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46.第四十六吻

第四十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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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司菱的呼吸漸漸綿長，江昭景為她解下了束着頭發的發圈。

解開了束縛的長發如瀑般鋪散在潔白的枕頭上，分外刺激人的視覺。

想着她好不容易睡着，江昭景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程司菱的發圈很普通，黑色的皮筋，墜着一顆滾圓的珍珠。

江昭景将皮筋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最近網絡上有個很流行的梗，說只有套上了女友的皮筋，才能讓外面的妖豔賤貨都知道，你已經是有小祖宗的人了。

這個說法還蠻有意思的，只是比起皮筋，他更希望能和程司菱交換一樣更重要的東西。

江昭景輕手輕腳地撚起了程司菱的手，将皮筋套在她纖細的無名指上，量出了一個大致的指圍。

做完這一切，他才起身，去處理還沒有處理完的文件。

等他處理完事情，已經接近淩晨。

南城依舊燈火通明，像是永遠不會屈服于黑夜。

程司菱依舊在床上安睡着，呼吸淺淺，她近來是有些嗜睡了。

江昭景心中湧起一個猜測，卻又自我否定。雖然情況算得上緊急，但是抽血之前，程司菱還是做完了所有檢測的，如果真是那樣，至少應該被發現。

江昭景站在空調的風口下吹了一會兒，确定自己身上已經沒有涼氣了，才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一角，鑽了進去。

程司菱這段時間被他養胖許多，但抱在懷裏，卻還是小小的一個。江昭景緊了緊被子，然後将燈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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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一瞬間暗了下來，但是抱着她，卻仿佛能擁有這世上，最燦爛的光明。

*

周末，程司菱帶上了自己熬的排骨湯，去探望程琬宜。

一向活潑的程琬宜已經住院住到生無可戀，躺在病床上研究新的游戲，看到程司菱進來，她才勉強擡了擡頭。

“喝點排骨湯吧。”程司菱将裝着排骨湯的保溫桶遞給護工阿姨，然後在病床邊坐下。

江昭景見狀，十分自然地走到她身邊替她取下了背包，順便挂好了外套。

程司菱十分配合的擡手，摘包，脫衣，像是将這一套動作做了千百遍，兩個人合拍到不行。

“你們倆，準備什麽時候把結婚的事情提到日程上”

程琬宜突然開口，讓程司菱的動作一頓。

“啊……嗯”

“裝什麽傻。”程琬宜還是改不了的臭脾氣，但是俞震言讓她盡量收斂着自己，好好和程司菱交流，她也願意去嘗試。

“你們一起去敘利亞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可以走到最後。”

程琬宜現在還記得那個雨天，江昭景撐着傘，走過俞家院子的場景。細雨，青草，抖落的花瓣……程司菱和江昭景對視，愣是讓她看出了點一眼萬年的感覺。

如果這樣，他們兩個都不能走到最後，那愛情這種東西，也真的毫無意義了。

“我們當然可以走到最後。”程司菱算是緩過來了，但是結婚這事，她還真的沒有好好考慮過。

江昭景提起過，但是她總覺得為時尚早，但是具體哪裏早，也說不清楚。

“年後吧。”江昭景替程司菱接過了話頭， “婚紗的設計師我很早就聯系了，場地之類的，也早就有相關的規劃，只是還沒有具體和司菱讨論過。”

程司菱擡頭望他，順帶着眨了眨眼，意思是“你怎麽瞞着我全準備了”

江昭景也回了她一個眼神: “那不是怕你跑了嘛”。

程琬宜看着兩人現在的狀态，到底還是滿意的。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就不多摻和了。”程琬宜知道，程司菱太有主見了，也不需要她替她做些什麽決定，但是心裏終歸有些不舍。

程司菱看着程琬宜偏開頭，伸手，蓋住了她的眼睛。

她感覺到了程琬宜的眼淚，溫溫熱熱的，觸在了她的掌心。

“我們聊一聊吧。”程司菱記得她剛剛回到南城的時候，程琬宜就提出要與她聊一聊，但是她當時拒絕了。

程琬宜點了點頭。

江昭景十分有眼色地示意護工和他一起離開。

“我之前說的話，你都不用在意。”程司菱見病房裏只剩下他們母女二人，才擡起了自己的手。

程琬宜女士，不會希望別人看到她的眼淚。

“我之前，也傷害你很多。”

程琬宜從來都知道，自己算不上什麽好母親。她沒有在程司菱成長的過程中給予她作為一個母親應該給予的關愛，不曾支持過她的夢想，也不曾在她最艱難的時刻，給過她一點點幫助。

這也大概是她如此滿意江昭景的原因。

那個男人，做的比她這個母親都多。

“之前我在棠園說的都是氣話，我雖然愛爸爸，但是你永遠都是我的母親。”程司菱是靠筆杆子吃飯的人，思維一向活躍，只是面對程琬宜，她卻難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你和俞叔很好，父親知道了，也會開心的。”

“誰要聽你說這些。”

程琬宜倏然轉過頭。

“我怕你有心結。”

“我不會有心結。”曾經的她的确有，可是在女兒也只身前往敘利亞後，她覺得其他的一切仿佛都不重要，只要她平安就好。

如果她能平安，她甚至願意為此，放棄之前對淩志的成見。

“你爸爸也很好。”程琬宜到底還是愛過淩志的，那個男人，高大威嚴，內心卻柔軟無比。如果不是後來，無盡的分離，消磨了兩人之間的情分，也許他們會是幸福的一對。

“他也很愛你。”在和淩志分開後，程琬宜改掉了女兒的名字和姓氏，卻又偷偷地，保留了一點點自己的小心思。

司菱，思淩。她将曾經無數個日夜的思念和等待融入到這個名字中，讓它承載她最後的那一點思念和留戀。

程司菱不知道為什麽，她能和程琬宜把天聊得這麽尴尬，但是好歹，他們兩個還是能夠交流的，這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

在程琬宜正式将結婚這件事情擺到臺面上來講後，程司菱也開始有自己的思索。

“你說，我什麽時候去拜訪你父母合适”

“什麽時候都會合适的。”江昭景和程司菱，都算是父母緣薄的人，結婚于他們兩個而言，更像是自己的事情，但是有些程序，該走的還是要走。

“你這人怎麽一點建設性的意見都沒有”

程司菱側躺在江昭景的腿上，忍不住吐槽。

“那你父母喜歡什麽”

“我父親喜歡我母親，我母親也喜歡我父親。”

程司菱:……

她現在覺得江昭景像是找茬的。

見女朋友眼神漸漸對他露出了和善的目光，江昭景連忙投降: “你覺得我在搗亂，但是事實上，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的父母，真的是最愛彼此。”

江昭景握住程司菱的手，一邊慢慢地揉捏，一邊說道: “我之前覺得這樣一點都不好，因為在家庭裏，我永遠是被忽視的那一個，但是到現在，我卻覺得他們也算是情有可原。”

“怎麽情有可原了”程司菱一直覺得，只有父母感情不夠好的孩子，才會有不幸福的童年，比如她。但是江昭景童年的不幸福，卻是源自父母感情太好。

“在遇見你之前，我也許會說，如果我以後有孩子，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他，關愛他。但是囡囡，遇見你之後，我發現，我應該永遠會最愛你——甚至也不樂意你的精力被分散太多給孩子。推己及人，我父母忽略我，也不是那麽難以理解了。”

“……”

程司菱聞言，坐直了身子。

她靜靜地看了江昭景片刻，然後認真地說道: “江昭景，世間萬物，我會最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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