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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姜澄停下腳步, 回頭看向身後人。

“黎長官，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姜澄揚起唇角，半點樊城事務部老大的沉着穩重都沒有, 他笑容張揚肆意, “我哪能跟樊城老大相比？”

黎成看着眼前的姜澄, 眼前人确實跟他認識的姜澄性情不一樣，一個內斂沉穩，一個放浪不羁, 像是兩個極端。

他卻依舊堅持自己的猜測。

他沒有再問, 只道：“是我看走眼了。”

姜澄要隐瞞，那自然有他隐瞞的理由，比如……被姜澄護在心上的俞助理。

如果萬梓真的是姜澄，他似乎能理解姜澄的隐瞞。

姜澄這個身份, 是所有異變物最大的頭號敵人, 不，不單單異變物, 就連異能者這邊, 也有看不慣姜澄，想要姜澄腦袋的人。

如果讓他們知道姜澄有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想而知俞厭的處境會有多糟糕。

但如果姜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志願者, 只是能力強一點的志願者，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不會有人盯上萬梓, 那萬梓身邊的俞厭也就安全了。

“黎長官可要把眼睛擦亮點, 這要是在以後工作上看錯，那就麻煩了。”姜澄燦爛一笑, 跟黎成揮了揮手去找酒店服務員。

黎成看着離開的姜澄，在心裏問：俞厭現在已經引起異變物的注意, 你繼續隐藏身份還有必要嗎？

姜澄要是聽到他這個詢問肯定會回答他，有用，非常有用，至少現在芋寶要面對的只有異變物，如果他身份不隐藏，芋寶面對的就是兩撥，甚至更多撥勢力。

俞厭醒來時，窗外天色都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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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下是讓他心安的結實手臂，他用腦袋蹭了蹭，軟軟的頭發在姜澄手臂上掃來掃去，癢癢的。

姜澄拿下另一只放在額頭上的手摸摸俞厭的腦袋，又替他捏了捏被子，把露出的肩膀遮住：“餓了沒？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俞厭還沒完全從睡意中醒來，他閉着眼睛說：“有什麽吃？”

“我讓酒店準備了煎餅，奶茶和小蛋糕，你要現在起來，我讓他們送來。”姜澄垂眸看着俞厭黑黑的頭頂說。

“起來起來，現在就起。”俞厭睡醒就要吃點東西的習慣一直都有，改不掉，也不想改。

十分鐘後，俞厭滿足地坐在沙發上，吃着服務員送來的煎餅，奶茶和小蛋糕。

每一樣都正好是一人份，吃完也不會覺得撐。

給姜澄喂了幾口，剩餘全進了俞厭肚子裏。

“哥哥，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俞厭問的是任務。

首戰告捷，接下來異變物肯定會更加兇狠的反撲吧。

“已經抓到藏在總部的僞裝者，正在審訊中，如果能在審訊中得知其他僞裝者的名單，我們直接去抓人就行，如果那個僞裝者不配合，那就只能再想辦法。”姜澄沒有隐瞞。

俞厭覺得想要從被抓的僞裝者口中得到名單，應該沒那麽容易。

而他這一推測很快就得到證實，兩天後俞厭正和姜澄在一家餐廳用餐時，手機上同時收到消息，消息內容一樣——僞裝者胡在軍自爆而亡。

俞厭擡頭看向對面的姜澄，姜澄也朝他看來。

俞厭：“哥哥，僞裝者自盡了。”

姜澄神色平靜，似乎早就料到會這樣。

“先吃飯，吃完離開。”姜澄說。

俞厭見狀，也不去理會那條信息，和男朋友繼續用餐。

“芋寶那天是怎麽哭出來的？”姜澄此時已經放下手裏的筷子，和俞厭閑聊那天俞厭自産負面情緒，引來異變物的事情。

俞厭不明所以的擡頭，姜澄又道：“芋寶不是愛哭的人。”

俞厭又垂頭吃着，他吞下口中的食物說：“現在你讓我哭，我也能哭出來，還哭得很快。”

“可別。”他可不想好好的午餐被異變物破壞。

“哥哥，我想的是你。”俞厭垂頭說。

姜澄看着他，等他繼續說。

俞厭：“我想的是我們相遇的第一天，你渾身是傷出現在我面前，好像快要死的樣子，一想到那個畫面，我的心好像被一只手給抓着，很疼很疼。”

“好了，芋寶別說，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姜澄後悔問這個問題，重新揭開愛人的傷疤。

俞厭重新擡頭，繼續吃着美食。

等到他們從餐廳出來，正要攔出租車回到部門時，有三個人攔住他們的去路。

“王副隊？盛蘭姐？”俞厭好奇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王駱軍，溫明和葉盛蘭。

王駱軍和葉盛蘭他都認識，一個是樊城事務部的副隊，一個是行動隊員，他跟葉盛蘭也接觸過幾次，是個很厲害的女隊員。

至于溫明，他在第一次被拉入幻象空間時，在裏面遇到的半道拉進幻象空間的人就是溫明。

後來他們都順利從幻象空間出去，溫明因為貢獻太多負面情緒導致精神值大跌，似乎一出來就暈過去，後來他也不知道溫明是什麽時候醒來的，到今天才再次見到這人。

“你們來找我嗎？”俞厭問。

王駱軍看了一眼俞厭身邊的姜澄，倒也沒有否認，一旁的葉盛蘭說：“小厭，我們得到消息，異變物正籌劃第二次全國構建幻象空間的消息，這一次你肯定是他們要拉進去的對象，過來提醒你一下。”

雖然是對俞厭說的，同時也是彙報給姜澄。

并不是沒人見過姜澄的真容，只是這些人都是姜澄的忠心隊友。

譬如眼前三人。

“不僅如此，他們這一次找到自由派合作，打算把自由派的人也拉進去，和自由派的人聯手抓你。”王駱軍開口道。

俞厭一聽到自由派，眉頭不受控制蹙緊。

他對自由派的人沒有一點好感，他也跟這派人接觸過，知道這些人根本沒有良心，前一秒這些人能是團結一致的隊友，下一秒就能分崩離析，互相背刺，完全沒有誠信可言。

這些人為了利益是可以做出你無法想象的事情來。

異變物為了抓他，連自由派的人都聯手了。

“那我需要怎麽做？”俞厭問。

王駱軍：“現在先回部門，接下來你身邊不能再離人，至少這樣還能保證你被拖進去時不是一個人。”

俞厭點頭：“我明白了。”

王駱軍他們沒有跟俞厭，姜澄兩人回部門，他們在彙報完這個消息後，就完美隐身，藏在俞厭看不到的地方保護他。

暗處，葉盛蘭拿着對講機問：“副隊，我們這個距離會不會遠了點？萬一沒有跟小厭一起拖進去呢？”

王駱軍盯着前方回答：“有老大在，怕什麽？”

溫明也通過對講機說：“小厭要是也有異能就好了，至少能自保，我擔心萬一有疏漏呢？就像上次那樣。”

“上次？上次你一出來就昏迷，小厭還好好的。”葉盛蘭說道。

溫明被噎了一下，沒說話。

接下來三人安靜了下來，一路跟着，跟到部門大樓。

剛到部門大廳，裏面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有來報案的，一個個跟接待員訴說自己的情況，以及遇到的異變物情況。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正在跟大廳接待工作者，神情激動地訴說自己的事情：“我說的是真的，我被我男朋友家暴了！求你們去抓他，我敢肯定他是異變物！求你們了！”

“你看我身上，全都是傷，全都是他打的，我沒想到自己會遇到異變物，要不是我發現得早，怕是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男子不停說話，整個人情緒狀态很差，只要一點就能爆。

工作人員安撫着男子：“程先生，請不要着急，你慢慢說，我們這邊登記好後會立即派人去處理。”

“先來這邊坐下，我們慢慢說。”工作人員是個女職員，聲音溫柔親和，這類接待的職員都會擁有安撫異能，可以讓前來報案的人平複激動情緒。

通過安撫情緒，才能讓報案人的情緒冷靜下來，更好敘述案件情況。

“好，好。”那個程姓男子似乎在逐漸平靜，跟着工作人員往接待區走去。

只是在轉身時，那個程姓男子若有若無地朝俞厭這個方向掃了一眼。

俞厭指着那個程姓男子說：“抓住他，他身上的血不是他的，他才是那個家暴者！”

話音剛落程姓男子頓時暴起，直朝俞厭撲來。

衆人還未反應俞厭是如何分辨對方是異變物時，那人就被姜澄捏住脖子，下一秒爆體而亡。

當看到噴得一地的烏黑血液，所有人才反應過來，那竟然真的是異變物。

異變物已經能僞裝到如此程度嗎？

為了不讓人發現他是異變物，身上居然用人類的血來僞裝，也就是說這人來報案之前已經殺了一個人類。

太可怕了！

一時之間，整個大廳那些報案人都尖叫起來，四處逃竄。

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迅速攔住他們，讓他們不要驚慌：“別跑！這裏是特殊事件處理部，在這裏，你們的安全會得到保障的！”

那些人聽完逐漸冷靜下來。

想到剛剛那個被捏爆的異變物，的确，這裏确實安全，剛剛那人不就是被拆穿僞裝？

就在大家冷靜下來後，捏爆異變物的姜澄開口道：“疏散，迅速疏散！”

工作人員不明所以。

黎成也在這個時候沖了過來大喊：“疏散，快點！！！”

這次，工作人員沒有再拖沓，迅速安排現場報案人員離開大廳。

俞厭還站在原地，他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員，看着每個人神色開始緊張，整個人也進入很懵的狀态。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但本能的危機感讓他意識到，要出事了。

這個念頭才剛起來，他就感覺眼前視線在晃動，下一秒意識進入黑暗，只聽到讓他心安的男朋友的聲音：“芋寶，別怕。”

等俞厭恢複意識，發現自己正站在豪華的客廳裏，旁邊沙發上還坐了兩個人。

似乎正在商讨着什麽，這時有人朝他看來說：“二哥，還站在那做什麽？坐啊！馬上父親和母親都要下來了。”

說話的人是個身穿校服的高中生，身邊坐着西裝革履的年輕人。

俞厭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賽車服，左手夾着一個頭盔，紅白配色，不用照鏡子也知道很帥。

俞厭還沒穿過這種類型的衣服，主要他不玩賽車，這服裝沒機會穿。

他知道自己是進入異變物構建的幻象空間了。

之前王副隊，盛蘭姐和溫大哥才來告訴他，異變物正在策劃第二次全國性的構建幻象空間行動，沒想到這麽快就開始了。

他平靜的看着眼前兩人，走到一旁單獨的小沙發上坐下，手裏的頭盔被他放在沙發旁邊的小桌子上。

眼下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第一次進入那個幻象空間後，他還能收到個人信息之類的，但之後就沒有再收到過，都不知道進來後會遇到什麽情況。

就好比那個殘疾少爺的幻象空間裏，除了自己摸索規則和從其他被拖進來的人身上找規律外，他也沒有得到任何信息。

這次，似乎也是這種情況。

從他進來到現在，什麽也沒有。

等等……

就在俞厭以為這次和上次殘疾少爺那個幻象空間一樣，不給任何信息時，他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段話。

【你叫陸元青，排行老二，家裏不受寵，你父母最喜歡的是老大和老三，你喜歡玩賽車，這需要一大筆錢支持，但你父母不願為你支付這些費用，并讓你放棄賽車，為此還特意給你兩個選擇，等會你父母就是說這件事。你大哥和三弟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你被父母也都非常支持。】

【記憶正在加載中，請稍後……】

俞厭面色并無異樣，當記憶加載後，他假裝露出悲痛表情。

只是表情，并沒有悲痛的情緒。

他現在已經不是初入幻象空間的外行人了，幾次任務也算是摸清楚幻象空間裏的情況。

會給拖進來的人進行記憶加載，就意味着構建這個幻象空間的還是個吸食負面情緒的異變物。

在加載的記憶作用下，被拖進來的人類會受記憶的影響，逐漸陷入這個身份給他帶來的一切，包括情緒方面的。

他現在叫陸元青，是在這個家不受寵的身份，不受寵就意味着會在這個家受不公平的待遇。

比如剛剛那段說明裏提到的，他喜歡賽車，可父母卻不願意為他支付賽車所需的費用，但願意為大哥和三弟付出。

按理說，在這樣的記憶加載下，他應該會把自己代入陸元青這個角色，在這段記憶的影響，此時的他應該是要産生負面情緒的。

但他沒有。

俞厭把表情做到位，并沒有貢獻半點負面情緒。

他可不想給異變物當提供負面情緒的永動機。

就在俞厭思索時，樓上傳來腳步聲，一對夫妻從樓上下來。

沙發上的老大和老三都喊道：“爸，媽。”

俞厭朝他們看去，也淡淡喊了一聲。

兩夫妻臉色在面對老大和老三時，一臉和藹，在看向俞厭時，表情變得十分不悅。

“又去玩車了！”男人對着身穿賽車服的俞厭大吼道。

妻子則是扯了扯他的手臂說：“別生氣，坐下慢慢說。”

陸先生冷哼一聲，和妻子一起坐下。

俞厭觀察陸先生，剛剛陸先生動怒，頭頂上貢獻的是金色負面情緒值，數值很少，才0.001。

陸先生是NPC，至于他夫人，還有老大和老三，還得再觀察觀察。

“今天讓你回來就是要跟你說件事，如果你想繼續玩賽車，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須付出點代價。”

陸先生冷靜下來後開始說話。

俞厭沒有回答，眼睛看着被他放在一旁的頭盔，手指摸着上面的紋路和圖案。

頭盔整體是紅色的，上面還有一些圖案，是火焰，看起來很酷炫。

陸先生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又氣得頭頂負面情緒值在翻騰，數值卻依舊很低。

看來，這一次的異變物能力比之前都高，不容易被激怒到數值飙升的地步。

“如果你還想繼續玩賽車，你就放棄手裏的股份，想留下股份就放棄賽車！自己選吧。”陸先生說完便等着俞厭的回答。

俞厭還盯着他的頭盔，也不知有沒有聽陸先生的話。

這時，老三說：“二哥，你沒聽見爸說的話嗎？非得把爸氣壞身體嗎？”

“都不給我思考的時間嗎？”俞厭側頭看過去。

老三頓了頓：“什麽？”

俞厭：“讓你放棄你最喜歡的東西，你難道不要考慮考慮？那你的喜歡太輕飄飄了。”

老三一噎，沒好氣地收回視線，與此同時俞厭如願分辨出在場第二個人的身份。

老三——人類異能者。

“是吧大哥。”俞厭又cue西裝革履的老大。

老大面色平靜，沒有貢獻任何負面情緒值。

俞厭沒有放棄，繼續道：“哦，不對，大哥比較灑脫，最喜歡的女朋友，說送人就送人，佩服。”

老大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頭頂上貢獻出白色數值。

俞厭舒坦了。

老大和老三都和他一樣，是被拖進來的人類異能者。

至于陸夫人，俞厭沒有停止輸出，繼續道：“你上次把你的波斯貓送給李夫人不也思考許久，對吧？喜歡的東西要割舍總要做一番內心掙紮。”

陸夫人直接捂着嘴哭着跑了。

那是她最喜愛的寵物，被一個客戶的夫人看中，為了公司的生意，只能割愛讨好。

那只貓送走後，陸夫人為此哭了許久。

現在，傷疤再次被揭，陸夫人又開始傷心了，頭頂上翻滾着白色負面情緒值。

好了，确定了，陸夫人也是人類異能者。

至于周邊的管家和傭人，俞厭暫時沒有去檢測。

再說吧。

陸先生見自己愛妻被氣走，直接起身揚手要給俞厭一巴掌，俞厭像泥鳅一樣躲開，陸先生差點栽倒。

然而就算這樣，陸先生頭頂上的負面情緒值依舊毫無變化，還是0.001。

難搞。

陸先生站穩後，厲色看向俞厭，許久後才冷靜下來，說：“既然如此，那你的股份我收回，以後你就玩你的賽車去吧！”

俞厭本想說無所謂。

哪知面前突然出現一段話：危險！失去股份，精神值跌落五十，請在三天內拿回股份。

這段話一出，俞厭突然感覺頭昏目眩，差點沒站住。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精神值跌落，很不舒服。

俞厭再次意識到，這一次的幻象空間比之前的都要難搞。

他趕忙開口：“不是說給我選擇嗎？我都還沒考慮好。”

“行，別說我偏心，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說完，陸先生大步離開。

俞厭頭暈目眩，很不舒服，他沒有再在客廳逗留，拿着他的頭盔上樓回房去了。

一回房間他便趴在床上睡着了。

等他再醒來時，外面已經天黑，他揉了揉太陽穴，昏沉感還在。

看來他得想辦法盡快把股份拿回來，如此他只能放棄賽車。

從房裏出來，俞厭頭重腳輕地要去找陸先生說他的選擇，在經過拐角處時，意外聽到前面有人在說話。

是老大和老三。

老大說：“要怎麽确認俞厭的身份？構建這個空間的異變物沒有給你線索？”

老三：“沒有，我得到消息，這一次的幻象空間構建十分複雜，異變物在把這個幻象空間構建出來後，無法再分出精力給我傳達信息，需要我們自己分辨俞厭的身份。”

“要怎麽分辨？”老大态度顯得很不耐煩。

老三：“俞厭和姜澄有個對暗號的習慣，我知道他們的暗號，接下來我會對每個人試一試，肯定能找到。”

“暗號是什麽？”老大問。

“金雞獨立。”老三回答。

俞厭若有所思，知道對暗號，還知道金雞獨立，那就只有廬城特殊事件處理部的人。

看來，這些分部，不僅僅有異變物僞裝者的滲透，還有內部人員的叛徒。

俞厭沒有繼續往前，腳步一點一點往後退，打算退回房間，結果一不小心撞到身後的花瓶，發出不小聲響。

“誰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