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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俞厭匆忙趕回他和男朋友住的小區。

這個時候才六點，小區裏不少老人起得早，正在健身器材那邊鍛煉身體。

拿着劍打太極的爺爺，拿着花扇子跳舞的奶奶，也有站在花壇邊彎腰敲打着膝蓋窩的爺爺奶奶們。

一聲聲音樂從音響裏面傳來，驅趕了清晨的寧靜。

俞厭跟幾個相熟的爺爺奶奶打了聲招呼，邊快步進了樓棟上樓了。

他們這裏是老式小區，沒有電梯，得走上去。

俞厭爬了三樓站在自己住的房門前，拿着鑰匙把門打開。

魚缸裏安安靜靜游着的金魚，被開門聲驚得四處亂游。

俞厭快步進門，往廚房方向走去，平日裏充滿煙火氣的廚房，此時只餘下冷冰冰。

男朋友每天早晨都會起很早，給他做美味豐盛的早晨。

包子，粥，餃子，一碟小菜，他和男朋友吃得很開心。

現在，什麽也沒有，到處冷冰冰的。

趕忙把手機充上電，俞厭正要開機，卻發現床頭櫃上放着一張紙，上面有男朋友寫的字。

他拿起從便簽簿上撕下的紙條看，上面寫着——芋寶在家好好待在，哥哥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字跡端正，沒有一絲亂，哥哥當時狀态很好，不是因為擔心他而心亂跑出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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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厭松了一口氣，他坐在床邊安靜等着，家裏安靜的氛圍讓他有些不适應，起身走出房間。

書房看看，昨天哥哥看的書還在桌上沒放好，他把書擺好出來。

健身房看看，沙袋好像有點漏，得買個新的，他去拿透明膠帶把有要破的地方黏住。

游戲室看看，游戲室很幹淨，想起來了，昨晚他們沒來得及玩游戲他就被叫走了。

片刻後他重新回到房間，坐在床邊打開床頭櫃抽屜，拿出一個白色小瓶子，把裏面的東西倒出來。

是白色藥丸，他把藥丸一粒一粒數着放進小瓶子裏。

三十粒，沒有少。

俞厭表情輕松，把瓶子放回抽屜後，拿起筆在男朋友寫的那句話後加了句——好的哥哥，我會在家等你，快點回來。

放下筆，俞厭拿着睡衣去浴室，再出來時已經換好衣服，頭發也吹幹了。

他爬上床，掀開被子躺進去，身子蜷在被子裏慢慢進入夢鄉。

……

特殊事件處理部——

調查室內，戴着黑色面具的姜澄身子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總部下來的調查官黎成就在他對面坐着。

“從頭到尾，那個叫俞厭的普通人什麽也沒做？都是你和你隊員在保護他？”黎成看着剛剛從姜澄那裏詢問出來的筆錄，重新念了遍。

他擡頭朝姜澄看去，雙手肘撐在桌面上，身體微微向前傾：“你隊裏的那位成員此時精神值已經大跌，人已經不清醒，為什麽俞厭什麽事都沒有？他不可能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付出，姜澄，別把我當傻子忽悠。”

随着黎成話音落下，整個調查室內氣氛瞬間變得緊張。

黎成靠着椅子，手裏轉着筆，看似不急，可手裏的筆越轉越快。

全國各地就樊城這裏被拉進幻象空間裏的人沒事。

所有人，包括異變物都盯着這邊，人類需要弄清楚那個叫俞厭的普通人是如何脫身。

異變物那邊則會因為這裏的幻象空間崩裂，兩個異變物被殺而關注這邊，想盡辦法弄清楚明明其他地方都成功了，為何樊城的同伴會失敗？

所以他們必須趕在異變物之前，弄清楚情況，不給異變物找到應對辦法。

姜澄目光冷靜地透過面具看向黎成，從容道：“黎長官，俞厭當然貢獻過，但很少，還不足夠讓他精神值大跌。”

黎成蹙眉，顯然不信。

姜澄繼續道：“據部門同事提供的信息，俞厭向來樂觀開朗，極少出現負面情緒，他的情緒很穩定，受加載的記憶影響很小。”

黎成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說：“你的證詞可信度不高，我不會收錄，畢竟你有前科。”

“那你找我來這放屁？”姜澄冷冷道。

黎成咬了咬牙，忍住沒發火：“上面的指示，你和俞厭要跟我去一趟廬城接受調查。希望你能理解，總部那邊需要弄清楚原因。”

姜澄沒回應，戴着手套的手撥弄着桌上的筆。

黎成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又要拒絕，強勢道：“這一次，你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從一旁拿過平板電腦，打開一段視頻給姜澄看。

視頻裏，是樊城異變物C區管轄區內，一身制服的姜澄在C區街道行走，在他正前方有兩個人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兩人在和姜澄擦肩而過時，同時朝姜澄看去，與此同時姜澄也朝他們看去，三人對視超過十秒後才移開。

黎成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他點了暫停，指着屏幕上和姜澄擦肩而過的兩個人說：“這兩個異變物姜隊長應該認識吧，就是幻象空間構建的那兩個異變物。”

“你們白天見過面，晚上他們就在C區管轄區構建出幻象空間，只是巧合嗎？”

姜澄目光沉靜地看着視頻裏暫停的畫面，那兩個和他擦肩而過的異變物确實是幻象空間裏的成希和裴洛。

“如果我說真的只是巧合呢？”

黎成冷笑，又打開其他視頻，每個視頻都有姜澄和異變物對視的畫面。

他指着視頻裏的畫面，問：“這些也都是巧合嗎？姜澄，你還覺得你的話有可信度？”

他把平板放下，繼續道：“姜澄，別忘了你是從哪裏出來的，你到底是異變物還是異能者，在系統裏可一直都是問號。”

他拿出一張紙推到姜澄面前：“簽字吧，樊城的特殊事件處理部會有其他人來接手，你将暫時卸任樊城特殊事件處理部的部長一職。”

“這裏是我一手創立起來的。”姜澄提醒黎成。

黎成笑着搖頭：“就算如此，你都無法擺脫身份存疑這個事實，畢竟……”

他把剛剛那些視頻放在姜澄面前：“太巧了，不是嗎？跟你對視過的這些異變物，大部分奔赴各地構建幻象空間，用巧合來解釋已經沒有說服力了。”

“這些都是剛剛總部那邊傳來的，他們經過調查找到了這些視頻，姜澄，我以前還一直挺你，一直都在替你說話，可現在……”

他搖了搖頭，神情悲痛和失望：“我都不知道我做那些有什麽意義。”

姜澄沉默不語。

黎成似乎也不需要他回應，他把那張紙推過去，催促他快點簽字。

姜澄沒有遲疑，拿起筆簽了字。

黎成把那張紙抽過去放進包裏，轉身離開。

姜澄和俞厭要被帶去廬城那邊接受調查的事情，很快就傳得整個部門都知道了。

訓練室裏，正在訓練的行動隊員，得到這個消息後，都停了下來齊齊朝副隊王駱軍看去。

“是廬城不是總部，應該沒事。”有人見王駱軍擔憂的神情，開口道，“而且小厭也一起去，老大不就是為了小厭才留在這？”

王駱軍搖頭：“老大不願調離樊城的原因很多，不單單跟小厭有關。”

他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你們以為老大被調走是升遷？錯了，他們只是想更近距離掌控老大。”

“當年的事，他們一直很忌憚。”

當年的事？什麽事？

有些老隊員知道卻不會說一個字，新加入的隊員想知道，卻沒有信息來源。

他們想聽王駱軍說下去，王駱軍卻并沒有細說的意思，他讓隊員自己訓練，自己一個人離開。

來到部長辦公室，王駱軍先是跟站在窗戶邊喝茶的姜澄行禮：“老大。”

然後走到姜澄身邊：“老大，這次真的不能拒絕？他們絕沒安好心。”

他是跟在老大身邊最久的人，對老大的事情不能說了如指掌，卻也是知道最多的。

整個部門都覺得總部那邊頻頻想要調走老大，是因為老大的強大，以及他立功無數，想要把人調過去升職。

但只有他很清楚，總部那邊不過是擔心老大不受掌控，想要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而已。

他們還是在忌憚老大的異能。

現在，老大周圍都是虎視眈眈的人，就等着抓老大的把柄，可是老大又怎麽可能讓他們抓到？

不，抓到過一次，也就只有那一次。

因為那次，讓老大至今在身份上一直被認定為可疑，他們覺得老大肯定跟異變物有關系。

甚至還有可笑的猜測流出——老大能收容那麽多異變物，就是因為老大本身就是異變物，他表面在收容異變物，實則在策劃更大的陰謀。

像這樣的猜測層出不窮。

這也是老大為什麽用兩個身份跟小厭在一起的原因，老大要保護小厭，不讓任何人知道小厭跟他的關系。

老大，姜澄，是小厭的上司，也是小厭的男朋友。

他們行動隊老隊員都知道，只有小厭自己還被蒙在鼓裏。

“也是該帶着芋寶出去走動走動。”姜澄似乎對此次調動很淡定，又或者說早就料到有今日，“這次倒是個機會。”

王駱軍頓了頓，很快意識到姜澄話裏的意思。

以前老大沒辦法對小厭過多關注和接觸，擔心被有心人發現什麽。

可現在老大和小厭同時被帶去廬城，那接下來他們兩過多接觸也就順理成章了。

“老大，你不擔心嗎？”王駱軍問。

姜澄無所謂道：“你以為他們把我調過去就能完全拿捏我？他們還沒那個本事。”

王駱軍聽他這話，稍稍放松些，但還是提醒了句：“還是要小心點。”

姜澄輕點頭，放下手裏的茶杯離開：“這裏很快會有新的部長接手，到時你們好好配合，不要因為我的離開鬧事。”

“什麽意思！什麽叫新的部長！他們把你撤了！！？”王駱軍本以為這一次又和以往一樣，說服老大去總部，就算是去廬城調查也是另一種游說手段。

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

姜澄透過面具看向自己忠誠的部下，說：“這件事不對勁，你帶着人私下調查，我們保持聯系。”

又補了句：“等我回來。”

王駱軍一怔，慢慢冷靜下來：“我記住了。”

姜澄又說：“接下來的事你來處理。”

接下來由王駱軍應付黎成，姜澄相信他能處理好。

黎成本想跟姜澄對接出發時間，卻見是副隊來跟他對接，倒也沒有氣惱，他把前往廬城的時間告訴王駱軍後，一個人離開了部門，去了他住的酒店。

在酒店房間裏，他打了個電話回總部，接電話的是他上司。

站在酒店房間的窗戶前，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對上司說：“他沒有拒絕，先去廬城，到時再帶去總部。”

“好的，我記住了。”

電話挂斷之前，黎成遲疑地問了句：“姜澄他真的……”

不等他問出口，那頭回了句‘回來再說’便挂斷了。

……

姜澄悄無聲息離開部門，再現身時身上沒有任何僞裝。

面具摘了，手套摘了，身上的制服也換成普通的黑T恤和黑色牛仔褲，腳上換上一雙黑白運動鞋。

部門那些人要是看到他們眼裏威嚴的不茍言笑的上司，脫掉一切僞裝後跟個青春洋溢的大學生一樣，絕對會驚掉下巴。

他先去菜市場一趟，菜市場攤位上的老板看到他來都很熱情地打着招呼。

“小萬，又來買菜啦，今天要不要買雞啊，走地雞，沒有激素，非常健康。”一個老板笑着跟姜澄打招呼。

姜澄看了看那十分活波的雞，對老板說：“老板，給我處理一只，我等會過來拿。”

“好嘞！”

姜澄又去逛了一圈，再回到這個攤位時，手裏拿了不少剛剛買的菜，有葷有素，都是他和俞厭愛吃的。

“小厭怎麽沒來？他不是喜歡跟你來菜市場？”老板笑着問。

“昨天加班了，在睡懶覺呢。”姜澄語氣平靜，卻依舊掩蓋不住滿滿的寵溺。

雞已經處理好了，老板特地替他分裝好。

付了錢，姜澄離開菜市場，去了早餐店買了早餐這才回家。

回去的路上，他已經把今天中午的菜式想好了。

營養雞湯，辣子雞，炒青菜，焖豆腐。

小區裏，不少人都在跟他打招呼，還有阿姨拉住他要閑聊，得知他要帶早餐給俞厭吃，這才放他離開。

整個小區比俞厭回來時熱鬧不少，不少小孩到處亂跑，充滿歡聲笑語。

不過姜澄并沒有心思看這些，他加快步子回家。

到家後姜澄把東西放好，朝房間走去，果然如他所料，俞厭正在床上睡覺。

他輕輕走過去，先是彎腰去看床上熟睡的俞厭，看着俞厭睡得紅撲撲的臉，忍不住要親。

最終還是忍住沒有把人弄醒。

側頭看到床頭櫃上放着的紙條，是他昨天離開時留給芋寶的。

看到俞厭在上面留下的字，姜澄嘴角一直揚起放不下了，把紙條拿起放進口袋裏。

又替俞厭捏好被子，這才出去，去廚房忙着。

‘哐’

一聲巨響在熟睡的俞厭耳邊響起。

俞厭被驚醒，睜開眼迷茫片刻，整個人立刻意識到什麽，從床上彈起，熟練拉開抽屜把那個裝着藥丸的白色瓶子拿在手裏，沖出房間直奔聲音傳來的方向——廚房。

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男朋友此時正閉着眼睛躺在地上，竈臺上還放着一只雞，其中一半已經被切成小塊，另一半還沒處理。

刀掉在水池裏。

俞厭能想到男朋友正在處理雞塊，突然犯病然後暈倒過去。

從他第一次遇到渾身是血的男朋友後，男朋友經常突然發病暈過去，看過許多醫生都不知道什麽情況。

他撲上去把手裏的瓶子打開，倒出一粒藥塞進男朋友嘴裏。

男朋友嘴巴打不開，俞厭想也沒想就含着藥捏着男朋友的嘴巴喂進去。

“哥哥，吃藥。”

俞厭一邊說着一邊用舌頭把藥往裏頂，直到确定藥下去，他才拖着昏迷不醒的男朋友往客廳沙發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