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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敢說不好嗎?”聞言,葉知秋笑着打趣,“畢竟,您馬上就是我的大老板了。”
他頓了頓,陰陽怪氣,“而且,還是絕對不會對我手軟的大老板。”
“挺記仇啊。”秦見鶴笑了一聲,擡手在他發頂的毛線帽上壓了壓,說,“到了。”
“北方菜館嗎?”葉知秋擡頭看了看招牌。
“嗯。”秦見鶴說,“這家招牌牛肉煲還不錯,冬天夜裏吃正好。”
包廂在三樓,進去後,秦見鶴找服務生要了個空瓶子立在桌角,将那支嬌豔欲滴的玫瑰插了進去。
情人節,俊美男人手裏還拿着玫瑰,服務生立刻就識趣兒地上前。
“店裏有免費的香薰蠟燭,”他笑着,“需要來個燭光晚餐嗎?”
“不用了,普通就好,”葉知秋笑着将棉服脫掉,在秦見鶴對面落座,問他,“您之前經常來嗎?”
“偶爾。”秦見鶴答。
“那您來點菜。”葉知秋說。
“好,”秦見鶴沒客氣,垂眸看向菜單,“等會兒你再加兩道。”
服務生在這家店裏已經幹了很多年,看人的眼力勁兒更是早已練到爐火純青。
明明這兩人這麽般配,其中一人手裏還拿着玫瑰花兒,更不用說,兩人臉上的笑意……
服務生不會形容,但卻一看就知道,那笑容是從心底深處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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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又和煦,和周邊喧嚣的世界對比,好像他們存在于獨立的,未曾受人打擾的平和世界裏。
別說今天是情人節,就是平時他也可以确定,對方該是一對感情十分深篤的情侶才對。
可這一口一個您的……
卻又讓他忍不住心生疑惑。
難道說,自己這次還真看走眼了不成?
但服務生十分有眼力勁兒,他笑意一如既往地殷勤自然,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外露。
見秦見鶴點餐,他笑着上前,微微彎腰問葉知秋:“兩位要喝點什麽嗎?”
葉知秋沒開車,倒是随意,聞言他看向秦見鶴:“秦總今天帶司機了嗎?”
“嗯。”秦見鶴低低地應了一聲,将菜單推過來,“帶了。”
“選你們店裏最好的葡萄酒開一瓶吧。”葉知秋含笑道。
從進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決定,這餐由他來請。
從小到大,他一向都不喜歡欠着別人。
因為欠着面前這人一餐飯,前面兩人不怎麽聯系的那段時間裏,他就總是會難以自控地心生牽挂。
現在正好湊這個機會把這筆債給清了,免得以後鬧心。
“您喜歡紅的還是白的?”服務生問。
葉知秋看向秦見鶴,征詢他的意見:“紅的?”
“嗯。”秦見鶴點頭。
“我們這裏最好的是Screaming Eagle,”看這兩人的穿衣打扮,這個價位的酒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畢竟不是小數目,服務生還是謹慎地向葉知秋确認,“要五位數的。”
“嗯。”葉知秋含笑點頭,“沒問題。”
他說完垂眼看菜單。
秦見鶴已經點了四菜一湯,而且也都符合他的口味,葉知秋便什麽都沒再加,将菜單還給了服務生。
“怎麽?”見服務生出去,秦見鶴眉梢微挑,“你要請客?”
“嗯。”葉知秋點頭。
“不是說好了請我去吃湘菜?”秦見鶴問。
“你上次不是說晚上吃湘菜太刺激不太好嗎?”葉知秋說,“而且,下次單獨一起吃飯,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
秦見鶴沒說話,以目相詢。
“後面您就正式成為我的領導了,”葉知秋解釋,“作為下屬,單獨請上司吃飯,讓別人看到好像不是那麽合适。”
雖然名聲這玩意兒他早已看透,也深知完全沒有實打實的利益更為重要。
但可以避免的,也沒必要上趕着去授人以柄。
設計這一行,越是大公司競争就越厲害。
誰都想出頭,誰都有資本有個性,誰都想公司把最好的資源給自己。
多被采用一個稿件,多争取一個屬于自己作品的展位,從上游稀缺面料以及輔配料的競争,到下游各種展會,秀場,銷售渠道……
幾乎每一步都是一場無形的戰争。
相反,在這方面,小品牌反而好得多。
因為一心想着擴大品牌的知名度影響力,大家反而更容易團結起來同心協力。
葉知秋不想以後被人說賄賂領導。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贏,沒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扣口鍋,還連累着秦見鶴。
“喂,葉知秋。”秦見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他笑了一聲,嗓音微沉着問他,“整個京城就只這塊兒可以吃飯了是嗎?”
葉知秋微微抿唇,壓了壓嘴角的笑意,可眼睛卻還是不自覺彎了起來。
“行,”秦見鶴頗具威脅性地擡了擡眼,“你現在已經得罪領導了。”
兩人笑鬧間,服務生已經推着餐車進來。
熱騰騰的飯菜一上桌,整個包廂立刻就熱鬧了起來。
紅酒傾入醒酒器中,色澤鮮豔,香氣醇厚。
秦見鶴垂眼将其分入杯中,率先推向葉知秋。
葉知秋剛吃了口牛腩,入口即化,又香又綿。
“好吃。”他彎了彎眼睛,端起酒杯來抿了一口。
“你這樣子喝酒,倒有點像偷大人酒喝的小孩子。”秦見鶴笑了一聲,垂眼将自己的酒杯倒上,“你酒量怎麽樣?”
“還可以。”葉知秋說。
又說,“我小時候還真偷喝過我爸的酒,不過只喝了小半杯就醉了,後來還被我爸打個半死。”
“你爸經常打你?”秦見鶴問。
“也不算。”葉知秋沉思片刻,“主要是他常年不在家,想打也打不着啊。”
秦見鶴沒再說話,眼底一片了然。
手機在桌上震起來,葉知秋将酒杯放下:“孟老師。”
“嗯。”秦見鶴點頭,看葉知秋接起電話來。
“孟老師。”葉知秋含笑叫了一聲。
“怎麽樣了,小葉,”孟達一直挂念着今晚的面試,“我想打電話很久了,一直怕你們還沒談完。”
“已經談妥了。”葉知秋說,又說,“您放心。”
“那可就太好了。”孟達的興奮隔着電話都擋不住,“我還一直擔心,你會被我們秦總那張冷臉給吓到。”
“沒有,”葉知秋笑着看一眼秦見鶴,“秦總他挺好的。”
“小葉啊,”聞言,孟達忍不住一聲感慨,“你可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擔心今晚的面試情況,孟達本來是想留在秦見鶴辦公室的,結果秦見鶴一擡眼就把他吓退了。
這小孩兒竟然說秦見鶴挺好的。
“是個好孩子。”孟達又重複了一遍。
葉知秋:“……”
他垂了垂眼,遮住自己眼底的笑意。
“那回頭我讓人事部拟了合同,給你送過去。”孟達高興地說。
“不用那麽麻煩,”葉知秋笑着,“入職後再簽也一樣的。”
“那行。”惦記了小半年的大心事終于塵埃落定,孟達愉快地應了一聲。
“他又說我什麽了?”秦見鶴問。
“說您工作上精益求精,”葉知秋睜眼說瞎話,“說您是個好領導。”
聞言,秦見鶴嗤笑一聲。
鬼才信。
葉知秋講電話的時候,秦見鶴的手機也沒閑着。
群裏的消息一條接一條,俞任之正在吆喝大家過年聚一聚。
【孟青言:最近幾天都有空,随時可以。】
【俞任之:@汪岐棠,@秦見鶴,你們兩個呢,老子在群裏都快把喉嚨喊啞了,你們給個反應行不行?】
【孟青言:今天是情人節,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似的單身狗?】
【俞任之:……果然是單習慣了,竟然完全沒意識到今天是情人節,怪不得今天公司裏有些年輕人臉笑得跟三月春似的,他們這是在誰面前秀呢?】
【汪岐棠:別發癫,你自己沒對象可不是別人的錯。】
【俞任之:知道啦,您是有對象,豪門聯姻。】
【孟青言:情人節拿這事兒紮心就有點過分了。】
【汪岐棠:沒事兒,咱們幾個也就小嶼和言言不用走聯姻這條路,回頭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俞任之:……】
【汪岐棠:明天我去看望聶阿姨,順便有點公事需要向他請教,你們如果有人要去可以一起,之後晚上出去喝一杯。@秦見鶴,明天一起過去嗎?】
【俞任之:這是他陷入愛河後的第一個情人節,這會兒說不定正熱炕頭呢。】
【孟青言:不覺得有點早?】
【俞任之:情人節嘛,就算二十四小時都拿來做床上運動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
秦見鶴剛一點開,這條信息就直直向他怼了過來。
他面無表情地回複。
【秦見鶴:在外面吃飯。】
【俞任之:發個和嫂子的合影證明一下,究竟是在外面還是在“裏面。”】
【孟青言:噗……】
【汪岐棠:……】
片刻後,群內蹦出一條新的提示。
【群友“俞任之”已被管理員“秦見鶴”移出群聊。】
【孟青言:哈哈哈哈……】
【汪岐棠:活該。】
【秦見鶴:明天可以,下班去我媽那裏。】
【……】
“有公事嗎?”見他垂眸操作手機,葉知秋問。
“沒有。”秦見鶴熄屏吃飯。
鑒于對葉知秋酒量信心不足的原因,一瓶酒只倒了三分之一,秦見鶴就讓人收了起來。
因此兩人身上都只染了一點酒香。
用過晚餐出門的時候,外面飄起了細小的雪粒,沒什麽威脅性,只給路上成雙成對的情侶們增加了更多的情趣和浪漫氛圍。
“我送你。”秦見鶴說,打電話給自己的司機。
“謝謝。”葉知秋含笑擡眼。
酒店檐廊下的燈光打在他臉上,再一次,秦見鶴看到他鼻尖那顆極小的紅痣,淺淡的緋,勾着人的目光,視線,還有欲望。
對于秦見鶴來說,那種感覺十分陌生。
他慢慢垂下眼簾,卻又看到葉知秋伸出去的一只手。
那只手同樣雪白,只是掌心粉潤,無名指側面的位置,點綴着和鼻尖同樣的一顆淺緋色小痣。
他正在接着細小的雪粒。
不過片刻,雪粒中又夾雜了小片兒的雪花,随着風漫天灑落了下來。
平時這樣的天氣足夠惱人,可情人節卻不一樣。
這樣細小的雪花,只會平添浪漫氛圍,大街上沒人撐傘,但人與人間的距離卻挨得更近。
不知道是被外面的氛圍感染,還是因為俞任之随意開的那幾句顏色玩笑,又或者,只是因為那兩顆小小的紅痣……
明明室外的氣溫極低,秦見鶴卻只覺身上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熱來。
他的眼眸垂得更低,落在了掌心的那朵玫瑰上。
司機到了,車子緩緩停在店門口。
“走吧。”秦見鶴說。
臺階上落了雪,在燈光下看起來很是濕滑,他握住葉知秋的手腕,與他并肩而行,将他帶到車邊。
“上車。”他說。
“嗯。”葉知秋乖巧地應了一聲,擡手拍拍自己肩頭的雪珠,才彎腰坐了進去。
回去的路上,車廂內變得異常安靜,只那朵玫瑰的辛香氣息,淡淡浮動在空氣中。
金寶寶和李少君在群裏正大呼無聊,葉知秋便順勢将自己确定去Q.L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群裏瞬間放起了小煙花。
【招財進寶:恭喜我寶,将來定能在時尚圈大展拳腳,呼風喚雨,成為一代宗師。】
【李少:恭喜我秋爺,終于可以離優質股近一點,垃圾股遠一點。】
葉知秋:“……”
這都什麽跟什麽。
【一葉知秋:謝謝大家,抱拳.jpg】
【招財進寶:将來我的專業如果不好找工作,就去給你打工。】
【一葉知秋:行,等我積累積累,養你們不成問題。】
【李少:那太好了,我可以不用接老爺子的班了。】
幾個人聊得熱火朝天時,唐樂的信息姍姍來遲。
他回老家過年,吃過飯才看到群裏的消息。
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但心裏還是百味雜陳。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沒和葉知秋認識,或者沒有成為朋友就好了。
離自己比較遠的人成神,自己可能只會羨慕,但身邊人成神,卻只會讓他嫉妒扭曲。
而且,将來時尚這條路上,他大概永遠都要在葉知秋的光環之下了。
所以,他才會考慮重新換賽道,進娛樂圈做造型師。
只要有人造勢,略通炒作技能,那個圈子要比時尚圈容易的多,來錢也快。
他垂眸看着屏幕上Q.L兩個字母良久,才調整好心态,在屏幕上敲下四個字來。
【樂樂:恭喜小秋。】
葉知秋笑了下,自己在群裏放了幾個慶祝小煙花,小煙花在屏幕上炸開,格外喜慶。
【一葉知秋:謝謝樂樂,你也要加油哦。】
本以為唐樂不會回複這句,但沒想到,手機接着又震了起來。
葉知秋垂眼,見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小秋,方便見一面嗎?高文烨。】
自那次将高文烨拉黑之後,他全副武裝去過他們學校兩次。
每一次,葉知秋都以不願和弟弟喜歡的人有牽扯為由,避而不見。
這一次……
葉知秋微微凝眸陷入了沉思。
“在想什麽?”大約發現他這邊安靜得過分,秦見鶴側眸看了過來。
“有個人約我見面,我有點拿不準要不要見。”片刻的安靜後,葉知秋開口。
“不确定就是不想見,”秦見鶴淡聲,“為什麽要委屈自己?”
葉知秋笑了下。
他不太方便向秦見鶴解釋,便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車子已經行到葉家附近,拐上通往小區的那條小道,遠遠地,葉知秋看到了王叔開去劇組的那輛車子。
他這才記起來,之前聽陶若晴提過,今天劇組要正式放假了。
應該是葉知夏回來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日子葉知夏沒能留在組裏和高文烨過情人節,極有可能是陶若晴下午親自去劇組接他了。
葉知秋再次垂眼看了看高文烨發給自己的那條消息,選擇暫時放置。
車子仍然停在了葉家小區門口,秦見鶴和葉知秋一起下車,随後,他去後備箱取了把傘遞給他。
“秦總,再見。”葉知秋後退着走了幾步,揮了揮手,又忍不住笑,“下次見面,您就是我的上司了。”
“嗯。”秦見鶴不動聲色地點頭,看着他進了小區,才反身上車。
葉知秋走了幾步,準備拐彎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恰好看到那輛黑色車子的尾燈一閃,就消失在了夜色裏。
他腳步頓了頓,随即腳下不緊不慢,踩着濕漉漉的地面往前走去。
還沒到門口,院子裏的喧嘩聲就傳了出來。
葉知夏果然回來了。
此刻,陶若晴肩上的包都還沒來得及卸,正撐着傘看王叔和趙姨幫葉知夏往房間裏搬東西。
她臉色沉冷,葉知夏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葉知秋推門進去,離得近了,更覺得葉知夏比之前離開那次要憔悴了不少。
能看出來,情路應該是挺坎坷的。
“面試怎麽樣?”看他進來,陶若晴自然地浮上笑意來。
“還好。”葉知秋微笑,“算是順利。”
兩人說話間,葉洪憲也從樓上下來了。
他還不知道葉知秋工作變動的事情,聞言向他看了過來。
“怎麽,你換公司了?”他問,眉心不太高興地擰了起來,“才工作多久就跳槽,這麽浮躁……”
“嗯,”葉知秋打斷了他,“去了Q.L。”
“什麽?”葉洪憲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說去了哪裏?”
“Q.L,”葉知秋微笑,“秦氏旗下的那個高奢品牌。”
“真的?”聞言,葉洪憲眼睛一亮,幾步走到葉知秋身邊,“聽說,秦大少爺就在那裏是嗎?”
葉知秋點了點頭。
“你見到人家了?”葉洪憲問。
“我哪能見到?”葉知秋笑了,“秦大少不僅手握整個秦氏,人家母親還多次坐上全國首富的寶座,您覺得是那麽好見的?”
“去了就有機會。”葉洪憲難得關心葉知秋一次,“只要能搭上秦家大少爺,将來別說你,就連咱們家也可以跟着飛升了。”
“秦大少爺我不認識,不過,我倒是認識他們家管家的孫子。”葉知秋笑。
嗤地一聲,葉知夏轉臉看過來。
“爸,您還真以為是個人進了Q.L就能搭上秦大少啊?”他刻薄地說,“就他?他那做派,人家眼瞎嗎?”
以前,葉之夏表面上至少還可以和他做到兄友弟恭,可高文烨那事兒之後,他好像連裝都裝不出了。
葉知秋笑着看他。
葉之夏今天的裝扮,一看就是精心準備過的。
只可惜,最終還是沒能和心上人一起過節。
估計當時準備時有多期待多興奮,這會兒就有多失望多憋屈吧?
“葉知夏。”不等葉知秋說話,葉洪憲先不高興地叫了一聲葉知夏的名字。
葉知夏撅了噘嘴,沒再說話。
“我先進去了。”葉知秋笑着将傘收起來,擡腳進屋。
看着他瘦削修挺的背影,葉知夏不服氣地抿了抿唇。
他那天無意間聽到高文烨的幾個助理偷偷聊天,知道高文烨去過服裝學院一趟。
他不相信和葉知秋沒有關系。
怪不得這段時間,高文烨對他再不複以前的溫柔主動。
反而一直不冷不熱,讓他進不是,退也不是。
退?葉知夏想,那絕不可能。
是他先喜歡的高文烨,別人誰都別想打他的主意,撬他的牆角。
葉知秋可以不承認,可以裝成一朵白蓮花,但他遲早都會把他藏着的狐貍尾巴給薅出來。
葉知秋進門,恰恰在樓梯上遇到了剛往葉之夏房間送了一趟東西,正準備下樓的王叔。
“王叔,”他含笑停步,“家裏過年的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明天我陪您喝幾杯,後天大年三十了,還得麻煩你們值夜。”
“應該的,應該的,”王叔笑着,“少爺不用客氣。”
“那怎麽行?怎麽說您也辛苦一整年了,”葉知秋笑,“王叔喜歡喝什麽酒,我去準備。”
王叔的工作是司機,成年不能碰酒。
平時沒人提倒還罷了,現在好不容易過年,葉知秋一提,他心裏的酒瘾難免就泛了上來。
“随便來點白的就行。”王叔笑着,“也不敢喝多。”
葉知秋笑着點頭:“好,您等着。”
“那我去忙了,少爺。”王叔說。
葉知秋側開身體,含笑讓王叔下樓。
*
農歷臘月二十九,Q.L春節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
一下班,秦見鶴就駕車往半山他母親的住處開去。
到的時候,巨大的庭院中已經停了一溜兒的豪車,汪岐棠,俞任之還有孟青言早都已經到了。
半山別墅許久沒有這麽熱鬧,剛一下車,秦見鶴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
“嶼哥回來了。”孟青言最先迎出來,身邊還跟着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子。
是付媛。
他母親現任男友付明謹與前妻所生的女兒。
付媛和她母親一起生活在國外,現在正在讀博,這是趁着過年,特意回來看望自己的父親。
見秦見鶴推門下車,傅媛立刻迎了上來,“哥。”
“回來了。”秦見鶴淡淡颔首,“王阿姨好?”
“我媽很好,謝謝哥。”付媛笑着,“剛聶阿姨還念叨你呢,說你工作狂,大過年的,朋友都來等着你,也好意思這麽晚過來。”
聞言,秦見鶴微微笑了下:“這是她不工作狂的時候了。”
三人一路進去,見聶鳳君正和汪岐棠坐在客廳裏談正事兒。
難得俞任之竟然也坐着給聽住了。
“聶阿姨,”汪岐棠說,“您這方面的經驗多眼光毒,依您看,這個雲開可靠嗎?”
“最近我也聽人提過這家公司,聽說很厲害,一出來立刻就擠垮了幾個專做隔膜的小廠,”聶鳳君捧着水杯沉思,“你給我看的這些資料,雖然還不是很清楚具體的操作方式,但并不是不可能,事實上,業內确實已經有人在考慮這種新的研發方向了。”
“您覺得可行?”汪岐棠問。
聶鳳君笑了笑,暫時沒有回答。
“你不是實地考察過了嗎?“
“是,可也正因為實地考察過,我才特別心懷疑慮,”汪岐棠說,“首先,他們現在的廠房是租的,也就是說,他們沒有屬于自己的固定資産,其次,他們目前的負責人,并不是這家工廠的真正老板。”
“哦?”聶鳳君偏了偏頭。
“他們那個幕後老板好像很神秘,目前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汪岐棠聳了聳肩,“外加廠房的問題,我有點懷疑他們是想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倒也沒什麽,”聶鳳君說,“只要真有技術,或者可以保證提出方向的可行性,就當人家技術入股也沒什麽。”
“所以,”汪岐棠又問,“您覺得可行?”
聶鳳君點了點頭。
“做生意嘛,就是這樣,敢冒別人都不敢冒的風險,才能有機會得到別人都羨慕的收益,”聶鳳君說,“而且,你和你父親不是也想從單一發動機的方向轉新能源嗎?”
“新能源汽車不需要發動機,而将來在市場上的投入份額也注定會越來越多,自然會擠壓到新動力的發展,”聶鳳君分析的有條有理,很快就将汪岐棠進退兩難的思緒理清,“其實,新動力現在的發展也很不錯,而且,銳意短時間內也沒有完全放棄傳統汽車的打算,發動機需求量也很穩定,但如果可以雙軌齊行的話,不是更好?”
“我明白了,聶阿姨。”汪岐棠起身,到一邊去編輯發給雲開的郵件。
聶鳳君也起身,沖剛進門的秦見鶴招了招手。
“小嶼。”她笑着,語氣溫柔,“昨天那個送花給你的男孩子是誰?真好看。”
“什麽?”俞任之蹭一下站起來,“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你竟然不主動送花送錢送珠寶,你還讓小美……小葉給你送?”
秦見鶴沒理他,只對聶鳳君道:“回頭再和您說。”
又問,“付叔呢?”
“這不是在廚房忙着呢?”聶鳳君笑着,“我這裏許久沒這麽熱鬧了,你們幾個吃過飯再出去玩兒。”
“好。“秦見鶴應。
“忙了一天,快進去換套衣服。”看着秦見鶴除了領帶略略扯松了些,一身正裝好像馬上就可以出席正式會議一般,聶鳳君笑了,“過年了,輕松一點。”
秦見鶴點點頭,一言不發上樓去了。
年少時養的仙人球還在,已經圓成了滿滿一盆,擺在二樓小客廳的窗臺上。
秦見鶴換了套休閑裝,随後拿水瓶接水,彎腰為仙人球澆水。
“小嶼。”聶鳳君不知什麽時候上來了,又問,“昨天那個男孩子……”
“是新同事。”秦見鶴說。
“我可沒見你和誰那麽親密過,”聶鳳君笑着,“連岐棠他們幾個,你也沒有昨天對那孩子那麽耐心過。”
秦見鶴澆水的動作頓了頓,随即,他将水瓶放在了窗臺上。
“我不确定。”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嗓音很沉,“我不确定喜歡是什麽感覺,也不确定,我對他是不是單純的欲望。”
“那你對別人呢?”聶鳳君笑着問,“也有相同的欲望嗎?”
片刻的沉默後,秦見鶴微微搖頭:“沒有。”
*
葉知秋定了兩瓶好酒,不顧葉知夏嫌棄不齒的眼神兒,到後面平房裏陪着王叔喝了幾杯。
這麽好的酒,一瓶要抵他好幾個月的工資了,外加平時開車忍着不敢碰酒,這一喝,王叔就不自覺喝多了。
王叔的戒心很重,葉知秋一直沒找到很合适的機會。
他酒品也很好,醉了也不會亂說話。
所以葉知秋什麽都沒問。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直到王叔喝到酩酊大醉,趴在餐桌上睡了過去。
“王叔,”葉知秋彎腰把人扶到床上,又貼心地為他蓋好了被子。
王叔醉得厲害,睡得很沉,全程沒有任何反應。
葉知秋緩緩從床邊站直身體,垂眼看着手裏密封袋中,那幾根帶着毛囊的頭發,眼眸微微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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