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盤問
第4章 盤問
地上的并非都是酒水,豔紅的原因是因為裏面還混跡了鮮紅的血液。
靳澤的手心濕噠噠的,被紅酒打濕,也被玻璃渣劃傷,皮肉有一道道清晰的傷痕,正在向外冒着血絲。
四周是逼仄的低氣壓,靳澤站直身體,轉過來,正面對上了雲肴,眼眸裏轉瞬即逝的情緒十分複雜。
他似乎沒有痛感,關心他的母親從身後站了起來,着急忙慌地拿起一邊的紙巾和幹淨手帕,走到了靳澤的面前。
“川兒,你傷着了……”
靳夫人目露擔心,招來女傭打掃地面,本是初見靳辰這個男朋友的重要場合,卻因為杯子的爆裂而變得詭異,因為誰都能看出來,靳澤的神色不對。
他沉着眸子盯着雲肴,久久不曾開口說話,對方也一樣,他們在衆人面前沉默相對,眼睛裏籠罩的情緒實則能逼死對方。
“哥,你沒事吧?”靳辰迅速走過來,接過母親手裏的手帕,就要給靳澤擦手的時候,靳澤有了動作。
他擡起手,從靳辰手裏奪過手帕,而後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壓倒性的氣勢直逼靳辰,可靳辰卻面露疑惑,不明白他哥這份攻擊性的目光因為什麽。
靳夫人站在一側,室內方才談笑風生的長輩也一瞬間閉了嘴,只見靳澤将手帕纏繞在手上,往靳辰帶來的“未婚妻”走去。
在這樣的大庭廣衆之下,靳澤無視着身後的所有目光,他的眼睛裏只剩下這一道優美的風景,那就是弟弟未婚妻的姿色。
氣氛有些怪異,可誰也說不出因為什麽,他們盯着靳澤的動作,最該緊張的人應該是靳辰帶來的那個人,因為身為靳澤的母親,靳夫人有時候都頂不住靳澤的一個眼神,會覺得吓人,其他人更別提了,可那個讓靳澤不開心的人卻表現的很是從容。
雲肴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見過他,他說不出靳澤哪裏變了,他的氣息是完全陌生的,或許因為從前感受的都是他的溫暖和笑臉,這份冷冽的氣息讓他不适應了。
雲肴屏住了呼吸,靳澤身上有強烈的香水味,但是他不知道那是哪一種香水,早已經不再是當初他給他買的白茶香。
他對他已經完全陌生。
“叫什麽?”這是靳澤來到他面前後說的第一句話,他的聲音喚起了雲肴那些死去的記憶和過往,一瞬間潮水的攻式般襲擊了雲肴的腦海,他甚至想起了當初他吹在自己耳邊的熱風。
這不是他要想的,這是一種肌肉記憶。
他的身體,因為太過熟悉他的觸碰,就連一句話都能喚起的溫情,雲肴已經阻止不起。
被靳澤的氣場和眼神吓到的雲肴垂下眼,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身後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腰部,這時,他才記起這個房間裏還有別人。
靳辰收回放在雲肴後腰的手,不解地擡起頭,替雲肴回答道:“他叫雲肴,哥,是我要娶的人。”
雲肴,這個名字就能讓靳澤的情緒翻天覆地,更別說這句“是我要娶的人”,他們不知道他和雲肴的故事,面前這個人,是他靳澤死也不會忘記的人。
是他用了三年的時間,從心裏踢出去的人。
他何須另一個人來告訴他,他叫什麽。
靳澤久站着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雲肴,沒有理睬靳辰的話,傭人是懂得察言觀色的,連他們都覺得不自在,別提靳夫人了。
雖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靳夫人感覺氣壓不太對,他想靳澤大概是不喜歡靳辰帶來的這個人,從前也沒說要見見他,這第一次見面就鬧得不太開心。
靳夫人正要打圓場,只聽靳澤突然笑了一聲,而後轉過身去,走回坐着一群長輩的長沙發前落座,擡手示意這場見面的正式開場。
雲肴還驚魂未定。
靳辰把雲肴帶到一側的位置上坐下,女傭為兩人斟酒,雲肴坐着沒有說話,倒是靳辰很懂禮數,向女傭道謝,端着酒杯送到雲肴的手裏,被雲肴拒絕,只能置放在他面前的長桌上。
雲肴并不是給靳辰難堪,他只是知道接下來要接受一系列的問話,在這些長輩面前,他想保持初見的分寸。
雖然方才已經被搞得方寸大亂。
這首先開口問話的人就是靳夫人,靳夫人面容還算和善,沒有上來給他難題,而是溫聲道:“你今年多大啦?”
靳夫人一早就知道有雲肴這個人的存在,但是沒有見過,靳辰向她講過雲肴的身份,她心裏有個大概,對他的出身靳夫人是不滿意的,別說她了,這個房間裏坐着的人,連孩提對雲肴的出身都是有意見的。
“我今年26歲。”雲肴聲音淡淡地回應,他的兩只手貼着大腿,沒有看着靳夫人的眼眸,凝視着桌子上的酒杯說。
“看着真小啊,”靳夫人道:“像大學生似的。”
靳夫人承認,她一開始并沒有對這個人抱什麽期望,一個男生還出身平庸本身就是讓他們靳家無法接受的,但是見到人以後,靳夫人卻有幾分動搖,她一貫喜歡懂分寸,柔和性子的小輩們,雲肴不外乎給她的感覺就是那樣,她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大的,一直聽別人誇他的孩子相貌如何英俊,可是看見雲肴,她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欣賞。
雲肴長得十分清秀,和她的兩個孩子完全不同,靳家兩兄弟五官輪廓都更偏向淩厲,靳辰暫且不說,靳澤那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是看一眼都讓人覺得有攻擊性的相貌,靳辰相比之下眉眼還算和善,多了份纨绔少爺的稚嫩感,不會有靳澤那樣歷練多年,一個眼神就能殺得人片甲不留的威嚴感,可雲肴顯然與他們是兩種風格。
靳夫人打聽過他的長相,從靳辰那裏得知雲肴長得不錯,今日一見,他那種不動聲色的俊秀吸引人不自覺地望向他,仔細描述他的長相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最吸引人的是那種清爽幹淨的氣質,和涉世已深,心思深重的靳家人完全不同,雲肴個頭不算太高,但站在靳辰身邊仍覺登對,看着他,靳夫人想到了那句“出淤泥而不染”。
他的身份是淤泥,可他卻并未有那些普通家庭的莽撞和在大場面下的手足無措,他表現得很自若,雖然盡力隐藏那份緊張感,但不細心是察覺不出的,只會覺得這是個見過世面,不容易慌張失态的孩子,靳夫人雖不滿他的出身,卻很欣賞他的态度。
于是她對雲肴說話的語氣稍微和善,只不過她所欣賞的這一點,在別人看來卻不能當回事。
靳辰的堂叔聲音就拔高了幾分,盯着雲肴,審問犯人似的眼神:“什麽學歷?”
他不關心雲肴的長相,什麽氣質,坦不坦然,他更在乎的是一個人的能力,而學歷往往是絕大部分人衡量一個人的最基礎,也最根本。
“本科。”雲肴小聲說。
堂叔追問:“一本二本?”
雲肴握緊自己的手腕,他并不是緊張堂叔的問話,他緊張的是來自一側的另一目光。
雲肴埋頭數:“玉恒師範。”
堂叔啞口無言,靳夫人也稍稍驚訝,京州最好的學校說不上是玉恒師範學院,比它設施好的,比它師資力量高的,比它培養出更多人才的“京師大”才是首屈一指,但是玉恒之所以讓他們動容,是因為玉恒雖然各方面比京師大稍次一些,可錄取分數線卻和京師大完全無差。
許多人說,玉恒師範是出身普通的高材生的收容所,它給那些交不起高昂學費的考生提供了可以繼續求學的機會,京師大雖然也會對表現優異的同學提供減免學費的幫助,但是他對考生的要求是十分嚴苛的,想要完全免費到京師大求學,對一個考生來說絕非易事。
雲肴不是天之驕子,不是那個能被京師大選中,提供免費求學機會的人,他選擇了玉恒師範,那也已經讓他父母傾家蕩産,分道揚镳。
“那你現在是做……”堂叔的聲音謹慎了幾分,盡管他們家大業大,也十分尊敬這些達到某種成就的人,能進入玉恒師範的人,能力定然不簡單。
正當大家緊盯着雲肴,心中有絲尊敬萌生的時候,卻聽到了兩個讓他們大跌眼鏡的字眼。
“畫畫。”雲肴應答,他的臉色依舊平靜,變得是其他人。
只聽他這樣說完,那些神色緊繃的靳家人頓時松了口氣一般,雲肴聽到類似于嘆息的微弱響聲,還有靳辰堂叔的一聲低笑和搖頭。
“畫畫?”堂叔臉色輕浮了起來,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不解道:“你上了玉恒師範,現在就只是畫畫?”
雲肴沒有多做解釋,幹脆道:“是的。”
堂叔看了眼身邊的幾個長輩,大家的意思都寫在臉上,唯獨靳澤坐在那裏,扶着下巴,目不轉睛地盯着雲肴,不曾笑,面色嚴肅,一言不發。
而靳夫人剛對雲肴燃起了一絲的信心,瞬間因這三言兩語土崩瓦解,小聲地嘆了口氣,也端起一杯水喝了起來。
“那現在又是在哪裏高就呢?”堂叔追問,這種事就像你聽高材生去餐廳打工,讓人可悲可氣,他剛剛對雲肴那點欣賞也消失殆盡,此刻語氣裏充滿的是不屑。
雲肴耳聰目明,他怎麽會聽不出靳家人的惡意?可現在再改口是不是太晚?還有,他說的都是實話,沒有一句虛言,對方能否接受,怎麽想他,都不再是他所能控制的。
“廢物只會畫畫”和“上了玉恒師範還是只會畫畫的廢物”,性質是完全不同的。
“給別人打工。”雲肴坦然地望着問話的人,如實交代。
靳辰小心地看了眼雲肴,長輩的盤問多少走向有些不對勁,靳辰了解堂叔的意思,握住了雲肴的手腕,是以一種無聲的支持給到雲肴,本來他不該插嘴長輩的話,但是讓他這樣看着他愛的人被攻擊,也是不行的,靳辰補充道:“二叔,雲肴是畫漫畫的,工作還算穩定,他們工作室的漫畫有不少改編成影視的了,雲肴喜歡畫畫,改天我把他的畫拿給你看看,都是很不錯的。”
“那就罷了,”堂叔放下酒杯,也放下了疊着的雙腿,那是給自家人的一點薄面,對着雲肴卻是完全不客氣的,“你們這些小年輕人玩的東西我不懂,拿來給瑄瑄看也不錯。”
旁邊靳澤的腿邊站着一個小姑娘,正是方才樓下見到的女娃娃,她叫瑄瑄,是靳辰二叔的孩子。
大概因為家中只有這一個女孩,格外受人疼惜,小姑娘也很是親近靳澤,趴在他的腿上,和他一起盯着雲肴。
一個女人笑着撫摸了下瑄瑄的腦袋,大概是她的母親,她察言觀色的本事一絕,迅速換了話題,問了在場的其他人也好奇的問題:“那是不錯,瑄瑄的确愛看這些,話說到這,你跟阿辰是怎麽認識的呀?我記憶裏,阿辰就只跟你處過,你也是麽?”
這話問的很隐晦,也很聰明,表面上說的是靳辰幹淨,情史簡單,配他雲肴綽綽有餘,希望他雲肴能知趣別負了人,暗地裏是打探雲肴的情史,衡量他做人另一方面的能力和價值。
長輩們注重這些是情有可原的,他們到底不喜歡一個私生活混亂的人,雲肴的相貌實在清秀,相信在場的所有長輩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是不錯的,可他能讓靳辰這樣一個貴公子對他死心塌地,絕不是一張臉能辦到的,嬸嬸問的這句話,是想弄清楚雲肴到底是不是那兩面人。
“我不是。”在長久的沉默之後,雲肴擡起了頭,他的目光終于看向了那疊着腿坐着的淩厲男人,從進門到現在,從第一眼之後,他再也沒敢看過靳澤的眼,這次看過去,才發現他比記憶中變得太多。
那雙從未兇過他的眼眸,如今也越來越狠了。
于是,雲肴頂着這樣沉重的目光侵襲,和過往死去的沉重壓力,說出了那番讓靳澤的臉色更加陰鸷不悅的話。
“可我的過去也并不豐富,在此之前我有過另一個愛人,那是微不足道的過往,請原諒我不想提,我和他也已經徹底結束,我甚至不再記得他的模樣。”雲肴那一刻低下了眸,他的身體接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眼刀,刮得他□□生疼,可心髒硬如鐵石,丢下一句:“請您不用擔心,我愛阿辰,以後也會全心全意愛他。”
“我會嫁給他。”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