡眼瞄滿眼笑的吳淵哲,直白道:“若是我奉命處置滇國的棕果,我必會奏請王上允我帶兵踏平滇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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