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體內流着少鵹族的血脈,百年前,少鵹族仍是漢人口中的蠻族,骁勇善戰,好勝能鬥,若非開朝皇帝錯信平氏,放任平氏壯大至此,今日的傅盛絕非如此。

“平瑤的事,朕自會處置。”傅盛淡道。

“……是。”

“你明日去見孟太史,讓他把姜太史藏的禁書全交出來。”傅盛面無表情的下令,語氣有些冷漠。

虞涵聽出他語氣中的疏離,心下不禁發急,卻也不敢再惹他厭煩,只得溫順應諾。“是。”

“你讓人捎信給王刺史,讓他找人去烏河縣查查烏河縣令的底。”

“烏河縣令?”虞涵納悶:“莫非便是安國公要辦的那個小縣令?”

“安國公一直在找這個小縣令的碴,平瑤也私下托她的親信出宮去查,看來平家人都十分在意這姓周的,既是如此,朕怎能如他們所願。”

傅盛垂眸一笑,将藍皮書冊往案上一擱,偉岸的背影在光影搖曳中,顯得有些撲朔迷離。

虞涵咬着下唇,目光有些難受,直瞅着那抹高大卻不可及的背影。

傅盛對平瑤……究竟存着什麽樣的心思?

當珠簾被挑起,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時,榻上的周靜随即睜開眼坐起身。

來了。

就着花窗映落的月光,她望向那個步履寂然無聲,內力深厚的玄黑人影。

那人徐徐走近,俊美無俦的臉龐沐浴在月光下。濃俊長眉,深邃墨瞳,峭直的鼻梁,襯着兩片薄唇,這張臉無疑是美麗的。

傳說少鵹族承襲自女娲血脈,族人男俊女美,盡管只是傳說,眼前這麽一看,似乎也不假。

“躲過了侍衛的眼,也沒驚動外頭守夜的宮人,你的輕功當真了得。”

周靜笑了笑,不吝啬地給了贊許。

傅盛美目微凜。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的眼神,她的笑,乃至于她說話的語氣,都不再像從前那樣好捉摸。

她看起來,就像是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若非他親自确認過,她依然是那張臉,依舊是那一身媚骨,他幾乎要以為是他人易容假冒。

“你想殺我,對不?”周靜掀開錦被,絲毫不介意身上僅穿着白綢中衣,輕巧地下了錦榻。

“你,是什麽時候察覺的?”傅盛面容沉靜的望着她。

“虞才人也是你安插的棋子吧?”周靜直爽地揭開天窗說亮話。“說真格的,你太會演了,連我都讓你給騙得團團轉兒,莫怪這麽多年來,朝中上下沒人發現。”

“是榮王府的人向你捎信?”這是傅盛認為最有可能的推敲。

“不是。平家除了我,沒人知道。”

聞言,傅盛眼底的殺意冉冉浮動。

周靜知道他不信,又道:“你認為,我若是演戲,能逃得過你的眼皮子嗎?”

這倒是不假。

傅盛自有意識以來,便戴着平庸無能的面具,他自幼便認識驕縱妄為的平瑤,假使平瑤真是在他面前演戲,他斷不可能沒發現。

但,眼前這人确确實實是平瑤。

又好似不是。

這其中,究竟藏着什麽玄機?

“傅盛。”周靜直喊他的名諱。

傅盛眉眼不動,面色沉靜,只那雙洗墨似的美目,定定的望着她。

“我能助你扳倒平家。”她知道,眼前唯有向他坦白交好,方能讓他斷了殺意,否則她難逃今夜這一劫。

她的劍術雖高,可傅盛也不差,兩人一較高下,倒也不知道最終誰輸誰贏。

最重要的是,她與他無冤無仇,沒道理與他拚個你死我活,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與他化敵為友。

“你要助我扳倒你的本家?”傅盛笑了,這笑透着濃厚的嘲諷意味。

“我不是平瑤。”

“天大的笑話,你不是,那誰是?”

看着傅盛漸寒的眸光,周靜心下一橫,低語:“你,信不信還魂?”

“還魂?平家幾時開始迷信了?”傅盛冷嗤。

口說無憑,周靜念頭一起,拿出暗藏在枕下的兩根柳枝,扔了一根過去。

傅盛反手接住,睐了一眼手中的柳枝,琢磨起她的用意。

“你劍術好不好?”周靜不客氣地問道。

傅盛眯起眼,不作聲。

“劍術好的人,甭說是劍了,光是這柔弱無依的柳枝,都能使得虎虎生風,你認識的那個平瑤,能像我這樣嗎?”

語罷,周靜一個擺身,手裏的柳枝卷起一陣風,攻勢淩厲的直朝傅盛而去。

傅盛暗詫,随即反應過來,連退了幾步,以手中的柳枝擋住了這一記。

柳枝被打歪,将梅花小幾上的青花瓷掃到地上,發出眶啷一聲,成了滿地的碎瓷。

再一眨眼,傅盛眉頭微擰,飛快的欺向她,手中的柳枝一個打橫,抵上了她的肩膀,她下意識往後退,退進了隔着琉璃屏風的更衣處。

“娘娘!”白芷焦急的聲嗓在內室外響起。

這頭,傅盛與周靜在更衣處,各自使着內力相抗衡,他手裏的柳枝抵住她的肩頭,她亦不讓,手中的柳枝直直打在他的胸膛上。

他逼近她,她揚起細巧如瓷的下巴,媚眼中的不馴挑釁着他。

經過一番運功打鬥,兩人的氣息俱是淩亂,喘息聲此起彼落,相接的四目卻是交纏着騰騰殺氣。

“娘娘,您可無恙……”屏風外傳來急沓的腳步聲,不必猜也知道,肯定是忠心的白芷帶着守衛進來護駕。

傅盛陵目望着她,眼神寒如冰霜,握着柳枝的那只手不禁暗暗一緊。

他這是怎麽了?竟然随她的話起舞……眼下她只消喊一聲,便能拆穿他長久以來的僞裝,外頭的宮人肯定會洩漏給榮王府。

最教他吃驚的是,平瑤幾時習得了如此高超的劍術?幾乎快與他不相上下。

“啊……好疼。”驀地,一聲嬌柔酥骨的媚喊,在房裏暧昧響起。

登時,屏風裏外的人?是傻了。

周靜掐着嗓子,裝腔作勢:“陛下……臣妾都說了不讓您這樣,您偏喜歡這樣偷偷摸摸的……嗯,弄疼了臣妾。”

白芷等人聞聲,個個臉色翻成椒紅,連忙退出內室。

屏風裏,傅盛與周靜相望,後者有絲不自在的呵呵幹笑。

“我幫了你這麽個大忙,你總該信我了?”她大方的邀起功來。

“你為什麽要幫我?”

“因為,我不是平瑤。”她斂起笑,正經八百的重申。

“那麽,你是誰?”他淺淺一個挑眉,有些懷疑,有些嘲弄。

“周靜。”她沉定說道。

“周靜?”他眯起眼,甚覺荒謬的複念。

“不錯,我是百年之前的周靜,不知為什麽,我還魂到了平瑤身上。”

平氏素來不迷信鬼神之說,平瑤不信邪不信佛,她只信自己,絕無可能說出這樣的無稽之談……

莫非,這是平瑤新想出的把戲?抑或是榮王府指示她這麽做?

傅盛生性多疑,肯定不會信她……周靜太清楚了。

可她不得不賭。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傅盛目光深沉的問道。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相信,可我必須說,這事千真萬确。”

這事太玄奇,傅盛一時半刻信不了。可平瑤方才确實沒拆穿他,還反過來幫着他……

“不信的話,咱們重新再打過。”周靜低喝一聲,擡起膝頭頂開他。

傅盛順着她這個勢退開身,心神方定,只見她揮舞着柳枝,氣勢蓋頂的直沖而來。

且不論她所說是真是假,已經許久沒有過能與他相較高下的敵手,他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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