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遺憾
遺憾
兩碗皮薄餡兒厚的馄饨下肚,秋鈴偷偷打個飽嗝。
“嘩啦!”
循着水聲看向不遠處的大盆。
水裏的魚兒多數都靜靜的一動不動,偶爾有魚兒蹦出水面。
“姑娘想吃什麽魚?”
注視提刀走來的廚子,她微微搖頭,“不是我要吃。”
雖然她确實想吃,“勞煩您熬黑魚湯給江玉陽養傷。”
“姑娘把黑魚都留給了王爺,那別的魚總能吃吧?”想起上頭吩咐過,小姑娘喜歡糖醋魚。
廚子便抓起一條三斤重的草魚說:“叔叔給你做糖醋魚吧!”
“謝謝叔叔,不過熬湯費時,先熬湯吧。”
秋鈴算算時辰,此時申時一刻。
晚飯時江玉陽就能喝上黑魚湯了。
“姑娘對王爺一片真心,王爺必定不會辜負姑娘。”
聞言秋鈴腳下一頓。
在門口躊躇不前,廚子随口一句,令她回想起吳淵哲給她看的那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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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對江玉陽沒有額外的心思,為何所有人都誤以為她與江玉陽關系匪淺?
這樣下去不行,能解釋便解釋。
廚子抓着黑魚提刀正要破肚,視線中卻出現秋鈴的身影。“姑娘還有吩咐?”
“叔叔誤會了,我與江,與王爺僅僅是朋友。”
“這—原來如此。”
默默盯着秋鈴離開,廚子才明白人家小姑娘根本不稀罕江玉陽的王爺身份。
~
也不知多少人誤會了他們的關系。
秋鈴一籌莫展地回到樹下小屋,未注意到門邊的人影便推門進屋。
“怎麽?廚子做的飯菜不好吃?”
被突然冒出的吳淵哲吓了一跳,秋鈴側頭瞪了他一眼。
“瞧你,何必遷怒。”
沒心思搭理他,秋鈴徑自走到圓桌後坐下。單手撐着下巴靜靜凝望敞開的門外。
吳淵哲倒也不惱,在一旁入座後随眼打量了眼屋內。
視線最後落在窗邊小桌的一摞書上。
雖曉得她看過了,但吳淵哲還是問:“那些書你都看過了?”
“嗯。”
聽她聲音悶悶的,還真不高興了?
大概之後的話會害她更不高興,但他不得不再次提醒秋鈴。“那你怎麽想的?”
從進門起就不正眼看自己的秋鈴,突然直直盯過來。
吳淵哲猜是惹惱了她,剛開口。
“我明白你的用意。”秋鈴滿眼真誠道:“我知道你是好意,謝謝你。”
她不生氣?
“我自知是沒資格讓你做什麽。”
秋鈴咧開嘴角輕輕笑着,“我們不是朋友?”
“自然是。所以你不怪我自作主張?”
微微搖頭,秋鈴回以一笑。
她能明白就好,無論她的決定如何,兩人的朋友情誼都在。
“那你--”
“你啊。”秋鈴無奈道:“真的是想多了!我對你,對他,都是一樣的。”
還好意思說,這話吳淵哲可不信。
還是她自己并未察覺到為江玉陽的所做的一切代表什麽?
細想之下,吳淵哲覺得八九不離十。
“我是平民百姓,他是王爺,你用腳趾頭想也該明白我們不可能啊!”
不,非常有可能!
吳淵哲沒想反駁,只道:“無論你的決定如何,都別給自己留遺憾。”
耳邊的傳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秋鈴才望向門外不遠的兩頂營帳。
她的決定從來就沒動搖過,既然滇國推廣不了魚,那她該找機會回林鎮了。
~
今夜的晚飯又回到江玉陽的營帳一起吃了,聽到侍衛邊說“黑魚湯”邊放在江玉陽面前,吳淵哲的目光不禁瞟向秋鈴。
無論黑魚養傷的功效是真是假,秋鈴對江玉陽的關心是實實在在。
不知為何,久違的一頓飯卻如此寂靜。
秋鈴吞下嘴裏的糖醋魚,視線時不時瞄向另外兩人。
對了!他們之前外出好久,算算得有小半月。也不知在忙什麽。随口問問好了,總比都裝啞巴強。
“前些日子你們都在哪兒?”
吳淵哲張口卻欲言又止,轉而看向默默挑魚刺半晌的江玉陽将湯碗放到秋鈴手邊。
見狀他選擇沉默不言。
“這是給你熬的湯。”
江玉陽指向那盛滿黑魚湯的大陶碗,“我哪裏喝得完?”
“噗--”秋鈴忍俊不禁,安然接受了這碗魚湯。直到端起碗喝了口溫熱的湯水,才想起剛才自己明明問了問題。
難道他想轉移話題?
既然他不想提,那就不問了。
想必滇國與棕果的問題都有進展。
絲毫不知秋鈴心中猜測的江玉陽才緩緩道來,“我去與滇國四王子會面,中了他的埋伏。”
“什麽!那你的傷便是那時--”
江玉陽出聲打斷,“并不是。我去之前便做足了準備,四王子的人并不能近我的身。”
“猜到四王子會布下陷阱,我提前讓吳淵哲與邊境守将會和,照計劃兵分三路進入滇國境內。”
“我帶一隊人反将四王子擒住,帶其潛入滇國王宮。”
秋鈴睜大了杏眼聽得入神。
“滇國王宮中王室中人不知如何得知的消息,我到時已不見一人。”
“可是邊境大軍中有滇國奸細?”
江玉陽淡然道:“有奸細不錯,卻不知是滇國還是誰的爪牙。”
“吳淵哲等人先一步占領滇國全境,便派出全部人手抓捕王室漏網之魚。那些人分成五群四散而逃。”
“若不盡數抓捕,一旦你們離開滇國便是放虎歸山!”
“你放心,他們一個也逃不了。”
秋鈴沒想到短短幾日,滇國就變了天。
原來王室中的人得到雲國要進攻的消息後,在江玉陽與邊境守将去之前便逃了。
似乎與幾個鄰國提前通了氣。
五群人分散藏身在鄰國邊境駐軍中,若不是順着流到鄰國的棕果查出異常。
江玉陽便出面與幾個鄰國駐軍将領交涉。
雲國作為整個大州上的第一強國,其餘小國自是不敢為了點亡國王室人的蠅頭小利得罪雲國。
收押滇國全部王室之人後,江玉陽帶領邊境大軍地毯式清剿棕果。
不服者直接關押,鬧事者用來殺雞儆猴。在這般強勢手段實施後,滇國徹底沒了棕果的痕跡。
堆積成山的棕果在滇國百姓面前被大火焚毀。
這對滇國百姓而言無異于徹底砸了他們的飯碗,各地發起暴動。
這情形江玉陽早有預料。
便派專人帶着各式糧種蔬果推廣種植,并承諾會出價回收。
他們一去多日,待徹底平定滇國後才分批開始撤離大軍。
奪下滇國王宮的當日,江玉陽便寫下密信由親信日夜不休地送往雲國王宮書房。
王上與群臣商定派出數十位文武大臣,即刻趕往滇國與江玉陽會和。
将滇國歸入雲國,更名田縣。
而不是成為一個附屬國。
“那你的傷怎麽來的?”秋鈴猜不到真兇是哪方人。
江玉陽回憶起撤離田縣那日的情形。
他同吳淵哲帶最後一隊人馬準備從前滇國王宮撤離,卻在臨出宮門前遭一夥百姓偷襲。
說是百姓,因為那夥人身穿前滇國百姓服飾,腰間圍着手工編織的花布。
他們此番行徑,引來王宮周圍的滇國百姓圍觀。更有心懷怨恨的百姓沖入亂局中行刺。
那夥人不光砍殺江玉陽等人。
對卷入的百姓同樣痛下殺手,江玉陽便看出他們是受人指使,刻意令自己與百姓産生沖撞。
而不是要自己的性命。
江玉陽在纏鬥中占上風,趁機鉗制一人質問其背後主使。
卻不料對方緘口不言,他捏開對方嘴巴一看,果然沒有舌頭!江玉陽當即下令全留活口。
四周不斷湧來的百姓一知半解。
眼看江玉陽等人将百姓們捉拿,便憤憤不平地大喊放人。滇國都成了田縣還這般欺壓!
江玉陽不想再生事端,只下令帶走僞裝成百姓的兇手。
一行人從鬧哄哄的百姓當中經過時,絲毫無人注意有個十來歲的小子手持割草的彎刀正朝為首的江玉陽靠近。
他以為是擁擠的人群将孩子推擠過來,江玉陽只想盡快查出這群兇手背後的真兇。
卻不想面前的孩子擡起彎刀狠狠往他腹部一勾,鋒利的刀尖瞬間割破幾層布料刺入皮肉……
聞言秋鈴視線瞄向江玉陽的左腹。
被那樣鋒利的割草彎刀劃開皮肉得多疼啊!
他還忍着傷痛回來想見自己一面再治。可惜傷勢太重失血過多,無法當面向她報平安。
好在如今傷勢恢複了。
“那夥兇手的幕後主使可查到了?”
江玉陽注視蹙眉的秋鈴略遲疑道:“目前只知他們是來自雲國。”
原本只想告訴她滇國覆滅、棕果剿滅的好消息。“遲早會查出真相。”
秋鈴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這還有什麽可查的呢。
江玉陽收服滇國是大功一件,若他牽扯進百姓間的動亂呢?
這大功自然而然便落在了某人的頭上。
只是還存在疑點,秋鈴放在桌上地左手敲了敲,便追問:“暗中襲擊你的男孩真的是原滇國人嗎?”
“是。”
看來他不想追究。既然如此,秋鈴也不再多言。
想必他心中有數。有些事自己不該多問。滇國和棕果的問題是徹底解決了,她此行不算白來。
秋鈴放下見底的碗筷,笑盈盈地開口:“我該回林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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