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逼問

第26章 逼問

面對雲肴的冷淡, 韓子穆并沒有生氣,他反而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繼續跟大夥介紹道:“我哥。”

那些年輕的男生們擡手和雲肴打招呼, 但實際上, 他們并不想認識雲肴,因為雲肴剛才的舉動,并不得任何人的意。

韓子穆很快遣散了那些朋友,然後收拾掉了亂糟糟的桌子, 獻殷勤似的給雲肴倒水,并說道:“爸媽還沒回來, 你今天回來沒跟我們說, 她們都照常去上班了。”

雲肴站在那裏,像個僵硬的機器人。

“我馬上給媽打電話, 讓她今天準時回來,”韓子穆說:“你不知道,老爸每天下班都要去接媽,媽要是早點下班就得等爸一起回來,老兩口比我們這些年輕人談戀愛還膩歪。”

這樣是好事。

至少比每天雲肴回到家,無盡的争吵要好得多,他的母親終于找到了對的人, 韓子穆尊敬他的母親,也把他的母親當做親生母親一般對待,這是重組家庭很難有的氛圍了。

融入不進去的是雲肴。

他不屬于這個家庭的一員, 也不屬于父親那邊的一員, 他像個皮球被踢來踢去, 誰需要他, 誰才會召回他。

雲肴就那樣傻坐着, 等到了他們下班,韓敏靜和韓方海才回來,他們連名字都是相配的一家人,而自己與這裏盡顯格格不入。

韓敏靜推開門時還在笑,她的生活寫在臉上,狀态也好,是雲肴少見的幸福,看見屋子裏的雲肴時,韓敏靜愣了下說:“回來了。”

韓方海手裏提着大包小包,拉上房門對雲肴說:“雲肴回來了,看,叔給你買了菜,今晚咱們一家人好好吃個飯。”

韓子穆去接東西,然後幫襯着進了廚房,無論怎麽看,雲肴都是那個外來的客人。

他想讓他們盡快說事,可是說事之前的熱情招待是人們一貫的法則,母親對他也不外乎要用這樣的手段,既然已經來了,雲肴就沒有什麽可以着急的,他等着就好了,除非那些人,可以真的憋住不說。

蘭溪距離京州很遠很遠,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發展得中規中矩,但原本雲肴很愛這個城市,可是糟糕的家庭氛圍,讓他只想逃得越遠越好,他那會選擇的時候,并不知道京州比蘭溪更窒息。

在他傻坐在沙發上的時候,靳辰給他打了電話過來,問他在哪兒。

他告訴了他自己的行蹤。

靳辰很容易聽出的不悅:“回家做什麽?”

他知道自己的家庭生活,他知道他的父母都各自組成了新的家庭,家裏都沒有他喘息的地方,他的不悅來自這一點,也來自其他。

“很久沒回來了,回來看看。”雲肴說,他不需要讓靳辰知道他是被召回來的,他很不願意向別人說他的家裏事。

“什麽時候回去?”靳辰的關注點和別人不一樣,他知道雲肴的父母重組了家庭。

“還不知道,很快吧。”他沒有在這裏多待的理由,這裏沒有他的房間,也沒有人希望他能久留。

“跟我哥說了吧?”靳辰關心。

“說了,他同意了我才出來的。”

“自己回去的?”

“萬叔跟我一起。”雲肴沒有隐瞞。

靳辰那邊卻是沉默了很久,萬叔是什麽人,誰的人,兩個人心裏都清楚。

但靳辰也沒說什麽。

“知道了,有事給我打電話。”他重點強調了“給我”兩個字,因為他出去這麽久,雲肴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

靳辰知曉雲肴分寸不會出什麽亂子,不至于給他打電話找事,但是靳辰身為他的男朋友,會對這種疏離有很大意見。

“好。”雲肴嘴上答應着,可他的的确确沒有和靳辰打過什麽電話,他想沒有什麽,是需要靳辰幫忙的。

韓子穆早就發現他在打電話,他站在一邊看了會,客廳就那麽大一點,聊的什麽內容也猜得出個大半,等雲肴放下手機,他才悠悠開口:“男朋友?”

雲肴也早就發現了他的存在,并未有什麽顧忌,誠實道:“不可以嗎?”

韓子穆接下他的軟刀子,并點頭感慨:“可以啊,哥在外面好像很搶手啊。”

雲肴收起手機,頭也不擡地說:“對啊,永遠都輪不到你。”

韓子穆冷刀的眸光射向雲肴,沙發上漂亮得分不出男女的人,是他首次見面就誤會了,并且對之極感興趣的人,那會,他以為他是個女孩,以為繼母帶來一個漂亮的妹妹,卻萬萬沒想到,這是個比他大七歲的男人。

不能怪他誤會,雲肴的長相,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意亂情迷,得他韓子穆的傾心又有什麽不對?他生得那一副誘種的模樣,膚色雪白不說,身上高嶺之花的文藝氣息,在許多膚淺粗暴的男人看來,和青樓女妓無異。

蘭溪生美人,在韓子穆數十年的光陰裏,他所見過最絕色的人,竟然是一個男人,還是他繼母帶來的男人。

不光是他,方才送朋友離開時,朋友們的評價也很一致,問他哥怎麽長得那麽絕,由此可見,沙發上這個一舉一動規矩本分的人,實際上是個勾引人的老手。

心髒看什麽都髒,年輕人裏流行這句話,韓子穆覺得有道理啊,他現在看沙發上那個人,軟刀子都覺得是在剜他的心。

這種貨色放在外面,對他起意的人自然不用說,從那京州的權勢家庭選中了他,就已經狠狠證明了這個誘種的魅力。

“聊什麽呢?”韓方海出來,打斷了他兒子龌龊的猜想和心思。

雲肴站了起來,沒理會韓子穆那藏着禍心的目光,韓方海對他說可以吃飯了,雲肴點了點頭,這才從韓子穆眼前走過去。

輕笑一下,韓子穆跟着進了廚房端碗,想着這剛回來,他跟他有的周旋。

飯桌上,雲肴只顧着吃飯,一句話也不說,像是來執行什麽吃飯的任務,倒是韓方海和韓敏靜,一直給他夾菜說着什麽,期間還讓韓子穆給他倒水,殷勤得不得了。

他猶記得,中秋節那次回來,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看電視,很意外他的出現,家中沒備他的房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連他的晚飯也沒有,幾個人愣着,整整幾個小時都很尴尬,面對韓敏靜的手足無措,雲肴才知道,他再也沒有母親了。

那天他出去,附近的餐館都打烊,他只得在小賣部買了一碗泡面,借着小賣部的水泡着,蹲在門口吃完了那碗酸澀的泡面,中秋節那一天,他形單影只,在湖邊坐了一宿,第二天清晨就走了,沒有跟母親說,母親也沒有給他來電話。

只有一條短信,問他走了嗎。

雲肴回了一個對字,再無其他。

那個中秋節之後,他再也沒回來過,國慶,新年,元宵,他都沒有再見過蘭溪的煙火。

這頓飯的熱情是彌補嗎?才不是呢,在韓敏靜說家裏有事要他回來的時候,雲肴就不會天真地以為,誰會給他驚喜,期待他的回來,照顧他的心情。

沒有幾輪,熱情就耗光了,桌前韓敏靜和韓方海面面相觑,商量着誰要開口說那第一句,雲肴的餘光能看到他們的舉動,只是他們自己,才覺得他什麽都不知道。

最終是韓敏靜張了嘴,可能她覺得,她是他的母親,她張嘴,比他要叫一聲叔的人好得多。

“雲肴啊,今天叫你回來呢,是想跟你聊聊子穆的事。”韓敏靜捧着碗筷,吃飯時不要講話,那是她給雲肴的教導,現在她自己打破了。

雲肴“嗯”了一聲,并不意外她為了誰。

韓敏靜抿抿唇,斟酌着說:“這個……就是啊,子穆不是要高考了嗎,他成績也不錯,蘭溪這邊沒什麽好大學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們想,讓子穆到京師大去讀書,正好跟你一個城市,還能相互照應……”

原來是這種事。

雲肴沒想到,他以為……算了,他以為的并不重要。

“他考了嗎?”雲肴反問。

韓敏靜說:“還沒有呢,快了,一模子穆考了五百五十多,離分數線還差點,不過這只是一模,距離高考還有段時間,子穆用功,我相信他也能提得上去……”

“那就考完了之後再說啊。”雲肴不知道這事跟他有什麽關系。

韓方海這時終于不再沉默,他摸了摸鼻子,放下碗筷說:“是這樣的啊雲肴,只是說子穆會努力,不一定能到那個線,蝻風睹珈京師大畢竟難考,我們的意思是呢,你在京州也混了這麽久了,我們想着你應該有點門路和人脈,到時候要是差了點分,你能不能幫幫忙……”

雲肴咀嚼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熱碗燙着他的手心,他卻沒發覺,沒痛覺一般,擡頭望着韓方海:“我在京州能有什麽門路和人脈叔叔?您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韓方海被質問,察覺一絲尴尬,低下了視線。

韓敏靜出來幫襯道:“你不是認識靳家的人嗎?我聽說……在京州他們家還是很有地位的,我們對京州不熟,你要是有這個人脈,你就……”

“媽,”雲肴打斷了她,他握緊筷子的手收緊,“我是個同性戀,這不是你最不恥的事嗎?”

一句話,讓餐桌前的氛圍頓時變得冷淡,雲肴一點兒也不意外氛圍的快速轉變,三年前他媽知道他和京州最有權利的人談戀愛,都恨不得跟他斷絕關系,現在是怎麽了?她願意主動提起靳家了?她願意他和靳家往來了?

既然願意,他訂婚那天,為什麽都不現身呢?

韓敏靜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碗筷被置放在桌子邊,韓敏靜起身離開。

韓方海也沒想到雲肴是個心氣這麽大的人,這還沒說多少呢,就把他親媽給堵得說不出話來,連這檔子事也放在了臺面上說,就是為了拒絕他們的請求,不為別的,韓方海都看不下去:“你不想幫忙可以不說,你媽這輩子不欠你什麽,你那個親爹什麽鬼樣你自己心裏知道,她跟他受了不少苦,你這個做兒子的就算不懂得體諒,也不該跟她嗆聲。”

話落,韓方海起身,進了卧室,去哄韓敏靜,他是真的愛韓敏靜沒錯,他們是現在生活甜蜜的夫妻,一致對外,沒什麽問題。

氛圍變得尴尬,韓子穆坐在一邊,他回頭看了看卧室,如此懂事地說:“我很愛你媽,因為他對我跟我爸都很好,你也可以不幫忙,但是說話也該委婉一點,哥,你那點爛事,不夠你媽丢臉嗎?”

雲肴沒有說話,并不是他被韓子穆嗆得說不出話了,他只是不想理會這個人。

這頓飯誰也沒吃好,雲肴聯系了萬叔,準備就這樣離開,但是被韓子穆阻止了。

韓子穆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裏,而後跟他解釋餐桌上的話。

“我沒有要非去京師大不可,只是爸媽對我寄予厚望,京州的發展空間大,這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雲肴站在窗口,九樓能看到小區的環境,這個小區不算差,韓子穆的父親是個廠房領導,韓敏靜嫁給他不算委屈,至少比他那個碌碌無為的親爹要好很多。

當年也是這個小區裏的人給韓敏靜介紹了韓方海,兩個人見了一面可謂是情投意合,他媽辛苦了大半輩子,可能像別人說的那樣,把所有的運氣都用來碰見韓方海了吧。

韓方海對韓敏靜很好,雲肴對他沒有任何意見,如果有,也只是對他的兒子。

韓子穆說完,雲肴也沒有回答他什麽,韓子穆趴在椅子上,想跟他這個沒有任何血親的哥哥談的永遠不是這些事,韓子穆對着雲肴的背影發呆,從一根根頭發絲到他纖細的腳腕,比他還像個高中生,韓子穆的手壓在下巴上,眼神裏流轉着興奮的光。

“哥,你是不是在京州混得挺好的,我聽說,京州最有錢的少爺要娶你,是真的麽?”雲肴的那些事早已經不是秘密,只不過不是什麽好聽的傳聞,人前大家不提,韓子穆對雲肴在京州的生活也有些了解,但是并不确定罷了,這種事他又不好去問父母,韓敏靜也并不是很想提。

雲肴沒有轉過身,依舊出神地望着窗外說:“你有什麽意見嗎?”

韓子穆打趣道:“哥你要是聽我的,我就表達一下。”

雲肴回過頭,可不是要跟韓子穆繼續下去,他毫不委婉地說:“你能別叫我哥?我沒你這樣的弟弟。”

韓子穆笑了聲:“怎麽了哥,我是哪裏惹到你了?飯桌上提起京師大的事,也不是我吧?”

雲肴給他一個“望你自知”的眼神。

此時,房間門被敲響,韓敏靜站在門前,說了句:“子穆,我跟你哥談談,你先出去。”

韓子穆一副乖寶寶的做派,立馬從椅子上站起:“好嘞媽。”

無論怎麽看,他才像那個親生兒子。

韓子穆臨走時拍拍韓敏靜的肩膀,對雲肴道:“哥,有什麽事好好跟我媽說,別氣着她了,媽身體不好。”

說完,韓子穆出了門,體貼地為二人帶上了房門,屋子裏靜悄悄,雲肴轉過身,等着她開口說話。

和剛剛韓子穆在時不同,韓敏靜的臉色冷了下來,餐桌上的不愉快還是重提了:“你是鐵了心不幫子穆嗎?”

雲肴感到無辜:“他不是還沒有考嗎?如果他考不上呢?”

“不用跟我說這些,我現在問你的是,你願不願意幫他?”

“媽,為什麽你覺得我在京州說話會有人聽?那是京師大,是我讓誰進誰就能進的嗎?”

“你說話不管用不是還有別人?你不是榜上靳家的少爺了嗎?”

雲肴頓時僵硬住了,他的話堵在嗓子眼裏,他很少跟母親争吵,知道他母親辛苦的不是韓子穆,而是他這個從小跟在母親身邊,真的吃過苦的親生兒子。

雲肴沒有再講話,韓敏靜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重了,抿抿唇說:“你是跟我過過苦日子的,你現在混好了,身邊能幫的人我希望你幫幫,子穆的成績很好,也一直很穩定,雖然離京師大的分數還差一點,但是還有時間,還能再進步。”

窗外的夕陽打在雲肴的發絲上,他的眼尾被熏染成粉紅色,睫毛投下的陰影蓋住了眼睛裏靈動的波光,終于,那微亮化為了一潭死水。

雲肴語氣輕飄地問:“媽,上京師大,是因為韓子穆想,還是你想?”

“他随口提過,”韓敏靜看着他:“有什麽不一樣?”

雲肴目不轉睛,盯着這個生他養他的女人,嗓子啞了似的,艱難張口:“怎麽會一樣。”

韓敏靜跟他繞了半天,不知道他的準話,他和韓方海的生活是美滿的,從她嫁給韓方海,她才知道一個被疼愛的女人該有的模樣,她希望自己能給韓方海做點什麽,幫幫忙,一些小事就好。

但她的兒子并不懂她。

韓敏靜再次相問:“你只需要給我一個準話就好,你到底幫不幫子穆,在你力所能及的當今,你伸不伸這個手?”

力所能及?在母親眼裏,他可以手眼通天了吧?在她看不見自己的這些年裏,是不是覺得每個人,都收貨了幸福美滿。

“媽,我幫不了他。”雲肴不再跟母親周旋,丢出了這樣幹脆的一句話。

韓敏靜點點頭,臉上的情緒轉變千萬:“好,好,你是日子好了,飛得高了,也飛得遠了,雲肴,你上不了京師大,就也不要子穆上是嗎?他到底不是你的親弟弟,你親爹那裏的小妹妹才是你親妹妹!以後盡管着她的發展,從今以後,不要當你有我這個媽了。”

說完,韓敏靜走出了門,沒有給雲肴留下什麽解釋的機會,也好,雲肴也沒打算向她解釋,那在這些人看起來是狡辯的行為。

有什麽好說。

他回頭眺望着窗外,頭頂挂着火紅的夕陽,雲肴走過去,伸出手,他碰不到光,九樓可以摔死人,他擡頭碰不到光,向下碰不到塵,被架空在這個死角上,抓不到自己的靈魂。

京師大是他16歲時的夢想,他擁有一切具備京師大學子的資格,卻因為母親的一個皺眉而毀了就要抓住的夢想,他那樣渴望京師大,又怎麽會攔下每一個有相同夢想的人。

可是韓子穆還沒有高考啊,韓子穆還差京師大好遠啊,韓子穆只是随口一提,而已啊……

他坐在書桌前的無數個日夜,他倒在書桌前一次又一次,停電的夜裏他點燈苦讀,沒問他們要過一雙鞋子,一雙襪子,他撿別人不要的衣服,打扮的像女孩一樣,被別人議論也好,只為了能在20歲那年踏進夢想的領域,那些都是母親看着的,無數個日夜,為什麽一切像沒發生過一樣?在志願填報那一天,告訴他算了吧,沒必要非去不可,玉恒也一樣。

夢想可以沒有,但夢想不可降級。

雲肴的嗓子很痛,一瞬間的,他抓着窗子邊框,手面上蹦出青筋,被逼退了血色,慘白蔓延了整個指甲。

韓子穆回到房間裏,看着他站在那兒,也看見他指尖的顏色,關心了一句:“怎麽了?媽跟你說了什麽?”

雲肴轉身離開,一句話也沒說,臨到門前,被韓子穆抓住了手腕:“你去哪?”

雲肴冷聲說:“滾啊。”

他沒有罵他,他罵的是自己。

韓子穆皺眉道:“沒必要氣性這麽大吧,我不是非去京師大不可,只是一個提議,我也不一定能考得上呢。”

“滾,”雲肴捏緊指尖,這次是對着韓子穆了,他紅着眼睛說:“滾行嗎?”

韓子穆那瞬間說不上來什麽感覺,他只知道如果還不松手,這個人會跟他拼命。

雲肴離開了這裏。

他從小區走出來,漫無目的,他在蘭溪找不到自己的空氣,這裏明明是他長大的地方。

雲肴不知道去哪裏,就給萬叔打了電話,他想今天晚上,他就會離開這個城市,且再不會有人找他。

偌大的蘭溪,一磚一瓦,都不熟悉。

他是外來者,沒錯啊。

雲肴本打算就這樣離開,可是韓子穆卻追了出來,他抓住雲肴的手,就把他往一個方向帶。

“放開!”雲肴看清他的臉,當即就無法鎮定。

“怕什麽?我會把你賣了嗎?”韓子穆說着繼續大步向前,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那你要幹什麽?強了我還是殺了我?”雲肴已經完全不在意周圍有無其他人,分貝絲毫沒有克制。

韓子穆笑笑:“怎麽,你以為我幹不出來嗎?”

雲肴譏諷道:“你可不可笑?天底下那麽多人你想搞我?我不是你哥嗎?你在幹的荒唐事你親愛的爸媽知道嗎?!”

雲肴甩開人,他沒有想發瘋,是韓子穆太不識趣了,他憑什麽覺得,他的忍耐度可以這麽好,一次又一次。

“是,我就是喜歡你怎麽了?哥?”韓子穆笑笑:“雲肴,你身上流着哪一滴和我相通的血?我們憑什麽不可能?你在京州不是玩得很花嗎?論年輕你該考慮我……”

說着,韓子穆就要碰雲肴的臉,被雲肴精準抓住了手腕,怒不可遏道:“我是在京州玩得很花,只要我想,那些少爺誰也跑不掉,所以你憑什麽覺得能輪得到你?年輕?你是年輕,可除了年輕你還有什麽?”

“19歲的少年一抓一大把,”雲肴露出一副鮮少的盛氣淩人,字字珠玑道:“你韓子穆又算哪根蔥?”

終于,韓子穆臉上露出氣急敗壞的神情,調動一個19歲少年的情緒對雲肴來說很是簡單,韓子穆狠狠地盯着他,似乎要用眼神将他捅穿,可雲肴是那麽不識趣,他就在他威脅的目光下,還笑得出來。

反正,他這顆心,早就被各種刀子捅了無數次。

血緣那把最狠,而已。

雲肴咄咄逼人,眼神像是結霜,如果報複有快感,那麽這次承載他這份快感的就是這位19歲的少年。

他殺人誅心道:“韓子穆,你哥說得沒道理嗎?你算哪根蔥啊?

雲肴神色淩厲:“我在問你呢,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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