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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啪嗒’一聲，打火機打火的聲音吸引俞厭注意力。

開門的女人嘴裏叼着煙，微微歪頭把嘴裏的煙湊近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機，煙被點燃，火星子迅速燃着煙紙和裏面的煙草。

女人吐了一口煙霧，随意的指了指一旁衣服亂丢的沙發說：“請坐。”

全然沒有被訪客看到自家客廳綁着一個男人的緊張感，十分從容淡定。

俞厭和上司在沙發上坐下，女人朝他們瞥了一眼，穿着拖鞋的鞋子踢了踢地上被床單遮住的男人說：“他把我們的孩子給藏起來了，還說那孩子不是我們的。”

女人笑了，嘴裏的煙上下顫動：“怎麽可能不是我們的？我有孩子從小長大的視頻，還有他出軌的證據，他想用孩子來威脅我，讓我跟他離婚。”

女人越說越激動，笑聲越來越大，滿是心酸和怨恨。

俞厭坐在沙發上看着女人眼裏的淚水，很受觸動。

他從一旁的紙巾盒裏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女人，女人伸手接下，潔白的紙巾趁得女人紅色指甲十分明顯，指甲上還鑲着鑽石，挺好看的。

“出軌證據能給我們看嗎？”俞厭看了一眼地上唔唔叫的男人問。

女人把手機丢給俞厭，手機已經解鎖，俞厭接下手機看到屏幕上全都是視頻文件。

他朝上司看過去：“老大，現在看嗎？”

姜澄接過手機點開裏面的視頻，俞厭想要湊過去看看，手機卻被擡高，上司戴着黑手套從他臉側擦過。

什麽也沒看到。

他又微微坐直身子，擡起頭去看，手機卻被還給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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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說：“這些視頻和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

“結婚紀念日，我生日，女兒的生日……”女人一邊數着一邊笑着。

地上的男人‘唔唔唔’叫着，像是在反駁。

女人緩緩擡頭朝地上的男人看去，眼裏像是淬了毒。

俞厭也朝男人看去，被繩子綁的手腕腳踝都勒出血來，掙紮一下傷口就會被繩子摩蹭，血流得更多。

“能不能把他嘴巴裏的東西拿掉？”俞厭問。

女人無所謂地點頭，俞厭走過去彎腰從男人嘴巴裏拿掉毛巾。

毛巾剛拿掉，男人就大嚎：“她是瘋子！是瘋子！沒有孩子，根本就沒有孩子！那都是她的幻覺！根本就沒有出軌！”

男人叫得撕心裂肺，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

女人只是笑，笑得很瘋癫，這一對比男人的話更可信。

俞厭只是個文職，沒有處理過這樣的事情，但能被他們部門接手的案件就一定涉及異變物。

難道這兩人中有一個是異變物？

就在俞厭盯着兩人試圖看出他們的異常時，門鈴聲再一次響起，他們同時擡頭朝門口看去，剛剛他們進來時門沒關緊，門外站着的人一下子就進入他們視線中。

“抱歉，我來晚了。”那人一身特殊事件處理部工作服，胸前挂着工作牌，清瘦的身形讓工作服看起來很寬松。

他從外面走進來，先是跟女主人打招呼：“你好，陳女士，我跟他們是一起的，因為一點事耽誤，沒能跟他們同時到，請諒解。”

又看向姜澄：“姜隊，我是來協助你們的，我叫張俊。”

姜澄緩緩點頭，他站起身在房間裏轉一圈，俞厭則是蹲在男人身邊詢問一些事情：“你跟她是什麽關系？”

“夫妻關系。”男人掙紮着看向俞厭，“可以幫我解開嗎？我這樣很不舒服。”

俞厭沒有回應，只是朝女人看去：“我看他傷挺重的，不如先解開？”

女人沒有遲疑地搖頭，她吞吐着煙霧說：“狗男人，賤得很，一松開就聞着味跑小三那，得綁着。”

俞厭回頭看向男人，歉意道：“你老婆不讓解。”

“她是個瘋子，瘋子的話你們也聽？再這麽下去，我也要瘋了！”男人都要被氣死了，“你們特殊事件處理部就是這樣嗎？你們能接這個案子就證明我們夫妻中有一個是異變物對不對？肯定是她啊！都特麽瘋成什麽樣了！”

俞厭拿着本子記錄什麽，他一邊寫一邊說：“維持現場不變是調查的最好方式，免得有用的線索被抹掉。”

他圍着男人走了一圈，記錄着男人此時的狀态，并且拍了好幾張照片。

男人覺得羞辱，想要遮住被紅筆寫字的臉，奈何手腳都被綁着，動來動去也沒辦法把臉藏住，只能羞憤地看着鏡頭。

做好這一切，俞厭回頭看着身邊後的協助人員張俊：“跟着我做什麽？想抄答案？”

張俊抓了抓頭發笑道：“我就看看你要不要我幫忙。”

“兩個助手互相幫什麽？你我服務的是姜隊。”俞厭朝正打開冰箱的上司走去，不願跟張俊靠近的情緒十分明顯。

張俊也不在意，也往姜澄那邊靠近。

俞厭沒再關注張俊，他低頭打開桌上的熱水壺，裏面的熱氣瞬間湧出來，滾燙滾燙的。

他忽然側頭看向女人問：“你女兒多大？”

“兩歲半。”女人回答道。

“瘋子！你跟她都瘋了！都說了沒孩子！”男人氣得吐血。

“我跟她結婚三年多，一直沒有孩子，我跟她都去醫院檢查過，是我的問題，我無精症，根本不可能懷上孩子，她就是想要孩子想瘋了。”

俞厭一邊記錄，一邊翻看桌上的杯子。

眼角餘光看到上司離開冰箱，朝地上的男人走去，然後把女人手機拿過去，打開一段視頻問：“不說孩子，出軌總不會有錯，視頻都拍着。”

男人看着視頻，臉上表情十分無語：“這明擺着就是算準角度拍的，視頻裏的女人是我妹妹啊，我跟我妹妹出什麽軌，你們不要聽她胡說八道！你們去房間打開床頭櫃抽屜，裏面有她的精神診斷書，她真的有病！”

“你們可以去查我家裏，我跟視頻裏的人真的是兄妹關系！”

男人不停解釋，甚至還要拿戶口本來證明自己和視頻裏的女人沒有任何逾距關系。

俞厭聽男人的話，直接對張俊說：“你進去拿診斷書。”

張俊嘴巴嗫嚅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什麽，不過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就進房間去。

在他進去的時候，俞厭拿着一張紙巾走向姜澄，把紙巾塞給姜澄。

剛塞完房間裏的張俊就拿着一張紙走了出來：“她真的有精神病，上面寫了。”

“我說了吧，我沒騙你們！”男人在地上掙紮着說道，“你們快點幫我解開，我真的很不舒服。”

男人一直叫喚着，反觀女人一直十分平靜地坐在椅子上抽煙，也不去反駁男人的話。

張俊拿着那張診斷書遞給姜澄，姜澄接下看了一眼，這的确是一張精神診斷書，上面的病人名字是陳淑媛，這個家的女主人。

姜澄把精神診斷書遞到女人面前問：“這個是你的？”

女人看了一眼沒有反駁：“是我的，我精神方面的确有點問題，但這并不能抹掉我孩子的存在。”

“他出軌，他為了跟那個小三在一起，想要用孩子逼我離婚。”女人聲音開始顫抖。

男人氣得罵人：“你說你有孩子的視頻，你拿出來啊！讓大家看看！”

女人卻沒動靜了，她手裏的一支煙已經到底，被她摁進煙灰缸，又掏出一支煙，點火時手指都在顫抖。

“有的，我有視頻。”女人神經兮兮地說着，卻遲遲拿不出視頻來證明她的話。

“我看着我女兒一點一點長大，她是存在的，是這個狗男人藏起來了！他用這種方式折磨我，逼我死。”女人越說越激動，起身就要撲向地上的男人，被姜澄攔住。

“把她帶進房間！”這句話是姜澄對張俊說的。

張俊連連點頭，迅速抓着女人往房間裏拖。

在他們進去時，姜澄快速把之前俞厭拿給他的紙巾打開看了一眼，白白的紙巾裏藏着淡黃色粉末。

“是奶粉。”俞厭小聲快速道。

姜澄聞了一下，确實有奶香味，是奶粉沒錯。

他把裝着奶粉的紙巾團好塞回口袋，問：“你有什麽看法？”

俞厭沉思片刻，說：“小孩是存在的，女人的反應很古怪，之前她說有孩子的視頻，現在又拿不出來。”

“有可能是她并沒有拍。”姜澄說道，“腦子裏卻又覺得自己是拍了，這應該跟她的病有關。”

“意識錯亂？”俞厭思索着。

這時，張俊從房裏出來，拿着一樣東西走向他們，遞給姜澄：“姜隊，剛剛我檢測了，陳女士身上能量波動正常。”

那是異變物監測設備。

異變物僞裝成人類時，是根本無法分辨出來，只有在某個特殊時間段才會顯露出異常，如果帶了監測設備就會監測出來。

俞厭對這個特殊時間段不太清楚，也沒經歷過。

異變物監測設備是一個手環，每一個行動隊員都佩戴着，俞厭是文職不需要出任務，所以他沒有這東西。

他朝上司看去，姜澄看着張俊監測設備上的數據，因為戴着面具，他們也不清楚姜澄此時是什麽表情。

“她是正常人，不是異變物。”張俊說道，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如果陳女士不是異變物，那她的丈夫就可能是異變物。”

“那份精神診斷書有一行寫着她發病時的症狀，給我看看。”姜澄找俞厭要診斷書。

“幻覺，幻聽，睡眠很差，半夜夢游，白天表面看起來沒事人，有時候卻連熟人都不認識。”張俊說道。

姜澄從俞厭手裏接下精神診斷書，看着上面的內容，跟張俊說的一樣。

“姜隊，要不要我來給陳女士的丈夫監測試試？”張俊低聲詢問。

姜澄點了點頭，張俊正要朝地上的男人走去，下一秒他眼前一黑，腦袋被重擊，不等他弄明白情況，意識就陷入黑暗，整個人直挺挺往後倒去。

姜澄收回握成拳的拳頭，對身邊的俞厭說：“找根繩子把他也綁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傻眼似得看着姜澄，大氣都不敢出，就這麽安安靜靜縮着，看着。

俞厭在客廳裏找了起來，然後從桌底下扯出一根麻繩，順便還從一堆雜物中脫出一罐奶粉和幾個空奶粉罐。

奶粉罐和空奶粉罐被拽出來時，躺地上的男人臉色變了又變。

俞厭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把奶粉罐往一旁放好，拿着麻繩跑到張俊身邊把人給綁了。

綁好後，又在張俊臉上扒拉着，嘴裏嘀嘀咕咕：“怎麽搓不出皮來？不是人皮面具易容嗎？”

“俞助理在說什麽？”姜澄聽着愛人的嘀咕問了句。

“把他的易容撕開啊，好像不是人皮面具。”俞厭有些疑惑。

姜澄頓了頓：“什麽易容？”

俞厭指着被姜澄一拳砸暈的張俊：“他啊，他就是那個有過目不忘的，還喜歡自殘的新職員。”

姜澄面具底下的臉瞬間變了變，他壓制着心裏的激動問：“俞助理怎麽看出來的？”

俞厭摸着下巴說：“從進來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我，跟着我，我去哪就跟着去哪，他這是要把我做過的事情，臉上有過什麽表情都記住，然後回去彙報。”

“只看了一眼診斷書就記得裏面的內容，一字不差。”

“特別是他身上的味道，長期自殘導致血腥味很濃，跟之前在那個新人身上聞到的味道一樣。”

俞厭有理有據的說着他認出張俊僞裝的真實身份。

“我現在終于明白老大你之前為什麽說他們是故意招這個人進來，他們把這人招進來就是為了放在我們身邊當人形監控器，畢竟真正的監控器是能被老大屏蔽，人就不一樣了。”

正在通過張俊身上監聽設備監聽的部長陳雲青和副隊林毅他們，在聽到俞厭這番分析，全部臉都變了。

林毅咬牙切齒:“居然被這小子發現了。”

部長陳雲青并不急，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中:“他要是沒發現才會讓我失望，不過發現也沒用，這次姜澄絕對逃不掉！”

姜澄在聽了俞厭的話認可點頭：“俞助理觀察很仔細，那你覺得陳女士和他丈夫，誰在說謊？”

俞厭轉頭看向地上的男人：“你自己說。”

男人發現自己終于還是引起兩人的關注，他戰戰兢兢看着兩人不明所以：“我說什麽？”

“說你為什麽撒謊說孩子不存在？”

他把空奶粉罐丢在男人面前：“沒孩子，能吃空這麽多奶粉罐？”

俞厭說完就見上司走到他身邊，帶着黑色手套的雙手放他肩膀上說：“俞助理這麽問不對。”

俞厭不明所以，那要怎麽問？

姜澄透過面具看向地上的男主人：“你應該問，這位先生為何會跟張俊聯手？”

俞厭驚訝得轉頭看向帶着面具的上司。

而監聽的部長陳雲青在聽到姜澄這話時，臉上的志在必得瞬間被打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