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見家長

見家長

焦景予家的小區駐紮在市中心地帶，從ktv坐四五站就到了。

“前方到站CBD中心站…”

兩人上車後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剛坐下沒多久池毅就打了個哈欠，眼冒淚光。

“我睡會，到了叫我。”

焦景予嗯了一聲，默默把箱子接過來自己抱着。

池毅睡眠質量一直很不錯，何游曾經說過就算在他耳邊開拖拉機這人也會睡得像死豬一樣不省人事。

車子剛拐彎，焦景予就感覺到肩膀上多了一份重量，偏過頭一看，對方甚至還朝他這個方向更靠近了一點。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對方濃密纖長的睫毛，抱着箱子的手不自覺緊了一些，心跳突然加速。

外面一晃而過的風景已經沒心情看，焦景予僵硬地把眼神朝外移，卻因為緊張不得不深呼吸一次又一次。

平時從這邊街區坐公交回家也就十分鐘，今天卻感覺格外漫長。仿佛時空按下了滞留鍵，将兩站之間的距離拉長到最大限度。

實際上已經過了八分鐘，站臺廣播報站的時候，焦景予動了動肩膀，讓池毅醒來。

“下一站要下車了。”

身邊的人朦朦胧胧地醒來，揉了揉眼睛，剛一睜開眼就被刺眼的燈光照得又閉上眼，此時不受控制還打了個哈欠。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雙眼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

恰好此時公交車不知道為什麽猛一剎車，整個公交車上的人瞬間人仰馬翻。站着的人像不倒翁往前倒，坐着的人因慣性猛地往前一仰。

幾乎是一瞬間的反應，焦景予直接把胳膊伸出去，成功阻擋了池毅撞到扶手杆。

車子重新平穩後，焦景予才收回手說了句：“有沒有事？”

“我沒有，但是你——”池毅用手拽過他的手揣進兜裏，并用自己的手暖着，“你的手好涼。”

來不及反應，焦景予右手被塞進兜裏被握着。

他的心跳再次加快。

這人…實在是…

他嘴角輕揚，眼神卻只敢假裝看着外面。

“都四月了，你怎麽手這麽涼？”

焦景予沉默了許久，揣在對方兜裏的手不敢動彈，直到公交車停穩，他才迅速将手抽了出來，并跟着池毅從後門下車。

他一邊拿着箱子，一邊踏下臺階。身後的池毅很快跟了上來，剛剛那輛公交車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風。

路的兩旁種滿樹，馬路上喇叭聲滴啦不停。走在池毅前面的人步子又大又快，仿佛腳下生風一樣。他緊趕慢趕才跟上，一把拉住他。

“你走這麽快幹嘛？”

焦景予微微偏過頭，好在現在天黑了點，沒将他的羞澀照出來。

“…我餓了，想快點回家吃飯。”

池毅啊了一聲，松開了手，“害，就這啊？那我們快點回家……”

這句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了一下。池毅更是想給自己一巴掌，自己這張嘴真是蹦的快。

他連忙解釋：“不是，我是說快點去你家……我也餓了。”

“嗯。”

池毅剛說完話，就注意到了路邊一家裝修簡約的蛋糕店。

白色的裝修風格，标志就是簡單的甜字待在框裏。櫥窗裏展示各式各樣的蛋糕，看起來不甜不膩還很柔軟。

“等我一下。”

池毅丢下這句就往蛋糕店跑了進去。

門一推開，伴随着鈴響，一名店員上前接待他。

“生日蛋糕，三個人吃，不要太大太花太誇張，最好是今天剛做的能直接帶走的。”

店員往櫃子裏看了一眼，拿出一款純白蛋糕模型遞給他。

“只有這款有，可以嗎？”

池毅打量了一下那款蛋糕，不大不小剛剛好。而且非常簡約，上面只有一塊巧克力寫着生日快樂，但在邊上有一個愛心。

“那就這個。”

焦景予在門口等了五分鐘才見到人從蛋糕店出來。

對方手裏提着一個塑料的盒子，裏面裝着一個圓柱體，不用猜都知道是什麽。

“你——”

“你家在哪棟樓啊？”

見他轉移話題，焦景予索性不繼續問‘怎麽買了個蛋糕’這種話：“2棟，走吧，就在前面了。”

兩人上電梯後，焦景予抱着箱子不方便，讓池毅替他摁了樓層。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九樓。

“電梯對面這戶就是我家，”焦景予放下箱子，摁下門鈴，“蛋糕給我吧。”

“不用。”池毅的手往後伸了一下，躲開他拿東西的動作。

焦景予無奈，只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頭。

“剛才我就想問你———”

門咔噠一聲被打開，一個穿着圍裙紮着頭發的女人站在門口，一只手還拿着菜刀。

畫面有點詭異。

見到門口兩個人的時候似乎有點驚訝，目光直直聚焦在她兒子的動作上。

“阿姨好！”池毅最先反應過來，一巴掌拍掉了焦景予放在自己頭上的手，自我介紹，“我是他的同桌…”

被打掉手的焦景予無奈笑了一下，“媽，這是我朋友。”

阿姨笑着讓兩人趕緊進屋坐着。

偌大的客廳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坐着，池毅第一次來同學家裏做客，反而有點不太自在。

“要不我去幫幫阿姨，她一個人應該很忙。”

焦景予把他拉住，按在沙發上坐好：“不用，我去看看。”

沒多大一會，就見焦景予端着一盤水果拼盤走出來，還順道叉了塊蘋果喂到他嘴邊。

“我媽在做火鍋，一會她要出去一趟。”

池毅想到阿姨那拿着菜刀的樣子，心中存疑。

“要不要來我房間坐着？打會游戲？”

一聽游戲倆字，池毅來了精神。

焦景予房間不算很大，但很幹淨。飄窗上鋪着白色球絨毯，放着兩個靠枕；書桌上擺滿學習資料，角落的落地書櫃還有幾本文學和漫畫。

走進來就能聞到一股獨屬于焦景予的味道，類似清泉拂過，讓人舒服。

“玩一把該吃飯了。”焦景予扔給他手柄，和他一起坐在地上。

“行。”

打開界面，琳琅滿目一排排游戲，挑的人眼都花了。池毅懶得選，索性指着第一個賽車游戲說了句：“最好玩的雙人賽車游戲，我要看看有多好玩。”

游戲界面做的格外酷炫，可選的車類也很多。池毅選了一輛黑白相間的跑車，信誓旦旦自己會奪冠，結果被焦景予在最後關頭反超時氣的跳了起來。

“你他媽前面慢的跟烏龜一樣！怎麽最後一段直接沖上來了！”

“還有剛那個轉彎，還撞老子！”

“追上就追上還在我面前展示漂移！”

“還有——”

焦景予站了起來，一如既往将手覆在他頭頂，強行将他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大概心情頗好，焦景予問了句：“再來一把？”

“來！”

池毅終于贏了個痛快，心情upup！

此時正好端出來火鍋，一半辣鍋一半番茄。餐桌上擺滿了菜和肉，整個餐廳彌漫着肉香味。

走出房間卻沒看到焦景予的母親，他回過頭問：“阿姨呢？”

焦景予将手機放桌上，掀開鍋蓋：“她有事出去一趟，估計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行吧。”

想到阿姨剛剛系圍裙的樣子，實在是難以聯想她會這麽忙，池毅還以為她是全職太太，真是不容易。

鍋裏面的羊肉卷翻滾，逐漸變熟。他夾起一塊放進‘壽星’碗裏。

“再說一遍，生日快樂！”

焦景予一擡頭，倒是被那笑容迷住了，一時間難以移開目光。

“我都忘了，”池毅将蛋糕挪到空處，放上三根蠟燭，“你們家有火柴或者打火機嗎？”

焦景予從後面櫃子裏撈出一盒火柴遞給他。

“叔叔居然不抽煙？”

氛圍一下子安靜起來，池毅沒有感覺到不太對勁的氣氛。

最後一根蠟燭燃着，焦景予在關燈的一瞬間，開了口。

“我爸不在了。”

黑暗中只能聽到牆上鐘表的走針聲，還有餐桌上冒着熱氣的火鍋聲。

唯一的一處光源就是蛋糕上的蠟燭，雖微小但也撐起一片天地。

池毅深有同感，心裏某個地方似乎被戳了一下。他走到焦景予面前，伸出手把他腦袋搓了個爽。

與自己的頭發觸感不一樣，焦景予頭發硬一些，跟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冷硬。

“今天你生日，要開心。”

池毅就着這個姿勢往下彎腰，用有些生硬的話語安慰人。但由于不是很熟練，說出來有種怪怪的感覺。

焦景予無奈笑出聲：“你都是從哪學的？”

“自創，”池毅看着他的眼睛，“怎麽樣？”

“很可愛，”焦景予将燈開開後切了塊蛋糕給他，“我很喜歡。”

池毅接過蛋糕，恨不得把臉埋在蛋糕裏，他心想：這個狗逼實在是太犯規了，說什麽呢。

“月中有測試，這幾天加強補習。”

池毅難得地發出一聲哀嘆：“吃飯咱能不聊這個嗎？”

“不能。”焦景予看向對方，認真地說，“有我在，放心。”

“好好好，當然放心了。”

過完生日焦景予執意送他到大門口，還給他拿了兩顆薄荷糖，美其名曰是去味。

“到家跟我說一聲。”

“好。”

坐上公交車後，池毅望着夜景發呆。這一發，直接坐過了站。

等會到家已經十點半了。

空蕩蕩地別墅無一人，扯了白布後浮起一層灰。

看來要找個人來打掃打掃衛生。

“姐，”池毅鎖了大門，給他姐打電話，“我記得之前你在我們學校那附近有個小區購置的有房子吧？”

“有，兩居室的，還沒租出去呢。”

“不如你給我吧？我周末過去住。”

她姐覺得奇怪：“你不是有宿舍嗎？”

“宿舍周末也住不成啊。”

“行，地址門牌號密碼我發你手機上一會。”

池毅直接攔了輛出租車往地址上走。

“師傅蘭陵花園，謝謝。”

等下了車，他才發現這是剛剛從焦景予家裏出來的大門。

“不會這麽巧？”

直到站在二棟九樓三門門口，對面赫然是焦景予家門，他才覺得世界真小。

“請輸入密碼…”

背後咔搭一聲，趿拉拖鞋的聲兒由遠及近。

“池毅？”

一扭頭，對上了焦景予驚喜又疑惑的目光，“你怎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