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第8章

第 8 章

司顏還沒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啊?”

“你沒聽錯。”任白手放在檔位上,一腳踩了離合,她蒙圈的時候,車緩緩駛出車位。

“啊?”司顏再次确認了一遍,這一回,他有些不耐煩,車剛過停車閘,他油門一腳踩到底,極速沖了出去,她反應不及,一頭靠在椅背上,坐穩了。

疾馳在路上,任白單手扶着方向盤,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前方:“那房子多少錢?我出了。”

“……你這是偷聽了多久啊?”明白他在說什麽之後,半晌,司顏才憋出一句話。

任白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我沒有偷聽,只是恰巧走到旁邊了而已,咖啡廳本來就是公共場所。”

司顏噎了一下,一時竟然無言以對,只能讷讷地低下頭:“那個,你剛才什麽意思?不會是想說,你給我錢,讓我跟你結婚吧?”她小心翼翼地問出自己的困惑。

一百來萬對于她這普通工薪階層的家庭來說,是沉重了點,不過實在要湊,也不是湊不出來。難道,他認為她會因為這點錢淪落到這種地步?

任白蹙起了眉頭:“我們本來就是要結婚的,跟這個錢有什麽關系?”

司顏再次語塞了。

“任先生,”思索了一陣,她義正辭嚴地提醒他,“我想我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吧?”

任白笑了。

除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司顏很少見他笑。他的牙齒真的很好看,笑起來有種令人暈眩的奪目感,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的笑讓她一度産生了懷疑,這麽耀眼的人,怎麽會像中了邪似的,非要跟她在一起呢?

“我想我也說得很清楚。”他說,“司小姐就是我要結婚的人。”

司顏咽了口口水:“……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他卻沒有回答,目光不易察覺地黯了片刻,車裏再次變得安靜,只聽得到高速上風呼呼掠過地聲音。

司顏不明所以地等了半天,沒問出答案,搭讪着看了眼窗外:“現在是要去哪呢?”

“回去。”這個問題倒是答得很快,他的聲音比先前清冷了不少,“正好趕得上下午茶。”

“什麽?”司顏立刻就急了,“不行不行,你給我掉頭,我好不容易跑出來!”

話音剛落,就聽他對着空氣叫了聲:“媽媽。”一看,他已戴上了藍牙耳機,“送到了,她事情也辦完了,好,我現在帶她回來。”

司顏只能恨恨地捶了一通椅背。

折騰了老半天,最後還是被原路送回,當看到任夫人笑吟吟地朝她招手的時候,她也只能暫且把憋屈按下,換張笑臉迎過去。

“顏顏,你回來得正好,燕窩剛剛炖好。”任夫人攬過她的肩膀,帶着她走,“對了,我姐姐家的女兒也來了,正好介紹給你認識。”

司顏擡起頭眺望,遠遠正走來個身材高挑的女孩,長發長腿看得人心潮澎湃,即使沒看見臉,也知道是個美女。任夫人笑了笑:“她姓宮,叫喜喜,跟你同歲呢。”

宮喜喜?這個名字,還挺可愛。

說話的功夫,她已走到了近前,果然是個賞心悅目的美人。腿真的很長,司顏不由地再度感嘆,這家人的基因,實在是好得招人嫉妒。

“宮小姐,你好。”司顏對漂亮女孩有種天生的好感,主動向對方打招呼,“我叫司……”

“表哥!”“顏”字還卡在喉嚨裏,宮喜喜就越過了她直奔到任白身邊去,“你什麽時候從歐洲回來的呀?”

如此甜軟的嗓音,實在不像是出自一個氣質冷冽的長腿美女,相形之下,任白卻反應平平:“……歐洲?”

“咳——”任夫人清了清嗓子,把外甥女拉了回來,“喜喜啊,這位就是顏顏。”

宮喜喜仿佛這時才注意到司顏的存在,轉過頭,人卻變得淡淡的:“司小姐好。”

司顏虎軀一震。

這種微妙而古怪的氛圍,難道……

現在應該不時興表哥表妹那一套了吧?法律也不會允許啊。陡然嗅到了禁忌之戀的氣息,她心裏的八卦雷達“滴滴滴”直響。

就見任夫人一邊挽了一個,向司顏說:“喜喜的媽媽和我雖然是遠房表親,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特別好,喜喜就像我的親生女兒。”

噢,原來是遠房親戚,那這血緣關系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想想這一對男才女貌的,路上走在一起,還真是養眼。眼下宮小姐一定是誤會了什麽,司顏得找個合适的機會向她說說,表明一下立場,自己完全沒有要搶她的親親表哥的意思。

亂七八糟地想着,任夫人拉着她們就了座,方雯捧着燕窩正吃得開心,看見她就挪揄道:“回來啦?挺快的嘛。”

“嗯是,比較順利。”司顏強顏歡笑,心裏有苦說不出。

“來,顏顏,嘗嘗這個。”傭人端來一對金盅,任夫人伸手去端,動作停了停,“哪碗是司小姐的?”

傭人用下巴指了指:“這碗。”任夫人便拿了過來,邊放到司顏面前,打開盅蓋,邊向她解釋:“燕窩裏加酒釀可以去腥,任白酒精過敏,他的那碗就沒有。來,你嘗嘗”

“噢。”司顏恍然大悟,拿起勺子嘗了一口,但她天生對蛋腥味敏感,還沒嘗出味道,就被那股若有若無的蛋白質的味道打敗了,只是禮貌性地說了句“好吃”,就悄悄放到一邊,沒再去動。

“長坪那邊開了新樓盤,我昨天去方雯姐那兒,順便就去看了看,戶型很正,地段也好,離顏顏上班的地方特別近。”一口燕窩還沒咽完,任夫人語出驚人,“以後顏顏都可以走路上下班,要是懶得走路,買輛小車代步也方便。”

司顏差點噎住,怎麽都聊到這種話題了?

“新樓盤?你是說朗華嗎?”方雯嘴角的彎弧就沒下去過,“他們都是大戶型,不交保證金都不讓看的。”

任夫人笑着搖搖頭:“一步到位嘛,只要他們年輕人住起來舒服就好,再說,這以後要是有了孩子,房子小了也不太方便。”

“姨媽——”宮喜喜忽然拉了拉任夫人,拖長了音用撒嬌的口吻問她,“怎麽這麽早就着急給表哥安排結婚了?他還年輕呢。”

她這話一出,幾個正聊得投宜的大人,臉色都稍微變了變。這問話在此刻顯得好像有些不合時宜,大家都短暫地陷入了沉默。只有司顏在心裏給她點了個大大的贊,好樣的,宮小姐!

“不年輕了。”任夫人回過神來,好脾氣地摸摸她的頭,“男人嘛,成家立業,成家才能立業呀。”

“可是您問過表哥的意見嗎?”宮喜喜剛得很,勇敢地繼續追問。

任夫人還沒說話,任白的聲音先響起來:“是我任性,跟媽媽說一定要娶顏顏的。”

宮喜喜瞬間僵硬,司顏也一并僵硬。

幾個大人都笑了,任夫人出神地回憶起來:“一開始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跟這小子問了幾句,還急得跟我吵起來了呢。”

“真的嗎?”宮喜喜滿臉的不可置信和不服氣,司顏也在心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男人到底是中了什麽邪啊?

宮喜喜在任夫人這裏吃了癟,沒坐多久,就找了個借口告了辭。任夫人跟方雯繼續暢聊起了兩家孩子的“未來”,司顏也無力制止,索性耳不聽為淨,自己在花園裏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玩手機打發起時間。

大清早起床的後遺症在這個時候就體現了出來。她乘着陰涼,倚着葡萄架子,溫暖的小風有一陣沒一陣地吹在臉上,吹得人昏昏欲睡。手機上的娛樂視頻看着看着,那些令人捧腹的笑點恍惚就聽不進去了。

司顏的腦袋一點一點,沿着木頭架子往下滑,直到在某一點找着了平衡,歪了幾下,就沒再動。

風輕輕地吹着,時間過得不知不覺。

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暗,莊園裏四處亮起了點點燈火,一只手搖着她的肩膀,把她從惬意的酣睡中抽離。

“司顏,司顏……你怎麽會在這裏?”男人有雙清亮的眼,在昏暗的光線中,愈加柔軟無害,仿佛一只走失的小鹿,再次站在她的面前。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他注視着自己,“快起來,快走。”

他說什麽?

她的思緒中斷了一秒,再次聽見他說:“快走,快跑,以後別再來了。”聽着這樣的話,她徹底醒了過來,頃刻間,也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麽。

“任燃,你是任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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