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可他們傅姓之人,體內流着可是少鵹族的血脈,少鵹族發跡于窮困的山水,對他們而言,山水便是養育族人長大的根脈。

即便少鵹族因為掌握了中原政權,遷徙至肥沃的平原生活,習性亦逐漸漢化,卻也斷不掉親近山水這個天性。

而他所熟悉的平瑤,滿腔心計,眸光繞着宮中權勢兜轉,一颦一笑是藏不住的算計,絕不是眼前這個眉眼透着豁達,笑容不染一絲權謀的平瑤。

莫非,平瑤發現了什麽?

深受震懾的同時,傅盛不禁心生忌憚。

“……方才那石子,是陛下扔的吧?”

黑眸猛然緊縮,傅盛面上雖是波瀾不興,眼底卻浮動着冷冽的殺意。

周靜見着那張俊美的面龐,緩緩斂起笑。“陛下有什麽理由,不能讓臣妾知道陛下會武功?”

傅盛笑了:“夭夭說的是什麽話?你明知道朕自幼就不擅武功,連太子太保都被朕氣得自請出宮,朕還是十五歲那一年才學會騎馬。”

謊話。

她聽過太多謊話,不論是在宮中,抑或軍營裏。朝堂上,敵營裏,自家宅院,有人的地方,有權能謀之處,便充斥着一個個織密的謊。

所以,她讨厭當官,她寧可上戰場殺敵,狼煙下,不問是非,只有生死,不容許模糊地帶。

她差一點就讓傅盛騙了。傅盛哪裏會是荒淫無道的昏君,分明是個懂得裝淫賣蠢,工于謀略的狡猾狐狼。

“陛下莫不是有什麽苦衷,才會故意不讓任何人知情?”

傅盛但笑,默不作聲,可那雙深邃美目迸出的凜凜殺氣,也是夠吓人了……周靜心中咕哝。

“夭夭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無言對峙良久,傅盛才含笑說道。

這一聽,周靜當下有了底。

原來……平瑤的三千寵愛全是假的,傅盛根本是在防着她——不對,他防的何止是平瑤,恐怕是平瑤背後的

整個平氏。

尋思間,周靜身下的馬兒霍地嘶鳴一聲,兩只前腳一跪,當場癱倒下來。

馬背上的周靜就這麽被摔出去,幸虧她身手矯健,立馬一個輕功縱跳,免去了被馬身壓傷的皮肉之痛。

可當她喘亂的氣息方定,眸光一擡,傅盛竟然已經在她身前,兩人距離不過方寸之間,他手中的碧玉匕首,冷冽如月輝。

她一窒,随即想起?陽山那場戰役,那個偷襲她成功的男人。

那男人,與傅盛有着毫無兩樣的面龐。

“陛下!”

不遠處傳來禦前侍衛慌張的聲音,那些人似乎迷了路,落後他們二人好一大段路,自然無緣撞見他們劍拔弩張的對峙。

“你想殺我嗎?”周靜努了努唇,低語。

傅盛動作流暢而敏捷的收起匕首,美麗的薄唇微微一勾,似是嘲諷。

可當他再伸出手時,卻是萬般溫柔地攙扶起她。

“陛下,屬下方才沒能及時跟上,屬下罪該萬死……”

“不礙事。許是日頭太烈,把夭夭的馬兒給曬死了。”傅盛一臉不忍卒睹的別開臉,順勢将周靜摟進了懷裏。

周靜靠在他的胸膛裏,意外聽見他的心跳。

平緩有序,不疾不徐。

對照此刻他臉上,因為觸見馬屍而露出的驚慌神色,絲毫搭不上。

有意思。這個傅盛……原來是深藏不露的戲子呀。

“夭夭。”傅盛垂下兩排濃密的睫毛,不舍地瞅着懷中那張玉容。

“是,陛下。”周靜虛情假意地附和。

“咱們別圍狩了,萬一像這馬兒一樣倒下去,可就得不償失。”他垂眸淺笑,服底的殺機漸升。

“都聽陛下的。”周靜笑吟吟地說道。

“夭夭與朕共乘一馬回宮吧。”說着,傅盛将她托上馬背,自己在随從的扶持下,一同上了馬。

回宮途中,傅盛圈在她腰間的手臂,暗暗使勁,力道奇大,箝得她差點叫疼。

周靜不得不擡起臉,小小聲地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專心馭馬的傅盛,恍若未聞,持續甩動握在另一手的馬鞭。“駕!”

“……你已經殺了我一遍,我不會再讓你殺我第二遍。”她揚起挑釁似的笑,媚眸透出不馴的鬥志。

傅盛這才微微皺了下眉心,垂眸斜睐,早已埋下的疑窦,又逐漸加深——

她,還是那個只知撲粉畫眉,妒行後宮的妖後平瑤嗎?

冷宮西側的一處荒廢書齋裏,一盞油燈幽微地亮着。

屋裏拾掇得幹淨整齊,臨窗邊擺了一架羅漢榻,面東的位置擺了紫檀書案,案上備妥了文房四寶。

“……這些便是姑娘謄寫下來的書。”身上披戴軟胄護甲的褐衫男子,呈上了數冊墨跡方幹的藍皮書。

傅盛倚坐在羅漢榻上,手中高執一封密函,聞言,才稍稍挪開信函,投睐一眼。

“擱着吧。”

“陛下,姑娘在外求見。”門邊另一名同樣穿戴護甲的藍衫男子,沉聲禀報。

“讓她進來。”

傅盛将密函放進一旁小幾上的油燈碟裏,轉瞬,雪白的紙箋成了破碎的灰燼。

穿着綠衣宮人服的虞涵,神色有些別扭的步入書齋。

“你是怎麽了?今兒個在後山……”

“平瑤不對勁。”傅盛冷冷地堵住了她的話。

“怎麽個不對勁兒?”虞涵不解。

“她知道朕會武功。”傅盛起身來到紫檀書案前,順手抄起一本藍皮書,垂下眼睫,細細閱覽。

“這怎麽可能?!”虞涵震驚,随即又道,“是誰洩漏出去的?”

“還沒查,不清楚。”傅盛擡手翻頁,語氣極淡。

“不如……我去殺了她。”虞涵暗暗屏住呼息,查看着他的反應。

傅盛并未理睬她,自顧自地問:“這些……全是你從禁書裏抄寫下來的?”

“嗯。”虞涵不安地緊瞅着他。

“朕從未說過要帶虞才人去後山賞花,你為何要故意在平瑤面前撒謊?”

“我……我就是想鬧鬧她嘛,你也知道那個妖女善妒易怒。”

瞥見傅盛掃來冷冽的一眼,虞涵咬了咬唇,立時噤了聲。

“虞涵,你可是忘了自己是為什麽入宮?”傅盛含笑地問。

“……我沒忘。”她根本不是什麽才人,而是來助他鬥垮平氏的左右手。

平氏在宮中鋪天蓋地的安插人馬,到處皆有他們的眼線,傅盛費了數年的功夫,才慢慢安排他的人進宮,而她,不過是前朝老臣留落在外的孤女,幸得王刺史同情,給收留在府裏。

後來她才曉得,王刺史會收留她并非是偶然,而是看中她過人的記性,以及禀性聰穎,想将她收為傅盛所用。

平氏在朝裏宮中安插了無數人馬,傅盛要想再放人進來,只得從後宮下手。

後宮中像她這樣,表面上是空有美色,鎮日盼着皇帝垂憐,實則暗中替傅盛查事,更甚者是幫他殺人的妃

嫔,不知還有多少。

傅盛行事謹慎,從不透露宮中其他人馬的存在,她只能靠他走的每一着棋去瑞度。

“別再去招惹平瑤。”傅盛命令道。

“她知道了你的秘密,你都不做點什麽嗎?”虞涵焦灼低嚷。

傅盛淡睨她一眼。

光這一眼,虞涵便乖乖閉上了嘴。

他冷峻的眸光,在在透露着森寒的警告。虞涵懂他,他雖然給了她許多方便,甚至可說是放任她對他沒大沒小,可他終究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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