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多管閑事撞冤家
楚晴從不知道,被一窩蜂湧上來的人圍觀也能圍觀到穿越時空。
記得清醒之前,她還站在某選秀節目50進20的舞臺上,甩着馬達臀high唱“我神經比較大,我不怕不怕啦”。評委剛要宣布她晉級還是淘汰,老爸老媽彪悍的身影就像推土機一路“過關斬将”沖到她跟前。
老爸紅眉綠眼舉着她最後一次月考的數學試卷,上面紅通通兩個阿拉伯數字——20!她瞬間石化。
“444號選手楚晴,你的結果還沒公布,但父母執意要你退出準備高考,那你還願意繼續比賽嗎?”主辦方囧囧發問,一群記者也包抄而來。
眼淚汪汪的她剎那變成可憐的小貓,忍了半天,最後終于爆發:“為什麽一定要讓文科生考數學?為什麽做自己喜歡的事就是錯?這世界還要不要人活啊?沒天理!”
444號,不知是倒黴數字還是幸運數字,數不清的話筒、相機、攝影機全朝她飛過來,閃光燈耀眼的光芒刺得她腦袋裏一陣天旋地轉,醒來卻已身在一個叫穆親王府的地方。
後來她得知,是這座王府的繡娘榮漣在府門外發現暈倒的她,把她帶回去的。恰巧王府的郡主紅顏命薄,剛剛香消玉殒,老王爺和王妃一見她就說像自己死去的女兒,定是老天垂憐,馬上賜給他們另一個孩子。于是,她糊裏糊塗便在這個叫大平國滄原城的地方開始了她的便宜郡主生涯。
一晃三年過去,自從楚晴“閃亮登場”後,滄原城幾乎就變了個樣。如今坊間無人不曉,城裏有個全城聞名的閑人集會地,美其名曰“楚晴俱樂部”。
提起這個俱樂部,楚晴得衷心感謝她的便宜爹爹穆親王。沒穿越前,她和親爸媽一家三口擠一間四十平米的舊房子,爸媽只會逼她考大學,除此之外,她做什麽都是罪孽。誰想便宜爹娘竟是皇親國戚,啥都依她,比親爸媽還親,她曾一度認為自己在做夢。
俱樂部建成了,外觀是裝飾華麗的驿館,每隔幾天,她就帶着一大幫子男男女女,不論身份地位,全上那兒開party。平時也好玩,她教人唱二十一世紀流行歌曲、跳現代舞,從免費到收費,三年下來,還存了不少私房銀子。不過,也有人恨得她牙癢。
今天一大早,她的貼身丫環冬哥飛跑來報:“郡主,綴丹樓的老鸨找上門,怎麽都不肯她家花魁離開青樓,加入咱的俱樂部,怎麽辦啊?”
“那還不簡單?給她一百兩!”楚晴兩個指頭“啪”一彈,嘴角得意地往上撇。俗話說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官争,她老爹雖然離京城的皇帝遠,卻好歹是個名副其實的王爺,那老鸨識相的,就該趕緊收了錢走人。
誰知冬哥的回報,氣得她當場就沖出去,險些拿鞋底板狠狠扇那老鸨兩個嘴巴子。
老鸨臉上橫起一堆肉,一手叉腰,一手揚着大紅絲帕咧嘴罵:“郡主了不起,仗着王爺撐腰啊?老娘今年能到這地頭開青樓,以為咱就沒人撐腰?一百兩銀子就想贖老娘的頭牌,想得美!”
罷,罷,楚晴,你是郡主,犯不着跟潑婦撒野,淡定……楚晴強按住心頭的怒火,暗想:現在讓你嚣張,等姐查到你背後撐腰的是誰,連你一起滅!
“好,既然你不收錢,過兩天我就把暖玉姑娘給你送回去,銀子照付,你暫時就當她在接客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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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晴摸摸下巴,眼看着老鸨罵罵咧咧地離開。反正綴丹樓的花魁暖玉被臭男人欺負,還藏在俱樂部裏,老鸨這會兒嘴巴比死在茅廁的鴨子硬,過兩天沒客人去綴丹樓捧場,叫她做不成生意,一樣得乖乖聽話。
“暖玉姑娘,你千萬別害怕,我們郡主已經讓好多青樓女子從良,過上了舒坦日子,這次也一樣,不僅能幫你脫離苦海,還能幫你滅了那個臭男人。”冬哥在屋裏笑嘻嘻地拍着暖玉的肩膀。
“啊?其實……我沒說要讓他死……”暖玉起初驚訝,忽又悶悶不樂地垂下頭。
“喂,你不是吧?你忘了你怎麽來到這裏的?那男人逼得你想一頭撞死在樹上,是我救的你呢?你現在還心疼他?難道你不想要自由啦?”楚晴氣呼呼地打斷她的話。自打開俱樂部以來,她不但讓多少女子獨立自主,還幫她們找到了好老公,人家從來對她只有感激,就沒遇上過這麽不識趣的。
等等,綴丹樓在霜華郡才開一個多月,暖玉是跟着老鸨從外地來的。這姑娘如今雖然是花魁,但以前是不是經常受虐待,以至于時而清醒,時而就精神有問題?要是如此,她更要當一回救世主了。
“冬哥,過來。”
她揮手朝丫環示意。
“今晚叫上榮渙,去綴丹樓。”
“郡主,你……要讓榮渙去青樓找姑娘?”冬哥頓時臉色煞白。
楚晴擺手,哼了一聲:“去你的!青樓不準外邊的女人進去,當然要找個男人幫咱們打探打探,瞧瞧究竟誰是他們的後臺,敢不把姐放眼裏。”
當晚,楚晴帶着冬哥,把暖玉化裝成男人,戴上鬥笠,悄悄摸到綴丹樓附近跟榮渙會合。
榮渙是繡娘榮漣的三弟,從小繼承了他們家打鐵的好手藝,小正太年紀輕輕就開鐵鋪,還為穆親王府打造過不少優良鐵器。
楚晴不知是不是自己天生麗質,愛招蜂引蝶,平時老不聽姐姐話的榮渙,居然對她言聽計從。她一直覺得那小子暗戀她,只是身份懸殊,始終沒敢開口。但今夜,他老早就在約好的地方等着,一聽說楚晴的“計劃”,立馬便去執行。
沒想到扮恩客的榮渙才進去一盞茶工夫,楚晴回頭,大吃一驚,暖玉剛才還在她後面,這時居然不見了蹤影!
撞鬼!他們該不會是被發現,那老鸨派人暗中劫走了暖玉吧?榮渙怎麽還不出來?楚晴猛一拍額頭:“冬哥,跟我來!”
“你想幹嘛?”冬哥眉毛一垂,臉上不知不覺浮出了想死的表情。
“爬牆!”
小正太嫩得很,如果這時代有腐女存在,搞不好榮渙正被一群姑娘圍攻,靠他果然還是不行啊……楚晴心裏絮叨着,拉起冬哥便往沒人的圍牆後頭跑。
仗着跟便宜老爹學了三年武功,楚晴一縱身,一次性跳上圍牆還差點兒,但好在下面有個人肉踏板,就算跳不上,爬爬牆往裏面偷窺一下還是沒問題。
“郡主,你看沒看到可疑的人呀?”冬哥兩手扶着楚晴踩在她肩上的腳,眼睛鼻子擠作一團。
“還沒看見呢?你再忍會兒,嗨你身板夠結實,被千巨石壓死都能原地複活。”
楚晴堅信她的丫環絕對有這本領,不然她幹嘛給她取名叫冬哥?一則這丫環塊頭比較大,足以冒充她的保镖;二則大平國沒春哥可信,只好信個冬哥,讓精神上有點兒寄托。
“我看見暖玉了!”
發現目标的楚晴,興奮地挺身爬上牆沿,不想用力過猛,失了重心,從高牆上直接往下自由落體!媽媽咪呀!她一聲驚叫,兩手本能地抱住頭,老天爺,千萬別讓姐臉先着地!
她以為自己毀容毀定了,誰料一雙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摟入了懷裏。她猛地睜大眼睛,抱着她的男子,一身銀灰錦衣,在夜色下似高峰巍然而立,明明是黑夜,她竟奇跡般地從他身上嗅出了太陽的味道!
乖乖,好一只酷哥啊!這男人不就是她最喜歡的那一型嗎?楚晴張大着嘴巴老久沒閉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男子看,一時竟忘了讓他放她下來。
他的皮膚是标準的古銅色,臉兒方方正正,寬額頭,肩膀也比一般二十四、五歲的男人寬,鼻梁、嘴唇生得輪廓分明。而最令她就快當場花癡到暈的,卻是他那雙單眼皮的眼睛。
該死!這簡直就是非主流拉風男極品中的極品嘛!二十一世紀多少男明星之所以紅得發紫,就靠着這麽一雙眼睛迷死人不賠命——微光閃閃,睿智又神秘,這種男人向來是越瞧越有味道,濃眉大眼型的早out了。
“姑娘,你想就這樣一直不起來麽?還是,你喜歡被我這樣抱着?”
月光映照着他的半邊臉龐,楚晴似乎沒聽見他說話,還在神游。那男子左眼一眯,看得她的心像脫缰野馬,抑制不住地狂跳。
她試問穿到這裏呆了三年,這個時代的男人也已見得夠多,奇怪的是,別人若直瞪瞪地對她放電就是欠扁,這男子淺淺一笑卻看得人渾身每個細胞都似獲得新生一樣舒坦。
“大人!您在做什麽?”老鸨一聲怪叫,猛然把楚晴從夢游中拉回現實。
楚晴這才從那男子的懷抱裏脫出身,還沒來得及回頭看那老鸨,一個熟悉的身影柔若無骨地晃到男子身前,直往他懷裏貼。可惡,那不就是花魁暖玉嗎?怎麽會……她眼見那男子唇角泛起一絲冷笑,接着便捧起暖玉的下巴,愛撫她的粉臉。
不對不對,自己一定是眼花看錯了,那極品酷哥怎麽會當着衆人的面,對綴丹樓的花魁做出那種猥瑣的動作?
可是?瞅着暖玉像只小寵物樣撒嬌、欲拒還迎的姿态,楚晴心裏真是拔涼拔涼的。更有甚者,她清清楚楚地聽見,暖玉沖那男子嬌滴滴地說了令她要暴跳如雷的話:“讨厭,難道真要人家一頭碰死了,您才會記得人家?”
眼前所見,耳邊所聞,對此刻的楚晴來說,比晴天霹靂還令人崩潰。她在那棵大樹下費力費神地救回暖玉,還仗義地要當女俠,說要幫暖玉教訓逼她尋死的臭男人,但這一幕……這一幕算什麽東東?暖玉只怕根本沒從良的打算,傍着男人幸福得像花兒一樣。
她一口氣堵在喉嚨裏還沒緩過去,只見暖玉袅袅婷婷地向她走來,臉上紅霞微露。“郡主,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把事情瞞着您。我以為您也是女人,應該明白女人有些事兒,是不方便跟別人說的……”
“ok,ok。”楚晴擺手打斷她,也不管人家懂不懂“ok”何意。這花魁果然倒乖,現在還好意思和她說對不起,大姐,要是道歉有用,街上挂官牌提刀子到處巡邏的差役就該下崗!
“郡主!你有沒有事啊?摔着沒?”圍牆外面傳來了冬哥撕心裂肺的驚叫聲。
“摔你個頭?到門口等姐出去!”楚晴鐵青着臉,轉身準備往外走。她知道要是自己不早點讓冬哥見到活生生的她,沒準那囧丫環就回王府先呼天搶地嚎一頓喪,接着請穆親王搬兵給女兒“報仇雪恨”了。
慢着,榮渙呢?楚晴迄今為止沒見到小正太的影兒,暈菜!這不意味着她還得去姑娘們接客的地方找他?
“郡主,找人啊?是不是找那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弟呀?他就在花廳裏,不過,我的姑娘們陪他喝了一個時辰的酒,怎麽說也得給錢吧。郡主一向大方,小婦人就不和您講價了,一口價——二百五十兩!”老鸨甩着打了三道褶的肥下巴,笑眯眯地迎上去,伸出兩個指頭,在她面前一晃。
哇靠!喝幾杯花酒就喊一口價?以為是網購啊?二百五,你他娘的才二百五呢!楚晴背在背後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捏成拳頭,沒人知道她此時有多麽想海扁這肥婆到爆。好,你要敲詐是吧?那姐今天就懶得顧郡主的面子,豁出去先揍了再說!
她正要一拳飛過去,忽然,一只有力的手竟從後抓住了她的右手腕。這……這不是先前抱過她的酷哥嗎?不,是猥瑣男才對!
她本想用力掙脫,誰知那男子手勁大得出奇,根本掙不開。她差點就破口大罵,卻聽見他對老鸨淡淡地道:“老板娘,那二百五十兩銀子,我替這位姑娘付,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她的朋友。”
他……這算是英雄救美?楚晴愣生生地盯着他的臉,半晌,又側過頭看看那老鸨。老鸨前一分鐘還龇牙咧嘴,後一分鐘立刻笑得合不攏嘴,收了那男子一張銀票便退下了。
“想和我說謝謝?”男子低頭,似笑非笑,卻像看穿了她的心思。
沒錯,她是想和他說謝謝,可眼角的餘光一掃到旁邊的暖玉身上,她話到嘴邊就是道不出,怎麽說來,這男人和暖玉兩個,也是讓她糗大的家夥,她要謝他就是傻子。
那男子眉梢輕揚,似乎在告訴她,不必道謝,回身摟住暖玉,低聲問:“那姑娘是王府裏的郡主?”
“嗯,她爹是穆王爺。”暖玉一個勁點頭。
奇怪,他問這幹什麽?查她戶口?看那兇狠的老鸨都對他禮讓三分,楚晴猜想着,這男子應該就是綴丹樓所謂的“後臺”,倘若不是,起碼也跟“後臺”有不尋常的關系。她偷偷朝那邊看去,見他聽見“穆王爺”三個字,神情微微有些吃驚,也許,礙于穆親王的身份,他也不好得罪王府的人吧。
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那麽……帥哥就做好人做到底,幹脆送她回王府,要是他肯送她,之前跟暖玉讓她出糗的事,她大人有大量,可以忽略不計……楚晴暗暗念叨着,在她的時代,是男人就該那樣,才叫紳士風度。
喂,不是吧?怎麽還沒行動?
等待果然是一種折磨,尤其有目的的等待,更是煎熬。好半天,她終于看到那男子像個超級男模一樣,邁着華麗麗的臺步重新朝她走過來,鬼曉得他劈頭蓋臉一句“名言”,足以讓她終身難忘:
“不懂別人打情罵俏,還當女俠給人打抱不平,這會兒又想讓人送你回府麽?唉!穆王爺家的郡主果然是大家閨秀,還沒開竅。也難怪,傻瓜總認為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轟隆!楚晴霎時間聽見了神經爆裂的聲響。
她從來沒覺得這麽囧過,在那個時代,她盡管當年還是個十八歲的小蘿莉,彪悍卻也抵得上女王;而到了這地方做便宜郡主,仍然只有她把別人當猴耍,可從沒被別人當過猴。
“開竅”在這裏是什麽意思,她不是不懂,這家夥要不要把那種直勾勾引人往歪處想的東西說得這麽白?“傻瓜總認為自己的想法是對的”……我的個肺,他居然能用現代語言來嘲笑她!
氣急敗壞的後果,通常就是狂化。楚晴臉紅脖子粗地上前,這會兒她哪還有心發花癡?對那男子的評價,已經僅僅只剩下八個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那男子冷笑着瞟了她一眼,那兩只單眼皮的小眼睛好像在說話,無聲的話語中充滿了鄙視,真叫人想毀他容。
丫頭,大爺我女人見得多了,瞧你生得水靈,想不到除了腦子進水,還野蠻得很,像你這種女人,将來怎麽嫁得出去唷?他心裏一定是這麽說的,要不是,她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不行了,這口氣再憋下去,姐準得內出血!楚晴一拳朝那男子臉上砸去,誰料他側身一躲,讓她撲個空,眼見她回頭又來一巴掌,像是有意捉弄她,退到圍牆那邊一扭臉。
噗!撲過去停不住的楚晴沒剎住車,雙唇剛好碰上他的唇,暖玉和院子裏的人們頓時驚聲尖叫!
老天爺,姐的初吻——
楚晴像洩了氣的皮球,一直退到牆根,就差沒變成灘稀泥巴:“吧唧”一下軟在地上了。
my god!姐以前沒錢沒權,好歹還算酸酸甜甜的粉嫩公主一枚,怎麽穿越到這兒來,有錢有權又有臉,就差沒遇上一見傾心的白馬王子了,為啥非要讓人十全九美呢?而且,這缺少的一“美”,缺得有夠狗血:“一吻定情”不僅不浪漫,還讓人想把昨天吃的飯都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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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好意思擺pose?楚晴一口銀牙咬得咔咔直響,哼,現在就讓你擺酷擺個夠,你馬上就會見識到姑奶奶真正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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