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無形無相裂痕生
“醒醒,小王妃,你快醒醒!”
有人在叫她嗎?楚晴吃力地想睜開眼睛,想動一動,卻像是被鬼壓床一樣,無論如何掙紮,也難清醒,忽然,她發覺有一只手在使勁推着她,推了n次,她才終于擺脫夢魇,定睛一看,她正躺在一個草堆上,推她的那人,竟是沐朝東。
“這是哪裏,你……你怎麽會在這兒!”她猛地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傷口還在隐隐作痛,卻已經沒有了毒素在渾身上下亂竄的感覺,草堆旁邊,放着一塊磁鐵石,上面吸着三根鋼針,原來沐朝東還懂得這招,幸虧毒不算重,她不用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殒,感謝老天,萬幸啊萬幸。
“沒人能找到這裏,這裏是我的私家,隐藏在地下!”
沐朝東平靜地說着,一面拿了塊濕布,細細給她擦洗傷口。
“那些想抓你的家夥,都已經死了,不過你不用感激我,在我發現你之前,那片樹林裏已沒有半個活着的人,全都是一劍致命,唯一看見的活人,只有中毒昏迷的你,和一塊吸鐵石,你傷口裏的毒針,是早就被吸出去了的!”
好奇怪,聽他這麽說,倒像是有什麽神秘人,在幫她,也在幫沐朝東,老天爺不會是在自導自演精彩大片吧!她猛然想到了榮淵,可是?沐朝東明明說那人是使劍的,她從來沒見過榮淵使劍,那家夥只會拿着一把扇子到處擺酷,盡管他的鐵扇功夫的确夠酷……況且,若是榮淵幹的,他沒理由丢下她在荒郊野外,難道他不怕她被野獸吃掉嗎?
“別胡思亂想了,反正哥沒事,你也沒事就好!”
沐朝東仍舊是“哥”啊“哥”的不離口,語調中卻透着一絲關懷,他擡頭再看楚晴,又見她不敢正眼瞧他,表情裏仿佛帶着些許愧疚。
“怎麽,前次在逐夢俱樂部,你把我拖到草叢裏不管,覺得內疚啊!可你不是一樣想方設法沒讓賀家那些狗進你的俱樂部嗎?就在那時候,我忽然醒來,卻正巧發現身邊的一種草就是我身中之毒的解藥,只摘一棵吃下去,毒性便去除了不少,所以,你根本沒欠我的,倒是我欠你人情,今後有什麽需要,盡管到雲來客棧找我!”
“你還回你的客棧!”
楚晴驚得睜大雙眼,這家夥,都不知道目标暴露沒有,居然還敢回到老窩去,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喂,你以為姐今兒是為了幫你才冒險的,姐是為了榮渙好不好,我說那小子怎麽就加入赤星盟了,你們赤星盟到底是不是非要扯上無辜的人才舒服,這下可好,連我都被賀家關照了,還好你确定那些人都已經死掉,否則,狗太尉還不帶人去硬闖莊王府,你們這些家夥,真把我和我男人害慘了!”
沐朝東仍然波瀾不驚地回話道:“是,我們的确連累了你,但直到如今,我依舊不認為我們赤星盟所做的事究竟有什麽錯,前不久我才得到消息,我們的前任分舵主文躍和兄弟殷大鵬都無故失蹤,我們若不行動,不暗地裏招募新成員加入,如何能除掉賀家那些狗娘養的,如果不除掉那些家夥,兄弟們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将來還有更多無辜的人受難,我不想那樣!”
楚晴倒抽一口涼氣:“朝東哥,我說你……你成親了麽!”
她自己也不知為何會問沐朝東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沐朝東顯然是“虎軀一震”,壓根兒沒料到她會和他把話說得如此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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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他才翻了翻白眼,撅起嘴巴:“哎喲,哥都已經加入赤星盟,就随時準備着為了開辟新天地而壯烈犧牲,哪兒還有資格讨老婆,萬一有一天我不幸死掉,讓老婆孤零零守寡嗎?要是有孩子,從小沒爹的娃兒就更不幸,不是嗎?”
果然啊!自己沒家庭,當然不會了解有家庭的人被牽連進去的無辜和痛苦,楚晴很想抓狂扯頭發,她算是遇到這麽個沒心沒肺的革命志士了,搞不好這家夥以後還要變成烈士……話說回來,文躍和殷大鵬不是都遠走他方了嗎?怎麽會被抓,聽到這個消息,她起初心中微寒,但很快只是惋惜嘆氣,nnd,要革命就要有犧牲,她又有啥辦法。
“我說,難道你只想着撥亂反正,以前都沒看上過一個姑娘!”
“看上過,可哥那會兒太窮,人家瞧得起哥,她爹娘也瞧不起!”他望着手上的濕布,目光全集中在那裏,似在回憶往事,眼底不經意地滑過一絲不容易被察覺的酸楚。
“窮,難不成你當初攀上的是官家小姐!”
“是官家的親戚家的小姐!”
他字正腔圓地強調着。
“他們家并不算太有錢,是開小米鋪的,只不過那姑娘的表姐做了滄原縣前任知縣老爺的姨太太,天天錦衣玉食,她爹娘就夢着盼着她能嫁得比表姐更好!”
太挑剔了吧!表姐,又不是親姐姐,爹娘找女婿還那樣,楚晴打從心底為沐朝東抱不平:“那你當時是做啥的,他們怎麽就嫌你窮!”
沐朝東苦着臉長嘆一聲:“沒辦法,哥開雲來客棧之前,老爹和爺爺是賣豆腐的,人生有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你看榮渙那小子不是憑借着他哥做了王爺,否則一輩子難讨老婆,就明白我這賣豆腐的被人嫌棄的滋味啰!”
死人啊!他說自己歸說自己,幹嘛無緣無故要扯到榮渙頭上,他怎麽知道榮渙這輩子娶不到老婆,如果不是聽起他的往事覺得可憐,楚晴必定要動手将他海k一頓。
“所以到最後,你就幹脆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放棄!”
“廢話,哥當然要先快刀斬亂麻,難不成等人家上門來見我,然後把我像扔擦過屁股的草紙一樣捏成團扔進茅坑,那哥多沒面子啊!”
“喂,別說那麽惡心行不,我昨天吃的飯都快吐出來了,我說,你先下狠心放棄她,就能保證從今往後就不會再想她!”
“那哪兒成啊!放棄心愛之人,并不表示心裏就從此沒她,哥才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家夥,就算是俠骨男兒,也是跟柔情共存的嘛,嘿!我看你不是想問我這些,是你自己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吧!”
楚晴被他這話驚得指尖顫動,沐朝東,這個臭美得一塌糊塗的家夥,他到底在說什麽屁話呀。
她咳嗽一聲,硬着頭皮道:“誰喜歡上誰了,你說榮淵那個便宜王爺,算了吧!像那種家夥,對別人一套,對你是另一套,讓你很想揍,偏偏他又幫過你大忙,我想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他的,你知不知道遇上這種怪物真的讓人很窩火,再說,我有老公的,你知不知道在我家鄉,你這麽說,我就可以告你诽謗,告得你坐牢!”
沐朝東沉吟了一會兒,搖搖頭:“窩火嗎?是不是窩火到想把他千刀萬剮,是不是你覺得這次又是他救了你,越是想剮他就證明你越在乎他,要命,最毒婦人心,真要命噢!”
“你瞎說什麽呀,難道在你眼裏,我就那麽黑白不分,你當姐是水花呀!”
楚晴不相信,即使拗不過自己的心,她依然不相信她對榮淵有感情,她只認為那種在乎,是出于不甘,想要擊敗那個男人,證明她嫁莊仰哲沒看走眼。
“喂,朝東哥,咱互相救了對方一命,也算扯平了是不,如果你有點良心,就不該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ok!”
沐朝東不懂ok是啥,瞅着她的表情,摸着自己下巴想了一陣,才道:“這不是黑或者白的問題,感情那種東西,根本說不清黑白,不過呢?我倒有兩個辦法可以讓你試試,你就能知道自己有沒有嫁對人了!”
“你爺爺的,你以為你是情聖啊!”楚晴看着他那雷人的眼神,啼笑皆非。
“第一個辦法,就是你讓他永遠在你面前消失,或者是你自己永遠在他面前消失!”
“去你的,什麽損招啊!讓人永遠消失,不是殺人就是自殺,才沒有人笨到要為了證明一段感情去犯罪呢?不,世界上的确有很多那樣的笨蛋,但姐不是!”她斜着眼睛蔑視他。
“覺得很陰損嗎?那就用第二個方法吧!試圖讓自己不再注意他,而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你家小王爺和你兒子身上,等你感覺你已經很在乎別人之後,不就自然而然不會去為他徒增煩惱了,到時候呢?你就能學我一樣,把那個家夥當成包着團牛糞的草紙,‘咚’一聲扔茅坑裏去,包準你拿根棍子來攪上十天半個月都找不着!”
“朝東哥,你啥時候也愛跟屎尿屁扯上關系啦!”
“不就是跟小王妃你學的嗎?”
“好,有你的!”楚晴喉嚨裏打個嗝,強忍着沒嘔吐,照他這麽說,她還成了屎尿屁的鼻祖,真失敗……她思慮良久之後,最終聽從了沐朝東的建議,決定采用第二種方法。
楚晴,既然你認為你的心不在那個家夥的身上,就該牢牢記清自己的身份,她得回去,趕緊回去府裏,等莊仰哲回家,就自己安分些,好好待丈夫,以不變應萬變,才不會再被亂黨牽連,被榮淵影響。
楚晴發覺自己果真應該慶幸,莊仰哲還沒回府,于是第二天,她自己進了一趟皇宮探望丈夫,然而,她突然感覺,丈夫有點變化,但若要用什麽詞彙來形容,她不知道是哪個詞,從前,兩人一向恩愛,有說有笑,即使吵架之後,裂痕也能很快被填平,可到了宮裏,莊仰哲卻像是變成了啞巴一般,沉默許久,遲遲沒說出半句話。
水榭邊樹枝斑駁的影,被陽光投射到翩翩公子的白衣上,搖搖曳曳,仿似那具軀殼裏的靈魂在随之不由自主地動蕩,讓楚晴看得不安。
最後,是楚晴先開口,話語中不免帶上了些許猜測:“到底是皇上想留你久一些,還是你自己不想回家面對我,仰哲啊!我老覺得你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如果,如果你有苦衷……是不是能告訴我呢?”
“沒有,晴兒,是你誤會了,這些天皇上很喜歡和我下棋,才留我在宮中再多住幾天,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但這裏畢竟是皇宮,沒有陛下或是後宮娘娘們的旨意,你最好還是少來吧!我想,再過兩三天,我就能回府陪你了,放心,我的個性你還不了解麽,宮裏美人如雲,但在我看來都是庸脂俗粉,哪裏及得上我的晴兒半分!”
莊仰哲摟住妻子的纖腰,楚晴卻感覺到他的手有點微微顫抖,好像有些緊張,但很快便沒再抖,她希望這只是她自己的錯覺。
又躊躇了一陣子,直到太陽都升上天頂,她才從懷裏掏出那塊自己繡的絲帕,紅着臉遞到丈夫手上。
“仰哲,這個……是我繡給你的!”
“你……晴兒,你會刺繡!”莊仰哲詫異地看看妻子,又低頭看看手中的絲帕。雖然圖樣有點走形,卻還能認出是兩朵并蒂蓮,他不禁心潮湧動,緊緊握住了楚晴的手。
“不要啦!人家前不久才跟榮漣姐學的,繡得不好,你激動個啥呀,你剛不是說了麽,這是宮裏,回家咱再親親,好不好!”
莊仰哲輕輕吻了小嬌妻的臉頰,讓她握住那塊絲帕,溫柔地将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既然是并蒂蓮,何必此時給我,你先留着吧!等我回府之後,咱們在家見面了,再一塊兒用它,你說好不好!”
楚晴無奈地笑着點了點頭,他什麽意思啊!送給他的東西,就是想讓他在宮裏的時候記挂嬌妻,他怎麽倒塞回給她,看他的神情,分明就仍然在想着別的事情嘛,她本來還打算說那封信的事,現在看來,似乎沒那個必要了,從前,她還覺得丈夫是無微不至、非常關切女人的人,可如今,她卻莫名感到莊仰哲變得越來越不解風情……楚晴,你難道真的為當初的閃婚後悔了嗎?
他的神情很複雜,前所未見的複雜,楚晴越發不安,一時想要早些離開這裏,雙腳卻又像不聽使喚,遲遲無法移動,莊仰哲如此和她言語,此種舉動,簡直有些見外,不要……她不要“距離産生美”,人家本山大叔都說,距離産生了,美就沒了。
“晴兒,你……怎麽了?”
半晌,他仿佛才看見她的異樣,半猶豫半試探地開口。
“你千萬別誤會,我說這話,并不因為你和我之間由于暫時離開有了什麽隔閡,而是有些事,我确實不希望你介入,晴兒,我們彼此之間,或許都有不能告訴對方的秘密,就像我之前沒有對你坦白,我當時有家室;而你,你到底從哪裏來,在成為穆親王義女之前經歷過什麽?你也從未對我說過,我只希望,我們夫妻能彼此愛對方,天理能在我們的呵護下過得幸福,那就足矣!”
“仰哲……”
她顫抖着聲音,喚出他的名字,她撲到他懷中,緊緊圈住他的脖子,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只覺得心裏酸酸的,或許,她只想留住美好,無法面對殘酷,而真相本身,往往就是殘酷吧! “回去吧!晴兒,等我回家,兩三天,兩三天就好!”他的聲音有些暗啞,也許到這時,他還說這種話,會令楚晴心裏更是不安,可他別無選擇,這時候,他必須如此,盡管腦中已經一片混亂,仿佛渾身的力氣都喪失殆盡。
“好,我聽你的,我這就回去!”
她終于站起身,背轉向他。
“我……我承認,在成為穆親王義女前的事,我對你有隐瞞,但那件事,我無法向你解釋,因為那個情景太過不可思議,連我自己,至今也弄不清楚,你說得沒錯,為了我們的感情,為了天理,就夠了!”
她不知該如何解釋穿越那種離譜的事,她稍微回頭,只看見他烏黑的瞳仁中映着自己的影子。
出得宮門,她不知不覺又撞到一個人身上,擡眼一看,竟是榮淵,怪異,真是怪異,碰上這家夥到底是巧合,還是他存心要來撞上她的呢?
“怎麽,是不是我前次給你的那封信,讓你終于忍不住了,才會進宮來見你丈夫,不過,以他的性格,似乎放棄一些計劃的可能性太小了吧!”
“榮淵,你能不能別再攪亂我和仰哲正常的生活,我當初答應過要給你做三件事,但我希望你別拿我和我丈夫之間的感情來玩游戲,ok!”楚晴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眼見一襲倩影走出宮門,淡粉色的衣袂在風中飄起,漸行漸遠,榮淵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那個女人,她如何會知道,究竟是誰傷了誰,原來,他在她心中,仍然是讨人厭多過于好感。
楚晴,硬起心腸吧!沐朝東曾說過,把注意集中到另一個男人身上,便會很快忘記之前的那一個……可此刻,她的心緒已經擰成了麻花,她緊走離開,竟是不敢多看他幾眼,她害怕自己的記憶裏、內心深處,仍然會不經意地飄過那黑衣男人的影子。
或許,她根本不該認識這個人,甚至不該看他的眼神……
“沐朝東,有件事我想……我得馬上告訴你!”
當天夜裏,楚晴急匆匆地去了雲來客棧,沐朝東難得睡上一次好覺,以為逃脫了賀家的眼線,此地便不大會馬上有消息,誰知自己确實是心存僥幸,天都注定他無法睡得安穩。
“這是一封很緊急的信,你一定要看清楚,還有,我奉勸你和你的兄弟們,在最近一兩個月都別輕舉妄動!”
沐朝東借着燭光看了看信上的內容,見她面有異色,不由得上前低聲問道:“臉色這麽難看,發現自己的丈夫想利用我們去殺了姓賀的狗太尉,不顧無辜人的死活,心裏是不是很痛!”
“別瞎說,我這次只是對事不對人。雖然我自己也知道,我的心地的确不是屬于很天真、很善良的那一種,但根本的良心,至少還沒被狗給吃掉,行了,我話已經帶到了,要是不想你們赤星盟無辜犧牲太多兄弟,你是個有腦子的人,應該知道怎麽辦!”
兩天後,楚晴果然收到了沐朝東的密信,信上寫道:“多謝小王妃好意,鶴平分舵只需多注意賀之行動即可,但因為仍在找尋文、殷及一幫兄弟之蹤跡,日後,我将不能再與你通信,以免連累你無辜受罪,而小王妃常來之處,今後亦別再前往,切記,珍重,倘若有緣,我們定會相逢,東之水木”
沐朝東,他要離開了,楚晴燒着那封信,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拔涼,縱然她此刻已不用再擔心無辜之人喪命,卻偏偏接到了這樣的消息,看來,文躍和殷大鵬迄今生死不明,定是在賀家人手中,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次日,莊仰哲仍未回府,她決定再去雲來客棧見沐朝東一面,誰料客棧早已關門,連門牌都已拆下,據說是沐老板要回老家做生意,已把這地方轉給了別人,而就在當時,她突然發現,接下這鋪面的人,竟是榮漣,已起名為“似水繡莊”。
楚晴不敢向榮漣提起沐朝東,只當是自己偶然路過此處,巧遇榮漣,順帶恭喜她自立門戶開起繡莊,而看榮漣的反應,倒是格外的平靜和鎮定,全然沒有和赤星盟存在半分關系的模樣,楚晴心想,或許榮漣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就随她去,至少她再來此處時,即使被人看見,也已不會再引起懷疑。
随後,她去了官冶,探望榮渙。
風漫無目的地吹來,拂過身畔,煉鐵作坊裏冒出的熱氣,亦淹沒不去風不該屬于這個季節的幽涼,連指甲和頭發好像都被那股涼意刺得打顫,她不由踱着步子,走到作坊大門前,朝裏望去,火紅滾燙的鐵水正從爐口流瀉到鑄模中,可鐵水凝固之後呢?鐵塊還是如現實,堅硬且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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