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44.第四十四吻

第四十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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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的冷光燈配着醫院白色的牆,讓整個環境都顯得冰冷無比。

程司菱和江昭景趕到的時候,程琬宜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了。俞新城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俞震言正打着電話,程司菱隐隐能聽見一些“調血”, “專家”之類的詞。

程司菱看着一向淡定的俞震言走來走去,像是一頭被困住的野獸,就知道這次的情況怕是不容樂觀。

“你說說,我媽她到底怎麽了”

程司菱深吸了兩口氣,盯着俞新城看。

“程姨今天下樓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從樓上摔了下來。”俞新城臉上也是擔憂的神情,但好歹比俞震言淡定一些, “醫生檢查了之後說是腦血管破裂。”

程司菱恍惚間覺得腿軟一下了,幸而江昭景一直注意着她的狀态,伸手扶住了她。

程司菱臉色煞白, “腦血管破裂”五個字像是突如其來的炸彈,在她心上炸出了一個巨坑。

“你也別太緊張。”俞新城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慌了一瞬,可別一個還沒出來,另一個又倒下了。

“雖然是腦血管破裂,但是出血量并不大,及時手術,不會有問題的。”

程司菱知道俞新城說這話不過是想安慰她。哪怕是割雙眼皮還有人沒能從手術臺上下來呢,何況是在腦子裏動刀子。

“別擔心。”江昭景握住了她的手。

“俞叔一直在說血的事……”

“程姨是O型血。O型血原本庫存就比一般血型少些,又剛好有一個準備做剖腹産的孕婦也是O型血,還貧血,我們怕血量不足,才聯系人用最快的方式從附近血庫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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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腹産大出血的概率低,但是這位産婦貧血,萬一在生産過程中出現什麽意外,需要用也不是不可能。

“我是O型血。”程司菱原本被江昭景按在椅子上,聽到這話瞬間彈了起來, “直系親屬不能輸血,我獻血給那位孕婦可以吧”

有個醫生正在和俞震言一起處理調血的事宜,聽到這話,立刻向邊上的小護士示意,帶程司菱去檢查抽血。

大約是時間緊急,整個抽血的過程非常快。

躺上抽血室的病床時,程司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江昭景一直陪着她,在程司菱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這回一次性要抽40的血。

程司菱的手很涼。江昭景将她白到有些透明的手整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中,希望自己的體溫能夠讓她感到溫暖一些。

“別怕。”

江昭景一直陪着程司菱,自然知道戈蘭高地的那一次經歷對她産生了影響,她有些怕血,在市場中看到屠宰活魚也會下意識閉上眼睛。

更明顯的變化是,她越來越恐懼死亡。

給程司菱抽血的護士年紀不小,看着就經驗十足。她動作利索地給程司菱綁上止血帶,然後用蘸了碘酒的棉簽為她的手臂消毒。

做完了準備工作,她才拔掉了針頭上的皮套,将針頭緩緩地推入到了程司菱的靜脈中。

江昭景明顯感覺到針頭紮入程司菱皮膚的時候,她瑟縮了一下,睫毛輕顫,卻到底沒有睜開眼。

殷紅的血液從她體內流出來,也許在某個時刻,那會是一袋救命的血。

采血的過程很快,一直到針頭被拔出,程司菱也沒有睜開眼。

江昭景看到她的唇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下去,眉頭微蹙。

他俯身,輕輕地落了一個吻在程司菱的唇上: “好了。”

“嗯。”程司菱聞言,睜開了眼。

頭頂的白熾燈亮得出奇,她盯着那燈看了片刻,沒一會兒,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你還是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吧。”程司菱現在明顯反應有些許遲鈍,眼睛一直盯着白熾燈看,會看壞。

其實就在抽血的那幾分鐘裏,程司菱想了許多。

這些年,她和程琬宜的感情一直不是很好,可說到底,程琬宜從來不曾欠她什麽。上一輩之間有恩怨,那也只是上一輩的事情。

父親和外公相繼去世後,母親,已經是她在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了。

如果今天,母親因為意外突然離開了她,那她的人生,就只剩下歸途。她想,她會後悔自己不曾和母親冰釋前嫌,會厭惡自己曾經的抵觸和冷言冷語。

好在現在,一切應該都還來得及。

“我們去手術室那邊吧。”

程司菱握住了江昭景的手腕, “我不會再盯着燈瞧了。”

”好。”江昭景将手從她眼睛上擡起,然後将她打橫從病床上抱起, “你還是休息一會兒,我抱你過去。”

程司菱知道自己這會兒是走不快的,也沒有拒絕,環着江昭景的脖子,由他帶着自己朝手術室方向走。

兩人到的時候,俞震言也沒有開始那麽慌張了,和俞新城一起坐着等結果。

看到程司菱虛弱的樣子,俞震言還嘆了口氣: “你和你媽媽還真是一樣一樣的。”

這對母女,簡直像是一對刺猬,明明将對方放在心中很重要的位置,卻一定要包住自己柔軟的肚皮,用尖銳的刺指着彼此,沒有一個人願意率先服軟。

他将手伸進口袋裏,摸了摸裏面那個用毛線鈎成的小兔子,到底沒有将東西拿出來。

程琬宜今天之所以會在樓梯上踩空,就是為了撿這小玩意兒。程琬宜一向寶貝這只小兔子,程司菱在敘利亞的那段時間,她每天晚上都會捧着那只小兔子看許久。雖然她從來不說,俞震言也從其他人的只字片語中,拼湊出它的來歷。

那是程司菱剛剛上學的時候,在手工課上做的。她原本想将那只兔子送給曾經送給她一只小白兔的爸爸,只是可惜,她爸爸那段時間一直在部隊裏沒有回來。

送給媽媽,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結果。

可是程琬宜卻很寶貝,那是她的女兒,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自己做的小禮物給她。

俞震言知道程琬宜并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程司菱沒有在最适合的年紀裏,得到她應該享受的母愛。

母女間有隔閡那是一定的,可是這隔閡,永遠改變不了他們血脈相連的事實。

他的手指,在毛線兔子上摩挲了一會兒。

這東西,還是直接還給琬宜吧,叫司菱看到了,反而徒惹她難過。

程琬宜的手術很成功。

她被推出手術室的那一刻,程司菱才真正松了口氣。她掙紮着從江昭景的懷裏出來,走到病床邊看她的母親。

她從沒有見過程琬宜這麽憔悴的樣子,在她的記憶中,她的母親,永遠是神采飛揚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不見一點生機。

“沒事了。”江昭景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程司菱握了握他的手, “我在這裏,等着她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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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鼓勵和安慰我都看到啦~~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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