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會所包廂私密性極強,隔音效果更是上佳。

即便此刻外面車水馬龍,燈火通明,入耳的也只有鋼琴曲舒緩柔和的調子。

俞任之幾乎整個人都躺進了卡座裏,他伸展開四肢,舒服地長嘆一聲:“一年到頭忙不完的事兒,也就這兩天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在場這麽多人裏,就你過得最輕松,”汪岐棠剛剛解了心裏最大的難題,此刻正是神采奕奕的時候,他笑着問,“怎麽就你沒骨頭架?”

四個人中,秦見鶴是最早接掌家裏生意的,雖然嚴格算起來,他那也不算正兒八經的接掌。

畢竟當年,秦旭昇突然發病癱瘓在床時,汪欣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第一時間說服他将Q.L交到了她們的小兒子秦唯安手裏。

秦唯安比秦見鶴小上兩歲,當年不過才十九歲,正是鬥雞走狗吃喝玩樂玩得花的年齡,論學識和氣度,卻是一點都無。

當時所有世交親友都在為秦見鶴擔憂,勸他盡快将Q.L接到自己手裏來。

畢竟,Q.L不僅僅是秦家的Q.L,還是聶鳳君前半生的心血。

如果沒有聶鳳君,只憑秦旭昇那點兒能力,Q.L是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在時尚圈裏占據一席之地的。

更不用說,聶鳳君手裏也還捏着Q.L百分之三十的股權了。

Q.L的發展如何,直接也關系着聶鳳君的個人得失。

但所有人都在着急,唯獨秦見鶴和聶鳳君母子兩個格外沉得住氣。

秦見鶴照常上學讀書,練習操控他的股票賬戶。

從十八歲成年開了屬于自己的股票賬戶後,秦見鶴就再沒從家裏拿過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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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股票玩兒的風生水起,同時,也借着玩股票的便利,在經濟浮沉的大潮中,将一雙眼睛練得格外銳利。

這口氣一沉就沉了兩年多。

直到Q.L的問題越來越嚴重。

秦唯安被汪欣捧在手心裏長大,本就好吃懶做,沒有任何的商業天分,怎麽可能接得住Q.L這麽大一個攤子。

壓不住公司的元老都還是其次,關鍵是,秦唯安接手的兩年裏,Q.L只生産事故就出了好幾次。

最離譜的一次,從生産到将成品運到全球各地銷售,款式做了調整竟然都無人發現。

各部門脫節十分嚴重。

作為一個國際知名的奢侈品品牌,這種錯誤實在過于低級。

在當時,也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Q.L在時尚圈的地位和口碑更是因此迅速下滑。

原本多年□□在時尚圈前五的牌子,迅速跌倒幾十名開外不說,Q.L還一度成為了時尚圈的笑柄。

而同時,因為秦唯安任人唯親,清除異己的一系列舉動,Q.L原本健康積極的企業文化也變得烏煙瘴氣,辦公室政治更是愈演愈烈。

專心幹活兒的人被打壓,溜須拍馬的卻坐電梯一樣升得飛快。

到了後來,就連孟達都被人踢下了設計部主管的位置。

設計部不少人紛紛離職,在職的也已經無心開發新品,這樣的環境下,大部分人開始選擇草草交差,拿到自己應得的那一份也就算了。

這也直接導致Q.L再無精品出現。

第二年的末尾,Q.L更是因抄襲其他品牌的設計而被挂上了恥辱牆。

也是這一次,秦旭昇終于意識到了問題。

大廈将傾,無論再偏心小兒子,他也不得不厚着臉皮求到了聶鳳君母子面前。

聶鳳君當時并沒有說什麽,她尊重秦見鶴的決定。

那時候的秦見鶴剛從頂樓泳池出來,雖然穿得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仔褲T恤,可他黑發染着濕意,漆黑鳳眸淡淡掃過來時,依然鋒銳到讓人不敢直視。

就連秦旭昇都暗暗心驚。

“可以。”得知秦旭昇的來意,秦見鶴淡聲,“我要你手裏的股權。”

秦旭昇當場就差點被氣暈過去,

秦氏的股權,除了目前在市場上流通的那部分,秦旭昇手裏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和聶鳳君一樣。

“你把股權全拿去,你弟弟将來怎麽辦?”秦旭昇問。

“弟弟?”秦見鶴很淡地對他笑了一下,“但凡你能管住自己一點兒,我也不會有這麽個便宜弟弟。”

“還有,”他又說,“既然你把Q.L當做你寶貝兒子的玩具,那就痛痛快快地讓他玩兒,玩廢了玩散了也別心疼,別既要又要。”

秦旭昇當場就差點氣過去X2。

清醒過來後,他被秦見鶴無情刮走了百分之十九的股份。

沒有辦法,就連把公司交到秦見鶴手裏,也是他上門求着。

而且還不得不割出自己手裏一大半兒的股份。

秦旭昇開始後悔。

如果最初就把公司交到秦見鶴手裏的話,他說不定還能得對方哪怕一點點的感激與溫情。

可到了後來,他苦苦求着不說,得到的也只是冰冷的不屑與嘲諷。

而其中,最讓他肉疼的,還屬那百分之十九的股權。

百分之十九,已經是秦旭昇的底線。

因為再多的話,加上聶鳳君手裏的那百分之三十,秦見鶴母子将會徹底掌控Q.L。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秦見鶴早已最大限度購入了Q.L的市場流通股。

股權轉讓協議生效後,他立刻開始抛售自己手裏的股票,對Q,L進行做空。

借着股東對Q.L的失望情緒達到極致時,他将Q,L在外的十個點全部拿到了自己手裏。

秦旭昇功虧一篑,氣得當場吐血。

汪欣更是大鬧一場,但秦見鶴連見都沒見她,直接讓人趕了出去。

秦見鶴正式接掌Q,L,用了不過僅僅兩年的時間,不僅重新将Q.L這座将傾的大廈扶正,還使Q.L的排名第一次突破前五的限制,進入前三。

這一戰無論對內還是對外,都幾乎可以封神。

也因此,學服裝的這批人中,幾乎無人不知道秦見鶴這個名字。

相對于秦見鶴,汪岐棠肩上的擔子雖然也不算輕,但畢竟家庭和睦,父母恩愛,全程有老一輩帶着,接班接的算是水到渠成。

孟青言雖然暫時還沒考慮回歸,但人畢竟在娛樂圈靠自己打下了一片天下。

唯有俞任之,一天到晚沒什麽正事兒,卻是喊累喊得最多的一個。

“唉,你們不懂。”俞任之嘆了一聲,躺得四仰八叉,“人這玩意兒吧,無論處在什麽樣的環境下,該累還是得累的。”

他邊說話邊伸出手去,汪岐棠好脾氣地将酒杯遞到了他手裏。

包廂門被人敲響,本以為是服務生來上果盤,結果房門打開,卻是張雲唐。

見狀,汪岐棠忙起身迎過去:“你怎麽來了?”

“來見個朋友,”張雲唐笑着,看汪岐棠的眼睛亮晶晶的,“聽說你們也在,就過來看看。”

“快進來。”汪岐棠握了他的手在自己掌心裏。

“哎呀,嫂子來了。”剛還躺得沒形沒狀,這會兒看到張雲唐,俞任之立刻坐直了身體。

“嗯,”張雲唐笑得柔和,“本來都要回去了,知道你們在這裏,過來看看。”

“嫂子,坐。”孟青言主動起身,将靠近汪岐棠的那塊兒地方讓給張雲唐。

張家是做電池正極生意的,恰恰和汪家之後的轉型相契合。

兩人雖是因聯姻結緣,但關系還不錯。

“說起來,”看到張雲唐,俞任之忽然想起了什麽,“小嶼,不該把嫂子叫出來嗎,難得人這麽齊?”

聞言,張雲唐的眼睛驀地張大了,好奇地看向秦見鶴。

“嶼哥處對象了?”他問,“誰呀,我認識嗎?”

以秦見鶴的身份地位,京中能配上他的定是鳳毛麟角,張雲唐迅速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不由地更好奇了。

“普通人家的小孩兒。”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秦見鶴垂眸将一杯酒推過來,淡聲道。

“我不認識的啊?”張雲唐眨了眨眼睛。

“我給嫂子打個電話。”見秦見鶴沒什麽行動,俞任之已經自動将電話撥了出去。

“喂,嫂子。”那邊電話接起來,俞任之立刻雙眼放光,“你今天有空嗎?出來聚聚?”

“電話給我。”不等他說完,秦見鶴已經将手伸了過來。

俞任之本能地躲了躲,但對上秦見鶴那雙沉沉的鳳眸,他還是乖乖把電話交了出去。

“你們在哪裏呀?”葉知秋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含着笑意。

“在會所喝酒。”秦見鶴垂眼,身上冷冽的氣勢莫名散了。

“秦見鶴?”葉知秋笑,“俞任之說讓我過去?”

又說,“這也算是任務嗎?”

“不算。”秦見鶴說,“你不想來就不用來,不用為難自己。”

對面又笑了一聲,有短暫的沉默。

雖然後面王叔醉酒後,葉知秋偷偷倒了不少酒在垃圾桶裏,但今晚喝的畢竟是高度數白酒,他到現在腦袋都還有些沉。

擡手揉了揉隐隐發漲的太陽穴,他托腮看着窗外深遠天空中,那顆總是停留在同一位置的星星。

昨夜雪後,今日天空更見澄澈。

連那顆星星,好像都比往常亮了一些。

葉知秋不由地微微有些出神。

這種話,因為高文烨的短信,昨晚秦見鶴送他回來時已經說過一次。

現在是第二次。

不自覺地,他又想到了以前。

以前,齊鑫總是以自己不容易,自己如何難來讓他幫他,求他為他犧牲一下。

甚至明知客戶對他有意思,為了拿訂單,也還要帶他應酬……

各種各樣的事情,一次,兩次……無數次。

可現在,秦見鶴卻告訴他,如果他不想,就可以不做。

大約他沉默的有點久,對面傳來男人沉沉的一聲:“嗯?”

“嗯。”葉知秋笑了笑。

好一會兒沒說話,外加酒精的原因,他這一聲略顯悠長,染了一點慵懶的啞意。

“你喝酒了?”秦見鶴問。

“嗯。”葉知秋又應了一聲,片刻後說,“喝了點白酒。”

“現在在哪兒呢?”秦見鶴問,“我讓人去接你回家。”

“就在家裏呢。”葉知秋笑了聲,他今天心情好,忍不住話也多了些,“你關心我啊?”

秦見鶴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問:“家裏有醒酒藥嗎?”

“沒,”葉知秋說,“趙姨說給我熬醒酒湯喝。”

“嗯。”秦見鶴低低地應了一聲,“喝了酒就早點休息。”

“好。”葉知秋說,語氣是和平時不一樣的,聽起來十分乖順。

不自覺地,秦見鶴眼底染上了笑意。

“晚安。”他說,挂了電話。

“啧啧啧……”俞任之終于有勇氣取回自己的手機,對上秦見鶴眼裏的笑意,他不由地啧啧連聲,“這還沒怎麽呢,就二十四孝好老公了。”

他陰陽怪氣地學秦見鶴講電話的聲音:“你不想來就不用來,不用為難自己。”

見狀,幾個人齊齊笑了起來,以張雲唐為甚。

“嗯。”秦見鶴擡眼,眼角眉梢也染上了淺淡笑意,“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我哪敢?”俞任之立刻說,又抱怨,“靠你約嫂子出來,我看門兒都沒有,回頭我自己約。”

“怎麽?”孟青言也問,“嫂子喝多了。”

“嗯。”秦見鶴低低地應了聲,低頭撥通司機電話,“李叔,你買點醒酒藥,送到葉家那邊去。”

這次連汪岐棠都笑了。

他握了握張雲唐的手:“以前我總說他是個木頭還是冰塊來着?看來還真是說錯了。”

“是呢,”張雲唐笑,“你還有的跟嶼哥學呢。”

*

因為擔心葉知秋已經睡下,到了葉家,李叔并沒有聯系葉知秋,而是直接按響了大門上的電子門鈴。

不多時,大門打開,趙姨快步走了出來。

“您是?”看着李叔,趙姨有些疑惑,但很快她就記了起來。

這人之前來接過少爺。

“您好。”李叔說,報了秦家老管家孫子張清沣的名字,“這是張先生讓我給葉知秋先生送來的醒酒藥。”

“您是特意過來送醒酒藥?”趙姨有點不可思議。

“是。”李叔點點頭,“麻煩您了,如果葉先生還沒睡,請讓他吃一粒再休息,這樣睡起來也舒服。”

“哦……哦哦……”趙姨還沒反應過來,李叔已經上車,熟練地掉頭轉向,往來路開了出去。

“唉,”趙姨嘆了口氣,“少爺不是跟齊家的少爺正打的火熱嗎?這張家的又這麽上心……”

“理不清,”她搖了搖頭,“這可真是理不清咯。”

“誰啊?”葉知夏正在客廳裏玩游戲,見趙姨嘀嘀咕咕地進來,他問了一聲。

“是給少爺送醒酒藥的。”趙姨晃了晃手裏的藥瓶,笑着說。

家裏三位少爺,一般情況下,葉铮的稱呼是“大少爺,”葉知夏則被稱為“小少爺,”只有葉知秋的稱呼是兩個字。

聞言,葉知夏坐直了身體,似笑非笑地問:“誰呀?”

“就是秦家老管家的那個孫子,”趙姨笑着,“怪貼心的一個孩子。”

聞言,葉知夏嗤笑一聲,将手伸出去:“我給他送上去吧。”

“小少爺,”趙姨将藥遞過去,“少爺喝多了,您可千萬別再跟他吵架了啊。”

她擡手往上指了指:“先生今天也在家裏呢。”

“知道。”葉知夏說着,起身上樓。

葉知秋房間裏還亮着燈,葉知夏推了下沒推開,他擡手敲門。

“誰?”葉知秋的聲音隐隐傳來。

“我。”葉知夏說,将身體整個兒貼在門上聽裏面的動靜。

好一忽兒後,房門終于打開,葉知秋穿着睡袍,頭發濕漉漉地出現在門邊。

剛剛洗過澡,熱水将他的皮膚蒸騰的透着粉意,格外粉嫩。

葉知夏:“……”

每次看到葉知秋這種美而不自知的樣子,他就覺得窒息。

随後,他再次想到了高文烨,不由地更是心煩意亂。

“有事兒?”葉知秋看向他。

他晚上應該确實沒喝少,連一向清澈的眼睛裏都浮起了不少紅絲來。

“給你送藥。”葉知夏晃了晃手裏的醒酒藥。

“這麽好心啊?”見狀,葉知秋笑了笑,“還是特意來賄賂我?”

“別自作多情。”葉知夏進了葉知秋的房間,把門關上,“這是秦家老管家的孫子特意讓人給你送來的。"

“老管家的孫子”五個字,他特意咬得極重。

葉知秋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這藥是秦見鶴讓人給他送來的。

“給我。”他伸出手去。

“不是,葉知秋,”葉知夏笑得鄙夷,“你就這麽愛跟下人們混在一起嗎?先是這個管家的孫子,又是王叔,你還進去他那間簡陋的平房裏和他喝了一晚上的酒……”

葉知夏笑了一聲,“我就沒見過你這麽自甘下賤的人。”

“嗯,”葉知秋也不生氣,他偏了偏頭,笑得意味深長,“說不定我還會和司機的兒子稱兄道弟呢。”

葉知夏蹙眉,聽不懂葉知秋在說什麽。

“你可真是喝多了。”他說,嫌棄地将藥丢進葉知秋手心裏,轉身離開。

那一盒藥不重,可接在手裏卻沉甸甸的。

葉知秋握緊緊握在手心裏,好一會兒才去摸自己的手機。

手機拿到手裏他才發現,群裏不知何時再次聊了起來。

葉知秋先沒看,而是率先點開了秦見鶴的聊天框。

“醒酒藥收到了,謝謝費心,其實您不用……”

打字的手指頓了片刻,他又将後面幾個字删掉。

點擊發送,屏幕上立刻出現一條新的信息。

【一葉知秋:醒酒藥收到了,謝謝費心,鞠躬.jpg】

秦見鶴回的很快。

【QIN:吃了藥早點休息。】

【一葉知秋:好。】

發完這條,他短暫地安靜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麽。

随後,他起身吃藥,又進衛生間将濕漉漉的頭發吹幹。

不知道是醒酒藥起了作用還是因為別的,再次從衛生間出來,葉知秋覺得舒服了許多。

他坐在床邊,點開了四人小群。

十幾條未讀信息,葉知秋拉到頂從頭開始看起。

【招財進寶:你們家葉知夏和高文烨那部戲殺青了嗎?@一葉知秋。】

【李少:怎麽忽然關心起葉知夏了?】

【招財進寶:葉知夏哪用得到我關心,是我家優優今天有個試鏡,恰好遇到了高影帝。】

【樂樂:然後呢?】

【招財進寶:呵呵,別提了,這個高影帝勢利得來,剛開始因為優優長的好看,對他還蠻客氣的,後來估計從助理那裏知道優優媽媽是我家保姆,臉立刻就黑了。】

【招財進寶:做保姆怎麽了?我家優優從小長到大,是吃他一粒米了還是喝他一口水了?真無語。】

【招財進寶:我家言言可是雙料影帝,年紀比他輕,長相比他好,和我家優優同臺時,都從來沒有一點看輕他,他憑什麽?】

【招財進寶:葉知夏看上他,可真是眼瞎。】

【李少:他眼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樂樂:高文烨自己出身也不高吧?】

【招財進寶:他父親好像是貨車司機吧?不過,又怎麽樣呢?一個大貨司機,把孩子培養成了影帝,本該是很光榮很自豪也很值得人尊敬的事情。本來就沒有人介意他的出身,只有他自己介意,把出身捂得嚴嚴實實的,我聽說哦,他很多年都不回家看望自己的父母了,忘本的玩意兒,我要是他爹,真恨不得當年把他射牆上。】

【招財進寶:這部戲要是定了高文烨的話,我就不讓我家優優接了,大不了後半輩子我養他。】

【一葉知秋:……】

【一葉知秋:是誰前兩天還說找不到工作要跟我打工來着?】

【招財進寶:……嘿嘿。】

【李少:明天上午聚聚呗,晚上就要陪着長輩守歲了。】

【招財進寶:好。】

【樂樂:好羨慕你們三個家在一起,我是去不了了。】

【一葉知秋:行吧,我先睡了哈。】

【李少:這麽早?】

【一葉知秋:嗯,晚安。】

發完最後一條,葉知秋擡手關燈。

有人叮囑了他好幾遍要早點睡,他不好一直熬着。

*

過年這幾天陶若晴都有牌局。

說是打牌,其實很大程度上也是為葉知夏在這些豪門闊太們面前多露露臉創造機會。

順便,高文烨追求葉知夏這樣的事情肯定也是會拿出來講的。

畢竟可以襯托葉知夏的受歡迎程度。

吃過早飯,葉知秋出門的時候,張太太和李太太都已經到了。

兩位太太面子功夫格外到位,每人塞了一個紅包給他。

得到消息,金寶寶和李少君硬讓他請了午餐,兩個紅包更是瞬間清空。

用過午餐,兩人要去游戲廳,葉知秋提前離開,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和章冕碰頭。

“吶。”一見面,章冕就将厚厚一沓文件和一只簽字筆遞了過來。

“這些都是要簽的?”葉知秋問。

“你也不看看堆了多久了。”章冕笑着。

“行吧。”葉知秋喝了口咖啡,又問服務生要了兩塊方糖放進去,才旋開筆蓋。

“人都控糖,”章冕看着他,“你怎麽這麽喜歡吃糖?不怕發胖?”

“人生已經夠苦了,”葉知秋刷刷地簽字,“再不吃點甜的可怎麽過?”

“如果我說,”章冕壓了壓自己的笑意,“新動力那邊給準确答複了,你還會覺得苦嗎?”

簽字筆一頓,葉知秋驀地擡起眼來。

“什麽?”他問,“章冕,你說什麽?”

“其實昨晚就有消息了,不過汪岐棠那邊只是口頭承諾,我就先沒告訴你,大過年的,免得空歡喜一場。”章冕笑着,将兩封新郵件轉入葉知秋的郵箱,“不過,他們速度挺快的,今天法務部就拟了合同發了過來,等會兒你還得看看合同條款。”

“你看過了嗎?”葉知秋問。

“看了。”章冕說,“大方向沒什麽問題,小細節或許還需要調一下。”

他頓了下,“所以我才讓你再看一遍。”

“今天過年了。”葉知秋笑了聲,“就算簽也得年後了,我帶回家去看。”

“我也這樣想,這樣時間充足,你也能看得仔細些。”章冕說。

見葉知秋埋頭苦簽,章冕邊喝咖啡邊又和他聊了聊公司裏的其他事務。

“前兩天,”他笑着,“你大哥去咱們廠了?”

“哦?”葉知秋擡眼。

“想要和咱們合作,”章冕笑了聲,“我拒絕後,你不知道他那臉色多難看?”

隔膜的客戶丢了好幾個,葉鼎現在只能靠充電器和充電樁撐着。

雖然不至于倒下去,但到手的利潤卻是大不如前了。

葉洪憲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就走了?”葉知秋開始重新簽名。

“後來一直在條件上讓步,”章冕說,“不過我記着你的話,放心。”

“嗯。”葉知秋合上筆蓋,看了看時間。

“你還有事兒?”章冕問。

“嗯。”葉知秋點點頭。

出門的時候他多問了一句,張太太說,今晚過年,牌局散的早些。

算一算,也快到時候了。

“那你走吧。”章冕起身,“我也該過年去了。”

兩人在咖啡店門口道別,各自回家。

到家得時候,正逢張,李,吳三位太太相攜出門,陶若晴站在廊下送他們。

“小秋回來了。”吳太太早晨沒見到葉知秋,見狀忙取出之前準備好的紅包要塞給他。

“謝謝吳太太。”葉知秋笑着。

“這是去哪裏了?”吳太太笑着問,“是不是去約會了?”

“嗯。”葉知秋含笑。

這些太太圈裏沒什麽秘密,葉知秋之前和齊鑫吃飯的時候,偶遇過張太太一次。

估計他和齊鑫的關系,早就傳遍了。

“誰家的呀?”吳太太含笑問。

“我媽媽老同學的兒子,”葉知秋笑得極天真,“姓齊。”

又說,“只是爸爸不太看好,等将來定下來我送喜糖給您。”

不太看好這段關系的人,葉知秋只提了葉洪憲一個,那麽,陶若晴應該是支持的了。

而且,對方是她老同學的兒子,這段姻緣是她一手促成也說不定。

明明剛剛在牌桌上,還對那個追求葉知夏的高文烨萬分地看不上,怎麽回頭就對那個姓齊的破落戶青眼有加了?

還不是面前這孩子不是她親生的?

平時總是說自己多麽疼愛多麽疼愛這孩子,不過佛口蛇心罷了。

沒娘的孩子,還是苦啊……

吳太太邊在心裏感嘆,邊意味深長地看了葉知秋一眼。

雖然這孩子是驕縱任性了些,可這幅長相浪費了也是真可惜。

“孩子啊,”吳太太小聲道,“有時候,還是要多聽聽你父親的。”

說完,吳太太也不再多話,加快腳步去追前面的張太太了。

葉知秋回身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下。

陶若晴不是最喜歡利用太太圈散播輿論嗎?

那麽現在,她也該嘗嘗這種被輿論裹挾的滋味兒了。

“小秋?”回廊下陶若晴叫了葉知秋一聲。

“嗯?”葉知秋回身向她走去。

“吳太太和你說什麽了?”陶若晴含笑問。

“沒什麽。”葉知秋笑着将那個紅包遞給她看,“吳太太給了我紅包。”

他漂亮的眼睛彎出極好看的弧度來,輕聲感嘆了一句,“真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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