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053章

展岳的這聲“嗯”哼得抑揚頓挫, 音色十分清潤。

嘉善忍不得擡眸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和善,瞳孔幹淨又圓潤,那褶皺極深的眼皮上,挂着一絲溫柔的弧度。

嘉善嘴唇微動, 頓了幾頓, 最終沒将趙佑澤的“功與名”說出來。

兩人經過剛才, 好不容易将距離拉近了點兒。要是告訴他,其實那張方子不是自己求的,而是趙佑澤費盡周折得來的, 展岳沒準又要多想。

當然, 嘉善絕不會承認,自己其實是被他這張無可挑剔的臉打動了。

嘉善道:“嗯什麽?”

“像是找我要糖吃一樣。”嘉善用不甚高明的手法轉移着話題。

展岳長眉輕挑。

嘉善望向他, 輕聲說:“晚上還要去應酬嗎?如果沒有,換身常服吧。”

今日因為要認親, 展岳和嘉善打扮地都有些莊重。嘉善從不肯在這種事兒上委屈自己, 一回屋就換了個輕簡的褙子。

展岳則因為一直與她談天談地,現在還未更衣。

昨天進門的時候,嘉善就注意到了, 展岳屋子裏伺候的侍女并不多。即便是今早幫他着衣的那位叫劍蘭的大丫頭,和展岳相處起來時, 也不難看出兩人的生疏, 以及劍蘭的小心謹慎。

他屋子裏的丫頭們,想必是不久前才分進來的,主仆都還在适應期。

思及此,嘉善吩咐劍蘭拿了件展岳慣常穿的衣服來, 又将丫頭們都遣了出去,大有親自幫他更衣的意思。

趙佑澤看不見, 他小時候,嘉善多少會不放心他一個人住在長樂宮裏,常常要去看望他。因此,在照護人的飲食起居方面,嘉善倒不像其他的公主們,那樣一竅不通。

Advertisement

展岳目光一頓,從她的動作裏觑到了她的意圖,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你幫我嗎?”

嘉善說:“是。”

又指揮他道:“轉過身去。”

展岳擡眸望了望她,方才聽話地轉過了身。

他的身影秀颀而健碩,嘉善半彎着腰時,幾乎只到他胸前那麽高。幫他脫下外衣後,嘉善又令他轉了過來,他幫展岳扣好衣襟,只是這件衣裳的衣帶卻有些難系。本來一個簡單的結就能解決,可嘉善來回系了四五次,衣帶偏偏還是松的。

展岳此時,還低着頭在目不轉睛地看她。

他吐氣如蘭,清冷的氣息在周身萦繞不去。甚至偶爾,嘉善的發旋還能蹭到展岳那傲然光潔的下颔。

有點癢,有點麻……還有點酥。

“我來。”在嘉善嘗試第四次為他纏上衣帶的時候,展岳終于不急不躁地開了口。

他手指修長,徑直将那衣帶從嘉善手裏抽了出來,他的聲音清亮悅耳:“你說你,不會怎麽還逞能。”

“害我以為我們公主,真的事事兒精通。”展岳精致的眉眼微彎。

他的手白皙而靈巧,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衣帶系上了一個漂亮的結。

見嘉善紅唇翕動,仿佛想要說些什麽,展岳又先一步地将食指放在了她的小巧的嘴上。

展岳的朱唇微勾,他眨了眨眼道:“是我錯了。昨晚我就知道,公主并不是天生什麽都會。”

“有些事兒,也得靠別人教。”展岳語氣含笑,他一瞬不瞬地瞧着嘉善。

他長長的睫毛半垂在眼睑下,面孔秀美如玉。

可這幹淨的外表裏,掩藏的是昨晚一幕幕情|色動人的畫面。嘉善赧然,很快明白展岳是在說什麽。

這一次,一張美璧無暇的臉也蓋不住嘉善的羞憤了。

她的眼眸靈動,正打算張嘴,展岳卻忽地腳尖一勾,直接将嘉善整個人帶進了自己懷裏。

他一手捁着她的腰,一手輕輕地揉着她的發:“不過,你本就不必什麽都會。”

“自有人願意把你當做珍寶。”展岳道,“知道嗎?”

嘉善被展岳半抱着,腦袋以一個微妙的姿勢,輕輕垂靠在他的肩上。兩人心口相依,近地能互相聽到對方的心跳。

嘉善發現,展岳的心跳聲很強健有力,好像永遠都是鮮活熾熱地。

她到底是嫁了怎樣的一個人呢?

嘉善擡眼,順着他俊美的下颔線條,一點點望向他清晰俊朗的眉目。

展岳似有所覺,在她望過來時,懶洋洋地親了一下她側邊臉頰上的淺酒窩。也借着這個動作,他不動聲色地吞咽下了,後半句暫時還未說出口的話——

“如果有誰欺侮你,我也會蠻不講理地幫你把那人錘成一個爛狗頭。

“知道嗎?”

“你不必知道。”展岳想。

翌日,嘉善果然與展岳一同去拜見了她那位雖無緣一見,但是大名貫耳的“婆婆”。

傅時瑜既然嫁到了安國公府,死後自也要是葬在展家。

嘉善拜祭她的時候,不住地一邊在為她慶幸,卻也一邊在為她可惜。

傅時瑜只是個妾,按規矩,無法享受與安國公同住一穴的“榮耀”。可也因為這兒,算是給她留了一個百年清淨,免得她到了黃泉,還要為瑣事糾纏不休。

給傅時瑜上完香後,展岳的情緒一直不佳,平日裏清亮的眸色中難掩幽深。嘉善知道他是記起了往事兒,怕他多想,嘉善上馬車前,有意地勾了勾他的手指,笑說:“難得出來一次,帶我在京裏轉轉吧。從前總在宮裏,沒機會見識。”

“硯清大人身兼五軍都督府的職位,想必對京中的布置都很熟悉,讓馬車繞一圈再回府,好不好?”嘉善笑着問。

她巧笑倩兮,聲調柔和,展岳的神情果然要緩和了一點兒,他嗓音低沉:“好。”

展岳平日雖然也不常出門,但畢竟是在貴公子圈裏長大的。他身邊還有朋友,特意研究出了京中的哪條街最熱鬧,哪條街上好吃的最多。

展岳對這些即便做不到如數家珍的地步,也能做到心裏有數。只是心思轉了轉,他沒帶嘉善去京裏那較為繁華的幾條街,而是吩咐車夫走了一條較為安靜的路。

展岳挑起車簾,指着遠方肅穆的一個府邸道:“這是五軍都督府,待我休沐結束。你若有要事找我,可一面派人去宮裏尋,一面來這兒問候一聲。”

五軍都督府兼有天下調兵之權,是個位高權重的地方,修得十分莊嚴氣派,恰與其所屬職權相符。

嘉善上輩子,還真沒在五軍都督府門前轉悠過。她同樣沒想到,展岳第一個帶她來的地方竟然會是這兒,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地應和說:“好。”

展岳于是囑咐車夫啓程,又帶她認了幾個官爵之地,皆是有頭有臉的。例如大理寺、九門提督、京兆府尹、刑部衙門之類……

不知展岳是存了什麽心思,才會帶她這一通亂轉。

嘉善一邊覺得展岳心思如海,一邊又覺得他或許很了解她。身為女兒家,嘉善是不敢去沾染朝政半分的。

可有趙佑澤的緣故在,有對上一世結局的擔憂在,嘉善又不得不分出一點兒心思,在危險的邊緣試探。

上次和父皇直言儲君之事,已是僭越。展岳這是看穿了她,想寬慰她的意思嗎?

嘉善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馬車再次停下來。

展岳這回挑起簾子的手,帶了幾分遲疑。

他瞳眸幽黑,伸出一指,指道:“這是你的公主府。”

“要下車看看嗎?”展岳話音微頓,方才繼續接上。

嘉善一愣,也從簾子處冒出了顆小腦袋。

她的公主府修葺得很樸素,遠遠看上去,還不如百年門庭的安國公府有氣勢。嘉善平靜地笑了笑,心裏并沒有生起怨怼,她明白,這是父皇愛重她的表現。

若是皇帝為了一樁公主府勞師動衆,只怕那些士林們要有題可做了。

她剛想說“一起去看看”,卻見展岳挑簾的手還動也不動地立在那裏,透明的指甲襯着陽光,泛起暗鴉的光澤。

嘉善愣了愣,沉默片刻。

公主府于她而言,是個立身之所。她上一世嫁了人後,也只有真正回在公主府裏的時候,才有安心踏實的感覺。可她若住進公主府,展岳想來看她,則要通過正路登記在案,連每月宿在她府裏的次數,都是要給人報備的。

聽起來,像是一個男寵……

展少瑛以前,就為了這個,不肯常來,他總覺得這一套手續下來,自己就像是被皇帝寵幸的妃子一般。

不知道展岳,會不會也這樣想?

嘉善眉心微皺,她唇畔半開:“不必了。”

“過幾日再來看吧,”嘉善說,“且不急。”

展岳擡眸,側過頭望着她,胸口處有口氣半提不提着,很是難受。

他剛想要張嘴,卻聽見有人很迅速地敲了幾下馬車:“裏頭是大公主和驸馬嗎?”

“奴婢向華,有急事兒找您二位。”

這聲音帶着股脫不去的尖細聲,一聽就知道是宮裏的小黃門。

小黃門這時候來找他們,會為了什麽?

展岳和嘉善互看了眼,随後,展岳單手挑開車簾,望向向華問:“何事?”

向華賠着笑道:“給驸馬請安。大公主在嗎,是天大的喜事兒呢。伴伴吩咐奴婢,一定要親口禀告給公主。”

嘉善對向華其實有印象,隐約記得他是陳功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聽他喚“伴伴”,她便也從馬車裏半探出了身子。

“我在,你說。”嘉善道。

向華含笑,給嘉善和展岳連叩了兩個頭:“大公主真讓奴婢好找。”

“宮裏來消息,四殿下的眼睛好轉了,恭喜大公主。”向華是個聰明的人,如今,他滿目皆是喜色和笑意,他語氣輕快道,“陛下請您進宮一趟。”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