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誰都有個小秘密
“放開我,你快點把我放開啦!”
從皇宮一路回到莊王府,楚晴都在與莊仰哲的拉拉扯扯狀态中度過,莊仰哲拉住她,被她掙脫,卻毫不罷休,再拉住,又被掙脫,要不是楚晴還存在着那麽一點理智,換了別人,她肯定得掄起拳頭。
“你是不是非要抓着我,惹毛了我,別怪我不念夫妻情面,對你動手!”
莊仰哲不說話,只拼命抓住楚晴的雙肩,将她推坐在床榻旁邊,他緊緊地盯着妻子填滿怒火的雙眼,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正如楚晴所想的那樣,他根本不怕挨打,就算她動手打人,他也要抓着她不放。
楚晴停止了掙紮,垂下頭去,她不想看着他的臉,可誰知一口氣抽回來,她腦袋裏竟一陣天旋地轉,陷入一片黑暗前一秒,她懷疑自己得了腦溢血。
醒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楚晴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上,一位大夫剛剛從門口走出去,莊仰哲坐在她身旁,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她一時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丈夫的那種神情,仍是從前的莊仰哲,和皇宮裏的那個人全然不同。
“晴兒,別擔心,大夫說你只是一時氣急,血氣上湧,加上近些日子太過疲累,導致暈厥,此時已無大礙了!”
莊仰哲說着,讓冬哥過來,楚晴定睛一看,冬哥懷中抱着天理,一見到兒子,她不禁伸出手去,兩行眼淚簌簌落下,這一刻,她方才記起白天的事,原來她沒有做夢,莊仰哲讓冬哥抱來兒子,全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讓她不至于再氣暈一次。
“天理,天理,要是你會說話,是不是能幫娘勸勸你爹呢?”她愛撫着兒子紅潤的小臉,剛剛擦幹眼淚,這時卻欲哭無淚,她無法和莊仰哲直接對話,至少現在,她還不知道該怎樣組織好語言,對他說明一切,她只是心疼兒子,在皇宮的時候,這孩子也被冬哥在一旁抱着,看到自己的親爹欲與那狗太尉合作,天理要是已經懂事,會如何看待那件事呢?
莊仰哲向冬哥招招手,冬哥會意,重新上前抱過孩子,将孩子帶出卧室門外,楚晴分明聽見,冬哥離開時,也在低聲嘆息,她方才擡頭看丈夫的表情,莊仰哲眉梢低垂,滿臉無奈,似乎想告訴她,是她冤枉了自己。
楚晴慢慢伸出左手,撫上丈夫的臉,指尖觸碰到的地方,竟有些微微發涼,那種溫度,從莊仰哲的臉頰,順着她的手指,仿佛一直能傳遞到渾身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末梢,她咬住下唇,輕輕閉上了眼睛。
“晴兒,我并非有意要與賀家合作,相信我!”他的手摟住她的纖腰,仍舊是溫柔的氣息,萦繞在她的頸邊,輕如蟬翼。
“仰哲,告訴我,你還是我第一次認識你時候的那個仰哲,你沒有變,告訴我……”
她睜開雙眼,忽然用手臂圈住他的脖頸。
“我不要我們的承諾無法兌現,我想,我想回梓京,我們帶着天理,重新回到那裏去,好不好!”
莊仰哲抱着妻子,耐心地在她耳邊低聲解釋:“我答應你,一定會帶着你和天理回去,但不能是現在,晴兒,你難道沒看出來嗎?這個國家雖然國號為大平,實際上早已失去了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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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哲……”楚晴聲音已然哽咽。
“這個國家,已經被賀家外戚攪成了一趟渾水,身為王室子弟,怎可眼看邢家天下陷入危機,卻袖手旁觀,晴兒,我知道,就算你平日裏如何任性,你終究是我的賢妻,是個明理人,所以,請你答應我,等我用自己的辦法,聯合更多的力量壓制住賀家後,我便與你重回梓京,從此不問政事,只和你還有天理過神仙般的日子,晴兒……”莊仰哲緊緊摟住妻子的身軀,如果這樣能讓她理解,他真的很想,很想時間就此停住。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罵你的,仰哲,我那樣誤會你,那樣責備你,我……我也是怕你一時受到官場的蠱惑,會迷失自我,我因為害怕才會……”
她再也抑制不住,淚水浸濕了丈夫的衣襟。
“我答應你,我會陪伴在你身邊,一直一直支持你,那一天,一定要早些來臨……”
是啊!讓暗潮洶湧的日子早些過去,讓重回太平的一天早些來臨吧!楚晴依偎在莊仰哲懷中,如果,今夜能做個美夢,她情願夢永遠不要醒……
半夜,不知到底敲過了多少聲更鼓,立在皇城根下的太尉府,直到子時前還熱熱鬧鬧,此時卻一片死寂,偶爾能看見的,只有守夜的家丁和丫環,但他們即使擦肩而過,也不敢和對方私語,誰都害怕着那頭蹲伏在洞裏的獅子,萬一一個不慎,他們很可能就會連皮帶骨吞下去。
外面的人只能看見太尉府猶如皇宮般的金碧輝煌,他們所見的,同樣只是白天的太尉府而已,只有裏面的人知道,這府邸一到深更半夜,便會變成陰森可怖的地獄,賀少霆早已把這種生活習以為常,可習慣大半夜不睡覺的他,偏偏這一天睡着了,但很快被惡夢驚醒,背後冒出一身大汗。
“來人,把萬渠給我叫過來!”
外面的家丁領命,沒過多久,萬渠便來到小偏廳見他的主子,冷不防一塊壓書冊的重木“咚”一聲砸到他額頭上,他額角頓時起了個大疱,可是一看見賀少霆繃着黑臉,他只能忍着疼不敢出聲。
“萬渠,我看我今天不叫你來見我,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出來見人!”
賀少霆低沉的聲音和着窗外的風聲,像鬼魅般陰郁。
“我下那道命令之前,不是叫你們去查過那些王室宗親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嗎?結果呢?你跟我說沒有,為何有人要暗地裏冒出來阻撓我!”
“大人……這個,這個屬下也不清楚啊!那些王室宗親平日裏看似逍遙,不問政事,實際上行蹤都神神秘秘,我們的人明察暗訪,每次都只是懷疑,一個确鑿的證據也沒法找到,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萬渠臉上流露着無比冤枉的神色,似在乞求主子饒恕。
賀少霆幾大步走上前,惡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襟:“要想我不治你們的罪,明天起就給我盯緊莊小王妃,即使你們拼死也得給我查出她與亂黨的關系,否則,你下次再來見我,就讓人擡着你的屍體來吧!”
“是,屬下馬上就去!”
萬渠答應得爽快,實則想趕緊溜掉,誰知賀少霆又喊:“慢着!”
“請問大人您……還有何吩咐!”
“亂黨怎麽樣,你才回京不久,我倒忘記問你,殷大鵬招供了沒有!”
“這個……”
“吞吞吐吐幹什麽?他到底說沒說出赤星盟是誰領導的,他們背後到底有誰在撐腰!”
“回大人的話,沒……什麽都沒說,那家夥嘴巴緊得很,屬下跟兄弟們在那邊是鞭子、夾棍、烙鐵全用上了,他不但不吐露半點赤星盟的消息,還朝屬下吐口水……”
萬渠心想這下他得再被什麽東西,卻見賀少霆咬牙切齒地皺着眉,忽然一掀桌臺,上面的筆墨紙硯被摔得一地都是,滿屋子立刻變作一片狼藉。
“廢物,我問你,殷大鵬沒開口,那姓文的小子呢?我不相信那小子瘦不拉幾、臉生得跟個娘兒似的,能抵受得住嚴刑拷問,你不是說把他押到府裏了嗎?”
“是……屬下是往西面去,抓到了文躍,押着他到了這邊,可是那小子他……他在稚州才挨了一頓皮鞭,便痛得昏死過去,才用冷水潑醒,他就……就瘋掉了……”
賀少霆幾乎暴跳如雷,但如此又有什麽用呢?他恨恨地壓下怒火,讓萬渠在前面提着燈籠,走到白天都不會有人愛去的寂靜後院中。
夜空中的黑雲,把僅剩的幾顆星子遮蔽在無邊的暗色裏,萬渠手中的一星微火,在林蔭小徑間顯得頗有些刺目,到得一簇灌木叢前面,萬渠停下腳步,蹲下身子輕輕擊掌三下。
火折子熄了火,灌木掩蓋下的一塊土地,竟打開一人寬的口子,透出一襲綠色幽光,那是一道幾乎看不出門形的暗門,有排窄小的梯子,蜿蜒直到洞穴深處。
那堆灌木叢,是牢獄最好的掩飾物,連賀淙夫婦都不知道,他們的兒子在表面富麗堂皇、喜氣洋洋的家裏,在天子腳下的繁華京城幹着多麽恐怖的勾當。
一扇鐵簽子門內,留着比雞窩大不了多少的地盤,一個年輕的男子正披頭散發斜坐在牆角,他破破爛爛的衣衫上,到處是浸着暗紅色血污的裂縫,從亂發間露出的半張臉,也灰黃灰黃的,讓人看不清他本來的面容。
“姓文的,還不把你的狗眼睜開,我們太尉大人駕到了,難道還要他老人家給你行禮不成!”萬渠叫來一個獄卒,捧着盆涼水便朝裏面的人劈面潑過去。
“大人,霓……霓月大神嗎?”
文躍先前還半死不活地躺着,在稚州秘密監獄裏連續幾天幾夜的刑訊,離現在雖已很久,遍體鱗傷依然令他顯得很虛弱,可被水一潑,他的雙腳乍然跳起來,半個身子撲在地上,竟像只猴子一樣,一面蹲着搔搔腦袋,一面睜大眼睛看看賀少霆,賀少霆還沒問話,文躍忽然立刻跪倒便拜。
“霓月大神,您老人家就饒了我吧!我發誓,我真沒幫誠武娘娘把您的霓月公國變成大平國啊……求求您別打我了,求求您!”
他說着就從鐵簽子門裏伸出兩只枯瘦如柴的手,要去抱賀少霆的腿,賀少霆驚得後退兩步:“萬渠,這小子真瘋了!”
萬渠十分肯定地點點頭:“真瘋了,從稚州押到京城,他就沒正常過,不管怎麽揍,揍得他大口大口吐血,他念叨的只有霓月大神跟誠武娘娘,還說是誠武娘娘逼他去打玉家的末代皇帝,他冤得要命,屬下就是想請示大人,自己不知該如何處置他,您看是不是幹脆把他和殷大鵬都殺掉算了,小的們再去抓別的亂黨……”
“殺你個屁,把這兩個人的命先留着,另外,別的亂黨不是還吐露過他們盟裏幾個重要人物嗎?你交待下去,繼續拷問他們,這陣子京城方面,只要細查莊王府,我不相信我賀少霆抓不到那個莊小王妃的把柄,只要能利用莊仰哲,還怕找不到他妻子的罪證,到時候,我定要将赤星盟連根拔起,一個不留!”賀少霆緊咬下唇,忿忿地捏起拳頭。
“大人,有件事……屬下不知這會兒當不當講……”
“還有什麽屁事!”
“屬下一路上京,發現一件怪事,原本被捕的亂黨當中有人供出不少赤星盟的重要成員,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我們并沒有全部抓住,但那些人仍然消失無蹤,似乎……有人比我們先一步動手,提早将他們抓去了,也是因為這個,我們抓到的亂黨,才全都是些小喽啰……”
什麽?有人居然捷足先登抓走他要抓的人,賀少霆只感覺腦中轟隆一聲,霎時間,四周天旋地轉,他倚靠在牆邊,竟幾近暈厥。
“晴兒,陪我下一盤棋吧!”
逐夢俱樂部裏,柳綠茹正推着桌子下面的棋橔,一直推到楚晴跟前,随後把黑棋盒子遞給她。
“那個,綠茹,我……不好意思啊!我琴棋書畫什麽都不精,只會唱歌跳舞,露幾手功夫,這圍棋,我看我爹下過,我卻從沒玩過!”自己還是謙遜點吧!楚晴默默在心裏對自己念叨,難得把天理重新送回了長公主府,落得一身輕松,下下圍棋修身養性也不錯。
“這有什麽覺得丢臉的,來,我教你!”
柳綠茹笑嘻嘻地告訴她,先在哪兒下黑棋,然後像個師傅般,用白棋引導楚晴出手,楚晴裝腔作勢地充愣走了幾步,沒過多久,便和她下到中盤,紅着臉兒擡頭沖她傻傻地笑了笑。
“瞧我這臭棋,太讓你見笑!”
“什麽臭棋,我看不錯嘛,學得真快,對了,晴兒,我有件事想對你說……”
“啊!是啥事!”楚晴打一開始就發覺,今天柳綠茹的表情有些異樣。
“我爹他……為我物色相親的人選了……”柳綠茹臉上飛起紅霞,聲音越發低細。
“相親啊!那是好事呀,綠茹,恭喜你!”楚晴放下棋子,一把握住好姐妹的雙手,她早盼着柳綠茹有一天能擺脫做剩女的命運,如今聽得好消息,自然為對方高興。
“嗯……對象是兵部尚書家的公子,我與他見過一面,人品挺不錯的,如果我答應嫁給他,便可以立刻禀明爹娘,兩家随即就能盡快辦喜事!”
柳綠茹緩緩說着,眼中卻流露出一絲隐隐約約的無奈。
“可是晴兒,我卻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人家的求親,我,我發現自己心中……好像已經有人了!”
“天啊!你心裏已經有人了,怎麽,怎麽你都沒告訴過我呢?也許我能為你幫上點忙嘛!”楚晴鬓邊滴落一顆豆大的汗珠。
柳綠茹面露難色,右手緊緊攥着絲帕:“不是我沒早告訴你,而是,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人,偏偏那個人,心裏好像并沒有我的存在……”
不會吧!這到底是什麽狀況,她不是沒聽說過單相思,但自己親眼見到,還是頭一回,而且,堂堂一個吏部尚書家的千金小姐,又漂亮又聰明,居然在那個男人眼中像空氣,那家夥到底懂不懂得欣賞女人呀。
“喂,綠茹,那個家夥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連你都瞧不上!”
“不,不是的,他和我認識,對我也不錯,只是……他已經和別家的姑娘定親了!”
“定親了又怎麽樣,他定親了,并不代表他對你沒意思,有時候女人也要主動的,如果他并不是因為喜歡那個姑娘而定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話,你完全有機會把他搶過來嘛!”楚晴使勁推了她兩把。
中午,柳綠茹便離開了,楚晴見她離去時,面容仍帶着些許顧慮,不覺有些為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後悔,她竟然在唆使自己的好姐妹去把心上人搶過來,是因為她曾經在沈抒音還活着的時候奪走了莊仰哲的心,所以,她直到如今都認為這麽做一點也沒錯嗎?而迄今為止,柳綠茹從來沒對她提起過那個男人的名字,實在令她感到納悶。
忽然,一個細長的人影出現在院落中,楚晴猛一擡頭,不禁一驚,榮淵那個幽靈,他是什麽時候飄到這裏來的,明媚的陽光下,他一身黑衣,冷漠的表情顯得那樣冰涼,折扇展開時掀起的一縷風,好像都能讓她感到渾身一陣涼飕飕。
“你怎麽又來了,嘴上說跟人家不熟,還一次又一次來這裏,真搞笑!”楚晴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一面繼續繡着手裏的絲帕。
榮淵朝那方絲帕上望了望,只見上面繡着粉紅色的蓮花,兩朵并蒂蓮只繡好了其中一朵,針腳很笨拙。
“花開并蒂麽!”
榮淵唇邊浮出一絲輕笑,表情稍稍才和光明接軌,他一手持折扇,一手摸着下巴,似乎饒有興趣地欣賞着楚晴的刺繡。
“不過,就這種手藝,比起我姐姐的,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廢話,你姐姐從小當繡工學徒,做了起碼二十年的繡娘,拿我和她比,我看你真是閑得無聊,故意來找我茬子!”楚晴沒好氣地撇起嘴巴。
榮淵毫不見外地坐到她身旁,收起折扇,揣入懷中,指尖觸碰到絲帕上不完整的并蒂蓮,見楚晴本能地将絲帕扯過去不讓他碰,不由冷笑道:“要學繡花,一開始就不要學人家繡并蒂蓮,一枝獨秀已經夠得你學,你到底明不明白,并蒂蓮這種東西,是要刺繡者的心與心愛之人緊緊相牽、不離不棄,才能繡得栩栩如生,你和莊仰哲,要達到那個境界,還早得很!”
你爺爺的,你不開口閉口詛咒姐和姐的男人,就會死翹翹嗎?楚晴再也沒心情繡下去,起身要離開那個瘟神。
誰知榮淵竟從背後貼過去,低聲在她耳邊道:“就算你每天在心裏重複一百遍,你和莊仰哲是世上最心有靈犀的夫妻,只怕你有那個心,他也沒有那種意,你若是個聰明人,最好随時注意一下你丈夫的動靜,即使事實讓你難以接受,我仍舊不忍看見有人被蒙在鼓裏!”
“你說什麽?有話你就給我說清楚一點,姐不喜歡跟人打啞謎!”楚晴驚覺地回頭,榮淵一語,實在令她覺得太過錯愕,這家夥,他當着她的面中傷莊仰哲,是想挑撥她與丈夫之間的感情嗎?他得不到她,居然可以狠毒到這種地步,難道,他曾經說過的、讓她不要後悔的話,他并沒有令其化作飛煙,而是一直記在心頭,天,這是什麽世道,難道她命中注定,只要她不和這個人在一起,就會被一次又一次作弄。
榮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看着她氣急敗壞的樣子,似乎在幸災樂禍,而且不同于普通人笑得人仰馬翻的幸災樂禍,他的似笑非笑,始終會看得人渾身發毛。
楚晴越是看他這表情,越是不順眼:“姓榮的,你給我出去,馬上給我滾出去!”
“既然不信我的話,我多說又有何用,你還是自己看看吧!你要我離開,我這就走!”榮淵長袖一拂,一封書信自袖間飄落,在風中顫悠悠的,一直落到小徑邊的草坪上。
當楚晴拾起那封信時,榮淵的身影已消失不見,她仰望天空,長長地緩了口氣,才打開信封,掏出信紙來看內容,只見信上寫着短短的幾句話:“已收到莊小王爺之來函,七日後深夜子時,佯裝亂黨發出暗號,亂黨必将群起湧向太尉府,必能于混亂中取賀之首級,哪怕犧牲再多,亦無可惜,此乃救國之良策!”
仰哲……他到底在做什麽?打擊賀家,莫非是與人合作,想利用赤星盟借刀殺人,她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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