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最先爬上床的是一個蒼老的身影。

西裝男死死盯着那個人影, 身體呈現出不正常地顫抖。

爬上床的人趴在西裝男上方,原本閉着眼睛的雙眸突然睜開,露出雪白的瞳仁。

西裝男渾身顫抖更厲害, 臉色汗水越來越多, 劃過太陽穴沒入頭發中。

在窗外透進來的月光, 西裝男看清一張樹皮樣的臉近距離靠近他,幾乎是貼着的距離,讓他驚懼不已。

是老奶奶。

他吞了吞口水, 想要說話, 喉嚨卻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我那麽相信你,你為什麽要算計我?”趴在西裝男身上的人發出破舊古樓中寒風嘶吼的嗡聲,“你吸走了我的能量。”

西裝男雙眸睜大, 眼瞳凸出, 眼底的驚恐之色越來越濃,眼白處開始染上血絲。

腦中回想老奶奶吃了晚餐的晚上, 他趴在老奶奶床底眼睜睜看着胖子身上長出無數根絲線, 伸進老奶奶身體裏吸取她身體裏的血肉。

他趁機把老奶奶身體裏最後一點能量吸走。

他是致老奶奶死的幫兇。

随後身上又多了一絲重量,他轉動着眼珠子慢慢往左移, 身穿校服, 皮膚幹枯像樹皮一樣的少年,趴在他身邊, 雙目空洞地看着他, 聲音凄厲無比:“為什麽要催眠我,栽贓我?”

西裝男全身神經繃緊, 眼球凸出越來越厲害,恐懼占據他的全身。

緊接着第三個人爬上床壓了過來, 這人一身紅裙,身體同樣幹枯得看不出人樣:“為什麽要獻祭我?你的異能不僅僅能催眠對不對?你騙得我們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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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不是真的。

幻象,都是幻象。

西裝男用力閉上眼睛,不去看趴在身上找他索命的惡鬼。

這些曾經都是他的同伴,現在都變成一具一具屍體。

‘滴答’

西裝男眼皮顫了顫,有液體滴落在他的眼皮上。

他沒有睜眼,心裏默念:幻象,幻象,都是幻象。

‘滴答’

又一滴液體,低落的液體順着眼皮滑落,似乎流入耳朵裏。

這又是誰?

西裝男緊握雙拳,死死閉眼睛,不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這個房間像是被隔絕在獨立空間,周遭十分安靜,除了低落眼皮液體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音,就連他的心跳聲他都聽不見。

果然是幻覺。

随後滴下的液體越來越多,全部從他的眼皮滑落,那些壓着他的曾經的同伴們,也不停在他耳邊嘶吼,質問,想要讓他償命。

他們撕扯他,撕咬他,甚至每個人都去扯他身體不同部位。

疼痛感傳至全身,身上的冷汗越來越多,西裝男卻自始至終他都有讓自己睜眼,在看不見的口腔中,他死死咬着舌頭,通過痛感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原本滴落在眼皮上的液體也不再滴了。

更讓他詫異的是,眼皮上那種黏膩濕潤的感覺居然也消失了。

就好像不曾有那些液體滴落,一切都是他的幻覺而已。

俞厭一直站在沒有關緊的門口看着這一切,在他的視線裏,房裏除了躺在床上的西裝男,還有被鋸了腿的胖子,老奶奶,校服少年和紅裙女人。

這些人全部都爬上西裝男的床,趴在西裝男身上,胖子更是湊到西裝男頭上方,試圖逼醒西裝男。

脖子的切口一直在滴血,滴在西裝男的眼皮上。

西裝男在一開始睜開眼後就一直保持着閉眼,根本不去看能讓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怪不得西裝男能算計那麽多人,一個人走到現在,這人不單單能力不錯,還有相當強的定力。

在看到被他算計死的同伴們,居然還能躺在床上,保持清醒。

就連頭頂上翻滾的負面情緒值,也只有數值5,這麽低的數值足以可見這人不僅對旁人心狠,對自己同樣心狠。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老奶奶的死居然也有西裝男的份。

他還以為老奶奶就是被胖子吓死的。

這人隐藏還真的很深,就連他身邊的同伴都不曾發現他的本性。

俞厭在門外看了片刻,悄無聲息推門進去,在房間裏大搖大擺四處尋找。

那三個死屍和胖子都圍着西裝男,根本沒有察覺房裏還有人進來。

老奶奶,紅裙女人,校服少年,他們的房間他都已經找過了,沒有他要找的東西。

只剩下西裝男的房間,還有簾子後面。

剛剛在簾子後面胖子巨大身軀堵住去路,老大又不知何原因突然離開,他正要從胖子身上踩過去時,胖子突然睜開眼從地上爬起來,朝西裝男的房間跑去。

他好奇胖子要做什麽,從裏面跟了出來,然後看到西裝男房間裏發生的一切。

窗外月光明亮,透過沒有窗簾的窗戶鋪灑進來,不至于無法視物。

輕輕拉開抽屜,打開櫃門,就連桌子底下都沒放過。

找了一圈,俞厭目光忽然被床的一腳吸引。

月光下,西裝男躺着的這張床,其中一只床腳墊了一樣東西,用黑布包裹着的。

俞厭朝那邊看去,又往床上看去,那只床腳正好在床頭的左邊。

想要看清楚并把東西拿到,必須靠近床頭,那就意味着會被西裝男發現。

俞厭只是遲疑一瞬腳步朝那邊小心挪動。

那幾個東西還纏着西裝男,他只要動作快點就行。

俞厭往地上趴去,匍匐前進,他特地擡頭往床上看了看,從他這個視線并不能看到床上躺着的西裝男,那西裝男只要不起來應該也看不到他。

俞厭慢慢挪動身體,一點一點靠近床頭左邊。

近了,近了。

就差一點點。

俞厭嘴角露出一絲笑,速度快了起來,手慢慢伸過去,去夠那個黑布。

就在俞厭勝利在望時,一只手先他一步從床腳下,用力拽出那黑色布包。

俞厭順着那只手擡頭看去,西裝男正趴在床上看他。

原本趴在他身上的死屍和胖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那些本就是幻象,只有身處幻象中的人才會被魇住,旁人就算看得見卻無法感受那種恐懼。

西裝男居然扛了下來。

西裝男滿頭大汗,顯然剛剛的幻象還是讓他元氣大傷,但也僅僅如此。

他趴在床頭看着俞厭,嘴角緩緩揚起,眼裏神色詭異。

“你挺讓我驚喜的。”

俞厭挑眉:“我還能讓你更驚喜。”

說話間他突然出手,從西裝男手裏搶過黑布包。

速度快得讓西裝男都愣住。

雖然他沒有在剛剛那個幻象中出事,但還是受了影響,反應能力還沒恢複。

等他從床上翻身下床,俞厭已經從地上爬起,黑布包已經被他藏在口袋裏,然後舉着電鋸護在身前。

西裝男盯着絲毫未傷的俞厭,意識到什麽:“你之前都在演戲?”

叫得那麽慘,他還以為這人已經被胖子給解決了。

現在看到完好無損的俞厭,他才知道自己被騙。

“演得怎樣?能拿獎嗎?”俞厭一臉得意,帶着挑釁。

裝的,心裏慌得一批。

這人幹掉那麽多人走到現在,能力自然是很強,比他一個普通弱雞強多了。

唯一能護他的,就是電鋸。

上司還時不時掉線,想幫也會因為很多限制而無法明着幫。

能力是比不上,又沒幫手,他只能在表演上下功夫。

西裝男目光打量着俞厭,猜測這人能力深厚,能從胖子手裏毫發無損脫身,确定比他強。

他得小心點。

思及此,他本要開口提議合作,話到口中又被他吞了回去。

這人不會相信他。

他放棄這個念頭,目光重新落在俞厭剛剛放黑布包的口袋:“那是什麽?你來我房間就是找這個?”

“我跟你很熟嗎?”俞厭說完,就大步朝房門口走去。

他聽到身後傳來西裝男的腳步聲,全身緊繃。

如果對方要搶,他肯定是攔不住的。

從房裏走出來,俞厭又在客廳裏轉一圈,像是在找什麽。

西裝男見狀,就在一旁盯着俞厭,想看俞厭做什麽。

兩人進入了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對方在試探自己’的拉鋸當中。

就在無聲的拉鋸中,俞厭突然停下,蹲在廚房一個櫃子旁,彎腰在找什麽東西。

而他身後的西裝男則是盯着俞厭衣服口袋,看到黑布包就在那裏。

趁着俞厭彎腰找什麽,他迅速出手,從俞厭口袋裏搶走那個黑布包。

俞厭猛地回過神看向西裝男,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還給我!”

西裝男掂了掂手裏的黑布包,當着俞厭的面打開。

裏面裝着一個灰色小盒子,盒子裏是白色粉末。

“這是什麽嗎?”西裝男把白色粉末展露在俞厭面前問。

俞厭沉着臉沒回答:“把東西還給我。”

西裝男包好放進西裝胸口裏面的口袋,還挑釁般地按了按胸口:“到我手上就沒有拿回去的道理。”

“或者,我們合作,你告訴我這東西是什麽,如果是破局的東西,我們可以一起破局,說到底我們其實并不是對立的,異變物才是我們應該對付的東西。”

俞厭抿唇不語,他死死盯着西裝男,才慢悠悠開口:“确實是破局的東西。”

西裝男臉上表情不變,不知有沒有信。

“要怎麽用?”西裝男問。

俞厭笑了一聲:“我憑什麽告訴你?除非你把東西給我,我或許會因為你的識相,帶你一起破局。”

俞厭的回答在西裝男的意料之中,如果俞厭很容易告訴他,他反倒會懷疑這黑布包有問題。

“那咱們就耗着。”西裝男不相信俞厭會帶他一起破局,他需要對方真正的誠意。

只要東西攥在他手裏,他就不怕這人獨自一人破局離開。

就在這時,西裝男看到俞厭盯着他身後看,臉色逐漸發生變化。

他背部僵住,沒有回頭,反而一步一步朝俞厭走來,在走出他認為的安全距離才猛地轉身看去。

身後是站着的少爺,胖子那雙小腿似乎真的跟少爺的腿長在一起,對方走動時絲毫看不出步伐的異樣。

他迅速來到俞厭身邊,着急道:“這黑布包裏面的東西到底有什麽用!我知道我算計你讓你不信任我,可不管怎麽說在這個裏我們才是一條船上的,我們應該一致對外才是。”

俞厭眼裏神情掙紮,似乎在思考。

西裝男又催促:“別想了,沒時間了。”那位殘疾少爺越來越近。

“是殘疾少爺最害怕的東西,也是破局的關鍵!”俞厭終于開口。

西裝男眼裏一驚,萬萬沒想到那個盒子裏裝着的白色粉末竟然會是殘疾少爺的弱點。

“要怎麽用?”西裝男問。

“打開灑過去,你要小心,粉末有毒性,沾了你也會出事。”俞厭認真叮囑。

西裝男毫不遲疑重新打開黑布包,把盒子裏的粉末朝殘疾少爺撒去。

自己則是捂着鼻子迅速往後退。

可退着退着,他卻發現俞厭竟然還站在原地,還和那個殘疾少爺站在一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什麽情況?

西裝男不明所以。

似乎看出西裝男的疑惑,俞厭一只手伸向口袋,在拿出來時,一個黑布包赫然躺在他的手掌心。

西裝男臉色大變:“你用假的忽悠我!”

“是啊,才反應過來啊。”俞厭笑得燦爛。

“那這是什麽?”西裝男問的是白色粉末。

俞厭還沒解釋,身邊的少爺就像受了刺激,朝西裝男撲去。

明明才接上去不久的小腿,殘疾少爺跑得卻十分自如,就好像那本就是他的小腿。

俞厭頓時驚得臉色發白,迅速往一旁角落躲去。

我艹!我艹!

上司又掉線了!

殘疾少爺已經把西裝男逮住,一只手直接砸向西裝男,那雙陰郁的眼睛裏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赤紅。

西裝男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他去尋找俞厭的身影,發現俞厭居然驚恐地躲在角落,像是也沒料到會變成這樣。

已經顧不上太多,西裝男迅速反擊。

可他是在異變物構建的幻象空間裏,這裏是異變物的主場,他就算再厲害也無法重擊這裏的NPC。

眼看着又一拳即将落下,緊閉的木屋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人影從外面走進來喊道:“少爺,我給你送藥來了。”

這個聲音一起,把頭昏目眩的西裝男和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俞厭都給震驚了。

趁着殘疾少爺動作被打斷,西裝男迅速朝門口看去,心裏邊驚愕。

怎麽還有一個NPC?

這裏不是只有胖子和這個殘廢嗎?

俞厭同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也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冒出一個NPC。

這異變物到底設定了幾個NPC在這個幻象空間?

來人像是沒看到屋裏的狼藉,他恭敬站在殘疾少爺面前,呈上手裏的東西說:“少爺,該吃藥了。”

殘疾少爺盯着來人手裏的東西,眼裏閃過疑惑,但很快疑惑就變成呆滞。

他伸出手接下那人手裏的瓶子,打開喝了起來。

就在殘疾少爺喝下去後,整個人身上的戾氣瞬間弱了許多,他在原地轉來轉去,似乎在找什麽。

來人及時把門外的輪椅推進來:“少爺,輪椅在這。”

殘疾少爺見狀,立刻走過去,在輪椅上坐下,然後閉上了眼睛。

俞厭緊張地盯着閉上眼睛的殘疾少爺,不知道對方這是怎麽了?

西裝男趁機連滾帶爬裏殘疾少爺遠點。

就在他要呵斥俞厭算計他時,來人卻朝俞厭走去。

俞厭雙目瞪大,趕忙起身要從角落逃離,卻聽那人說:“是要對暗號嗎?”

“什麽?”俞厭腳步一頓,驚詫地看着對方。

來人沒有說話,直接在俞厭面前白了個金雞獨立的姿勢。

俞厭:……

那人不在意俞厭臉上的表情,他說:“我知道這個暗號是錯的,但我覺得這能證明我的身份。”

俞厭沉默。

是能證明,能證明你是廬城特殊事件處理部的人。

然而,俞厭并沒有放松。

上司曾告訴過他,部門裏有異變物僞裝者混入,可能混進高層中。

這一次不斷針對上司,極有可能就是這個僞裝者在搞鬼。

那個僞裝者想弄死上司,這樣異變物最大天敵鏟除,異變物也就安全多了。

所以,就算來人是部門的人,他也不能放松。

“你是怎麽認出我的?”他的臉發生變化,這人才剛進來,不可能知道他是誰。

那人:“讓我進來的人告訴我的。”告訴他腰間綁着電鋸的就是俞厭。

他看出俞厭的顧慮,又道:“有人以此為考核,讓我進來幫你的,只要你安全,我就能入他的隊。”

“那你先讓我破局離開。”

想要讓他相信,那就拿出誠意來。

他不想再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

“你找到東西嗎?”來人問。

俞厭摸了摸重新被他放進口袋裏的黑布包:“別想騙我拿出來。”

來人笑了笑:“你的謹慎是對的,怪不得你能成為他的助理,也怪不得他這麽看重你。”

呵,以為說好話我就會放松警惕?做夢去吧。

來人不再說話,他在木屋裏找到一根繩子,把輪椅上突然閉上眼睛的殘疾少爺給五花大綁起來。

又把人推到餐桌邊:“等他醒來,你就把東西拿出來,到時我教你怎麽用。”

俞厭沒回答,只是眼底突然湧現遲疑。

他希望上司不要再上線,不然他會很難抉擇。

西裝男還沒看懂眼前什麽情況,只知道來人不是NPC,是跟他們一樣的人類,還跟俞厭認識。

他看着他們問:“你們是什麽人?”

“關你屁事。”

“我們是……”

來人的話戛然而止,他無語的朝跟火炮筒一樣暴躁的俞厭,有些無奈搖頭。

還真看不出在外面溫溫吞吞的年輕人,進來居然是這幅模樣。

既然俞厭不願坦露,那他便不說。

西裝男被俞厭的話怼的臉色十分難看,卻也沒說什麽。

畢竟對方是有幫手的,而他只剩下他一人。

大約十分鐘後,坐在輪椅上的殘疾少爺才終于醒來。

只是對方第一反應很奇怪,在看到自己被綁在輪椅上時并沒有驚慌和掙紮,反而平靜擡頭然後朝他們看來。

最終視線落在俞厭身上。

俞厭一看到少爺醒來時的眼神,心裏邊瞬‘咯噔’一下。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上司上線了。

“說一句你之前說過的話。”俞厭先一步開口。

輪椅上的姜澄無奈開口:“不用忙來忙去,我也,也不想進去,就在外面吹吹風。”

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的俞厭眼神一暗,失望透頂。

“你為什麽要這個時候進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會很難做!”俞厭焦慮道。

姜澄看着俞厭煩躁又難過的神情,心疼,想要擁抱愛人。

他要怎麽跟芋寶解釋,從一開始他進入這個NPC身體裏,就必須到破局才能擺脫。

“執行我的命令,動手!”姜澄語氣冷硬道。

又看向新進來的那人:“還等什麽?”

來人回神,轉頭看向俞厭:“把東西拿出來,那東西是做什麽的,你就去做就行。”

俞厭緊緊抓着黑布包,不肯上前。

“你會不會出事?”俞厭問。

姜澄面色冷靜,言語簡潔利落:“不會,動手。”

呵,一聽就是騙人的。

來人也催促:“你要知道他那麽厲害,肯定不會出事。”

俞厭還在遲疑,姜澄再次對他發號施令:“動手!這是命令!如果連上司的命令都不執行,你讓你身邊的人來,出去後就把辭職信給我。”

“我記得你說你有男朋友的,難道你不想出去見男朋友?”

西裝男一直在旁邊看着,完全不知道眼下什麽情況。

這些人都認識?

可是那殘疾少爺不是NPC嗎?怎麽會跟被拖進來的異能者認識?

西裝男想不通。

俞厭在聽姜澄這話,臉色頓了頓,他深吸幾口氣,眼底的遲疑瞬間堅定起來,對姜澄說:“對不住了。”

然後打開黑布包,露出裏面的東西。

是一把梳子。

才露出來,坐在輪椅上的姜澄的身體便開始劇烈顫動起來,新來那人在這個時候對俞厭喊道:“去給他梳頭!快點!那繩子困不住他太久!”

“啊!!!!啊!!!”輪椅上的人開始嘶吼,他頭頂上的負面情緒值已經在迅速翻滾。

+20、+30、+40……

數值攀升速度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快。

這把梳子,果然是這個NPC的弱點。

眼看着就要突破橙色進入紅色,俞厭迅速跑到輪椅後面,給對方加了一把油。

當梳子懸在輪椅上那人的頭頂上時,俞厭只是遲疑一瞬才狠下心插進頭發中梳下去。

在梳子梳下去時,一直翻滾的橙色數值瞬間變色,變成刺眼的紅色數值——

+50、+60……

‘轟’的一聲,所有東西都在劇烈顫抖,開始崩塌。

俞厭還保持着握着梳子的手,盯着輪椅上開始仰頭嘶吼的人,那張臉已經徹底扭曲,上司還在這個殘疾少爺的體內。

上司會出事嗎?會随着這個NPC死掉嗎?

新來的人見俞厭站在那不動,迅速沖過來,拽着俞厭往後退,下一秒畫面就崩裂,木屋和木屋裏的一切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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