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比較
第13章 比較
靳辰等了大半天,也沒等來雲肴。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按照雲肴給的指令,到負一樓的時候,發現他臉色慘白。
“怎麽了?”靳辰往他周圍看過去,沒看見什麽人影,地下車庫裏安安靜靜,還能聽到自己的回聲。
雲肴搖了搖頭,将手機裝在了口袋裏,他的臉色很像是生了病,眼神也是渙散的,好像剛剛靳辰離開的一小會,發生了什麽重大事件。
但雲肴說沒什麽,靳辰也覺得不會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有什麽,就沒有一直追問:“我讓你在樓上等我,自己下來做什麽?”
“我只是想先離開。”雲肴說。
“跟原覓待不下去?”靳辰猜測,原覓是他哥的情人,而且很少出現在靳家,和靳辰見面,靳辰對他也不太感冒,“我也不是很喜歡他,有種自作聰明的高傲感。”
有嗎?
雲肴不記得了。
短短的幾分鐘裏,他似乎都忘記了方才跟原覓說了什麽,他什麽也不記得了,他被吓壞了,被靳澤。
身後那人已經消失不見,雲肴還是覺得後背發涼,他是個不驚吓的人,靳澤那樣突然出現,還在車庫裏威脅他,對雲肴來說,不亞于訂婚宴見到他時,他的眼神帶給他幾日的噩夢。
“我們回去吧,車在那邊,”靳辰握住雲肴的手腕,帶他往停車的地方走去,“我待會先把你送回家,你想什麽時候過來,直接跟我說,我派人過去接你,東西什麽的不需要準備太多,我這邊都會給你安頓好,你少帶些。”
雲肴只是點頭。
兩人來到了車前,靳家的基因不錯,靳辰高挑,他的身影完全擋住了雲肴,雲肴躲在他的陰影裏,聽靳辰說道:“其實我挺感謝我哥這個決定的。”
雲肴擡起眼,不明白靳辰的意思。
直到他握住了雲肴的半張臉,指尖插進了雲肴濃密的發絲中,解釋道:“因為你住進了靳家裏,我就能天天見到你,這對我們感情的進展也是有好處的。”
雲肴沒有回應,他的臉色還像是在出神。
靳辰感覺到了什麽,收回手,指尖一片濕熱,擔憂道:“你怎麽了?怎麽會出汗?”
天氣還沒有太熱,地下車庫裏是陰涼的,多少人願意躲在這裏乘涼,在非炎熱的夏季,在車庫中流汗,那完全不合理。
“我只是身體有點不舒服,可能這兩天吃壞肚子了。”雲肴的手在身後悄悄地收緊,他沒辦法告訴靳辰剛剛發生了什麽,誰出現,他完全不敢,在車庫裏尚且如此,如果他真的進入了靳家……
雲肴想到這裏,就會有點後背發涼。
靳澤說的沒錯,那是他的地盤,他要進入他的地盤,他不怕他的為難,他只是怕他和靳澤的關系,暴露在其他人眼前。
“看着也是,臉也這樣白,剛才來的時候就覺得不太對了,”靳辰拉開車門說:“趕緊上去,我帶你上醫院。”
雲肴坐進車裏,靳辰也迅速上了車,帶雲肴飛快地朝醫院裏趕。
下車後,靳辰本來要抱雲肴下車的,他看雲肴的狀态不怎麽好,但雲肴握住了他的手臂,拒絕道:“我可以。”
靳辰只好從“想抱”改成了“扶着”,他扶着雲肴進了醫院。
是個小型醫院,面積不大,雲肴沒有聽過這個醫院的名字,他們生病了基本上都是往市中心的大醫院跑,因為大醫院比私自開的小醫院設備齊全,也因為是國家眼皮底下的,比較起來收費還算過得去,不會像某些黑心醫院坑患者的救命錢。
京州發生過不少這樣的事,新聞經常播報,治安嚴謹了以後,私人醫院越來越少,能夠留下來的,想必都是經得住考驗的。
“這是我哥經常來的醫院,裏面的醫生也是一直幫我哥看的,都是國外留學回來的高材生,中藥和西藥都很精通,我們靳家的人一直在這邊看病,比較可靠。”靳辰介紹着,他們也很少往市中心的醫院跑,查過的京州幾家醫院裏,這家的治療效果最好。
雲肴卻在靳辰的話裏捕捉到了其他信息:“他一直看病?”
靳辰的眉頭跳動了一下,對雲肴笑笑:“沒什麽,小毛病,我們進去吧。”
靳辰帶着雲肴進去,在外面參觀只覺得醫院小,但是裏面的設施條件卻很齊全高級,也算得上是麻雀的五髒六腑了,聽說這裏很少治療感冒等等的這種常見病,他們主看的是一些不常見的疑難雜症,聽靳辰說也有癌症患者在這裏被治療好,雲肴不知道真假,只是覺得這家醫院的技術很是高超。
靳辰帶雲肴順利找到醫生,從他們的交談來看,兩人是認識的,那醫生看見靳辰後說了句:“靳二少,好久不見。”
兩人握手,靳辰很是體貼地介紹道:“好久不見了許醫生,這是我男朋友,雲肴,他身體不舒服,我找您幫他看看。”
許醫生和靳家的人是有往來的,他是這裏的權威醫生,被靳家選中也是有道理的,許醫生為靳家的人診治過多次,但是從未診治過誰的男朋友,不過他最近有所耳聞靳辰的訂婚宴,也很快認出了雲肴的身份,聽靳辰一介紹,他猜想的果然沒錯。
許醫生沒有多打聽,就着本職做事,這也是老練的處事方式,他召來一個女醫生,對她交代道:“先帶這位先生去做個全身檢查,用新到的那套設備,檢查後的報告拿來給我看就行。”
女醫生點頭說:“好的許老師。”
許醫生擺擺手,雲肴看了看靳辰,在他點頭之後跟着女醫生去了。
科室裏只剩下許醫生和靳辰,許醫生給他倒了杯水,親力親為地伺候着人,這才說道:“他就是你那個鬧得風風火火的男朋友?”
“嗯,”靳辰接過水杯,靠在一邊的書桌上,挑眉問:“有什麽意見?”
許醫生笑着搖搖頭:“我不敢有意見,這有也應該是家主那邊吧。”
靳辰喝水的動作停了下來,看來所有人都知道他訂婚失敗的消息,真是有意思,這麽關注着他,靳辰放下了水杯,坦誠道:“我哥是有點挑。”
許醫生看看房門,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這會不忙,他偷的半閑,和靳辰閑聊道:“靳二少,我是個外人,按理說我不該插話你們靳家的事,不過家主不喜歡的人,我勸你還是該三思。”
靳澤叫停的那場訂婚宴,這條消息出去,大家自然覺得是靳辰的男朋友不受待見,不受喜歡,訂婚宴既然已經辦了,想必是談攏的,至于為什麽失敗,那靳家人關起門來說的話,外人誰也不知曉,但是他們有腦子,會猜,也猜得出個大概。
京州最有權勢的家族,還能因為什麽不接受靳辰的男朋友呢?那是用腳都想得出的答案。
聽到這裏,靳辰笑了笑,玩着手邊的水杯說:“許醫生,我可是很尊重你,看在你為我哥治療多年的份上,我不計較你這一句。”
靳辰擡起手,雙指點了點嘴巴,那是示意對方閉嘴的意思。
許醫生心領神會,不再多說了,他不可能仗着跟靳澤相識,就敢在他弟弟面前胡言亂語,怎麽說別人才是一家人,靳辰也完全有踩死他們這些普通人的資本。
好在靳辰并沒有計較他的過失,許久後,他問起一個突兀的問題:“許醫生,我的男朋友,和我哥的情人,哪個更好看?”
許醫生還沒從剛才的失言中回過神,哪知又有這麽一個難題丢在了面前,這個問題就是個深水炸彈,他不會覺得這只是個普通的提問,回答不好,惹上是非是必不可少的。
靳澤是靳家的家主,用他們普通人的視角,靳澤就是京州的權,可靳辰是他的弟弟,而且現在他是當面在問自己,他該怎麽回答?總不會當着靳辰的面,為了不得罪靳澤,就說靳澤的情人好看吧?那難道要他實話實說嗎?你的男朋友的确比家主的那個要優質一點,背後論靳澤情人的是非,他許蔚可不敢。
“這真是難倒我了……”
靳辰似乎很想得到這個答案似的:“實話實說就好。”
許蔚扯了扯唇角,手忙腳亂起來,擺弄着手邊的文件,聰明道:“二少這話問的,我也沒見過家主的情人啊,這題還真不會。”
靳辰緊盯着許蔚,許蔚的喉結滑動了一下,明顯在咽口水,他覺得很是好玩,靳辰勾唇輕笑,收回期待的目光,兩手撐着桌子,放過了人:“我還真是忘了,我哥這麽多個情人,你想認全也難。”
許蔚撓了下頭,指尖全是熱汗。
半晌,女醫生帶着雲肴回來了,還有檢查後的報告單,許蔚看見他們,像是看到了救世主,慌忙迎上去,接過了報告。
靳辰走了過來,低頭看了眼雲肴。
雲肴看着許蔚,等着他宣布結果。
許蔚看後如釋重負道:“還好,沒什麽大礙,就是脾髒有點虛弱。”
雲肴抿唇。
靳辰奪過報告單,快速地掃了一眼,質疑道:“确定?”
許蔚在專業裏的自信還是有的,堅定道:“放心,他沒事,我這裏的機器設備都是最新款,經過許多測試的,絕不會有錯,查得幹幹淨淨,他沒有大病大災。”
雲肴波瀾不驚,就好像聽到了會有大病大災也是一樣的平靜。
他的情緒穩定得吓人。
“但是……”許蔚停頓了一下說:“你得讓他補補營養,他身體太虛弱了,雖然目前沒什麽大病大災,但是這樣持續下去遲早會出事。”
“說清楚點。”靳辰沒耐心。
許蔚解釋道:“就是讓他調整下身心,适當得休息,情緒很能夠影響人的身體,他這種常年心神不定的,心律不齊的,五髒六腑都跟着受損,時間長了扛不住的。”
靳辰低頭看着雲肴,若有所思。
許蔚又補充道:“不過也別太擔心,休息好不會有事的,年輕人,別把身體搞垮,工作什麽的盡量放在第二位,革命的本錢還是身體。”
雲肴輕微地“嗯”了一聲。
醫生沒有給他開藥,只是囑咐他好生休息,注意補充營養,這些話和大醫院那些人說的一樣,雲肴不會特別注意。
他跟靳辰出來的時候,靳辰一直沒有說話,直到上車前,他才低聲問了一句:“你心裏有事?”
雲肴擡起頭:“沒有啊。”
靳辰盯着他說:“醫生的話你聽見了。”
雲肴垂眸說:“還是工作的原因吧,因為加班的關系……”
“那就把工作辭掉,”靳辰态度強硬了起來,不容拒絕,“我之前是沒想插手你的工作,但是現在那份工作危害了你的身體,我就不會再允許,不想辭的話就進行調整,明天就開始。”
他對自己的工作一直不滿意,雲肴心裏都知道,但他已經拒絕過靳辰一次了,現在醫生說的那麽清楚,雲肴不可能再混過去了,松口說:“我知道了。”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靳辰送雲肴回去,二人在路上說起了搬進靳家的事,多是靳辰在交代,雲肴只負責聽,他的精神不是很充沛,總是容易犯困。
但靳辰在說話,他并不敢就這樣合眼。
到了家以後,靳辰把他送了上去,不出意料,小區的人都盯着看,九和苑太熱鬧了,只要他出現。
雲肴無視那些目光,多年以來,他已經能夠免疫,倒是靳辰很反感,他惡意地對上那些窺探的目光,直到把人逼得轉過頭去。
到了門口,雲肴拿出鑰匙說:“我到了。”
一層樓裏只有三家住戶,雲肴在九樓,門口走廊的空間很小,出了門就是電梯,此刻其他兩家房門緊閉,狹窄的空間只有他和靳辰。
“我先進去休息了,有點累,我想睡一……”雲肴話沒說完,就被靳辰大力扯過了身體,靳辰把他反扣在房門上,他的臉壓下來,雲肴感受到他要做什麽,瞬間扭過了頭去。
但他這個下意識的動作,顯然惹了靳辰的不快。
靳辰嗓音沉了下來,丢出兩個字:“擡頭。”
雲肴的心髒怦怦亂跳,呼吸也急促起來,他的兩手被靳辰舉起一并扣在房門,怎麽看都是那樣毫無縛雞之力。
“我不想說第二遍。”靳辰周身的氣場淩厲,刀刀刮着門板前的人,雲肴睫毛輕輕顫動,然後緩緩擡起。
靳辰端起他的下巴,唇壓了下去,溫熱暖了冷白的唇,持續了五秒,來不及深入,便匆匆叫停。
但即使時間短暫,靳辰也已心滿意足,他壓在雲肴耳邊吩咐道:“睡醒以後給我打電話。”
雲肴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呼吸微弱,眸眼空洞:“……知道。”
靳辰解放了他的雙手,并體貼地用指尖拭去雲肴唇上晶瑩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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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