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9.求親

求親

那正是一個月夜，人未到蛇先至，滿樹林都是嘶嘶的蛇聲聽起來怪滲人的，歐陽非煙跟着黃藥師和黃蓉到積翠亭的時候，歐陽克和歐陽鋒也是剛剛才到。

積翠亭建在竹林之中用竹枝搭成，不管是那副“桃花影裏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還是“積翠亭”三個字，筆力剛勁有力，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亭中擺放着竹臺竹椅，月光下微微透着亮。

歐陽非煙上次路過積翠亭的時候只是路過而已，只注意了那副對聯，卻沒有注意亭中的擺設，如今見到竹亭一旁如同并蒂而生的兩棵屈曲盤虬的大松樹，倒是有些悵惘。

這松樹百年有餘，長勢很好，只是也不過百年而已便已長得如此高大，不像自己，依舊如此弱小。

“西域歐陽先生拜見桃花島黃島主。”

歐陽克身後站着的正是歐陽鋒，因為歐陽非煙站在最後，又是夜間，兩父子誰也沒有瞧見她，只忙着給黃藥師作揖，歐陽克甚至磕下頭去口稱岳父大人了。

西毒和東邪閑聊了二句正打算給黃蓉這個名義上的侄媳婦實際上的兒媳婦一個見面禮，卻是在看向黃蓉的時候掃到了站在一旁靜靜出神的歐陽非煙，繼而大驚失色。

“藥兄，這位是……”

聽叔叔這樣說，歐陽克也将視線從黃蓉的身上移到了非煙的身上，同樣瞪大了雙目，就像是瞧見了什麽鬼怪一般。

非煙原本只是在發呆，感覺到二人的目光之後愣了愣，難道這身子……原來是西域白駝山的非煙皺了皺眉，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明明是一副見鬼的樣子，難道她其實早已死去，是個鬼怪了

“這位是我新收的徒弟阿煙，不過她口不能言，只能失禮了，看鋒兄的樣子，似乎認識她”

黃藥師自然也看出了歐陽鋒與歐陽克表情的不自然，他們顯然是見過歐陽非煙的，說不定還有什麽過節，只是看阿煙的樣子，只是像看着兩個陌生人而已，難道其中另有隐情

“像，真是像，不瞞藥兄，先父生前曾經留下一副畫像來，說若有一日見到了畫中的女子，定要好生待她，這副畫像我随身攜帶着，只是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畫像中的女子。”

歐陽鋒從懷中拿出一個卷軸來，畫中人正是歐陽非煙如今的模樣，白衣白鞋，恬靜淡然。但是這畫中的人和她又有些微的差別，旁人瞧不出來，非煙卻是瞧出了，那畫的不是現在的她，而是過去的她。

歐陽鋒……歐陽克……歐陽世離非煙推算了一番，只能得出這個結論來，畢竟她認識的姓歐陽的人不多，歐陽喜做不出這事情來，也只有歐陽世離了，也許還會想着她這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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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最是敏感，換了一個娘肯定會知道不同，那段日子的朝夕相處再加上世離和阿飛都能記事了，非煙和煙非這一分離，他們肯定能感覺出不同來，只可惜世離已死，縱是她想見他一面，也什麽都見不到了。

“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先父記憶中的女子就算已經活着，想來也百歲有餘了，不知這位阿煙姑娘是否認得”

歐陽鋒和歐陽克一開始只是驚訝于非煙與畫中人的相似，後來想想再如何巧也只可能是畫像中人的後代，算算年紀，也該是她的外婆或者奶奶。

歐陽非煙本想搖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她怔怔地望着那副畫卷，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将畫冊接了過來細細看着那一筆一劃。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畫邊還有一排小字，這兩句詩看完，非煙克制不住地就流下淚來。

比起歐陽世離對她的思念來，這份誤解更讓她覺得心痛覺得想哭。她不是偷藥飛升的嫦娥，也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別無他法。到底是煙非的兒子不是她的兒子，也不知道煙非是如何誤導他的，只是這樣一份感情着實刺傷到她便是了。

“這顆藥丸是先父煉制的，能避百毒，刻的是先父的名字，現下便轉贈給姑娘吧，我這兒還有一顆通犀地龍丸，是得自西域異獸之體，并經我配以藥材制煉過，佩戴在身上百毒不侵。”

歐陽鋒遞了一個錦盒給非煙之後，又拿出另一個錦盒打開遞給了黃蓉。這通犀地龍丸是一顆鴿蛋大小的黃色圓球，看起來暗沉沉的不起眼，但歐陽鋒善用毒，将避毒丸贈予黃蓉，可見誠意了。

“以後你做了我侄媳婦，不用害怕你叔公的諸般毒蛇毒蟲。這顆地龍丸用處是不小的，不過也算不得是什麽奇珍異寶。你爹爹縱橫天下，什麽珍寶沒見過我這點鄉下佬的見面禮，真讓他見笑了。”

歐陽非煙後退幾步将地方空出，今日本就是歐陽克求娶黃蓉，她沒有必要橫生一腳，倒是這藥丸，世離二字很是通透，氣味也好聞，比起那顆通犀地龍丸來更好上一些。

非煙拿着藥丸和畫軸坐在亭中想入非非，那邊黃蓉一把金針就往歐陽克的身上灑去，她心中只有她的靖哥哥，哪裏願意嫁給歐陽克呢，歐陽克再好，在她的眼中也如同糞土一般。

一想到歐陽克是世離的後代，歐陽非煙瞧着他倒也多了幾分親近，他長得應該和世離大了的模樣相似，風流倜傥武功高強，眉眼間更有幾分王憐花的味道來，只可惜最後有着那樣一個結局。

人總是偏私的，歐陽非煙對于能見到自己的後代也感到很欣慰，歐陽克娶不到黃蓉不要緊，只是慘死就讓她有些受不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做些什麽，至少不能讓歐陽克死在楊康的手裏。

說起來射雕的結局是與楊康，而神雕的結局是與楊過，歐陽非煙那時玩游戲只覺得将一對父子都拿下很好玩，現在想想也沒有什麽好玩的，只希望這一回和煙非斷得幹淨了，不會再出現要報複楊家父子的事情，就算要報複，那也與她無關。

黃藥師和歐陽鋒鬥法的時候，非煙也拿出絲帕來将自己的耳朵捂住了，望着畫像靜靜發呆，都說人老了之後會喜歡回憶過去，而且越是遙遠的記憶記得越深刻，越是近的記憶卻越是記不住，她如今便是這般。

她總是會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想起那時林別對她的照拂，那時的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誰知道長大了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娘親若是知道她人格分裂之後會變得如此，早該把她往後來的方向養吧，終究是她自己的性格太弱。

這世界也許只有強者能活下去，所以所有人都逼着她變強，可是變強了之後呢煙非是強，到最後不還是讓她控制了一段時間的身體，然後造成這樣的局面。同一個人的不同人格，其實說恨又哪裏恨得起來，因為做出這樣事情來的，正是另一個自己啊。

洪七公上島之後局面自然混亂了起來，歐陽非煙坐在亭子裏看着幾個人鬥法，倒也覺得有趣。她雖然想要護歐陽克，但是眼下他并沒有什麽危險，這求親之事與她可沒有什麽幹系，就算是歐陽鋒說他們歐陽家要照顧她，如今的架勢也只是空口白話而已，畢竟她是黃藥師的徒弟了，他們總不至于帶她回白駝山。

待洪七公和歐陽鋒打完分不出個上下來，黃藥師也阻止了他們再鬥，如今已經月上眉梢，再鬥下去都要天明了，更何況兩個人都是為了他女兒的婚事而來，也算是一樁喜事。

“之前我已說過，要出三個題目考考兩位世兄的才學。中選的，兄弟就認他為女婿;不中的，兄弟也不讓他空手而回。”

郭靖雖然呆呆的讓黃藥師看不過眼，但他總算是一片癡心為黃蓉，黃藥師也欣賞他這份癡，至于歐陽克，黃藥師更看好他一些，若他輸了自然覺得對不起他，不願意他空手而回。

“不空手而回，怎麽，你還有一個女兒”

洪七公望向亭中的非煙，倒沒猜出她的身份來，随着他的目光其餘幾人也朝非煙看去，倒是讓她吓得站了起來，這事情左右都跟她無關，洪七公這話可真是讓她躺着也中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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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說下一章會和黃藥師分開來和歐陽父子待在一起說起來每次寫到射雕都覺得自己寫得怪怪的……不知道啥毛病，果然我還是喜歡古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