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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黎成一連兩個問題問出，并沒有得到姜澄的回答。

反倒是姜澄和自己的小助理對視一眼後，小助理掩鼻笑了起來。

姜澄戴着面具，看不到對方的表情，黎成卻覺得對方大概也是在笑，神色瞬間陰郁下來，他問：“你們笑什麽？”

姜澄沒有去看黎成，只是低頭看着身邊的俞厭說：“俞助理，你來說。”

俞厭有點意外地看向姜澄，他感覺上司這句話裏含着笑意，跟平日同事對上司的高冷人設不太一樣。

不知是不是他錯覺，他感覺上司在縱容他。

這讓俞厭稍微沒那麽緊張，他擡頭看向黎成：“黎長官成為異能者後，就忘了一些事情。”

“什麽？”黎成不明所以的蹙眉，眼底含着不悅。

俞厭也不懼他，繼續道：“災變前，在沒有異能者的情況下，警察是如何斷案的？”

黎成一聽，臉色變了又變，遲遲不知要如何回應。

俞厭：“我雖然沒有異能，但我善于觀察細節，這個新人表面看起來十分淡定，眼裏神情卻十分緊張，整個人處于高度緊繃狀态，還有他放在口袋裏的手一直在顫抖，衣服口袋都滲出血了。”

他看着黎成繼續道：“他在掐自己的手指，掐出血來了。”

衆人迅速把那人的手翻開看，在看到手掌手背上坑坑窪窪的手指印，以及手掌上新鮮血跡時，一個個震驚得睜大雙眸。

黎成看向林隊長：“這麽明顯的自虐，你們人事看不到？居然還把人招進來。”

林隊長臉色也不好看，他說：“我會讓人好好調查。”然後繼續帶着俞厭和姜澄兩人往關押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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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俞厭就和自己上司被關了起來，好在沒有分開。

關押他們的地方是個很小的房間，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

待那些人離開後，姜澄才開口：“那個自虐者是他們故意招進來的。”

俞厭吃驚：“什麽意思？他們在玩火自焚嗎？”

姜澄：“今晚會有答案。”

俞厭不明所以，姜澄已經在椅子上坐下，兩人沒再交流，關押室內十分安靜。

偶爾會傳來一聲椅子腿蹭地的聲音。

那是俞厭緊張情況下控制不住的小動作，換成其他東西就會有其他的動靜。

如果是一支筆，那支筆會在俞厭手裏轉圈圈；如果是一個茶杯，那個茶杯回在俞厭手裏拿起放下……

他以為自己上司在閉目養神，畢竟戴着面具，他也看不到上司的臉，總不能時不時湊過去盯着面具上的兩個孔看。

所以他不知道姜澄一直在看他，看着他緊張地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挪動，椅子腿因他不安的挪動而跟着小幅度蹭地，發出細微的聲音。

芋寶表面看起來很平靜，其實還是很怕。

姜澄想握住愛人的手，給他安撫，但外面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們，他什麽也做不了。

“對個暗號吧。”

不安的氣氛被打破，俞厭錯愕擡頭，詫異道：“暗號？”

上司為什麽跟他對暗號？是這裏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更緊張了。

“以防萬一。”姜澄說道。

俞厭點了點頭，湊過去很小聲問：“老大，那我們對什麽暗號？”

看着湊到面前白白淨淨的臉，黑白分明的眼，姜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那團想要吸愛人臉蛋的邪火說：“俞助理喜歡吃什麽？”

“吃什麽？”俞厭有點意外對個暗號還要打探他的喜好，“奶茶。”

姜澄面具下扯了扯唇角，是因為他不允許芋寶喝奶茶，芋寶就一直惦記着吧。

“奶茶有好多種，說一個。”

“芒芒椰椰。”他最喜歡的口味，哥哥不讓他吃，說太甜會把腦子喝傻。

“就芒果和椰子做的奶茶。”俞厭解釋了句。

不知為何，在他說出奶茶名字後，他好像聽到面具下傳來一聲細微的嘆息聲。

聽錯了吧。

“那就這個。”姜澄定下暗號。

俞厭有點意外上司居然會照着他的喜好來定暗號。

上司也沒那麽難相處嘛，被同事們給忽悠了。

兩人定下暗號後又陷入安靜，俞厭已經沒有剛剛那麽緊張了，大概是上司的平易近人讓他身心都得到安撫吧。

這種輕松狀态一直持續到關押室的門被打開，一個身穿制服肩膀上同樣有代表功勳的火苗徽章的男人。

火苗徽章沒有上司的多。

“姜隊，好久不見。”來人進來就跟姜澄打招呼。

姜澄似乎從假寐狀态醒過來，他擡頭面向來人，不冷不熱道：“陳隊，好久不見。”

同級別的部門老大會晤。

不知道打起來誰更厲害。

俞厭心思有點亂飄，直到那個陳隊看向他，他才收斂心神：“陳隊長。”

“沒想到姜隊的助理竟然是個普通人。”陳隊話裏有話，俞厭聽出來了，這人不信他是個普通人。

因為普通人在災變後沒有覺醒異能就是個短命鬼，活不過三個月。

他不僅活過了三個月，還在往第八個月活。

所以，沒人信。

“能做事的人有能力就足夠，普通人還是異能者并不重要。”姜澄替自己的小助理說話。

俞厭感覺到上司在給他撐腰，那點緊張感持續在消失。

陳雲青點頭：“姜隊說得對，那咱們就不浪費時間，我們得把你們分開進行調查，姜隊不介意吧。”

“介意有用？”姜澄冷嘲道。

陳雲青不在意地笑了笑，朝後打了個手勢，有兩個行動隊員進來把俞厭帶走。

俞厭十分平靜的跟着出去，姜澄克制住目光追随愛人，他看着面前的陳雲青：“開始吧。”

姜澄這邊的調查是由陳雲青負責。

俞厭那邊卻被帶去一個擺滿各種儀器的房間，一進去就被人強勢按坐在椅子上。

太陽穴，胸口都被貼上磁力片，手腕被椅子上的手環桎梏住，頭頂上還有一個頭盔，活脫脫要把他當實驗品。

俞厭臉色變了變：“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不認識嗎？這是測異能的儀器，已經第十次升級，即便是最弱，弱到察覺不到，又或者最強，強到之前的儀器都無法檢測出來，現在都能在升級後的儀器檢測出來。”

帶他來的是林隊長手下的人，名叫王家成。

王家成似乎看他和上司很不順眼，說話語氣十分沖。

俞厭不明白這些人對上司為什麽會是這樣的态度。

有那麽瞬間，他很想跟上司說，要不就別立功了，異變物愛怎樣就怎樣。

這種黑暗情緒只冒出一點就被他給掐滅了。

不能因為自私去拿所有人的命來陪葬。

已經被按在椅子上，他能怎麽辦？只能配合。

一套檢測流程下來，儀器跟死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有異能，真的沒有異能。

王家成對檢測結果十分不滿，又測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盯着俞厭，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你知不知道你們這次在幻象空間裏的操作對我們複盤有很重要的作用？”

還是不信俞厭沒有異能。

都上儀器了，這人怎麽還這麽執着？

“我們需要盡快找到應對方法，應對異變物下一次構建幻象空間，讓更少的人死于非命。”

俞厭認真聽完，認真道：“我知道，我也想幫到你們，可我真的什麽都沒做，是老大和溫明保護我出來的。”

老大心系所有人類的安全，不可能不顧人類被異變物危害而讓他隐瞞在幻象空間裏的事情。

絕對是有什麽讓老大這麽做的原因。

“你們也可以去找溫明詢問情況。”問是問不到，溫明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所以這一次調查沒有把溫明帶來。

依舊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王家成氣得一拳砸過去，俞厭眼睜睜看着那一拳擦着他耳邊過去，心都提嗓子眼了。

那一拳砸了個空氣。

俞厭臉都吓白了，很慫的樣子。

在王家成不甘心地收回拳頭時，俞厭哆嗦着聲音道：“你們……你們歧視普通人！我要去舉報……舉報你們搞歧視！是我願意不覺醒嗎？是我沒辦法覺醒啊！這能怪我？”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要是你的拳頭偏一分我腦袋都要變形！”

王家成：……我特麽就是故意砸空氣吓你的。

無法，他只能讓人解開俞厭身上的東西，把俞厭重新帶回剛剛的關押室。

在進去前，俞厭盯着坐在裏面的姜澄突然停下，擺了個金雞獨立的姿勢問：“老大，擺個金雞獨立對暗號。”

坐在椅子上的姜澄見狀，站起身也擺了個金雞獨立的姿勢。

俞厭當即往後退質問：“你不是老大，你們把老大帶去哪了？”

衆人見狀，一個個臉都黑了。

神特麽對暗號！

金雞獨立還能怎麽擺？倒立擺？

他們沒想到就這麽被拆穿了。

這小助理腦子轉得還挺快。

不一會兒，又一個戴着面具的姜澄被帶過來，俞厭同樣要求對方對暗號。

兩人同時擺了個金雞獨立，俞厭立刻驚喜道：“老大！”

衆人：……？有什麽不一樣嗎？

有，老大手裏端着果盤，裏面只有芒果和椰子。

只不過在做金雞獨立時，果盤遞給了旁邊的工作人員。

他們重新被關進去，一進去姜澄迅速啓動異能屏蔽，然後就聽到俞厭說了剛剛被帶去做了什麽。

“老大，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麽不讓我說幻象空間裏的事情嗎？”俞厭終于還是問出這個問題。

姜澄放下手裏的果盤，說：“還記得昨天你收到去短信來公司嗎？那個時候全國各地還有很多跟你一樣收到短信去公司的人，那些人無一例外都在去的路上被拖進幻象空間。”

俞厭腦子卡頓了一下，幾秒後慢慢重新運轉：“異變物僞裝者？”

昨晚那條消息說C區管轄區混入異變物僞裝者。

既然是僞裝者，那是不是說不僅僅只是混入C區管轄區？其他地方也有可能，比如他們部門內部？

這個念頭把俞厭驚了一下，找上司求證：“部門內……有……”

俞厭希望他的猜測是錯的，可上司緩緩點頭告訴他，這是真的。

他們部門內有異變物僞裝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上司不讓他具體說幻象空間裏的情況，怪不得上司要那麽迅速地殺死成希和裴洛兩個異變物，僞裝者要是知道他們破局的辦法，後續他們的手段肯定會升級。

他們人類生命安全的風險又要提升。

“好好看看這段視頻，他們的暗號是什麽？”

另一邊，他們正在不斷重複去看俞厭和姜澄兩人對暗號時的畫面，想要看出他們擺金雞獨立時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有，有不一樣的！姜澄雙手合在一起舉起來時，右手大拇指比的是OK的手勢。”

衆人盯着視頻看，果然看到姜澄的手是做OK的手勢。

“記住這個暗號。”部長陳青雲命令道，又問，“他們在關押室裏的對話有沒有竊聽到？”

“無法竊聽，姜澄開了屏蔽。”副隊長林毅蹙眉道。

陳青雲并不意外，他和姜澄共事多年，知道這人的處事風格。

他問一旁的行動隊員王家成：“給那個俞厭做異能檢測，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王家成臉色有些難看：“沒有，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真的是普通人，我還砸了一拳試圖，儀器監測到他的心跳跳得很快，這個做不了假。”

這時副隊林毅開口，從另一個角度分析：“會不會就是因為他是普通人，才不會被異變物精神污染？”

然而陳青雲卻搖頭：“如果真如此，他身上的工作牌就不會有防精神污染功能了。”

思路再一次陷入死局。

這時，陳青雲看了看時間，意味不明道：“開始了……”

關押室內，俞厭還震驚剛剛得到的信息，一時沉默着。

幾秒後，他的目光慢慢移到上司手上，他看着姜澄拿起果盤裏的芒果往嘴裏塞，然後芒果戳到臉上的黑色面具，留下黃色的汁水和些許果肉。

俞厭沒忍住‘噗嗤’，在上司朝他看來，他趕忙移開視線看向一旁，可聳動的肩膀洩露他此時在憋笑。

面具下姜澄的嘴巴也忍不住揚起。

兩人一個側頭憋笑，一個在面具下無聲笑着，沉重的氛圍短暫被驅散，直到關押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俞厭才收了臉上的笑容，起身走到自己上司身後。

他一個普通人也不好逞能，讓強大的上司保護自己才是正确的選擇。

他要活着回去見哥哥。

“出來吧，有個案子要你們去處理。”來的是王家成。

“為什麽讓我們去處理？我們又不是你們部門的人。”俞厭覺得這裏的人不安好心，先問清楚。

王家成冷笑，沒有回答。

“走吧。”姜澄站起身，俞厭亦步亦趨跟着，在快要到門口時，姜澄忽然轉過身彎腰在俞厭耳邊說了句，“跟緊我，記住一旦跟我分開再見面時就對暗號。”

“嗯，好。”俞厭此時表情有點懵，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上司轉身時似乎抱了一下他。

他趕忙搖頭，瞎想什麽呢！上司怎麽可能那麽做。

只是靠太近免不了的碰觸而已。

片刻後俞厭重新恢複正常，他謹記上司的叮囑，跟緊上司。

王家成原本是不願多解釋，見俞厭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有點煩，便開口：“忘了你上司被停職？他現在就只是普通的行動隊員，暫時被收入我們廬城特殊事件處理部，你說為什麽讓你們去處理？”

俞厭蹙眉，上司只是停職，又不是降職，這些人也太能羞辱人。

他還想說什麽，就感覺手臂被碰了一下，上司不讓他說那他就不說了。

他們跟着王家成來到一間辦公室，從那裏拿到了一份文件。

“裏面有地址，有報案人的個人資料，部長讓你們三天內處理完。”

說完，王家成就離開了，懶得跟他們多待一分一秒。

“老大，他們欺人太甚，你又不是降職，他們憑什麽吩咐你做事？”

從部門裏出來，俞厭忍不住替姜澄打抱不平。

“不是廬城這邊在刁難，是總部的命令。”姜澄打開文件快速浏覽裏面的文件說，“這不是普通的特殊事件，可能是個陷阱，記住我之前的叮囑，只要分開就對暗號。”

“是，老大。”

“還有，不論發生什麽事，看到什麽，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們現在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是一個團體。”姜澄擔心愛人因為自己是他上司，而總是顧慮這顧慮那，真要瞞了什麽事導致出事那就劃不來。

“老大放心，我懂。”俞厭十分認真道，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說，“我長了嘴。”

兩人先是打了一輛車前往文件上給的地址，到地方後又用手機搜索具體位置，很快他們就來到一個小區裏的單元樓下面。

“503，應該是五樓吧。”俞厭看着文件裏的地址說道。

“上去。”姜澄帶着俞厭走進單元樓電梯，按下5號數字。

電梯緩緩上升，停在了五樓處，兩人從電梯裏出來，就看到走廊上全都是垃圾。

他們踩在油膩的地磚，找到目标房子503。

門鈴按響，兩人等了一會兒，大門才被打開，一個披着頭發的女人站在門內，探頭看着外面的兩人，在看到兩人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時，女人把門打開些：“你們來了，進來吧。”

“唔唔唔唔！”

俞厭和姜澄一進去，就看到客廳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被五花大綁丢在地上。

男人左臉寫着狗，右臉寫着去死，衣服都扒光了。

辣眼睛。

沒辣到，他視線才從男人臉上移到肩膀上就被高大身影擋住，猜測衣服扒光了。

等上司走開時，地上那個五花大綁的男人身上已經被床單蓋住，只露出寫着‘狗’，‘去死’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