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醉酒

醉酒

後面兩日,張家漢子時不時的也會過來,不過沒進院子,就是在周圍轉轉,謝之闵在院子裏挑水劈柴,即便看見了人也裝作沒看見。

再過幾日,那張家漢子便不過來了,謝之闵去了地裏幾回,家裏一切安好,他這才略放心了些。

近日遠哥兒常來喊青羅出去玩,早早的出去,天将黑了才回,估計是漫山遍野的跑,回來之後飯量長了不少。

這晚青羅回來,謝爺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怕人噎着不住道:“慢些,慢些,”

好歹多嚼了幾口,又喝下一大碗稀粥,青羅才将那股勁兒過了。

“這是去做甚了,滿頭大汗的,瞧瞧,給人餓的,”謝爺爺看着一頭汗的青羅又起身去給人添了碗粥。

正好前幾日謝爺爺挖了些芋頭,剁碎了跟粥一起煮,香甜軟糯,還管飽。

“明日帶着兩個饅頭去。”謝之闵道。

青羅搖頭:“明日不用去了,豬草夠了。”

“豬草?”

“遠哥兒嬸嬸家的小狗要生崽崽了,他嬸嬸說要是我們幫着找三天的豬草,等崽崽下了,就給我一個。”

青羅邊說着便比劃:“那個狗狗的肚子這麽大,肯定能生好多。”

“想養狗?”謝之闵:“為什麽?”

青羅眨了眨眼:“那只狗來添我的手,還不咬我,”

謝之闵的目光落到了青羅的手上:“洗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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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謝之闵的眉頭剛剛皺起,青羅連忙道:“但是它今天沒有舔我的手,”

見謝之闵的眉頭漸平,青羅才繼續道:“謝之闵,要是真有狗崽崽了,該怎麽養啊?”

“你吃什麽它吃什麽,”

“就這樣?”

“你的饅頭分它一半。”

青羅毫不在意:“可以。”

他甚至能分更多給它。

兩人正說着話,竈房傳來茲拉茲拉的聲音,謝之闵過去一瞧,他爺又在炒菜了。

“爺,飯不是做好了麽?”

“清粥饅頭的,青哥兒怎麽吃的飽,正好用這油多炒兩個菜,我看青哥兒成日吃饅頭,都瘦了,該給他補補油水。”

謝之闵接過他爺的菜勺:“我來,爺先去吃飯。”

“行,那你記得多放些鹽。”謝爺爺囑咐着,看着謝之闵拿起鹽罐才出門。

将鹽罐放下,謝之闵将沒放鹽的菜盛了一些放在一旁,又将鍋裏剩下的撒上鹽,盤裏的菜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分線。

等謝之闵将菜端過去,先給青羅夾了一大筷。

謝爺爺随即跟着夾了一筷子,嘗過之後點點頭:“不錯,青哥兒,可好吃麽?”

青羅點點頭,将碗裏的菜全吃完,謝爺爺還想再夾給他,謝之闵出聲道:“爺今日要喝些酒麽,聽說那酒香。”

“酒?”謝爺爺才想起來自己還埋了瓶酒:“拿來拿來,我就說還忘了什麽,這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

謝之闵讓青羅去把樹下的酒挖出來,青羅起身出去了。

謝爺爺摸着胡子:“那你可得陪我喝一盅,青哥兒也得喝一盅,說起來還借了青哥兒的運呢,這酒啊,不醉人,”

謝之闵哄着他爺多吃了兩口菜,等青羅拿着酒過來了,便開了酒倒了三杯。

謝爺爺先湊近聞了一口:“是香,青哥兒,香不?”

青羅也學着謝爺爺的樣子聞了聞:“香。”

謝爺爺笑着喝了一口,酒的清冽與花的淡香相融,唇齒留香,餘味悠長。

“快嘗嘗,我們青哥兒還沒喝過酒罷,”

謝之闵也不知道青羅能不能喝酒,謝爺爺話音剛落,青羅便将杯中的酒一口飲盡,末了咂咂嘴,看着頗為豪氣。

“喲,是個能喝的,咋樣?”謝爺爺眉開眼笑的,顯然對于青羅的壯舉頗為贊賞。

青羅想了想:“辣辣的,香香的,好喝。”

“好喝便再來一盅,阿闵,給青哥兒倒上,”謝爺爺指揮着:“這冬日啊,就是要喝點這個才暖和哩,”

酒是涼的,謝之闵恐兩人喝了身子不适,想去熱熱,謝爺爺擰不過孫兒,只能由着他。

青羅跟着去熱酒,謝之闵看着他沒事人一樣,要知道那酒聞着香,可是後勁不小,青羅這麽一杯下去,卻連臉都沒紅一下。

“你沒事麽?”謝之闵有些不放心:“剛才不該喝那麽急。”

“我聞着香麽,酒真好喝,”青羅看着謝之闵手中的酒還有些饞:“我不怕涼,再給我一盅,你給爺爺熱。”

“不行。”謝之闵道:“即便無事也只能喝一盅。”

“為何?”青羅不滿。

上回吃多了鹽,青羅也是過了好一會才變成螺的,誰知道這回吃了酒會不會又變,想是青羅自己也不知道。

“不會,不會,你就讓我再吃一盅,”

“不行。”

謝之闵态度堅決,看着沒有商量的餘地。

沒一會兒,謝之闵看着桌上一老一少一杯接着一盅喝美的樣子,想着下回絕不再買了。

“阿闵快過來再喝一杯,你,不如青哥兒,”

謝爺爺已有些醉了,笑眯眯的,看着更為親和了。

青羅倒是還清醒着,但是臉上也浮起紅暈,應當是熱的。

“謝之闵,你快喝,馬上就沒有了,”青羅拿着酒瓶晃了晃:“我們再去買一瓶罷。”

謝之闵走過去,将酒瓶從青羅的手裏拿過,還沒說話,謝爺爺便壓低聲音同青羅道:“他喝不了,一杯就醉了,還是我們來,下回他定然不會給我們買了。”

謝之闵:“......”

還不如讓他爺拿出去跟他那幾個老爺子吃了。

青羅擡頭,昏暗的燭光下眼睛水潤,眉目如畫:“原來不是不想吃,是你吃不了,看來我更厲害一些。”

“你醉了。”謝之闵輕聲道。

“沒有。”青羅搖頭,他将最後一盅酒遞給謝之闵:“你不喝我可喝了。”

默了幾秒,謝之闵接過青羅的酒盅,陪着兩人慢慢的喝完了。

青羅正跟謝爺爺喝的歡,剛轉頭便見謝之闵趴在桌上不動了。

“謝之闵,”青羅戳了戳謝之闵的臂膀。

沒反應。

又叫了一聲,戳了戳謝之闵的肩,還是沒反應。

謝爺爺笑:“應當是醉了。”

“醉了?”青羅急了:“那怎麽辦?”

謝爺爺淡然一笑:“睡一覺就好了。”

“睡一覺?”青羅說着,想是知道了,起身走到謝之闵身旁。

謝爺爺剛想讓青羅不要急,待會自己同他一起扶着謝之闵回屋,誰知下一刻,便見青羅将謝之闵整個抱起來。

許是覺着豎着抱不便,青羅又将謝之闵放下打橫抱起,謝爺爺動了動嘴,還是沒說什麽,忘了他家哥兒是個大力哥兒了。

眼看着青羅就要将謝之闵抱出去,謝爺爺還是多說了一句:“要不,還是爺爺幫着你将他扶着進屋罷。”

他怕孫兒明日起來問起,要躲青哥兒幾日。

誰知青羅抱着人出門道:“爺爺,我抱得動。”

謝爺爺目送青羅抱着人遠去,搖了搖頭,笑容收都收不住。

喝了不少酒,還抱着一個人,青羅的步子卻依舊穩當,将人抱進屋放到床上,青羅看着一點醒的痕跡也無的謝之闵還是覺着有些不放心。

他上前兩步,看着謝之闵沉沉的睡顏,看着跟往常并無二,面色依舊,沒有一點醉酒的樣子。

倒是他,許是膚白了,紅暈便更顯,看着倒更像是醉酒的樣子。

想着謝之闵說的,睡覺前要将衣服脫了,臉腳洗了,青羅便上前扒人的衣服。

将謝之闵的外衣扒了,鞋襪脫了,将人先塞進被子裏,青羅剛想出去打水,謝之闵便翻了個身。

青羅以為人醒了,回身喊了一聲,夜色有些暗,屋裏沒點蠟燭,他也不知道謝之闵醒沒醒。

還是沒回應,青羅上前兩步,想走到床邊喊,才喊了一聲,他的手腕便被人攥住。

“謝之闵,你醒了,”青羅的手腕上熱熱的,謝之闵的掌心很燙,他又湊近了些,謝之闵還是閉着眼睛睡着的,沒醒。

手抽不出來,謝之闵握得很緊,要是青羅用力掰倒是能掰開,但是莫名的,他沒有那麽做。

反正都要睡覺了,掰不開,幹脆就睡覺好了。

青羅踢了鞋襪也上了床,還用屁股将謝之闵頂到了裏面,他正好困了,任由謝之闵握着他的手腕睡過去。

月光透過窗戶灑下淡淡的柔輝,床上的兩人呼吸聲交錯,一個比一個睡的沉。

酒香在屋中蔓延,萦繞,将小屋填滿。

青羅睡覺不安分,沒一會便覺着謝之闵握着他的手腕不舒服,熟睡間便将人的束縛掙開了。

睡着睡着,青羅的手便橫在了謝之闵胸前,即便在睡夢中,謝之闵也能覺着呼吸不暢,翻個身将青羅的手臂躲開了。

才好生睡了一會兒沒多久,青羅又将腳搭上了謝之闵的腿,腦袋也埋進了謝之闵的頸窩。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頸間,謝之闵躲了幾回沒躲開,無意識的将青羅的腦袋推開,才推開沒一會兒,青羅又湊上來。

睡意太沉,人實在醒不過來,便将就着睡了。

交纏的兩人終于安靜,不再你來我往,小院子徹底沒了動靜,一派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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