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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該是平瑤會說的話。傅盛看着馬背上的人影,幾乎要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傅盛接過一旁太監重新遞上的箭袋與馬鞭,在兩側随從的扶持下,躍上了馬背。

見着這一幕,周靜不由得用起同情的眼神看着傅盛。

唉,堂堂一個大男人,連上馬背也要人扶……這個傅盛除了那張臉長得漂亮,體态結實修長,其餘真是一無是處。

“咦?淑妃呢?”周靜找了一圈,就是沒看見那個馬屁精。

“啓禀娘娘,淑妃身子不适,在淩霄殿歇下了。”虞涵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馬屁精遇事就躲,啧。

“後山的紫陽花開得正美,娘娘此去正好能賞花。”

看着虞涵秀雅的笑顏,周靜總有股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這女人的笑,分明是一張面具。她太年輕,眼中是藏不住的針鋒相對,靈動的目光,透出算計的心機。

周靜雖然年紀也輕,可她太早入朝,又是夙玥王朝歷來最年輕的将軍,作為軍營頭子,她得懂得識人、用人,否則她如何帶領一整支突襲軍隊,上戰場沖鋒陷陣。

周家多的是人才,且人人擅長的不同,她擅武,自然有人擅文,亦有擅長用人者,而她在旁學着,自然也沾了不少要領。

“走吧。”傅盛沉嗓道。

“噢……好。”周靜這才回過神,甩動馬鞭,身下的馬兒如流星般,撒腿飛奔,一路直朝後山的圍狩場而去。

一上了馬背,她自顧自地駕馬奔騰,将傅盛等人全撇在身後,看傻了一衆人。

“……陛下,娘娘的馬術本來就這麽好嗎?”虞涵不可思議的瞪着眼。

傅盛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望着逐漸奔遠的桃紅色身影,他用力地甩了一下馬鞭,随後跟上。

望着緊追在平瑤身後的高大背影,虞涵的心一陣收緊,開始不安起來。

太暢快了!這久違的奔馳,風刮過臉頰的凜冽觸感,全都是那麽的熟悉。

唯有這樣,她才能覺得自己是真的活着。

周靜像是受困已久被放出籠的獸,夾緊了身下的駿馬,一連甩動幾記馬鞭,就這麽奔馳在紫陽花開的山道上。

驀地,馬兒的後腳頓了一下,差點就把馬背上的她甩出去,可她經驗老練,随即拉緊缰辔,緩住馬兒的前身。

“怪了,踩着了什麽嗎?”周靜拉着馬兒在原地打轉兒,低頭查看地面。

這一停頓,後方的傅盛順勢追上來。

“夭夭,朕都不曉得,原來你這麽會騎馬。”傅盛一臉驚訝地說道。

周靜不理他,兀自翻身下馬,自馬蹄邊撿起了一顆足有半個拳頭大的青石。

“……是這個沒錯吧?”

傅盛眉眼不動,問道:“那顆石子有什麽特殊之處?”

“方才有人拿這塊石子扔臣妾的馬。”周靜拿高石子,望向傅盛來時的方向。

傅盛眯眼,心中一凜。

方才他是故意想試一試她,才會投石暗襲,可平瑤不懂武,幾時變得這般敏捷?

“這裏除了朕與虞才人,沒別人了,有誰這麽大膽,敢偷襲朕的皇後。”

對上傅盛的笑臉,周靜只能把懷疑的話咽下去:“……大概是臣妾弄錯了。”

不會錯的,這石子分明是有人扔的。而且那人的內力極深,扔擲的力道控制自如,若非她武功底子好,根本無從察覺。

“駕!”虞涵這才趕上他們,顯然她的馬術略遜兩人一籌。

會是這個愛裝模作樣的虞才人嗎?周靜端詳着虞涵,心下琢磨。

見平瑤一臉沉定的望着虞涵,似在估量什麽,傅盛不由得又是一凄。

“娘娘這是怎麽了?”虞涵不解地回瞅。

“沒事兒。”周靜随手将青石扔掉,重新躍上馬背。

“陛下,紫陽花開得真漂亮。”虞涵挪近傅盛身旁,與他比肩賞花。

傅盛淡淡瞥她一眼,神情冷淡。

虞涵自知有錯,只能悶悶地把馬兒轉開。傅盛這是在怪她胡亂出主意,她當然知道。可她實在沒料到,從來不曾騎馬出游的平瑤,今兒個竟然主動參與。

“夭夭,日頭漸大,你的身子剛好,還是先回宮吧。”傅盛笑勸。

開什麽玩笑!她好不容易才能逃出那座牢籠,喘上一口鮮活的空氣,怎能就這麽回去!

周靜佯裝沒聽見他的話,甩着馬鞭,繼續朝着被滿坑滿谷的紫陽花包圍,越來越狹仄難行的山道而去。

“夭夭?”

将傅盛煩人的喚聲抛在腦後,周靜宛如脫缰野馬,與身下的馬兒合為一體般地靈活敏捷,奔走于彎曲的狹道之中。

“陛下,您別追了,讓她去吧。”見傅盛又想追上前,虞涵忍不住出聲阻止。

趁着守衛與随侍們都在後頭,聽不見他倆的交談,傅盛冷着俊顏,寒嗓道:“你今日是怎麽了?一再沉不住氣,挑起紛争。”

“我本來只是想氣氣平瑤,怎知她如此反常……你不覺得她有些古怪嗎?”

“你若是再這般孩子氣,只會誤了大事,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容不得會壞事的人跟在身邊。”

見着傅盛眼中那抹殘酷的冷漠,虞涵咬咬唇,不敢再争辯。

“你回去吧。”他別開眼,策馬追去。

虞涵後悔不已,只能目送他追着平瑤的背影,不甘心地喃道:“就算知道你是對她虛情假意,我也生氣啊……那個妖媚的女人,根本不值你這般對待。”

“夭夭,停下來。”

不理會身後的勸阻聲,縱然不熟悉這裏的地形,周靜不顧一切的馭馬狂奔,仿佛身後有惡獸在追趕似的。

直到前方無路,她在一片峭壁前勒停了馬兒,望着萬丈之下碧綠的湖川,憋悶了許久的心情,總算開闊起來。

“夭夭,你究竟是怎麽了?”

聽見傅盛話中似乎動了怒,周靜也不在乎,她太悶了,從百年前莫名來到百年之後,還成了一個亂世妖後,她苦悶得想死啊。

“為何不理朕?”傅盛盯着在馬背上,坐得又挺又直,身影竟透出一抹麗脫的纖細人兒。

只見她雙肩微微一聳,似是在吐息,而後才轉眸望向他,綻露燦笑。

那笑,爽直無媚,仿佛在萬難之中,遇見了海闊天空,如釋重負。

有些看破塵嚣,有些歷經滄桑,那笑,絕對不屬于一個自幼長于深宅大院的嬌貴女子。

傅盛胸中微震,說不出心底那一動是什麽緣故,只知此刻眼前的平瑤,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人。

周靜笑着,就如同每一回打了勝仗,她總會對着弟兄們敞懷大笑,毫不掩飾心中的快活。

“你……為什麽那樣笑?”傅盛一時竟忘了演戲。

“每當我看着這浩瀚的山河,總會覺得世上沒有什麽闖不過的關,跨不過的坎,所有的煩憂都是上天給的試驗,我們人啊,歡喜也是過,愁苦也是過,何必與自己過不去呢?”

她這席話有太多破綻。

光是稱謂就足以招疑,再來則是每一句“每當”——她自幼養在深閨大院,除了皇都與榮王府,她何來的機會去觀看浩瀚山河?

再者,平氏是漢族,漢人多不喜窮山惡水,只喜歡待在平地,他深信平家斷不可能讓嬌貴的平瑤,去賞覽什麽山河。

況且,這還是她入宮多年,頭一次随他來後山。過去,平瑤總嫌皇宮建得不好,偏要傍山而建,這并不符合漢人的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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