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疑似故人（下）

最後，小莺被一個腦滿腸肥的男人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了去。

那之後，長歌被分到了打雜的房間，每日跟着打掃打掃衛生，端個茶送個水的。她每日都會給小莺化不同的妝容，令她又火了一把。

這日長歌忙完後，來到了小莺的房裏，準備給她化個梨花妝，小莺道：“長歌你這手可真巧，我能重回巅峰，多虧了你了。”

長歌笑笑，并未答話，小莺繼續道：“不過我搞不懂了，你為什麽不讓我告訴旁人這妝是你化的，若是被瀾媽媽知道了你有這手藝，你就不用繼續做那些個粗活了！”

瀾媽媽便是這裏的老鸨了，全名滄瀾。

巧的是，林長歌前世的貼身宮女，也叫滄瀾……

長歌道：“若是被瀾媽媽知道了我有這個手藝，豈不是讓我去給別的花娘化妝麽。”

“也是。”小莺聞言突然一把抓住長歌道：“長歌，怎麽說我才是帶你的人，你可不能給別人化妝啊！”

“放心吧，不會的。”

……

無論這個滄瀾是不是前世的滄瀾，為了以防萬一，長歌絕對不能讓她看出自己的手藝，畢竟前世她和滄瀾無話不談，滄瀾對她的手藝再熟悉不過了。

待長歌給小莺化好妝後，剛要離開，滄瀾突然進來了，見到長歌不禁蹙眉道：“你怎麽在這裏？”

“我，我找小莺姐問些事情。”

滄瀾道：“如今小莺忙得很，回頭我會替你找個新的花娘帶你，去後院兒把柴劈了！”

“是！”

長歌退出去後，滄瀾來到小莺面前，剛要開口，目光卻落到了桌上那未曾蓋蓋的水粉上，拿起來聞了聞，煥顏獨特的花香入鼻，滄瀾不禁睜大了眼。

“小莺，這水粉是哪來的？”

“是，是長歌帶來的！”小莺并未發現滄瀾的異常，問道：“瀾媽媽找我有什麽事麽？”

滄瀾回過神來，道：“是這樣的，小莺，我記得你和咱們這裏的幾個過了氣的花娘交情不錯，你也明白拉不到客人的滋味，既然你這麽會化妝，何不幫幫她們？”

小莺有些為難道：“瀾媽媽，我……”

“小莺，我知道你心眼兒好，，你就當幫幫我可好？”

小莺有些無奈，她知道，滄瀾不達到目的是不會罷休的，只得實話實說道：“瀾媽媽，這妝，這妝并不是我自己化的。”

……

長歌在怡夢苑的後院劈柴，一個比她早幾個月進來的一個叫張翠翠的女孩子再挑水燒水，張翠翠見長歌的柴劈的差不多了，湊上來對長歌道：“長歌啊，這劈柴多辛苦啊，咱們兩個換一下吧。”

“不用了。”

那女孩兒本也不是準備同她商量，見長歌不同意，仗着自己比她早來幾個月，仰頭道：“我偏要和你換，你換是不換？！”

“不！”

長歌懶得和這種黃毛丫頭争執，繼續劈柴。

張翠翠見長歌竟敢不将她放在眼裏，面上過不去，突然提起一桶水道：“你若不換，我就不客氣了！”

“呦呵！”長歌手握這斧頭，兇神惡煞的瞪着她道：“有本事你潑一個試試！”

張翠翠是個慫包，見長歌握着斧頭，沒敢真潑她水，卻又咽不下這口氣。

“林長歌！我可比你早來了兩個多月呢！我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當花娘接客了！你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裏？！你不怕我收拾你麽？”

“你要收拾誰啊？”

張翠翠話音剛落，滄瀾突然出現了，冷冰冰的瞪了張翠翠一眼道：“現在就知道欺負人了，既然願意劈柴，那索性也不用當花娘了，你便在我這怡夢苑劈一輩子柴吧！”

滄瀾語畢，對長歌道：“你随我來！”

長歌有些狐疑的跟了過去，滄瀾帶着她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出乎長歌意料的是，滄瀾的房間不似小莺那般華麗豔俗，打扮的極其幹淨雅致，檀木桌上擺着幾本書。

看這風格，長歌竟覺得似曾相識。

滄瀾打量了長歌一眼道：“那水粉，是誰教你的？”

長歌一愣，随即很快反應過來道：“我一個熟人做的！”

“是誰？”

長歌道：“那人不讓我說，恕我不能告訴您。”

老鸨也沒逼問，而是繼續問道：“小莺的妝，也是你給她化的？”

看樣子小莺說出去了，長歌無奈道：“是！”

“這妝也是你那熟人教你的？”

“是。”

滄瀾一動不動的盯着她，似乎想在她臉上看出什麽來，好在長歌善于僞裝，一臉狐疑的看了回去。

滄瀾道：“你那水粉味道很特殊，是用什麽配料制成的？”

長歌敏感的在這話中嗅到了一絲試探的意味。

莫非這個滄瀾真的是前世她的貼身宮女滄瀾？前世她被處死，滄瀾估計也不能幸免，難道她也重生了？

無論是不是，長歌都無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長歌道：“我聽那熟人說，她在山上發現了一種小花，拿回去搗碎取其汁液加入水粉試了試，不想效果竟然這麽好！

長歌說的真誠無比，滄瀾未曾看出什麽破綻來，也不好問太多，對長歌道：“你化妝水平不錯，日後不必幹粗活，替我這裏的花娘化妝吧。”

長歌立刻裝出一副激動的模樣來：“我真的不用幹活了？”

滄瀾見她這幅德行，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對，明日給你安排住處！”

“嗯。”

長歌道：“那，我若是幫那些花娘賺到更多銀子，有什麽好處麽？”

“你和我提條件？”

長歌道：“我，我聽說這裏的花娘招攬到客人都有分成的。”

錢串子林長歌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

滄瀾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聞言倒也爽快道：“好，若是你能幫那些過氣的花娘賺到銀子，我給你四分之一的分成！”

按照那些嫖客一擲千金的算法，她也能撈着不少銀子，不過她原本目的也不是這個，對滄瀾道：“銀子多少無所謂，若是我真的讓那些過氣的花娘賺到銀子，還望瀾媽媽幫我那熟人宣傳一下我做的水粉！”

趁這個機會打下名聲來，日後就不愁賣不出去。

這對滄瀾而言并不是什麽難事……只是，這般懂得讨價還價，深謀遠慮，和那個人，真的太像了……

接下來幾日，長歌便一門心思的幫小莺和其他幾個過氣的花娘費心打扮，也從她們那裏撈着不少賞銀。

唯一讓她有些頭痛的就是，滄瀾似乎時刻在注意着她，長歌幾乎能确定滄瀾就是前世她身邊的那個滄瀾了。

為此，長歌收斂了許多，替那些花娘打扮的也不如小莺那日驚豔，頂多讓人覺得在化妝上頗有天賦，卻并沒有太過出奇的地方。

好在長歌嘴甜會來事，這些花娘待她倒是不錯，尤其是重回巅峰的小莺，對她更是用心栽培，小莺琴彈的極好，便悉心教長歌這個。

故而雖然長歌如今人在青樓，但不用陪客，吃的好穿的好，滄瀾因為懷疑她的身份，對她總保持着一份尊敬在，比對當紅的花娘還要客氣幾分，日子過得頗為自在。

如此，不過一個來月的功夫，長歌便褪去了黑黃，身上也長了不少肉，發質也比曾經好了，看着竟也是個小美人胚子了。

這期間，長歌也成功幫怡夢苑的幾個過氣的花娘重攬生意，滄瀾遵守她的承諾，将她水粉的名氣借着這幾個花娘宣傳了出去。

可是問題來了，長歌現在手裏一盒水粉也沒有，想要自己做，還缺少煥顏的花汁。

長歌對滄瀾道：“瀾媽媽，我想回村子裏找人取一些以前做的水粉來。”

滄瀾知道她沒得賣，便找了兩個身手不錯的小厮道：“我讓他們送你回去，免得路上遇到什麽危險！”

呵呵，是怕她跑了吧……

長歌謝過後，坐上滄瀾替她準備的馬車，一路駛回了林家莊。

長歌回到了李氏藥鋪，已經一個多月了，不知道長安有沒有很擔心她。

長歌進入藥鋪時，長安正在整理藥材，第一眼居然沒有認出她來，看了半天，才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聲音有些發顫道：“姐？”

畢竟長歌這一個月來變化不小，人變得漂亮了不說，穿着打扮也和曾經完全沒得比，今日長歌穿了身淡綠色百褶流仙裙，梳了個雙平髻，發間插着兩朵玉簪花，看着格外的清新漂亮。

長安道：“姐，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難道你真的自己逃走賺錢去了？”

長歌聞言神色一暗：“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爹說的。”長安頓了頓，語氣裏多少有些責怪的意味道：“姐，就算你要走，好歹和長安說一聲啊！”

長歌有些無奈道：“傻小子，姐當時身無分文，怎麽可能說走就走！”

“可是，你不是……不是拿了奶的銀子了麽？”

林長歌：“……”

她真想弄死林文強那個混蛋啊！！将她賣了也就罷了，居然還偷了劉氏的銀子嫁禍到她身上。

長歌對長安道：“長安你聽我說，我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爹給賣了，我想，奶奶的銀子也是爹拿的！”

“什麽？！”長安聞言，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雖然林文強為人确實不怎麽樣，總不至于做出這等昧良心的事吧……

長歌道：“怎麽，你不信姐說的？”

“沒有！”比起林家人，長安當然更信長歌說的，他只是一時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可是姐，你如今怎麽會變成這樣子？”

怎麽看都不像被賣後很慘的樣子。

長歌想了想，還是沒告訴長安她被賣到青樓的事，長安就算脾氣再好，也是個少年人，知道以後難免會克制不住怒火，說不定還會找林文強理論，長安是一定會吃虧的

長歌道：“這個說來話長，對了，這段時間奶奶有沒有找你要銀子。”

長安點了點頭。

“你這還有多少？”

長安有些慚愧道：“賺的錢都給奶了！”

……

長歌就知道，她将從怡夢苑賺的銀子都帶了回來，足足十幾兩銀子，長歌道：“這錢你拿着花，平日意思着給奶一點就行，別忘了給娘買點吃的用的，但千萬別讓娘知道你有錢，不然早晚落到爹或者奶奶的手裏。”

長安道：“姐，這錢你自己留着花吧。”

“我不缺錢，這次回來是拿我做的那幾盒水粉的！對了，煥顏你幫我照顧着嗎？”

長安取出那五盒水粉遞給她道：“姐不是說要留種子麽，我每天都給它們澆水曬太陽呢。”

長歌聽了心裏不禁一暖，想不到長安在不知道她能不能回來的情況下還替她照顧着煥顏。

剛準備說幾句體己的話，外面的小厮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長歌姑娘，咱們可以走了吧？”

長歌嘆了口氣道：“我先走了！”

長安眼眶不禁有些紅了：“姐，你還會回來麽？”

“當然了！”長歌壓低了聲音道：“姐一定會盡快回來的！”

長歌當然沒準備再回林家，而是把娘和長安帶走，而且要給自己洗刷清白，順便弄死林文強和林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