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疑似故人（上）

林文強見自己瞞過了林家人，松了口氣，面上卻同林家人一起數落着“該死”的長歌，一旁的林長麗見狀，忍不住一陣鄙夷。

晚間，林文強嫌屋子裏悶，便抓了把花生坐在大門口，嘴裏吹着不成調的曲兒，喜滋滋的盤算着從劉氏那偷來的銀子該怎麽花，怡夢苑那些個花娘不錯，他正想着自己得閑了要不要去爽一把。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林長麗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身旁道：“沒想到二叔這麽容易就得手了。”

林文強被她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壓低了聲音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林長麗嗤笑道：“二叔就別瞞我了，這主意不還是我給您出的，用不用我去找林虎哥問問您有沒有去他家借牛車？”

“長麗啊，你到底想做什麽？”

“從奶那偷來的銀子，分我一半！不然的話我就将這事兒說出去！”

林文強猶豫了一番，到底是不情不願的将銀子分給了林長麗一半：“銀子我已經給你了，這事兒千萬別說出去！”

“好嘞！”林長麗第一次拿到這麽多銀子，喜不勝收道：“謝謝二叔了，對了二叔，你真的将林長歌賣到那種地方去了？”

見林文強點了頭，林長麗險些沒大笑出聲，一個女子被賣到那種地方，這輩子算是毀了！

林長歌，讓你惹我！我讓你一輩子都不好過！林長麗惡毒的想着。

天邊烏雲遮住了月亮，夜漸漸深了。

此時的怡夢苑，卻是最熱鬧的時候。

大堂內彈唱的妓女為了吸引嫖客的視線，盡展歌喉，隔着一層樓，外加一扇門，都掩蓋不住風塵的詞調。

長歌看着面前的坐在圓凳上的美人，并未直接問出心中想問的，而是道：“此時不是你們生意最好的時候麽，姐姐怎麽不下去呢？”

小莺似乎沒想到她第一句會問這個，愣了下，随即唇邊展開一抹苦笑道：“下去又如何？不過是給人做陪襯罷了！唉，說了你也不懂！小妹妹今年多大了？叫什麽名字？”

原來是個拉不到客人的妓女……長歌在心裏暗暗盤算着怎麽對付這個人，面上卻乖巧一笑道：“十二了，我叫林長歌！”

“那我就叫你長歌了，今後你便跟着我學這裏的規矩！”

“啊？”長歌一愣，卻被小莺理解為了不願跟着她，“怎麽？就連你也看不上我麽？”

“不是不是。”長歌連連擺手，她深知越是自卑的人越不能惹。

前世的時候，她見慣了宮中不少做冷板凳的宮嫔，一天到晚苦大仇深的，有時候哪怕是奴才說錯了什麽話，他們都會覺得連下人都看不起自己。

長歌道：“我只是因為初來乍到，不太适應罷了，姐姐，你知道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麽？”

小莺道：“你是被一個男人迷暈了帶過來的！看樣子你也不知情，倒也是個可憐人！和我一樣命苦！”

長歌的雙眼微微眯起，果然是林文強，怪就怪她手軟，沒早些毒死他！

聽小莺所言，長歌有些無奈，心道我才和你不一樣呢，她可沒覺得自己多可憐！

“對了姐姐，我也要像你們一樣接客麽？”

這才是林長歌最關心的問題，雖然她自認不是什麽清純少女了，不過重活一世，總不能在這種地方失了身。好在小莺的回答讓她松了口氣。

“你現在還太小，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的，有哪個男人會對個豆芽菜感興趣？你先做些零活，我教教你這裏最基本的規矩，對了，樂器，歌，舞，這三樣也要挑一樣學。”

長歌第一次慶幸自己是個沒臉沒身材的豆芽菜，聞言立即乖乖道：“謝謝小莺姐！”

只要別讓她陪客，等她熟悉這裏以後，不愁逃不掉。

突然想起什麽，長歌道：“對了小莺姐，我之前來這裏穿的衣服呢？”

她一早便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換了，只是剛才還沒反應過來狀況，現在想起來，裏面還有自己的寶貝呢！

小莺道：“那堆破布啊，還在我這沒拿去扔。”

太好了！長歌找到自己的衣服，從裏面翻出一個小盒子來，那是她用煥顏花汁做的水粉，還有斷腸草煉制的藥丸，這兩樣東西她一直不怕麻煩的随身帶着，如今，說不定真的能派上用場！

小莺道：“你在找什麽東西啊？”

“哦，我以前用的水粉。”

小莺聞言嗤笑了聲道：“你能用什麽好東西，以後這些我會替你準備！”

這小莺倒是個好人，至少在這這場所，算是個難得的熱心人，故而雖然過氣的妓女不止她一個，每次有新人時，老鸨總是交給她帶。

長歌也看的出來這一點，心道她還不算倒黴到家了，笑道：“這是我自己做的！”

“哦？你會做水粉？拿來我瞧瞧！”

長歌将水粉遞給小莺，小莺只看了一眼眼睛便亮了，她是個識貨的，看這水粉的成色和氣味就知道是好貨，有些不可置信道：“這是你做的？”

“是啊。”長歌突然覺得，自己找到出路了，對小莺道：“我不僅僅會做水粉，還會化別人不會的妝呢！”

小莺有些不信道：“看你這樣子，是鄉下出身吧？我知道，你們新來的呢，都喜歡巴結我們這些個老人，不過你也別吹牛過頭了！”

長歌笑道：“小莺姐若是不信，便讓我試試看可好？這長夜漫漫，你，真的不想出去将那些人的風頭搶回來麽？”

空氣突然凝結住了，外面的歌舞嬉笑聲顯得有些刺耳了起來。

看着長歌認真的神情，小莺突然被她的話刺激到了，她怎麽會不想出去将所有風光攬在自己身上？讓那些背地裏瞧不起她的人目瞪口呆！”

左右不過試試罷了！

小莺道：“那我就給你個機會！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以後定會好好提拔你！”

長歌笑笑，拿出水粉來在小莺面上細細塗了一層，随後，開始描眉，上過胭脂後，用小指沾了胭脂，在小莺眼皮上淡淡塗了一層，口紅也并未塗滿，唇珠顏色深一些，邊部略微用清水暈開，上妝完畢後，長歌在小莺眉心處添了一小朵紅梅。

小莺對着鏡子裏照了照不禁愣住，長歌化妝水平極高，稍微加上一點不一樣的修飾，就令小莺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

若說小莺原本是漂亮，現在确是美的動人了。

長歌将小莺的一頭墨發輸成靈蛇髻，額前垂落下兩縷發絲更顯嬌柔，發間用幾朵紅花作為點綴。

長歌又從小莺的衣櫥內翻出一件紅色紗裙來讓小莺換上，小莺裝扮完畢後，整個人煥然一新，妖豔的極其勾人。

長歌滿意的笑道：“小莺姐，咱們出去吧！”

并不是長歌一來就願意出風頭，她先前一直犯愁，自己的水粉賣不出去，若是可以借着小莺這種過了氣的妓女打打名氣，被賣來這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不出長歌所料，小莺一來到大堂，便吸引了衆多嫖客的視線，有些老嫖客認得她的，不禁有些呆愣道：“小莺？你怎麽變的這麽漂亮了？”

小莺嬌柔一笑道：“瞧您這話說的，好像我以前就很醜似的！”

那嫖客笑的極其輕挑道：“沒有沒有，小莺姑娘，是我先前有眼無珠，今晚我就好好補償補償你，如何啊？”

其他嫖客紛紛喊道：“小莺姑娘今晚陪我！陪我！！”

老鸨雖不知道小莺怎麽突然變了，但她是個極其機敏的，見狀立刻上前道：“各位爺別急，你們應該知道我這怡香苑的規矩，這誰有誠意啊，美人歸誰！”

這誠意自然是指出價高低了……

嫖客們紛紛争相出價，老鸨自然是喜笑顏開。

長歌在一旁看着，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老鸨的舉手投足間，特別熟悉，像她前世的一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