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江星原和外公趕着要去醫院看江餘，江星原出于本能好像并不放心把餘悅單獨留給餘傑照顧，思索片刻後，還是抱上了孩子，“愣着幹嘛？”江星原冷冰冰地問餘傑：“你不去嗎？”

“去去去，”餘傑如夢初醒般，掩飾地搓了搓手“我要去的。”

江餘住的病房是個單獨的房間。

門口有一排固定的鐵椅子，椅子上坐着唐明文。他坐在外面守在病房裏的三人，這一層的走廊很安靜，偶爾會有醫生查房匆匆的腳步聲，以及一些細碎的交流聲。

突然，一陣叮叮咚咚的疾走聲，唐明文擡眸去看，來了三個大人，一個很小的小孩。

其中那個女人，看着有人急切地問他“1208病房在哪？”

唐明文聞言，直起身問“你們是江餘的父母？”

“對對對，”江星原點點頭，“我是江餘的媽媽，您是？”

唐明文站起來自我介紹道：“我是唐碩的爸爸，這邊這間就是1208，江餘和唐碩還有我夫人都在裏面，你們進去吧。”

江星原沒想到唐碩的父親也在，這時也來不及仔細問候，點點頭推開病房門就往裏進。

單人病房，開了半扇窗戶透氣，唐碩背對着窗坐在病床邊，他戴着一頂鴨舌帽，低着頭遮住了眉眼。

江來坐在床尾靠着牆的小沙發上，身前的小茶幾上放着幾份只吃了幾口的飯菜，桌角還有個保溫盒。

唐碩見門開了，進來幾個人，叫了聲“外公。”

外公點點頭。

江來跟着就起身，“小魚的爸爸媽媽和外公吧？”

Advertisement

“對對對，我們是，小魚怎麽了？”

江來有些不好說，遞了個眼神給唐碩，唐碩沒吱聲，從床邊拎了把椅子放到外公旁邊，“外公，坐會兒吧。”

江來動手握住唐碩的手腕，扯了他一下：“碩碩，快給阿姨說啊。”

“說什麽，”唐碩擡眼瞧了他們兩口子一眼又掃了眼江星原懷裏的小孩：“有什麽好說的。”

江星原發現唐碩的眼眶都是紅的，雜亂無章的頭發也被帽子蓋住。

“小魚父母，我們出來說吧，這裏面怕打攪到小魚。”江來把那兩口子以及孩子帶了出去：“小魚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們發現她的時候是在河邊，一位冬泳的大爺在河裏發現了她。”

“就起來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嘴唇都有些烏紫，在救護車到之前什麽措施都做了，還是沒醒，一個多小時前才轉到病房裏來，”江來有些抱歉：“本來是早該給你們打電話的了，碩碩說怕小魚的外公擔心一陣，還是等着情況穩定了再給外公打電話。”

“江餘是失足掉在河裏去了嗎？”江星原問。

“這.”江來和唐明文對視一眼，唐明文接着說：“你們這做家長的不知道自己女兒有挺嚴重的抑郁症嗎？唐碩和江餘剛談戀愛那會兒就已經病了。”

江來大概又怕唐明文語氣重，溫聲說着：“對，小魚不是一直以來都在看醫生嗎，也不知道她今天怎麽了，大概是受了刺激，不是失足，我們去查了周邊監控，她是故意的，應該算是自殺。”

江星原吸了口氣，收緊了手臂，懷裏的嬰兒有些不舒服地叫着。

“你們把這小孩帶來幹嘛？她不得吵着江餘休息嗎？”唐明文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不好意思，”江星原和餘傑道了歉，憂心道，“我們都來了醫院，家裏沒人照顧她，所以才把她帶來..那小魚現在情況怎麽樣？”

“算搶救及時，所以現在也沒什麽很嚴重的問題。”江來的語氣也沒一開始那麽好，“病房裏要不了這麽多人，你們要是想等着小魚醒的話，就在門外等着吧，我看這小孩也該睡了，要不然你們也可以先回去。”

這話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

江星原把餘悅給了餘傑“你把小乖帶回去吧，我和我爸在這兒就行。”

“好。”

外公和唐碩在房間裏，外公見小魚臉色很白，伸出被子輸液的手骨節嶙峋，摸了把臉，試圖抹掉還沒掉下的眼淚。

唐碩見不得外公這樣，有些不敢看他，低着頭，似乎也在哭。

“等小魚好了，我就把我的存款拿給她，你們在北城要是待着舒服就在那兒，要是想回蓉城，我的存款加上一些拆遷賠償也能買套面積不大的小房，還是別等小魚再見她爸媽，他們兩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嗯，”唐碩低着頭應聲：“其實還是我沒有照顧好小魚。”

“小唐啊，要說誰最對得起小魚，那就是你了，每年到我們那兒，哪次不是大包小包地拿東西來，照道理來講，還是我們家對不起你，你和小魚不過才還在談朋友，小魚的大事小事你覺得我年齡大，不想讓我操心，全是你在忙活，”外公說着長嘆了口氣：“小魚能遇見你，真是很好。”

“沒有，是我很幸運能遇見小魚。”

兩人低聲說着話，江星原和江來都進了房間，“小魚外公，您年齡大了別跟我們這些年輕人一樣，在這兒等着了，回去休息吧，小魚醒了我叫碩碩告訴你。”

“嗯，”唐碩起身想要把外公送出去。

“我身體好，”外公不想走，“我就在這兒陪着小魚。”

“您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早江餘醒了或許還想吃你做的粥，”江星原也勸外公。

“那…行，”外公起身，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江星原和江來都坐在那張小沙發上，江星原說：“不然你們也回去吧，江餘的事情真是麻煩你們了，害得你們也是一晚上擔憂，費用也麻煩告訴我。”

唐碩不吭聲，他根本也不想和江星原說話，依舊坐在椅子上抱着手看着江餘，一副沒聽見的模樣。

“不用了，”江來說：“小魚既然和碩碩感情這麽好，以後肯定也是我的家人，我早就把小魚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了。”

“好，”江星原沒再說什麽。

倒是江來，話出奇地多，說得很小聲，唐碩坐在稍遠一點的地方都不太能聽見，但江星原聽得很清楚，江來在給她“分享”她去北城看兩個孩子的事情。

江來微笑着說，小魚穿裙子好看，小魚過生日的時候她送了一條白色裙子給小魚，配着珍珠項鏈，“我們小魚就是長得漂亮，性格也好，高中的時候我就知道她，特別努力。”

江星原沒接話，默不作聲地聽着，臉色有些尴尬和失落。

唐碩等江星原不在場時，問他媽媽給江星原說了什麽，江來如實說了。

唐碩說：“她不會愧疚的，她現在有老公孩子，小魚不過是她前半生的一個絆腳石，她現在覺得難過，過些時間等小魚好了，她又該問小魚要這要那了。”

“沒事，等小魚好了，你們倆就留在北城，到時候我和你爸過來的時候問問小魚外公要不要過來一起看看你們就行。”

“嗯。”

-

江餘醒來的時候是半夜，那時候江星原和江來各倚着一邊沙發扶手睡着了。

她睜眼時還有點迷糊，但立馬清醒了些，因為唐碩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沒等她說一句話，倏地起身去外面叫了醫生。

沙發上的兩人被這動靜吵醒了，發現江餘醒了立馬圍了過去問她還難不難受。

江餘沒說話，搖了搖頭。

醫生來檢查一遍，身體上沒什麽大問題，江來把江星原叫了出去，說小魚大概現在想和唐碩單獨待在一起。

江餘想起昨天下午傍晚七八點，她找不到地方去又不想回去，在河堤邊散步，看到一對母女，小孩子手裏拿着一個氣球。

江餘記得她小時候求着江星原也給她買過一個，是個大公雞樣式的氣球，那會兒還在過年期間，江餘很喜歡這個氣球，在家裏走哪兒都要牽着，當時親戚家來了兩個小孩，吵着鬧着想要江餘手裏的氣球，江餘不想給。

但是她媽媽在這親戚臨走時，把氣球給了她們，她承諾事後會再買一個給江餘，但事實上并沒有。

當時江餘腦子裏一直有一道聲音，敦促着她“快跳河”，特別是她看向河面的時候，河水被急促落下的雨攪得污濁，有幾位冬泳完的大爺在岸邊躲雨，那對母女也走在樹下，避着雨。

突然江餘一言不發就在往河裏沖，水流又湍又急，大爺反應過來立馬跳下去救，但能力有限又開始向岸邊呼救。

總之，人被救起來了。

江餘躺在病床上，聽着窗外鋪天蓋地的雨聲，問唐碩：“救我的那些人還好吧？”

“嗯，”唐碩應完大概覺得嗓音太啞，清了清嗓子又說：“他們都好，也都回去了，我們很感謝他們，給他們每個人都送了點微不足道的禮金。”

江餘點點頭，看着唐碩開玩笑，想緩和緩和他們之間有些傷感的氛圍：“你是哭哭小狗嗎？”

唐碩看着她不說話。

“你要去睡會兒嗎？”江餘又問他。

唐碩搖搖頭：“你睡吧，我守着你。”

“我也不想睡，我才剛醒。”

又過了會兒，“唐碩。”

“嗯？”

“你爸爸媽媽還在這裏嗎？”

“我爸爸回去了，他明早要開會，媽媽還在外面和你媽媽在一起。”

“你叫她們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沒事了。”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