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天行居書房內,從外趕回府內的姜越正同葉傾淩回話。
“三少,這位林小姐的确就是大少的人。她從外城而來,身上銀錢都用光了,過得十分窘迫,大少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将她救走後安排她學習各種樂器,随後送入了鳳舞天。”
石岩也在書房之內,只是他想到的卻是別處:“林小姐生活窘迫時都能被大少看中,想必也不是簡單之人,她從哪裏來的?之前又曾遇到過什麽?”
石岩這是在暗示這位林小姐不容小可,如果大少能夠看中她,必然是她身上有什麽特質讓大少所看中,如果說是她故意讓大少注意到她的話,就更加說明她不簡單了,一個孤身女子,如果身上銀錢不多,為何不從一開始就找一份工?沒有被戰火波及的城市也不少,為何偏偏選中了永寧城?
葉傾淩沉默的看了石岩一眼,又把目光落到姜越身上,從他的神色裏,看不出他對這件事有任何的想法。
姜越再次道:“似乎是從洛城所來……”
這下子石岩也只是沉默的皺眉,洛城可不是什麽被戰火波及的城市,甚至它還算得上繁榮平穩,也是很多流民都逃亡的目的地,既然如此,那林小姐為何會從洛城離開?如果不是找人投奔親戚,應該都不會選擇離開,畢竟現在的世道的确不是很好,那麽這個洛城究竟是不是林小姐之前所處的城市,就得打一個問號了?
洛城可不是永寧城,他們的人可以随意打聽消息,去洛城打聽林小姐,所費的人力物力值得?如果那只是林小姐的瞎話,那他們就是白跑一趟,人馬被別的勢力察覺,還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麽來。
姜越就是知道這些,這才回來禀報,想由葉傾淩做主。
葉傾淩的手指在桌上随意的敲了敲:“既然如此,那就去洛城打探。”
姜越猶豫了一下:“可那是羅家的地界。”
羅家是葉傾淩的岳家,自從羅秀芸離世後,葉傾淩就沒有和那家有什麽來往了,雖然葉家和羅家表面上的關系還是非常融洽,私底下就不知道了,既然外界都傳羅秀芸是被三少和鄧清芸一同逼死,羅家不可能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葉傾淩想了想:“我的岳父岳母想來也是記挂着他們這個女兒,把夫人的遺物同他們帶去,并囑咐他們一句,不要聽信流言蜚語。”
姜越立即應是。
這樣大大方方的去羅家的确更好,最重要的是可以試探一下羅家現在的态度,羅家掌握着好幾條運輸路線,如果能夠搭上的話,那便只有好處。
姜越離開了書房,石岩則打量着葉傾淩:“讓姜越去做這件事,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葉傾淩玩味的笑了起來:“怎麽一碰上林小姐的事,你就不淡定了?她只是一個弱女子,連一點武力都沒有,你想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似的。”
石岩不能說自己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位林小姐在三少身邊會很危險,雖然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道:“就是覺得大少這麽久來都沒有動靜,卻偏偏選中了她,覺得其中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
“是麽?”葉傾淩不以為然。
葉傾淩的這态度,再次讓石岩皺了皺眉頭。
葉傾淩再次出現在林文築面前時,是送她回鳳舞天表演,如今人人皆知林文築被三少所看中,她過去的那些愛慕者最關心的自然是她是否能夠上臺,得知她依然會上臺表演時,這些人就更加瘋狂了,因此但凡知曉今日林文築會上臺表演的人,早早就來到了鳳舞天等候。
葉傾淩擁着林文築一同到達這貴賓包廂,包廂內的桌子上已經擺上瓜果和幾個小菜,葉傾淩走過去坐下,将她抱在自己懷裏,摸摸她的頭:“怎麽一出府裏就沉默不說話,不想再出現在鳳舞天?”
“不是,我很喜歡站上舞臺的感覺,能夠繼續上臺,是我之幸。”林文築輕輕的睨了他一眼,她能夠繼續上臺,至少說明她還有那麽點作用,比如說能夠賺錢,或者說以這個身份結交某些人。
人最怕的是毫無作用,沒有價值的人,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葉傾淩捏捏她的下巴,沖她暧昧的笑起來,在她耳邊低聲嘆息:“我也不想你繼續出來抛頭露面,只是你的愛慕者衆多,我既然已經奪了他們的心頭之好,不好讓他們連欣賞舞臺上的你的機會一同剝奪。既然你也很享受舞臺,就讓我松一口氣了,否則讓你不舒服的事,我怎麽能做?”
“三少這話真讓人誤會?”
“誤會什麽?”
“誤會小築對你很重要。”
“你原本就很重要,否則怎麽會是你出現在這裏?”葉傾淩抱着懷裏的她,眼睛看向舞臺方向,“那天我就坐在這裏看你的表演,當你出現時,我就只有一個念頭,仙女之名果然不虛。”
林文築這才笑起來:“三少謬贊了,不過我也得去準備了。”
“去吧!”葉傾淩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臀部。
走出包廂內的林文築輕輕吐出一口氣。
林文築走到後臺,後臺裏人很多,大家都忙成一團,鬧騰騰的,極難想象就是這麽一群人會在舞臺上表演,并且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差錯。林文築進了化妝室時,同坐着化妝的顧香蓮對視了兩秒,兩人都不曾給予對方半點情緒上的反應,不肯給看八卦的人一絲一毫的談資。
今天顧香蓮也有表演,但就算是人氣非常高的她,在面對今天有林文築的表演時,依然被壓了一頭,從表演開始時,就已經有人在場人士給予林文築的打賞了,這是鳳舞天的一個特色,對上臺表演的舞女歌女有一個打賞的榜單,但凡上榜的,無一不是鳳舞天的臺柱,一月之內上榜單的人,會在月末最後一天有一個專場表演,上月的林文築就是榜單第一位。
随着那不停被叫喊的打賞數額,大家看林文築的眼神就不同了,都被三少帶走了,怎麽還回來和大家搶地位?更不可思議的是那群所謂的愛慕者,竟然還對林文築如此念念不忘,竟然還要把她送上這個月的榜首。
林文築今天要表演的是一支比較歡快的曲子,她輕皺眉,不懂金姐這般安排什麽意思?是想讓她證明她不需要一直走古風,還是想讓她從神壇上走下來?多說無益,她也只得接受。
在她上臺時,林霧同她擦身而過時丢下一句“恭喜了”,林文築腳步一頓,不由得看了看林霧一眼。
恭喜什麽?恭喜她還活着,還是恭喜她還能夠獲得如此多人的喜歡?
還是林霧在恭喜她,在完成任務了。
林文築上臺唱歌,剛一開口,很多人的确愣住了,沒想到她會唱這樣的歌,有人當下就表現出不喜來,但大家都有身份地位,還是坐着靜靜的欣賞。
李川揚也是其中之一,雖然說包廂顯示一定的地位,但因為舞臺的原因,坐在包廂裏的人反而會離舞臺遠一些,因此他今日特地選擇坐在了舞臺的下面。一開始他也愣住了,沒有想到她今日會選擇這樣的歌曲,但也得說,她的唱腔很獨特,即使是唱這般歡快的歌,也有她自己的特色。
林文築這人有種埋在骨子裏的清冷,如果真要形容,大概就是古時候文人的氣節,寧折不屈,這種清冷裏沒有絲毫矯揉造作,大概就是如此,才會吸引了一片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愛慕者。
林文築見他們似乎沒有過分排斥,這才松了一口氣,也有多于的心思看向貴賓包廂。
這一看,她就愣住了。
在那間包廂裏,三少似乎還是坐在那裏,偶爾向這個方向看過來一眼。
衣服一模一樣,身形也差不多,甚至坐姿都是一樣,但那就是同一個人嗎?
林文築後知後覺的發現,那個貴賓包廂的視線都是針對舞臺而言,換言之,其餘地方是無法看進裏面,即使能看到,也無法看清楚包廂裏面的具體情境,而在舞臺上的人,忙着唱歌和表演,又有幾個人會認真打量思索包廂裏的人是否是真的葉三少?
是的,她看明白了,坐在貴賓包廂裏的人,不再是真正的葉三少,當然,對于其他人來說,葉三少就是在那裏。
葉三少是個霸道的人,一旦他來鳳舞天,所有的貴賓包廂就不再招待其他人。究竟是葉三少這人太過霸道,還是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些什麽進而有所懷疑,霸道之名,想來他自己也不懼。
所以,今天是葉三少想來和誰見面,而她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葉三少的霸道之名可不是從今天才開始,那這一招他也不是第一天就用了,之前擔任這項工作的人是顧香蓮,如今擔任這項工作的人是她自己了?
林文築心生忐忑,随後又笑顏如花,繼續表演完她這一支曲目。
誰能夠想到呢!葉傾淩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玩了這一出偷梁換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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